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翌日,天清氣爽,天氣大好。

江津昨夜喝得淺醉,回來後倒頭便睡,很是酣暢,醒來伸了個懶腰,意外發現師尊也在屋裏頭。

師尊正背著他,望著窗外那株海棠出神。

江津疑惑,這大清早的,師尊怎出現在他房間裏?莫非是師尊察覺了昨夜他偷溜出去私會寒燁,前來問罪?

江津心中已在暗搓搓地編排理由,以求逃過一劫。

據原主的記憶,他這位師尊十分嚴苛,要求他不得貪口舌之快,不得受美□□惑,不能圖不義之財……羅羅總總有一百來條。

若有違背,是要關禁閉的。他不想待小黑屋。

範不啻聽到了動靜,轉過身,道:“津兒,你醒了?是為師打擾到了你?”

江津詫異,為何語氣這麽平和,甚至有些關切。

不對,這與他印象中的師尊很不相符。

“不曾擾,現下天已大亮,是徒兒貪睡了。”江津應道,“師尊來找徒兒,是有何事?”

師尊笑道:“哦,我本欲尋你一同晨練,探探你的劍術可有長進,進來後見你睡得正酣,不忍心叫醒你,便罷了。”

又道:“我見你窗前的這株海棠花,想起年輕時的一些舊事,便多待了一會。”

原是睹物思人,幸好幸好,江津鬆了一口氣。

“師尊稍等片刻,待徒兒收拾好,便與師尊一同去習劍。”

“算了,改日罷。”範不啻已無興致。

麵色沉沉,顯然是心中有事。

範不啻忽又問:“津兒,你看為師如今這番模樣,似是多少年歲?”

拋開偏見,江津眼前此人青絲玉麵,正值壯年,故道:“雙十出頭罷。”

“二十餘歲,果真正是那個時候……”範不啻一邊低聲喃喃道,一邊踱步離開了江津的房間。

江津:“???”一臉懵逼,師尊這是什麽意思?

他猜想,師尊大抵是看到海棠花開,想起年輕時一些荒唐舊事,故臉色沉沉。

也無怪,九十多歲的老家夥,一朝恢複了年輕時的容顏,回味回味往事也是應該的。

……

……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江津對家人說,臨走之前,要去樊樓再吃頓好的——明日他便要跟師尊回連雲宗了。

吃飯是假,看熱鬧才是真。

知曉寒燁他們在“天字間”,他便故意訂了隔壁的“雲字間”。

好巧不巧,偏偏在上樓的時候撞見了柳鶯鶯。

“多日不見,表妹這臉色越發好了,白裏透紅,紅裏透光,連我家裏頭那池開得正盛的白蓮花,見了表妹都要敗下去。”江津笑嗬嗬讚歎道。

若是外人聽來,隻覺得江津是以蓮花在讚歎柳鶯鶯。

柳鶯鶯卻知道,江津指的是另一層意思——明明身在汙潰之中,偏偏要裝作純潔,爛到根裏了。

柳鶯鶯笑笑,恰到好處得將心中的怒意掩飾了下去,從容道:“表兄也是越發威武了,與將軍也相差無幾。”

“將軍”是柳鶯鶯家養的一條獵犬——狗東西,別多管閑事。

針鋒相對。

而後二人各自進了包間。

……

“天字間”內,寒燁、柳鶯鶯二人對坐。

“雲字間”內,一人一貓,正透過小孔偷瞄著隔壁的情況。

柳鶯鶯將一木盒置於桌上,道:“寒燁,念你我兒時舊情,我再給你個機會,這裏頭是三枚破境丹,你拿走,主動把婚事給退了,於你我都好。”

正在偷看得江津笑笑,暗想,如今聞風觀裏成千上萬的丹藥,哪一顆不比破境丹珍貴百倍?若是輕易答應了你,豈不浪費了你布這麽一台鴻門宴。

“我若是不呢?”寒燁毫不為所動。

柳鶯鶯冷笑一聲,一言不發,脫下外裳擲於地上,取下發髻的簪子,青絲滑下,頓時多了幾分嬌弱憔悴之感。

她又解下脖頸上的兜帶,半露香肩,用指尖在脖子上滑了兩道血痕。

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差點被人輕薄了的模樣。

柳鶯鶯得意道:“寒燁你覺得,若是外頭的人進來,見到你我這般,會如何想?一介廢柴,想想如今有何人會站在你那邊。”

寒家廢柴求婚不得,不知廉恥欲要用強。

“柳小姐,你都說了,我不過一介廢柴,你乃天驕,外人豈會相信我打得過你?”寒燁自嘲道。

柳鶯鶯端起茶杯,將茶水飲去大半,餘下半盞放回桌上,道:“我自有辦法證明,你不懷好意,事先在這茶水裏頭下了滅靈散。”

滅靈散可暫時去除修仙之人體內靈力,令其宛若凡人,柔弱無力。

柳鶯鶯又道:“或許你還會幻想城主為你主持公道……試想,若是此事顧二公子也參與進來了,你覺得顧城主會站在哪邊?”

這才是柳鶯鶯勾搭顧二公子的原因。

寒燁不語。

“帶上這丹藥走罷,趁我還沒叫顧二公子進來救我之前。”柳鶯鶯高傲道,“你已經不是當初的天才,就應該回去過你卑微的生活,苟且著。”

寒燁問道:“你就這般厭惡嫁給我?”

“莫說是嫁給你,與你有婚約已經夠我厭惡了。”柳鶯鶯嫌棄道。

“可這婚約當初是你們柳家攀著要訂的。”

“寒燁,當初你是何等耀眼,我自然仰望於你,可如今,我為明月,你為塵埃,你卻沒有一點應有的覺悟,如何讓人不厭惡?”柳鶯鶯道,“若不是念及舊情,你有何資格與我同坐在這裏?”

“好,說得好。”寒燁鼓掌,笑道,“既然都說清楚,道明白了,我便也不與你多說廢話了。”

“柳小姐就這麽自信,相信這茶裏下的是滅靈散?”寒燁問道。

此時茶中的藥性開始顯現,柳鶯鶯發現身上靈力並未消失,反倒覺得渾身燥熱,盡是**。

那股藥勁自上而下麻痹著她的神經,操控她的身子,一股股熱潮不自覺地噴湧而出。

動用靈力也無法將毒逼出來。

“你在茶裏下了什麽毒藥?”柳鶯鶯已開始控製不住自己了,這藥效是她抵抗不了的。

寒燁淡然道:“春蟲穀。”

柳鶯鶯聽後,先是一愣,而後眼中漸漸露出絕望的眼神——春蟲穀是頂級的逍遙丹藥,一旦入體,經久不衰,哪怕是回玄境的高手,也扛不住源自心底的**。

她哀求道:“寒燁……不,寒大哥,你快些把解藥給我。”

“解藥?好說。”寒燁道,“念及幼時舊情,我早為你備好了解藥。”

言罷起身,打開壁櫃,隻見裏頭五花八綁了個人,正是柳鶯鶯口中所說顧二公子。

“柳小姐方才不是說要請顧二公子進來嗎?不必勞煩,我早替你將他請來了……有顧二公子作你的解藥,想必不辜負柳小姐天之驕女的身份。”

寒燁將顧二公子身上的繩索解去,那顧二體內藥性正是鼎盛之時,如狼似虎般地往柳鶯鶯身上撲去。

如此**的畫麵,自然不能再看,寒燁轉身欲走,又轉身回來,道:“最後再提醒一句,動靜可要小一些,畢竟周圍包房裏都是你們邀請的豪門貴客,他們今日本就是要來看熱鬧,主持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