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查理深呼吸一口氣。

感謝時差, 讓諾安製藥沒有被打的措手不及;感謝自己,之前吵的再怎麽厲害,也沒有讓諾安真身下場……不過諾安當時的想法是不想給喬禦抬咖。

查理回到公司總部, 緊急召開了一次簡短的會議,充分貫徹落實了董事長的思想指導。

一個小時後。

李東偉一臉懵逼的發現,他被起訴了。

諾安製藥在微博上,貼出了律師函,頓時引來一陣吃瓜狂潮。

諾安製藥V:@李東偉, 本司經過取證, 正式起訴李東偉先生惡意捏造“惡性科研競爭”、“HSCs體外擴增技術致死”等言論在網上大肆傳播,影響極其惡劣。介於本司與喬禦先生的合作關係, 李東偉先生的行為已經影響到諾安製藥的正常經營與銷售、損害了本司的企業名譽,對此,諾安製藥已經第一時間采取相關措施保全證據,並委托燕京市利泰律師所依法追究民事及刑事法律責任。[圖片]

配圖是一張蓋了公章的律師函。

這就nm離譜。

昨天,諾安製藥的相關負責人還哥兩好地把著他肩膀喝酒, 今天轉手就送了張律師函。

川劇變臉都不帶這麽快的。

李東偉不禁反手一個電話打去。

諾安製藥的醫藥代表解釋道:“您稍安勿躁,放心。肯定不會真的起訴您的,隻是我們計劃中的一步……”

是的,在諾安原本的計劃中,萬一輿論沒有逆轉過來,或者說許久以後, 公眾發現喬禦才是對的,最後一步也是起訴李東偉來著。

隻不過因為喬禦獲得諾獎提名,這一天被迫提前了。

他們可是清清白白諾安製藥,一切都是其他人在挑撥離間!

真當資本家的錢好拿呢?

李東偉怒道:“你們都發律師函了,事先也不通知一聲?”

一說這個, 諾安方麵就更不慌了:“您放心,律師函是人都能發,甚至都不用律師。訴訟案要法院受理才會起效呢,別慌。隻是給網民看的罷了。”

李東偉的心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隻是他掛掉了電話,才想起自己忘了問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那就是什麽計劃,裏麵竟然有一環是給他發律師函?

可惜再打電話過去,手機內傳來一陣忙音。

李東偉隻好暫時把疑惑壓在心底。

自從上次造血幹細胞體外擴增失敗後,李東偉已經許久沒提起做實驗。

這是很正常的,一個課題需要前期進行大量準備,不可能腦子一熱就開。到時候半天沒進度,光拿錢又發不出論文,大家麵子上都難看。

不過眼看,最近葉勤學那邊拿的科研經費越來越多,基本占據了生科院的七成江山,李東偉又有些不樂意了。

因此,他今天下午特地把手底下幾個親近的黨羽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密謀東山再起。

一群人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咱們還是做幹細胞領域吧,大家都在這個領域裏探索這麽多年了,也算有些優勢。”

“造血幹細胞、心肌幹細胞,都沒了,還做什麽幹細胞?”

李東偉的視線在王臨海、孫瑞臉上掃過,感覺他們這個會完全可以叫“喬禦受害者聯盟會”。

李東偉咳嗽了一聲:“我國心血管疾病目前還位於致死病因首位,是生命醫學領域亟需解決的大問題。我們還是看看這方麵,有沒有研究項目吧?”

一般來說,李東偉是不屑於像葉勤學那樣去研究基礎學科的。

主要是,基礎生物就算真有什麽成果,大概率也是沒辦法直接變現的。

還是他這種,沾點醫化的好使,萬一研究出什麽東西,轉手一個專利就是幾百上千萬。

想起其他公司給喬禦開的專利金,李東偉心頭一陣火熱。

可惜了,要是喬禦當初進是他的實驗室就好了。

李東偉雖然討厭喬禦,但是卻從內心深處,認可喬禦的能力。

在他的實驗室,慣例一作是掛李東偉名字的。

要是喬禦進了李東偉的實驗室,那CNS論文多半也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既然院士都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不會有什麽意見。

王臨海道:“好,那我下去準備一下,爭取最近一個月把項目方向定下來,然後寫申請,拿去蓋章,好向學校申請經費。”

“行,那就先散會吧。”李東偉坐在最前方,老神在在地說。

就在此時,孫瑞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原來是他訂閱的科研公眾號發表了新的推送。

孫瑞眯起眼,念了出來:“瑞典皇家學會公布2016年諾貝爾獎候選人名單,我國華人科學家喬……”

說到最後那個“喬”字的時候,會議室內的溫度已經降至冰點。

李東偉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問:“喬什麽……?”

“上麵屏幕太小,省略了。”孫瑞說,手想點開看看,又不敢。

“點開看!”

