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秘書總覺得沈墨之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但具體是哪裏不一樣, 他卻說不上來。
一片肅靜的警察所裏,阮惜戴著手銬, 是被星際法警押著來見沈墨之的。
他狀況很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不識抬舉的瘋子,邏輯混亂的得罪了奧斯頓和阮棠兩尊大佛, 甚至都不用阮棠和奧斯頓親自過問的,底下就有人上趕著為了討好他們, 而各種在監獄裏嚴加拷問, 精神打擊起了阮惜,不僅想要逼他讓他把監控的事情老實交代清楚……
甚至底下還有人想要將阮惜和他母親一族夏家犯下的罪行強行牽扯到一起,給他安上罪名關進監獄, 徹底免除了阮棠和奧斯頓的後患。
就連他是沈墨之的未婚夫也不頂用。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沈墨之的家族並不滿意和認可他作為沈墨之的伴侶, 甚至是非常厭惡他的。
阮惜才進來不到一天,就是憔悴了不少,印堂發黑,精神狀況也不好,全身上下仿佛透著一股死氣。
他看到沈墨之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眼淚奪眶而出,衝著沈墨之就是迫不及待地喊道:“墨之……”
“墨之, 你要救我啊, 現在隻有你能救我了。”
沈墨之屏退左右, 微微抿唇, 卻是說不出自己什麽心情,隻是問他:“你要我救你?”
“是啊,墨之。”阮惜迫不及待。
沈墨之十分平靜道:“奧斯頓和阮棠現在是什麽樣的身份地位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得罪不起他們,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考慮過我和我的家族可能會受到牽連嗎?現在這個樣子,你還要我怎麽救你?”
他真想問問眼前這個OMEGA到底有沒有心,他沈墨之可能對不起阮棠,對不起很多人。
但在將他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以後,卻決計沒有對不起他過……
可阮惜呢?
他卻又是怎麽對他的,前世在他仇敵麵前為了求生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今生有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顏麵掃地,隻有在需要他幫助解圍的時候才會想到他,卻絲毫不曾考慮過他做的這些事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影響。
自己在他眼裏,仿佛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個工具。
沈墨之真不知,自己當初怎會瞎了眼為了這樣一個人,弄丟了阮棠。
“墨之,我對不起你。”阮惜當即熱淚盈眶,毫不猶豫地道歉。
沈墨之深深看著他,卻是冷聲道:“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阮棠。你最應該做的是向他道歉,向他懺悔你的罪行。”
“阮棠?就是他把我害成這樣的?你要我向他道歉?墨之,你是怎麽了,你是吃了他給你灌的**湯了嗎?”阮惜本還在楚楚可憐的裝白蓮花,但一聽到阮棠兩個字整個人卻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激動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沈墨之。
沈墨之怎麽可能會讓他向阮棠道歉呢?
沈墨之坐著沒動:“你不該向他道歉嗎?為你對他做過的一切,為你陷害過他一次又一次的行為,為你至今都在仍執迷不悟的想要害他?”
他至今仍是想不明白阮惜對阮棠的仇恨與執念從何而來。
“都是他逼我,是他逼我的!不是我要害他!”阮惜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洗腦著,說出來的話,就連他自己也是信了。
但卻偏偏再也騙不了別人了。
沈墨之懶得再費唇舌去和他糾纏,隻是問他:“既然你不想道歉,那好,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做到什麽?”阮惜強按下心頭所有的不耐,仍狀似無辜的問他。
沈墨之定定看著他,卻是冷聲道:“做到用不正常的手段調取公爵府的監控,做到在研究員盜取阮棠的設計圖而不被發現,做到離間溫潤和阮棠之間那麽多年的友誼,做到如何一次次的用那麽弱智的手段陷害阮棠,卻能蠱惑人心讓所有人都站在你這一邊的……”
他本不想來見阮惜,但這些東西他卻是真的很好奇。
這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說起來簡單,卻都是要通過極其強大的人脈網和智商能力才能做到的,阮惜一無所有,奇蠢如豬,沈墨之之前就像是被豬油蒙了心似的從未探究過,一朝重生,醒過神來,他卻是好奇了起來。
他當初明明是認定了阮棠是他的救命恩人,也對阮棠有好感的……怎麽就會被阮惜蠱惑,心智不明了起來呢?
沈墨之覺得阮惜身上必有蹊蹺,但這蹊蹺是什麽,他卻不知道。
“墨之,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啊,我什麽都不知道……”阮惜沒想到自己身上富有金手指的端倪居然被沈墨之察覺了出來,當即臉色蒼白再次裝白蓮竭力辯解了起來。
但這一回,沈墨之卻是不會再為他所惑了,在嘴角勾起了一抹極為嘲諷的笑容,便道:“好,你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我們也沒有什麽好聊的了,你不要指望我救你,大可以在這裏把牢底坐穿……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那天大的本事,再自己蠱惑他人,從警察所裏走出來!”
