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宵愉快。

淩晨兩點,曹燁從**翻身坐起來,正要下床,趴在**的林幻閉著眼睛問:“要去洗澡?”

曹燁“嗯”了一聲。

“年輕人體力真好,”林幻聲音慵懶,“你去洗吧,讓我緩緩,一點兒也不想動。”

“什麽年輕人,”曹燁笑了一聲,“你不過比我大兩歲而已。”

“差兩歲差不少呢。”

“是麽?”曹燁忽然有些感興趣,要下床的動作停下來,扭頭看著她問,“差在哪兒?”

“差在哪兒啊……”林幻懶洋洋的,側過頭,微眯著眼看向他,“咱倆性別不一樣,沒法比吧。”

“那你總睡過跟你年齡一樣大的吧?”

“嗯……讓我想想,這兩年還真沒有過,以前倒是有。”

“誰?”曹燁腦中閃過一個名字,想到了便問出口,“梁思喆?”

林幻衝他笑,不說話。

“是不是?”曹燁朝她靠過去,捏著她的下頜,“你跟梁思喆睡過?”

“你輕點,”林幻偏過頭躲他的手,笑著說,“不是去洗澡麽?快去啊。”

“我問你,”曹燁沒鬆手,將她的下頜扳回來,大腦一抽,把腦中閃過的想法問出了口,“梁思喆跟我,誰更厲害一點?”

“哎呀你問這個幹什麽,幼稚不幼稚啊。”林幻躲開他,拉起被子將臉埋起來。

“說話。”曹燁探身去拉她的被子。

林幻一個勁兒地往裏縮,躲不開他,最後沒法子,隻好一疊聲地說:“你厲害你厲害……”

曹燁跟她鬧了幾分鍾,也覺得有些無趣,鬆開她,翻身下了床。

兩腳剛著地,林幻從被子裏露出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其實還是梁思喆厲害一點。”說完又飛快地躲回了被子裏。

“操,”曹燁脫口而出,“真的假的?”

林幻躲在被子裏悶聲笑道:“你快去洗澡吧。”

曹燁這次沒去扯她的被子,隻是坐在床邊,側躺過來湊近了問:“你真跟梁思喆睡過?”

“你管我。”林幻說。

“我不信。”曹燁說罷,從**起身,有些不悅地朝浴室走。

衝水的時候,曹燁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是腦抽了。

“我跟梁思喆,誰更厲害一點?”

——怎麽會問出這個問題的?光是想到跟梁思喆睡過同一個女人,這想法就令人……窒息?惡心?倒胃口?

好像都不是……梁思喆在**會是什麽樣的?

操,等等,怎麽會想到這個方向的?曹燁趕緊把腦中的畫麵清出去,對於其他男人在**的表現,他實在沒有興趣去想象。

不過,林幻說的那句,還是梁思喆更厲害一點,不可能是真的吧?

算了,怎麽又想起這茬來了,沒完沒了了還……曹燁掃興地拿了浴巾,草草擦幹身體。

從浴室出來時,林幻還保持著趴在**的姿勢,一副沒緩過勁兒來的慵懶模樣,聽到靠近的腳步聲,睜眼看向他:“這就要走?”

“都淩晨兩點了。”曹燁說。

“留下過夜嘛。”林幻這樣說著,但她知道曹燁不會留下來。曹燁從不過夜,做完就走,沒有過例外。

“算了,我不習慣跟別人睡,”曹燁果然想也不想地拒絕,躬身撿起他那件破洞牛仔褲,“會睡不著。”

“好吧。”林幻說,並不多作挽留,開始聊起別的,“你們今晚跟梁思喆吃飯,是為《至暗抉擇》那片子?”

“不然呢。”曹燁說。

“談得怎麽樣?梁思喆會演嗎?”

“說不準,等消息吧。”

“要不……”林幻頓了一下,毫不掩飾地看著曹燁的身體,準確地說,應該是欣賞——不得不說,這具年輕的肉體看上去真是令人賞心悅目,肌理分明,線條流暢,又不乏力量感,她試探著提議道,“要不要我替你去做說客?”

