第36章

蘇景遷進來後, 不知道為什麽,房間裏的熱鬧仿佛被按下靜音鍵一般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景遷來劇組的次數不少,因此也混了個臉熟。

至少病房中的人一下子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安又寧的叔叔。

張廷看完安又寧的傷腿,感受到氣氛的異樣, 再抬頭一看, 隻見一個氣度不凡高大英俊的男人正用一種說不出來的目光淡淡看著自己。

他的表情十分溫和,但張廷莫名從中感受到了一絲不好惹的氣息。

“叔、叔好?”

被蘇景遷用那樣平靜的目光盯著, 張廷仿佛是軍訓被教官點名的學生一樣, 立刻從安又寧的床站了起來。

張廷算是很幸運的一個人。

家裏有錢是個富二代不說, 父母也很支持他的想法。

在娛樂圈中有著家中相護再加上張廷在演戲方麵本就獨具天賦, 因此倒是養出了一副與他相貌完全不相符的不諳世事的單純。

通過劇組中幾周的相處,張廷理所應當地便對從興趣愛好、性格、容貌各個方麵都和自己很契合的安又寧產生了好感。

而現在忽如其來的“見家長”,讓他腦袋立刻宕機,下意識把心中的想法喊了出來。

他這句說完, 四周徹底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寂靜。

盧笛笛洛函兩人對視一眼,更加默不作聲乖巧地做著背景板。

蘇景遷的神情已經沉靜到透露出一絲淩厲的冷意,他的聲音透露不出任何情緒,但莫名讓人很有壓力:

“我長得很老嗎?”

他嘴角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

“都已經是叔叔輩了?”

捫心自問,蘇景遷長得不算老, 甚至英俊挺拔到看起來比熬夜拍大戲的張廷還年輕了幾分。

張廷是單純又不是傻,話一出口,他也覺得唐突。

他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安又寧,臉龐因為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而變得通紅, 整個人也手足無措起來。

“啊,蘇總抱歉, 我不是這個意思, 隻是你是又寧的叔叔, 我也就……”

“啊,不對……”

“我的意思是……”

盧笛笛與張廷不同,從童星出道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麽多年,貫是會看人眼色。

她看了看神色不明的蘇景遷,看著眼前這個她曾經上前去搭訕過的蘇總,他顯然是對自己並沒有意思,他一進來視線便集中在病床安又寧上,想來連自己叫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又看了看下意識便把手中的玫瑰放到一旁桌子上的安又寧,隻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心虛模樣,敏銳地從他們倆的反應中察覺了一絲古怪的氣氛。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好像是丈夫抓包了正在出軌的妻子一樣……

盧笛笛趕忙把詭異的聯想從腦海中拋去,把精力又投到現在這個尷尬場麵上。

好歹安又寧剛剛救了自己,盧笛笛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一個箭步上前,挺身而出打斷了越描越黑的張廷:

“那個我們待會兒還有一個采訪,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走了。”盧笛笛個子不高,力氣卻不小,張廷似乎還想掙紮著解釋些什麽,但最後還是被她拖走了。

跟著蘇景遷來的何特助也極為識相地向俞蓉使了個眼色,也就跟著一起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了安又寧與蘇景遷兩人。

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又恢複了安靜。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蘇景遷目光卻毫不掩飾地直直看向安又寧。

被他這樣盯著安又寧忽然有種莫名心虛感。

又過了一會,安又寧終於忍不住了,開口打破了這份寂靜:“吃個蘋果?”

雖然隻是在病房一會兒,倒是把一般病房裏該有的東西都備了個全乎。

“嗯。”蘇景遷淡淡應了一聲,他的表情平靜的毫無波瀾。

果籃放在桌子的另一側,離安又寧有些遠,需要她下床去拿。

安又寧掀開被子,穿鞋便準備下床。

蘇景遷原本正穩如泰山地還站在門口,見她要下床,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總算是動了,走上前,拿了一個蘋果,對著安又寧說了句整話:

“我自己來,你注意休息。”

隻是好巧不巧,就在拿蘋果一會兒的功夫裏,蘇景遷一個不小心便把放在果籃一旁的玫瑰花弄掉了地下。

嬌豔的玫瑰散落一地。

“抱歉。”他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嘴裏說著抱歉卻一點歉意也聽不出來,“我下回賠你。”

安又寧看著散落的玫瑰花,又看了看拿起蘋果開始削皮的蘇景遷,最後隻是乖乖地應了一句“哦。”

僅僅是一個削蘋果的動作,他卻細致地仿佛在進行什麽雕刻藝術一樣,他削蘋果的姿勢很熟練,連削下來的皮都是等寬連續的。

老話說的沒錯,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安又寧看著他俊朗的側臉竟有些出神,連蘋果削好了也沒發覺。

蘇景遷適時抬頭,敏銳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四目相對之際,安又寧幾乎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睫,雪白的小耳朵卻瞬間變得粉嘟嘟。

“我老嗎?”

