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處理
自打那日小卿總神兵天降,為他們主持公道之後,包工頭這段時間可謂是時來運轉,不僅順利把虧欠的工資全部彌補,還有趁著原公司接受有關部門調查接受處罰整改的時候,借著七寶的東風獨立出來,有模有樣地自立起門戶。
而青鳥公司的馬總,與他經曆相似,接下來的工作又有些聯係,一來二去的,關係密切起來,更是助他在七寶接下來的公路建設之中分得一杯羹。
在這凡事春風得意的時候,最大的問題也隻剩下一個,就是甚囂塵上的七寶醜聞。
“這群人肯定是收錢辦事了,真不是東西!”包工頭幾次在網絡上說話都被圍攻,在七寶公關部的勸說下不得不放棄,然而此刻仍是意難平。
他悶悶地灌了一口酒,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喊道:“服務員,七寶青年白酒再來三瓶!”
“哎哎哎,別喝了。”馬總看不下去,勸道,“現在七寶還沒有動靜,肯定是小卿總自有安排。”
包工頭皺起眉,大著舌頭說道:“我知道小卿總肯定有計劃,但是有的時候,上麵的人發話,底下的人不聽又有什麽辦法!你看看之前七寶抓出來多少蛀蟲,這年頭,忘恩負義的小人還少嗎!”
他說的痛心疾首,活脫脫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看的馬總連連搖頭,他是不相信以小卿總的心機手腕還需要他們這些小人物的幫助的。
包括這一次的事件,與其說是小卿總被人欺負,還不如說展現了小卿總對公司的高度掌控力和果斷決絕的行事作風。
他還在心裏一邊複盤一邊暗自讚歎小卿總牛逼,就看見手機推送了幾條新聞:
《還新聞以真實》
《網絡時代下新聞客觀性的重建》
《從一碗蛋花湯的血案到袋鼠滅絕:真相何在?》
《拒絕標題黨,重拾新聞人的良心》
這幾個新聞差不多時候發出,均來自官方媒體,一出場就空降浪尖的熱搜,領頭的明顯就是他們景州的景州明報啊!
馬總還是有點敏感度的,一個激靈坐直身體,點開這幾條新聞,細細閱讀起來,果然不出他的預料,這些新聞稿都是一個目的,揭露網絡發展這兩年來標題黨假新聞帶節奏屢見不鮮的事件,雖然沒有指明七寶事件,但是幾乎每一篇文章舉起反例來都點名了波瀾新聞。
這一舉動也受到廣大讀者的熱烈歡迎,此時正是紙媒式微,自媒體崛起時代,大眾還沒有增強對假新聞的辨別能力,很是被不少謠言帶跑或者被標題黨騙過,一片拍手叫好——
“波瀾新聞這幾年真的不行了,我之前常常訂他們家的報紙,後來下了a,點進去頭條,《女人兩小時不夠,男人六分鍾就……》,我兩眼放光點進去,好家夥,六分鍾買完了褲子。”
“自打我奶奶關注了波瀾新聞的公眾號,每天我們家庭飛鴿群裏就是《每天吃點這個,百病不沾身》,《黑木耳可能致癌》,《每天用手機十小時,他……》,這發現都夠得諾貝爾醫學獎了。”
“一會說這家公司倒閉了,那位名人去世了,還有各種蹭明星熱度的,嗬,是該管管了。”
輿論被炒起來的同時,之前拿錢說話的幾家大v也一同出事,一直蟄伏不動的七寶公關部找到了一批之前被造謠被網暴的受害者,聯名把這幾家大v和波瀾新聞一起告上法院!
這可不是隨便發個律師函嚇唬嚇唬,而是實打實乘著官方抓網絡新聞真實性的時候把典型送上去。
緊接著,幾位大眾熟悉的記者也領頭,帶著行業裏300名記者聯名抵製波瀾新聞及其他兩係假新聞。在聯名信裏,他們不抗拒網絡時代自媒體時代的到來,但是堅決反對有意帶節奏,有意扭曲事實,有意侵犯他人名譽。
其中,繆老,也是波瀾新聞前主編更是拿出之前調查出的一大證據:波瀾新聞有意通過竊聽他人電話獲得消息。
最後爆出的這一出才是真正地打蛇打七寸,接到報警之後,官方名正言順介入調查,一場震驚花國的大案就此揭開序幕。
之後官方修改新聞法,成立網絡信用監察局,卿氏集團對旗下的浪尖和飛鴿公眾號也做了嚴格整改,對於多次被舉報投訴虛假新聞的,及時查封並上報官方。這些無疑都對整個花國新聞界起到了深遠影響。
自然,對於卿欽來說,這些都是後話了。
現在的他隻是微笑著傾聽孟窕給他介紹情況,內心無限哀嚎:對不住了,隊友們,都怪你們太脆了,我都沒打算出手,怎麽你們就倒下了呢!