曹燁穿好了褲子,**上身看她:“你做說客?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居然這麽瓷實。”

“娛樂圈最讓人意難平的情侶拍檔TOP1,”林幻笑道,“你以為隻是說著玩玩的?”

“你不會真的跟梁思喆睡過吧?”曹燁皺起眉。

“你猜。”林幻歪著頭看他。

“猜什麽猜,別跟梁思喆學。”曹燁說完,將黑色的衛衣往頭上套,過了幾秒,又低聲補充了一句,“最好不要,想想就倒胃口。”

“說‘你猜’就是跟梁思喆學啊……哎,你知不知道,”林幻忽然來了精神,“梁思喆還扮過女裝呢,當時有人看過電影就說,梁思喆這女裝,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呢?像誰呢,想來想去,有人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像林幻啊!”林幻笑個不停,“我還特意去看了呢,真挺像的!你看過沒?”

“沒看過,哪像了?”曹燁看著林幻說。

“說不上來,就是挺像的,”林幻還在笑,“真逗。”

“什麽片子啊?”

“《紅男紅女》,你爸拍的,你居然沒看過?”

“憑什麽我爸拍的我就非得看過啊?”曹燁穿好了衣服,拿起枕邊的手機,“走了啊。”

“真走啊?”林幻稍稍起了身,見曹燁走到門邊,叫住他,“哎曹燁,你等等。”

“還有什麽事啊?”曹燁抓著門把手,頭也沒回,懶懶地問。

“你今晚幹嘛總問我跟梁思喆的事兒啊?是不是吃醋了?”林幻從**坐起來,被子遮住胸前,栗色的長卷發落下來,這樣看來倒不像鏡頭中的尤物,反倒有些清純的影子,“你要不想讓我跟梁思喆見麵,我以後盡量避著他。”

曹燁笑笑,轉過身看著她,表情看上去挺無所謂的:“我什麽時候管過你這個?自由點兒挺好的。再說你們都在影視圈混,避來避去的多麻煩。”

“不是,你吃醋就說明你喜歡我唄,”林幻挺直接,“要不這樣,咱倆都收收心,處處試試唄?”

“幻姐,”門被打開了一條縫,曹燁斜倚著門框,嘴角緩緩地揚上了一抹笑,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早點睡吧,乖。”

說完就抬腿邁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一點也沒猶豫。

白色的枕頭重而無聲地砸在了合上的門後,但曹燁對此一無所知。

曹燁的腳步很輕快,剛剛林幻的那番話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構成一丁點心理負擔。

他相信此刻的林幻也心知肚明,他們之間徹底結束了。規則就是如此,這段關係裏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認真,這一點誰也不用跟誰明說。

非要說有什麽內心波動,就是曹燁覺得有些許麻煩。麻煩之處在於,他又得尋覓新的床伴了。這個過程還是挺煩人的。

要說林幻實在是理想床伴,活好事少不粘人,除了會有被偷拍到的風險之外,節外生枝的麻煩一概沒有。

隻是,被偷拍本身就足夠讓人糟心的。半個月前的那次偷拍,就讓曹燁生出了一拍兩散的心思。他討厭麻煩,討厭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上床這件遵從人性本能的行為,居然還要躲躲閃閃地防止被偷拍,這不是反人類嗎?兩廂情願的事情搞得像通奸……前奏如此,正章無論如何激昂,都令人心生倦意。

不過,他也並非不能理解林幻的謹慎。

這世道對於女演員的要求顯然要比對男演員的苛刻得多。如若林幻真的像梁思喆那樣,隔三差五地傳出一樁緋聞,風評怕是會一落千丈。

觀眾們喜歡這種輿論狂歡,但卻並不喜歡被推到輿論浪尖的那個人。這一點,就連梁思喆也不例外。

——

狗仔們果然沒能等到今晚的爆炸新聞。

梁思喆徑直把車開到了雲初娛樂的會所門口,顯而易見,他是來找許雲初談工作的。

走到會所大門,梁思喆抬手拉下兜帽,朝著刷臉係統揚了一下臉,感應門隨之緩緩打開,他抬腿邁進大門,繞過寬敞的會客廳,拐入最裏麵許雲初的私人辦公區域,抬手敲門。咚咚咚。

