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並州鐵騎

洛陽河內。

“駕!駕!駕!”驛道之上煙塵滾滾,幾百名甲士在縱馬狂奔,裝備精良,黑黝黝的鎧甲伴著月光湛湛光,晃得人們睜不開雙眼。

“兒郎們加把勁,在努力一會兒,加把勁,務必在天亮之前趕到洛陽。”疾馳的馬隊旁一員麵如紫玉、目若朗星的小將指揮著前進。

“放心吧!文遠老弟,哥哥們都是從生死場上經曆過來的人,知道什麽時候急什麽時候緩。”一個百夫長笑麵盈盈的像這員小將開著玩笑。

“王哥,就你話多。”衣甲光鮮的小將絲毫不在意身旁人的調侃,倒是很隨和,本就是被將軍提拔的人,地位不高,自然也就沒有那些架子,加之,同這些老兵相處的長了,怎麽也強硬不起來。一笑,打趣道。這些人可是奉先公手上的精銳,名曰“陷陣”,乃是步軍之,如今騎馬疾馳,自然有些不適應。想當年張純叛亂,奉先公就是憑借著這支精銳橫掃並州的烏丸,那可真是百戰之兵,想到這裏的小將嘴角揚起一絲自豪的微笑,自己如今也是這“陷陣”的副統領了,不要小瞧了這八百人,即便八千人似乎都不敵八百陷陣吧!何況區區的西涼鐵騎。想此,手上卻狠狠地揮落下馬鞭,便隨著大隊消失在前方。

盡管這對人馬人數很少,但大道之上卷起的滾滾煙塵似乎訴說著他們的急切,煙塵滾滾間,奔向大道的前方。馬隊之後倒是有兩位將軍似乎在交談著什麽,度並不快,出人意料的卻是他們並沒有被眾人甩落於後。

“季義,你看文遠如何?”說話之人正是隊伍後那位身著棗紅色的披風,虎背熊腰,麵色冰冷,總是有種說不上的淩人傲氣。

“很好。”回話之人口氣比之先前這位還要簡潔、冰冷。這人身材不高,卻是很健壯,一臉的魁梧沒有絲毫的邪氣,臉上的虎髯不長也不多,配合說話的口氣,渾身上下就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幹練。

“嗬……”身披紅袍的那人隻是微微歪了一下頭,不知是無奈還是引以為常。平淡的一笑,望向前方疾馳的八百“陷陣”,心道自己這群老兵跟自己有些年頭了,父死子替,兄亡弟襲,從來都沒有給自己掉過鏈子,什麽最艱難的戰事沒見過,可今天同自己是拚了身家性命的往那個看不見的火坑裏跳啊!義無反顧,沒有絲毫的疑義,自己還真是欠了這群兄弟的許多啊!想到這裏,那人看了看前方,依稀可見有著洛陽的身影。當下,打馬前行,加快了度,似乎不甘人後,**那匹火炭般的馬兒瞬間就消失在平曠的驛道上。

身後的大漢卻無一絲的詫異,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前方的大路究竟有多麽的忐忑,自己不知道,自己隻知道自己是個軍人,一個大漢朝的軍人。手下揚起的馬鞭加重了幾分道道,奔向前方即將朝升的紅日。

這一隊騎兵有如過眼的煙雲,瞬間消逝在平曠的山野上了,隻留下疾馳而過的滾滾煙塵,伴隨著天邊飛過的孤鷹,在漆黑的天空畫上一道暗灰的地線。

——————萬惡的分界線——————

“你說什麽?”眯縫著雙眼的曹操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婢女,想要看透這個女子的心思。

“奴婢是奉皇上的指派,前來給曹議郎送信來的。”劉蘭芝低著頭不卑不亢的說著,還偷偷地看看一眼曹操,隻見眼前這人五短身材,皮膚黝黑,稀鬆平常的五官,放在那裏根本就沒有出奇之處,可能年紀尚輕,顎下胡須也不長。目光一錯,劉蘭芝突然心底一驚,後背冷風陣陣,心歎道:“好犀利的眼神啊!”恐有閃失,劉蘭芝也不敢多想了,乖乖的低下頭,靜靜的等待著回音。