等情況介紹告一段落,卿欽點點桌子,把疑惑的問題問了出來:“這幾年這種造謠也不少,怎麽這次上麵反應這麽大?”
孟窕早就了解過情況,信心滿滿的迎接小卿總突如其來的考校:“卿總果真深謀遠慮,早在年初,官方就流露出整頓新聞行業的意思,當時還有關於言論自由和國有化的爭論呢。”
她絲毫不知道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上司大腦一片空白,點點卿欽身後的報紙架:“您之前不是給每一名員工都訂閱了報紙嗎?那段時間公關部和發展規劃部都就政策變化做過功課,這一次也算是順勢而為。”
不,我訂報紙不是讓你們學習的!它就是個撒錢工具啊!貓貓崩潰jg
卿欽默默抹一把臉,第不知道多少次恨不得打死過去不知人間險惡的自己,總算整理好心情:“那位繆老?”
“這個倒是和我們沒關係,在七寶公關部門過去之前,他老人家已經接受了景州明報的聘用。”
哦,至少這波不是我坑隊友,卿欽微妙地感到一絲放鬆:“等事情結束,論功行賞,此外,財務部門最近壓力是不是有點重?”
“是的,窈姐那裏挺忙的。”
卿欽立刻拍板:“招人!加薪!”
唉,波瀾新聞的賠償金又要到賬了,這種時候也就隻有花錢可以彌補他心中的痛。
之前在小卿總血洗公司上下的時候,財務部門就剔除了不少蛀蟲,加上現在七寶現金流吃緊,工作量與日俱增,招人的消息一出來,整個財務部門都是一片歡呼。
“不過這回招的招點厲害的人過來,之前那些剛畢業的學生到底嫩了點。”
“嗯,這段時間我們歸置歸置,最好可以把流水盤活了,閑置資金再投資點更加賺錢的東西。”
“投資這事情要不要找小卿總定奪?”
“卿總這段時間忙得很,我們找好項目寫好報告書直接遞上去吧,這倒不如去找那位。”
“你是說文裏,啊不,牧野?”
“曾經的投資第一人出手,還怕解決不了問題?”
孟窈立刻代表財務部向剛剛旅行結束,正在熬夜肝動漫的牧野提出請求。
牧野差點就要甩下手頭的畫,跑過去做投資了。
害,得不到的永遠在**,以前天天被逼著做投資決策的時候,隻覺得頭疼,現在聽說能炒個股都兩眼泛光。
不過兩相權衡之下,他還是選擇繼續沒日沒夜搞夢想,轉頭把自己認識的幾個好友的名片推給財務總監:“按我說的方式把人挖過來,要是能說服小卿總有空專門組個金融公司就更好了。”
“要說服小卿總啊,”孟窈露出神秘的微笑,作為公司上下唯一一個清醒的人,她已經學會了同流合汙的引導方式,“我們得先做出點成績來,先從盤活現金流開始,短線收益高的最好,這樣才好和卿總說。”
牧野若有所思:“你說的對,那我還是找時間幫點忙吧,不過千萬不要告訴小卿總,我這個月已經因為熬夜加班被他點名五次了。”
“那是自然。”
包安國這個月東跑西跑,四處周旋,吃了無數閉門羹。
所謂樹倒猢猻散,之前的酒肉朋友見他這次是犯了大事,早早躲到一邊兒去了,哪裏還肯為他斡旋?
氣的他這幾天長了一嘴燎泡,還要在公開道歉視頻上滿臉誠懇地說:“此次事件的發生讓我十分意外……無論如何,對於此類事件的發生,我們波瀾新聞深感愧疚,對於此案受害者受到的身心損失,我們十分不安,再次向各位讀者表示誠摯的歉意。波瀾新聞將會下架所有線上線下服務,停業整改,有關人員的處理結果也會公告於眾。這幾天,各位業界同行及讀者們指出來的問題,讓我們十分慚愧和自責,我們感謝大家為我們發現了這些問題,後續的整改方案……”
這一番道歉堪稱真情實感,說到動情之處,這位半百老人更是聲淚俱下,配合銷聲匿跡的波瀾新聞推送和公布出來的巨額賠償金,倒是動搖了一部分人。
“估計也是真不知道吧,之前不是說他很久沒有接觸實際運行了嗎?”