李東偉的眼睛瞬間炸起血絲,表情猙獰異常。

孫瑞的手有些哆嗦,屏幕點了兩三次,才點開公眾號。

在一陣短暫又漫長的等待後,辦公室裏的人,終於看見了標題上的名字。

就是喬禦。

今年,獲得諾貝爾醫學獎提名的一共14人。

聽說,國外的博彩公司,已經開設了賭盤,賭今年諾獎花落誰家。

通常情況下,在四月公布一次名單後,瑞典皇家學會就會銷聲匿跡,一直到下次公布諾獎時,才會出來。

在這種模式下,這些博彩公司的賠率,幾乎成了諾獎的風向標。

雖然這隻是諾獎的候選人提名,不是諾獎,但作為生物化學類最高的榮譽殿堂,誰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王臨海的表情不太好看,但依然強作鎮定,道:“自從‘額葉切除術’獲得諾獎後,現在諾獎的評委會,對這種應用於臨床的技術,都會過許多年才會頒獎。喬禦今年是不可能得到諾獎的。”

額葉切除術可謂諾貝爾醫學獎有史以來最大的黑曆史。

這本是用於治療精神病的一種手術,用於治療精神障礙。大概就是腦子上開個洞,然後把額前葉切掉一部分。

接受治療後的病人要是能扛過百分之四的死亡率,大多都能變得溫和無害……且智障。

在獲得諾獎後,這種野蠻殘忍的手術被四處推廣,並廣泛用於二戰後軍人的戰後PTSD治療,毀了無數家庭。

時至今日,額前葉切除術已經被禁止,並且成為登上教科書的反例。

那之後,諾獎委員會對於應用於醫療臨床方麵的成果,變得謹慎不少。

盡管明白,王臨海說的是對的。

但是“諾貝爾獎”四個字,依然宛如一把利刃,剜進李東偉的心房。

那瞬間,李東偉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他張開口,想說什麽,卻“哇”地一聲吐出血來,一頭栽倒在地上。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王臨海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李老吐血了!快,叫救護車!”

*

喬禦在電話裏的聲音充滿疑惑:“李東偉得了白血病?”

葉勤學有些尷尬地回答:“是的,急性白血病……聽說是被氣的當場發病,拉進醫院,現在已經住院兩天了。”

喬禦對此沒什麽特別的態度。

祝賀吧顯得有些惡毒,擔心吧又不是很擔心。

隻能說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葉勤學:“對了,喬禦。之前你答應我,要在燕大留任教授。院上本來準備等你畢業後拿到學士證再簽合同的,不過咳,最近學校那邊催的急,你什麽時候來秦院長辦公室一趟,把聘任合同書簽了吧?”

喬禦思考片刻,沒什麽惡意,並且很誠懇地說:“最近清大和華科大也有人找我,簽教授合同。華科大還說在他們那裏留任五年,以後可以保送省級科研所所長。”

華科大作為全國唯一一所兩院(科學院、工程院)直屬高校,好像的確有資本這麽說。

葉勤學不禁在內心暗罵一聲華科大的老匹夫,簡直是賣官鬻爵,狗東西,不是人!

葉勤學今年退休。

李東偉出了這麽一件事,是不可能東山再起了。

燕大的生科院很快就處於群龍無首狀態,急需有人坐鎮。

喬禦雖然年輕,但好在名氣大,學術造詣高,最重要的是,還有很多成長空間。

所以,現在是生科院需要喬禦,而不是喬禦需要燕大教授這麽一個頭銜。

更重要的是,諾獎候選人這個身份一出,全世界哪所大學喬禦去不得,非要在燕大吊死?

喬禦繼續道:“而且伯克利、哈佛、普林斯頓,也都有聯係我。喻寒溪就在普林斯頓,他的研究方向我挺感興趣的。而且您明白的,去國外高校,對於科研人員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葉勤學當然清楚,就他本身,也是願意讓喬禦去留學的。

國外的科研水平比國內起碼快五六十年,並非玩笑。

國內注重論文數量,注重資曆,甚至注重關係。

有些研究生去了國外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論文,都必須冠上導師的名字。

好的導師自然也有。但整體環境都是一團糟,中間有幾隻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荷花,又能如何?

但是這並不妨礙葉勤學在心裏罵街。

好你個喻寒溪,濃眉大眼的,上次來燕大葉勤學就看他像心術不正,自己走了還不夠,還要拐帶一個喬禦,果然是來挖人的!

葉勤學深知,一個教授頭銜,是留不住喬禦了。

打感情牌可能有用,但是隔壁吳院長擺擺手,表示不想成為一張牌。

吳誌天說:“我問過了,喬禦說不會移民。隻要他還是華國學者,去哪,無所謂。老葉啊,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葉勤學本來想說,在燕大留任怎麽就叫“低處流”,但是想想燕大和清大、科大兩所高校的科研經費對比,再想想燕大生科院現狀……隻能把話默默的咽了回去。

還真他媽的比不過!

葉勤學歎息一聲:“那不急,我去和學校聯係一下,你先好好準備畢業論文。”

他掛了電話,轉身就往秦院長辦公室走。

“喬禦好像不太想留校。”葉勤學道。

秦院長表情茫然:“那可怎麽辦?”

要是喬禦走了,外校可以就這事嘲笑燕大三十年。

就像是當初各學校嘲笑清大一樣。

葉勤學:“我在想,能不能向學校申請一下,建一個國家級實驗室。”

國家級實驗室,目前華國一共20個,不過受正式承認批準的,隻有6個。

身為top2大學,燕大是完全有資格申請建造一所國家級實驗室的。

當然,最後科技部批不批準,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是有這麽所國家級實驗室,向國家申請經費,腰杆都能直一些。

燕大一直沒籌建,是因為沒有能撐起實驗室上“國家級”三個字的教授。

但想建一所“國家級”的實驗室,除了“國家級”學者外,這花的錢,也特麽得是“國家級”啊。

光是想到那些不知道價格幾何的儀器,秦院長就覺得內心泛起一陣絞痛。

有錢也不能這麽造啊!

秦院長問:“給喬禦建?”

“是。”

“這手筆也太大了,”秦院長不禁目光呆滯,“就算是教授,也少有一上來就是實驗室負責人的……”

葉勤學:“你就說你寫不寫申請?你要是不寫,我也沒辦法了。”

“22歲,諾貝爾獎。”

“你自己想吧!”

秦院長在辦公室裏又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最後咬牙道:“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