“嗯!”曹操收回打量劉蘭芝的眼神,有些滿意的頷了頷,就那麽順手的一仍,便把劉蘭芝冒死拿出來的血書仍在了自己麵前的幾案上,竟然連看也未看。

這一切被劉蘭芝收入眼底。

“嗯?為什麽會是你來此?陛下又怎麽會記得我曹孟德其人呢?”話罷,徉笑。

“奴婢不知。”

“真是不知?”曹操又是一笑。

“恐怕陛下聽他人所講吧!”劉蘭芝實在是受不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施壓。

“我知道!”曹操猛地回過頭來,死死的盯著劉蘭芝,狂笑道。

“……”

“當今陛下雖然年幼,雖不及協王子聰慧,可是實是大智如愚。外表憨厚的陛下才是真正的聰慧。陛下知我曹孟德其人,我也到不奇怪。”曹操款款而談,一點都沒有遮掩的意思。

他身後的管家曹安頻頻的向自己家的公子使著眼色,示意公子不可胡言亂語。

“……”劉蘭芝的汗水已經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不知是因為天熱還是因為這番驚悚的言語。

曹操站起來踱步徘徊,見劉蘭芝汗水流落,背對著劉蘭芝,曹操情不自禁的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不知道心理現在想著什麽。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曹操背對著劉蘭芝揮了揮手。

“那……陛下那裏怎麽回話?”劉蘭芝還真是一刻都不願意再待在這裏,但是小皇帝那裏可是還在等待自己的消息呢?

“如實回吧。”曹操聲音有些低。似乎感到了身後劉蘭芝的為難。曹操回過頭來,出奇多餘的解釋了一句:“隨你便吧。”

“呃……那奴婢告退。”劉蘭芝雙手低放在膝上彎著身子,一步一步的退了回去。

曹操輕輕的踱步,凝視著案幾上的血書,良久,不做聲,隻是凝視。

“公子,那女婢已經走了。”管家曹安近前稟告。不自覺的眼神瞄到了那案幾上的血書。

“曹安,你說這書上究竟寫了些什麽?”曹操眉頭一皺,似乎百思不解。

“老奴不知。”

“嗬嗬……我也不知。”曹操習性反常的蹲下身子,看著管家曹安,語氣之中有些玩味。

“那公子怎麽會說些……”

“那些有逾越君臣之道的一番言論吧?”曹操撿起桌案上的竹簡,猛地起身,氣勢慷慨的說道。

“嗯!卻是老奴百思不解的。”曹安難得的多問一嘴,想來這封血書來的太離奇了,連自己這個老油條都看不出來這是怎麽一回事,難道是要陷害,不像啊!不要說公子的身世並不高貴,就是名聲也不顯於外啊!怎麽會連小皇帝都派人來問計呢?話說當今小皇帝才十四、五吧?怎麽就派人來此送密函呢?看著那張透著絲絲血跡的織錦,曹安糊塗了。

曹孟德也糊塗了。

“剛才我那是詐一詐那個劉蘭芝究竟是不是宮裏那位指派的?”曹操解釋道。

“是吧?”曹安有些不敢肯定道。

“嗯!是!”曹操揉了揉腦袋,剛才離奇的事件讓曹操想的有些疼。幼時落下的病根,大凡遇見什麽出他曹孟德自己預料的事情,想不明白的時候,頭就會越來越疼。

拿起幾案上的血書,曹操便頭也不回的往內寢走去,留下還在那裏愣的管家曹安。

此時,德陽殿上的劉辨正呆的低喃道:“或許我真的不該如此的魯莽,把身價性命都搭在曹阿瞞這條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