“進。”裏麵傳出聲音。

梁思喆推門進入。

許雲初正坐在辦公桌後麵,麵對著電腦,手指滑動鼠標滾輪,看上去像是在處理公事,聽到聲音也沒抬頭。

“剛下飛機就來公司?”梁思喆走到她辦公桌對麵,探身看了看屏幕上的內容, “雲初你總是這麽敬業。”說著坐到轉椅上,後背朝椅背一靠,兩條長腿翹起來,姿態放鬆。

許雲初這才抬頭看向他:“按照原本的計劃,現在我應該在海灘上曬太陽。”

梁思喆笑著點頭:“打擾你的度假計劃,我實在過意不去,說真的,這件事情交給小宋處理就好,根本無需雲總你親自回來。”

“得了思喆,別拿對付媒體那套來對付我,”許雲初幾乎被他氣笑,“你什麽時候真的對我感到過意不去?”

“你要聽真話?”梁思喆挑了一下眉,微忖片刻,抬眼看向她,“嗯……經常。”

“我可不信,別用這眼神看著我,這麽多年了,你以為我還沒對你產生免疫?”

“你這話可真令我傷心。”梁思喆收了眼神,笑了笑,直起身,走到酒櫃前拉開門,手指觸碰酒瓶,“回來得這麽倉促也沒忘記帶酒啊……”

“別轉移話題,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麽要接《至暗抉擇》的補拍片約?黃千石剛出事那會兒他們就找過我,我當時就拒絕了,沒想到過了兩天他們居然繞過了我,直接去找你。思喆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許雲初看著梁思喆的背影說,“這意味著,我的無能在這圈內人人皆知。”

梁思喆握住其中一瓶酒,正要拿出來,聞言動作停頓下來:“怎麽會?”

“事實就是如此,而且你還真的接下了這個片約。”

“抱歉,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不不不,你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我無不無能不是重點,我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想要接下這個片子,從我作為經紀人的角度來看,這片子你沒有任何接下的理由。什麽撿剩兒、替補這些門外漢看熱鬧的話我們就不提了。第一,它是補拍,這意味著,你的任何發揮都要受到目前成片的限製,你大多數鏡頭隻能跟綠幕和替身對戲。第二,黃千石當時進軍內地,買了那麽多通稿說會逐漸侵占你的市場,現在他剛被抓進去你就宣布要接演他的角色,這會給別人一種什麽印象?會讓他們覺得你很在意當初的那種說法……”

梁思喆從一旁的置物架上找了海馬刀,正低頭專注地用鋸齒刀平整地切開酒瓶的膠冒,聽到這,開口打斷她:“我為什麽不能在意?”

“因為你根本就沒在意過,莫須有的鍋為什麽非要自己往頭上扣?還有,你在機場說的‘報恩’是什麽意思,隻是因為要報曹修遠的恩?”

“不是,”梁思喆把紅酒倒入高腳杯內,察覺到許雲初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他把酒瓶放到桌上,看著她的眼睛坦白道,“好吧,是曹燁。”

“哦,曹修遠的兒子。”許雲初見怪不怪,“所以隻是因為曹修遠對你有知遇之恩,他的祖祖輩輩十八代,往後隻要有事求你,你全都打算包圓兒了是不是?”

“好了,別生氣了,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梁思喆把調好的酒推到她麵前,上半身俯下,手臂撐著桌麵上,看著許雲初的眼睛安撫道,“把這杯酒喝了,然後我開車送你回家休息,等你倒完時差我們再談這件事。”嗓音低沉,猶如蠱惑人心。對付媒體他有一套,對付許雲初他另有一套。

他的語氣太過溫柔,許雲初縱使再對他免疫,這時也發不出脾氣了,支起胳膊肘揉著太陽穴道:“思喆你什麽時候才能不這麽任性?”

“這是最後一次。”

“這句話我究竟聽了幾百遍?”許雲初苦笑。

“你要真想知道,今晚我熬夜給你算出來。”

“裝乖吧你。”許雲初頭疼道。她低頭靜默幾秒鍾,像是在想什麽,片刻後沒辦法地搖了搖頭,拿起梁思喆調好的那杯酒,在他的視線裏仰頭喝下去。

她拿梁思喆沒辦法。

這一點,圈內人和看客無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