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飛白瘦金
馬中赤兔,人中呂布。
說起呂布,也許幾個月前他還不為人知,即便那時起呂布已經聲震塞外,可是時人並不知曉,即便奸雄如曹操也不曾知道呂布其人。可是現在,呂布乃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那是董公門下的紅人,唯一的義子,加上董俷已亡,論起勇武,更是天下第一。洛陽城外一戰,擊斃西涼董卓手下大將數十人。真可謂天神下凡。
蔡府上下的下人們,聽說是飛將呂布前來赴宴,自然心生敬畏,也生羨慕還有好奇。
此時,廳堂之內由人候著。
呂布早已經在偏堂上候著,微微輕揚的頭顱看著牆上懸掛著的書畫。窘身一人,灑脫,在空****的偏堂內,卻越顯得不可攀。
“取其絲的筆跡謂之白,其勢若飛舉者謂之飛。”從門口處傳來一聲讚歎。
呂布回身打量來人,見來者四人,為一位青衣藍衫,看似平常人家的衣物,可渾身上下透露著的卻是一股子的富貴之氣,麵色微微白,雙眼卻精神得很。看那來人不同他人,每一步都是四平八穩,大開大合,儼然一副帝王之象。微笑著看著自己,點評著自己所看的這一副飛白體。
呂布當下心理就有了點分寸,沒有客套的見禮,卻是異常的說道:“飛白體美則美矣!可惜,這一永字回鋒不夠犀利,露鋒也不夠坦白。”
聽見此言的四人,俱是一愣,麵麵相覷。
曹操陰著臉,凝視著呂布,思索著呂布此言是何意?
王越卻是沒有現一絲習武之氣,對呂布所說的也不是那麽上心。
“哦?奉先也懂得飛白一體?”劉辨很驚奇,雖然心底一直對呂布其人有所期待,實不相信呂布還略知文道。而且……呂布此話還另有所指。
“呃?”呂布一愣,對劉辨這麽親熱的稱呼自己有些意外,自己還不知道眼前這人為誰?雖然自己心中有些猜測,可是……當即答道:“略有耳聞。”
二人的第一次答話很自然很隨和,全然不符各自身份話語,蠻倒是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覺。
“哦?嗬嗬……”蔡邕心思縝密,早就注意著幾人的舉動,見劉辨、呂布二人交談的似乎不錯,充當介紹人的角色說道:“此字確實有些拙劣,乃是小女蔡琰所作。”蔡邕一撫胡須,笑道。
劉辨隨即想到方才所見那個小妮子,年紀不過十二能有此筆力已經是不錯了!隧即,同蔡邕相視而笑。一旁的曹操、呂布也是輕笑幾聲。
“琰兒,不過十二,已有如此筆力,當值可賀!”曹操適時的出言捧道。
“才十二?”呂布一聽當真有些詫異,原來這個字出自孩童之手。想了想,呂布又看了看劉辨幾眼。
偏堂之內的幾人都注意到呂布的眼神,意思也明了。眼前的劉辨年齡也不過十四五而已。
劉辨一笑,明了呂布此意,乃是試探,自己當然不能落了下風,雖然這幅書體乃是一小女子之作,本不該張揚才對。但眼下呂布、曹操、蔡邕聚在,在天下這幾個英傑的麵前,劉辨又怎肯落了下稱。何況,方才呂布此言乃隱隱有詢問之意,看來呂布恐怕已經猜到自己一二了。
劉辨也不多言,走到幾案前。
蔡邕見劉辨跨步前行,嘴角揚著弧度,既知,劉辨要留墨寶。衝門口外的下人們一個眼色,立刻就有人拿來了文房四寶。
曹操同樣凝視著劉辨的一舉一動,從來不知道劉辨還擅詩書,以前一直就注意劉辨的雄心壯誌了。
劉辨輕揚手腕,接過筆墨,一旁早有王越上前去研磨伺候著。
筆走龍蛇,頃刻便成。
就在眾人的注視中,劉辨輕輕的一挑毛筆,墨水滴濺出一條弧線,點點灑落在幾案上。便隨著劉辨嘴角的那絲高傲,已成。
“佳作啊!”蔡邕顫抖著雙手,拿起幾案上的那幅字,嘴角有些微動,恍然若失的抬頭看了看劉辨,簡直不敢相信這會是劉辨的手筆。
一旁的曹操早就注意了劉辨書寫的每一筆,嘴角間從凝重到微張再到全張,隻不過身為臣子,而且還是劉辨的心腹臣子,當然不敢像蔡邕那般逾越。
一旁的呂布本沒有瞧低過劉辨,但也談不上高讚。見蔡邕激動的無以言表,心下好奇的看了看。自己不太懂書法,卻隻見那張紙上字體挺瘦秀潤,至瘦而又不失其筋,又是從沒有見過瘦美的字體,更加讓人驚歎的是,此筆體還不輸於蔡邕的飛白一體,難道是眼前之人所創嗎?
“難得可貴啊?難得可貴啊?”蔡邕一連說了兩個難得可貴,此時看向劉辨的眼神也是不同了,還深深的衝劉辨深施一禮。
劉辨微一笑著受了。
旋即回道:“怎麽樣?回鋒可夠犀利,夠坦白否?”
“呃?”呂布神情一愣,沒想到這中深意在這裏。
“嗯!”曹操撚須點了點頭。
誠意已出,那麽你能受得了嗎?
……
蔡邕不懂幾人的試探,看過之後遞過到曹操之手。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曹操乃是漢末的一大文學家,詩詞歌賦自然樣樣不落人後,對於鑒賞當不輸與人。曹操又不得不從新打量了幾眼劉辨,見劉辨雙眸之中隱含抑鬱,似有百般惆悵不得伸張。回頭與一旁的幾人相視。
竟無一人,喜歡這筆體。
王越一武癡,武道之外的事,一概不參與。
蔡邕名為賢士,對劉辨所寫的筆體喜歡的不得了,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宣紙上的那詞作。甚至嘴角處還有幾絲嘲諷不屑,這個時代連五言七律都未出,談何接受得了韻律不整的詞曲。
呂布似有感悟,明白此詞必不是凡品,但出於武人的無奈,真是不能全部明了劉辨此中之意,不甘亦或癡怨?
劉辨見幾人表情,輕歎一番,搖了搖頭,沒有失望,本來對蔡邕之流也沒有期望。
不過曹操、呂布二人的表現卻讓劉辨欣慰。
“故國不堪回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曹操看著劉辨又看了看窗外的明月,似有惆悵的低吟起來。
這中滋味,誰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