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範不啻帶著江津上了南雁樓,登及頂層,於一天台處眺望遠方。

“津兒,從此處眺望,你都看到了些什麽?”範不啻問道。

江津靠在憑欄上,放目遠眺,隻見雲浮山周圍皆是高低不等的小山丘,再遠一些是霜江,江水翻滾洶湧,隔過霜江,更遠處則是龍骨山脈的中段,甚是雄偉。

江津道:“若是說最抓人眼球的,莫過於隔江的相對龍骨山脈罷。”

“沒錯。”範不啻點頭,又道,“津兒你可曾想過,雲浮山與龍骨山脈相距甚近,明明龍骨山脈靈氣充盈,為何雲浮山上的靈氣卻如此匱乏?”

範不啻這般提醒,江津才注意到龍骨山脈、霜江、雲浮山三者之間微妙的位置關係,於是道:“龍骨山脈源源不斷散發出澎湃的靈氣,猶如流水一般,必往低處流,靈氣順勢而下,雲浮山是這股靈氣的必經之地,按說此處應靈氣十分豐盈才是……”

江津指著霜江,又道:“問題就出在這條霜江上,霜江攔於龍骨山脈和雲浮山之間,上古水龍散發的靈氣乃是水屬性,遇水則融……從龍骨山脈散發出來的那股靈氣,途經霜江時,被洶湧的江水吸收,帶至下遊,導致靈氣無法抵達雲浮山。”

範不啻再點頭,悵然道:“你分析得沒錯,正是霜江把應屬於雲浮山的靈氣帶走了。”

靈氣被江水帶走,雲浮山上靈氣稀薄,得不到補充,勢必會影響到連雲宗弟子的修煉。

連雲宗弟子修煉的速度慢,久而久之,即便是底蘊再厚,也不免走下坡路。

江津忽想到,嵐雲宗正是建於霜江的下遊,其弟子常於霜江水中修煉——霜江江水靈氣充沛,無怪嵐雲宗這些年勢頭如此之猛。

他又暗想,莫非這霜江是人為所造,有意要與連雲宗搶水龍靈氣?

可霜江江麵異常寬廣,河流綿長,並非尋常小河,那人要何等強悍,才能做到劈山造江,以一己之力更改地勢?

於是江津問道:“師尊,莫非……千年之前,此處並無霜江?”

“沒錯,千年之前,此處並無霜江,雲浮山上靈氣充沛,先師祖才會將連雲宗建於雲浮山頂,並逐漸發展成一八階仙宗。”憶往昔,何等榮耀,可如今卻……範不啻喉間有些哽噎,又道,“後來,一部分弟子離開連雲宗,建立了嵐雲宗,嵐雲宗出了個千年難遇的修道怪才,飛升之際,一劍劈出了這條霜江,自那以後,連雲宗便漸漸沒落至此……為安穩人心,知曉此事的人並不多,唯有宗主、長老之間,代代相傳。”

聽完師尊的話,江津了然,一山不容二虎,連雲宗和嵐雲宗雖同根同源,卻有這等過節,無怪水火不容。

“若想恢複連雲宗昔日榮光,唯一辦法便是有朝一日可以阻斷霜江,奪回原屬於連雲宗的靈氣,這是曆代宗主的夙願。”範不啻說道。

江津看著那洶湧滾動的霜江,默默地沒有說話,心道,師尊,你不會是妄想把這個重任托付給我吧?我既不是大禹也不是精衛,阻斷大江,重振宗門這樣的大任,我做不到的。

江津忽然發現師尊正雙眼爍爍地望著他,充滿希冀道:“津兒,以你之天賦,與我於上古尊鼎之中雙修,百年之內必能飛升,屆時便能斷了這霜江,你也將流芳史冊。”

江津:“……”流芳史冊?鬼才想被人記住,這是一個在鍋裏雙修飛升的人。

“師尊,重振宗門乃是每名連雲宗弟子的責任,弟子必定銘記於心,隻是……弟子認為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以求萬全。”江津建議道。

管他呢,能拖就拖。

“你說的也在理,雙修之事待你回玄境之後再議。”

……

……

又過了幾日,江津被範不啻揪去一起閉關了,要修煉夠七日方能出來,說是傳授劍術。

小胖黑貓自己待在房間裏,在江津的床褥上絮了個窩,躺在裏頭十分逍遙快活——沒人管真爽。

小胖爪子摸出一顆丹藥,嘎,一口吞下,瞬時神情飄飄然,好舒爽,獸脈又增粗了。

“喵——”頂級的築脈丹果真是好,我再吃一顆。

小爪子往後一摸,空空如也。

臨走前寒燁給它的酬勞——整盤的築脈丹——短短幾日都被它吃光了。

咕咕看著空盒子,眼珠子滴滴轉,“喵——”得想辦法讓寒燁再送點丹藥來。

打定主意,片刻之後胖咕咕開始給寒燁傳音:“喵喵喵——”你的小兄弟被師尊關進去了,我瞧著裏頭有口鍋,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喵——”你的小兄弟馬上就要去比武了,刀劍無眼,對手無情,也不知道回來會不會少條胳膊什麽的。

“喵——”他有個仙女師妹,長得好似天仙,每日攜手修煉,日久生情,怕是會把你給忘了。

咕咕硬生生把女裝大佬蘇奕說成了仙女師妹。

話說荊州城那頭,寒燁本在靜心修煉,突然靈識不停接收到咕咕傳來的靈音。

先是冷哼了一聲。

然後皺了眉頭。

最後臉都黑了,差點沒摔東西。

一聲不吭進屋就開始收拾行李。

寒父恰好過來,見到寒燁在收拾衣物,問道:“燁兒,你這是……要去哪裏?”

寒燁要參加連雲宗考核一事,寒父是知道的,可距離考核不是還有一個多月嗎?怎麽現在就開始收拾衣物了?

“孩兒想去一趟北境。”

“你要去找津兒嗎?”寒父又問道。

“不是,我無事尋他作甚麽。”寒燁否認道,“孩兒不過是在家待著無趣,欲要出去走走,父親莫要擔心。”

……

……

翌日,雲浮山上出現一青年,身著粗布麻衣,頭戴鬥笠,腳著草鞋,一眼看去,隻覺得是個普通的農家漢子。

除了瞧著挺拔一些以外。

那青年敲響連雲宗的偏門,開門的小徒見青年背著包袱,說道:“離考核還有一個多月,你還是先回罷。”言罷欲要關門。

“小哥且慢,聽說連雲宗全年都是招收雜役的。”

小徒笑笑,道:“你倒是有趣得很,別人都是考核不過才留下當雜役,你尚未考核,便願意進來幹苦活……進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