“反正你不交代清楚,奧斯頓和阮棠也是不可能讓你出去的。”
話音落下,他當即起身,毫不留戀的扭頭就走……
“沈墨之,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阮惜沒料到沈墨之竟對他如此絕情,當即雙目怒瞪著他,氣得臉色鐵青,若非被光能鐐銬束縛在原地,簡直恨不得上去揍沈墨之一頓。
這個人怎能如此忘恩負義呢?
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原著裏對阮棠可不是這樣的……
沈墨之本不想搭理他,但聽到他居然還有臉提這種話,當即頓住了腳步,回頭看著阮惜憤恨仿佛自己是負心漢一般的眼神,當即冷笑道:“阮惜,我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你,還是阮棠,到了這種時候,你我心中都是有數的!”
“你現在又在這裏演戲給誰看呢?莫不是,演戲演得太多,就連自己也給騙了過去嗎?”
阮惜拿著證據來找他的時候,沈墨之心中不是沒有疑慮的,雖然阮惜小時候在阮家也不受寵,是如自己一般後來慢慢得寵的身份信息都對得上,但他總覺得阮惜給他的感覺不太對。
但後來,莫名的不知怎麽的就像是被蠱惑到了一般,相信了阮惜……
而現在,他一生有多麽看重他的救命恩人,現在就有多麽的痛恨阮惜。
“你……你怎麽會知道?是誰告訴你的?是誰?是阮棠……是阮棠嗎?”阮惜沒想到沈墨之居然全都知道了,頓時臉色鐵青,陰翳地盯著沈墨之,在腦海裏疑神疑鬼的揣測起了自己到底為何失敗。
沈墨之收起臉上的笑意:“是誰都不重要了,阮惜,你要知道你完了,你現在是時候該為你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了。我會讓你和你母親一起把牢底坐穿的,為你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阮棠,也為你欺騙了我!”
當初夏家出事,其實很多事情都和阮惜牽連頗多,是沈墨之不知花了多少心力人脈,才將所有事情和阮惜的關係撇清,將他保出來的。
而現在,既然阮惜不是他的恩人,他當初怎麽將他保出來的,此刻就會將他怎麽送進去……
有著上一世的記憶經驗,沈墨之知道此刻自己恢複了神智,不再為他所蠱惑,阮惜也落得如此地步,就說明阮惜身上那股古怪的能力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現在他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沈墨之不要他死,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然阮惜想要富貴顯赫,榮耀一生,他就偏要他此後餘生都在監獄裏度過,當一輩子的階下囚為自己贖罪。
“墨之,墨之,你不能這麽對我,不能這麽對我啊……”見沈墨之如此態度,阮惜一下子就是慌了。
沈墨之此刻已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不能失去他。
沈墨之卻根本不搭理他,自顧自向門外走去。
阮惜看著他的背影,簡直氣得吐血,恨恨的罵道:“沈墨之!你還有周堯,溫潤都一樣,對,我是對你們動了手腳,騙了你們去害阮棠沒錯,但傷害阮棠,一次次真真切切將他推落穀底的人卻是你們!”
“你現在裝深情,裝懊悔給誰看啊!就算我有罪,我們也是同罪犯……就算要受罰,也不該是我一個人受罰,你們誰也不能逃脫!”
“甚至你們的罪行比我還要重,我又沒有害他能力!”
他強詞奪理,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就算他自己黑,他也認定了沈墨之和他就是一丘之貉。
“對,你說得沒錯,不隻是你,我們所有人都要向他贖罪!”沈墨之頓住腳步,想起自己對阮棠的所作所為頓時苦笑出聲,但想到阮惜他卻又恨了起來:“所以,你現在就好好在牢裏待著,準備用一生的時間去懺悔你的罪行吧。”
他的罪,他以後自會去向阮棠贖。
現在要付出代價的人是阮惜。
“墨之!”