她聽見他用淡淡的語氣問。

“不老。”她低著頭,乖乖搖了搖頭。

似乎是滿意她的回答,他伸出了手。

“蘋果。”

大手把蘋果遞到安又寧視線範圍內,安又寧飛快抬眸,胡亂說了句謝謝便接過吃了起來。

那個本身要給蘇景遷的蘋果就這樣不知不覺進了安又寧的肚子。

她是蘋果吃到了一半才反應過來這點。

但是她看著手上已經被自己吃到了一半的蘋果,最後還是頂著通紅的耳朵咬著牙把它吃完。

吃完後,她抿了抿唇,沾上酸甜果汁的唇變得更加紅潤飽滿:

“剛剛那些是劇組裏麵的演員,我們都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所以在知道我這邊受了一點輕傷之後,就都趕了過來。”

朋友二字似乎被著重強調。

朋友?蘇景遷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目光轉移到了慘兮兮躺在地上的嬌豔玫瑰。

安又寧也隨著他的視線看見了花,她又抿了抿潤澤的唇解釋道:

“紅色的,喜慶。”

蘇景遷輕輕笑了起來,難得帶著些調侃地重複著她的話:“玫瑰,喜慶。”

安又寧為自己難得的賣蠢羞紅了臉,但還是硬著頭皮帶著點小女生無厘頭的命令道:“你別笑!”

“好,我不笑。”蘇景遷笑道,在安又寧小奶貓一樣的怒目圓瞪下總算是強忍著收斂了笑意。

病房是臨時搭建的,並不隔音,何特助聽見裏麵傳來的陣陣笑聲,心中對於安又寧的敬佩簡直達到了頂點。

畢竟,他知道見到了回國的父親,開完會的蘇總今天似乎心情並不是很愉快。

安又寧嬌嗔的話脫口而出後,便怔住了。她似乎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過這樣意帶命令的話。

這種帶著小脾氣的撒嬌的話,她從來都不會說。

一是因為沒必要,二是沒有訴說的對象。

而現在——

她像是一個貓咪無意識地在向信任的人伸了伸爪——仿佛是篤定了他會包容自己的小脾氣。

想到這裏,她張了張嘴,想為剛剛無意識的“命令”解釋一下,但是他卻全然沒有感受到剛剛有任何不對,仿佛那是再自然不過的話一樣。

蘇景遷走到了剛剛張廷戴的另一側,在她床邊坐下:“我看看你的腿。”

安又寧轉移了注意:“不用。是小傷。”

蘇景遷在此刻卻不容置疑:“我看看。”

他認真起來安又寧無法拒絕,隻好掀開被子。

她的膝蓋破了皮,貼上了紗布,其餘就是幾處淤青,全都是小傷。

蘇景遷在來到片場的時候已經得知了安又寧受傷的消息,也已經知道了是小小的擦傷。

但是當他真的看見傷口的時候,整個的氣場還是沉了下來。

安又寧的皮膚很白很通透,紅紅綠綠的青紫格外鮮豔,仿佛是白玉上有了星星點點瑕疵讓人不由心疼憐愛。

“疼嗎?”

他的嗓音也沉沉的。

俞蓉派來似乎並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

連今天安又寧受傷的事情要不是他過來,恐怕就要被蒙在鼓裏。

“不疼。”

安又寧趕忙解釋,她似乎讀懂了他心中的想法,“我受的傷和俞蓉無關,是拍戲的時候亭子年久失修忽然崩塌所導致的。傷是小傷,也是我不讓俞蓉告訴你的。”

“你別怪她呀。”

她眨著一雙又大又亮的杏眼看著他,星星一樣的眸子滿是期盼。

對著這樣的她,誰還能拒絕她的要求呢?

蘇景遷無奈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她的頭:“好,我不怪她。”

“但你不要再讓我這麽擔心了,好嗎?”

溫熱的大手輕輕落在了她的發頂,安又寧隻感到渾身一顫,溫暖瞬間蔓延了她全身。

他的聲音無奈卻又帶著寵溺,言語間的意思直白到幾乎讓她無法逃避,安又寧幾乎是本能地轉移起話題:

“你剛剛從公司回來?”

她渾身的緊繃,蘇景遷也察覺到了,他無聲在心中又是一歎,默了默終是把手收回:

“嗯。剛剛開完一個會。”

剛剛開完會短暫的不適早已在見到她時平淡下來,這讓他再次提到這件事情時語氣淡然。

頭頂的溫熱離開,安又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若有若無又有一絲悵然若失。

就在這時,何特助的聲音恰到好處地在門外響起:

“安小姐,外麵有人找。”

來人是劇組的場務。

劇組時常便會拍一些物料,隨時發到官方微博上提前為劇預熱。

這次拍攝中出現事故,場務自然要來采訪一下當事人。

等進到房間後,場務才發現裏麵還有一位英氣沉穩的男子。

怔愣過後,便憑借良好的職業素養恢複如常。

即便他氣場讓人不容忽視,但是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專心采訪著安又寧問題。

問題不多,都是一些不難回答的小問題。

安又寧中途還站了起來,向大家展示她受的都是小傷並不嚴重。

就在采訪將要完成的時候,安又寧腳下不小心踩到了剛剛散落的玫瑰花瓣。

花朵很新鮮,被擠壓立刻滲出了汁液,配合著花瓣本身讓安又寧一個不防腳下便是一滑。

安又寧在接受采訪,蘇景遷一直默默待在攝像機不會拍攝到的地方看著她。

本身他就對她的腿傷格外注意,因此在她起身展示的時候,他的注意力便格外集中。

眼見她要摔倒,他幾乎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上前一個箭步就把她扶了起來:“小心。”

一旁一直對著安又寧的攝像機,電源燈光一閃一閃,把這一幕完完整整的記錄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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