“以前線下的報紙有些還是包總操刀的,是真的好。”
“唉,我從小也是看波瀾新聞長大的,難受。”
“每個人一百萬,嘖嘖嘖,一告成名又暴富,誰不想啊。”
包安國冷漠地用紙巾擦去眼藥水,坐著車上看著輿論,見到漸漸逆轉的風向,這才鬆了一口氣,轉念想到自己賠出去的幾千萬,又覺得怒火攻心,好一個七寶,好一個卿欽!
也罷,這次也是棄卒保車,比起七寶控訴的名譽侵權,還是竊聽案比較麻煩。
這半生基業難保,但是,總歸還是能平安後半生。
包安國點開另外一位老對頭的郵件,同意了波瀾新聞的收購事宜。
真正背鍋的是線上部門的主編,參與具體行動的一幫記者,被吊銷資格證,終生不得參與新聞行業,還附贈兩年牢飯大禮包。
還有之前心比天高的記者,雖然進來的晚了點,沒有機會分享這種高等記者才有資格的消息渠道,他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震驚之餘,心裏倒很是慶幸,給自己立個出汙泥而不染的人設,離了這家報社,下一家更好。
記者思量之間,倒是沒有忘記之前給他錢讓他搞七寶那家,這位可是害的他好苦,便也惡從心頭起,發了消息過去:“這位老板,七寶這趕盡殺絕的勁兒你也看見了,我反正跑不了了,債多了不愁,要是你收買波瀾新聞抹黑它的事情被爆出來,恐怕你們也要被咬下一塊肉來吧,倒不如給我點小錢,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裏。”
對方看來是個慫的,利落地給他打了二十萬,不算多,但也勉強到了記者的預期。
他自覺在這場風波中撈夠了錢,美滋滋收拾東西就打算開溜,結果剛剛走出門,就被一群執法人員包圍:“庖會珈,有人舉報你參與竊聽勒索,逮捕令在這裏,跟我們走一趟。”
記者瞪大了雙眼:“我沒有!”
然而證據齊全,之前那位冤大頭給他打的錢也成了他敲詐勒索的鐵證!
等他被羈押,見到之前看他頗為不順眼的前輩時,才被一句話打醒。
“喲,你也進來了,我們包總和主編都是小肚雞腸的很,哪裏會讓你這個災星安然脫身?”
記者醒悟了,他出離憤怒了,這才是社會黑暗,這才是錢權交易:“警官!警官!我有消息,我要舉報,我要戴罪立功!”
這話絕非虛言,雖然被人擺了一道,但是像他這樣三教九流都混過的小人物做事總會留個心眼,留一條退路,他又是幹記者這一行,最擅長抽絲剝繭,尋找真相,竟然從公司群裏的消息,之前幾次對話錄音之中找到了一點細節。
最開始,他們線上部門的主編開始竊聽的時候,這位老總很可能暗中為他們擦過屁股!
這一發現震驚了調查組的成員,更多的更秘密的調查開始進行。
正如之前有意引導的輿論,在開庭當天,尚未開始審判之時,包安國還在營業,滿口愧疚,堅決不知情,對著媒體一個勁兒的哭慘。
車上,卿欽也在觀看這次的公開審理,算是回家路上的一點消遣,倒是被氣的齜牙咧嘴,憤恨之下,怒而關上ad,琢磨著怎麽讓這偽君子現形,一扭頭,就看見小路上車子被釘子紮穿,滿臉焦急的幾人。
“停一下。”他伸手叫停,降下車窗詢問,“需要幫忙嗎?”
幾人低聲交流幾句,一人帶著包上了車。
這位道謝之後,目光犀利地把卿欽上下打量了一遍:“七寶卿總,您好您好。”
卿欽嗯了一聲,平靜地接受審視:“你去哪裏?我送你一程。”
對方說了一家酒店,卿欽依稀記得好像就在今天開審的法庭附近,心裏隱約有點猜測,也不點破,指揮司機:“速度快一點。”
等下車的時候,對方又是一遍感謝,轉頭不忘在某個秘密檔案上留下對卿欽的點評:“沒有權欲錢欲,甚至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野心勃勃。”
這一評語日後給卿欽帶來的影響暫且不提,這邊開庭之後,卿欽還是繼續觀看現場直播。
他本就是千年的狐狸,即使官方調出了通話記錄,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證明他和這樁竊聽案直接相關,水軍跳來跳去為他辯解,恨的不少人咬牙切齒。就在他洋洋自得打算全身而退的時候,趕在開庭之前聯係法官提交的、剛剛確認好的證據被呈上來。
一份更久之前,包安國從走私犯那裏買賣竊聽工具的記錄!
這一份決定性證據直接扭轉全局,一下子把包安國擊倒,不似之前化妝出來的憔悴,他的麵容一下子蒼老起來,嘴唇哆嗦半天,終於是跪在地上痛哭起來,不知是真的後悔還是預見了將來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