“墨之!”阮惜看著他毫不留情的背影,絕望而又瘋狂的大喊了起來,不僅有些後悔起了自己為何要對沈墨之放狠話,他應該再柔軟柔弱一點博取沈墨之的同情心的,這樣他還能有一線的可能出去。
而不會陷入這樣一個糟糕的境地裏,淪為一個階下囚。
但對於他的呼喊,空****的房間裏卻是沒有一人回應……
……
阮棠和奧斯頓對於阮惜將奧斯頓掉馬現場直播到了星際網上的事全然不知,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有所耳聞的。
阮棠和奧斯頓的相關團隊見兩人情趣事件不僅沒能引起大眾的厭惡,反而增添了不少好感,正好借此機會控製營銷了一下,將阮棠之前塑造出的接近完美的公眾形象打破了一些,製造起了一些地氣和親民形象,提早避免起了輿論的捧殺。
也順便借著這次大眾反差萌的觀感為奧斯頓洗起了之前殺人不眨眼的修羅形象,向大眾科普了一些奧斯頓的政績和鮮為人知的公益事業。
將兩人的形象往模範夫夫帶了起來。
奧斯頓其實在自己領域取得的成績和實績一直不差,為社會公益做出的紮紮實實的貢獻也一點不少,隻是他的凶名太過遠播都被妖魔化了,再加上他自己也渾不在意,早已給人們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影響,就算他後麵的公關團隊有心去洗。
也是沒幾個人相信,被民眾認定了這隻是奧斯頓的公關手段,這個瘋子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
但隨著他和阮棠結婚,對阮棠肉眼可見的好,不管到哪個公開場合露麵都是給足了阮棠十足的麵子和裏子,皆是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再加上這次情趣掉馬事件,仿佛佐證了他們真的相愛,讓人相信愛情。
奧斯頓本來令人生畏的公眾形象這才好了些許,讓人開始覺得他其實並不可怕也不是什麽修羅,也是一個普通人,願意去了解相信他的那些實績,而不是口耳相傳出來的恐怖傳說。
阮棠對此十分滿意,因為他知道公眾形象對於他們這些上位者來說有多麽重要,民眾心目中的好感和愛戴,能為他們將來帶來多少砝碼和助力。
但奧斯頓在知道自己麵容不僅是暴露在那些人眼前,更是因為阮惜的直播暴露在了整個帝國的民眾麵前後,卻顯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阮棠卻仍是感覺出了他的不自在。
“沒有關係的大人,雖然您的容貌被人們看到了,但大多數的人都是認可了您的外貌,覺得您長得非常英俊,誇讚您的……並沒有人因為您臉上的疤痕而覺得您可怕。”阮棠知道他對於外貌的在意,當即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將評論上好的內容一條條念給他聽。
早上起來的時候,網絡上的言論都已是被公關團隊處理,控製過的了,除卻本身就是好的言論偏多以外,針對奧斯頓的惡意言論也早被阮棠叫人壓下去了。
他將誇獎奧斯頓的評論一條條讀了出來:“沒想到藍胡子公爵摘下麵具長得是這個樣子,我覺得他長得其實很英俊。”
“真的,真的,本來看他總戴著那個可怕的麵具,看著很滲人又陰森,摘下麵具後我居然覺得他長得其實是陽光型的,一點也不可怕了,還有點可愛。”
“不得不說皇室的基因還是在線的,雖然臉上有疤確實影響了顏值,但總體還是英俊的。”
阮棠挑了幾條念出來以後,當即對奧斯頓道:“你看它存在於你臉上對於你容貌的影響,其實是沒有你自己想象得那樣大的。”
“誰跟你說我在意這種東西了?”奧斯頓的神態輕鬆了幾分,但卻仍是嘴硬,嫌棄道:“要你這樣多管閑事?”
阮棠當即笑著哄他:“好好好,是我多管閑事,你才不在意這種東西,是我喜歡把別人誇獎你的話念給你聽,行了吧?”
“我才不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呢!”奧斯頓再次強調了一遍,卻是睜大了眼睛充滿期待的看著阮棠。
眼神之中的暗示意味極濃。
阮棠:“……”
阮棠就算是想忽視也忽視不了。
他隻好一把抱住了奧斯頓,親了親他的臉頰,道:“對,我們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在我心裏,塞特就是最英俊的ALPHA。”
他簡直難以想象,在他們在一起以後,奧斯頓居然會變成這樣一個口嫌體直,見縫暗示人誇他抱他的撒嬌精。
但他除了誇和抱,又還能怎樣呢?
奧斯頓這才滿意,看著阮棠,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般傻笑了起來。
兩人四目相視,當即摟抱著便又是親吻了起來,在在一起以後,他們都特別的喜歡觸碰,親吻彼此,好像怎麽黏糊也黏糊不夠。
在黏糊親熱了一陣以後,阮棠穿好衣服,突然想到了什麽,卻是問道:“都是我不好,想著激你一下,卻沒考慮到後果,也沒想到阮惜會用直播這種方式,更沒想到你會為我摘下麵具……讓皇帝和皇後陛下知道你能走的事,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吧?”
他其實因為這個事對奧斯頓一直挺愧疚的,奧斯頓那麽不想自己的麵容暴露在世人眼前,一直坐輪椅不用義肢,卻都因為他暴露了。
“這有什麽?暴露就暴露了,你以為他們不知道嗎?”奧斯頓對此卻混不在意:“我一個殘廢喜歡用輪椅還是義肢,還需要向他們報備,會犯法不成?”
他這麽多年以來,之所以選擇坐輪椅,而不是用義肢,是想時時刻刻提醒著帝後自己殘廢的事實,激起他們心中對自己稀薄的愧疚與同情,好與他們博弈。
但現在,見慣了帝後的冷心薄情——
奧斯頓卻覺得沒那個必要了。
從此以後,他坐輪椅還是用義肢,都隻為他自己和阮棠喜歡,高興,不會再因為任何人。
他亦不會再對任何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阮棠聞言當即皺眉:“你別這麽說。”
他最聽不得奧斯頓說自己是殘廢,這會讓他心裏揪著一陣一陣的疼。
“好,我不說。”奧斯頓當即改口,親昵地蹭了蹭阮棠:“你別忘了,我這府裏全都是他們的耳目。”
阮棠當即想起了這回事,奧斯頓過去假扮塞特在府裏走來走去,好像的確是沒有避諱過任何人,管家他們也是知道他身份的。
他抬頭看著奧斯頓,當即問道:“所以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