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來摘朵雲給城爺樂樂?

林遷西被他問得都愣一下, 抬頭看著他,緊接著又笑了:“是啊, 怎麽了,我不該護你嗎?”

不該護嗎?站哪一點他都得護他。

宗城眼睛盯著他,沒說話。

他不說話的時候看人目光特別沉,林遷西被他看得有點兒不自在,好像他不小心越了界似的,忍不住又摸一下被打到的頭:“操,我就護了, 怎麽了, 做錯了?”

宗城剛才沒說話,是覺得這是他的家裏事、私事,林遷西居然也衝出來護他,他嘴上雖然沒說, 心裏總覺得不一樣。

“算了, ”他把林遷西摸頭的手扯下來:“去楊銳那兒。”

“……”林遷西悄悄摸一下被他抓過的手腕, 才跟過去。

這兒離雜貨店近,宗城才會提議過來。

進了隔壁打球的那屋,他撥一下林遷西的肩膀:“過來點兒, 我看看你頭。”

林遷西隨便靠坐在麻將桌上:“應該沒事兒吧。”

宗城直接手在他後腦勺上一摁,湊近看。

林遷西被這一下摁地差點兒撞到他身上,脫口就想要爆粗,看出他這會兒好像脾氣不大好, 跟被打的是他自己似的, 又忍住了。

宗城手指撥了撥林遷西耳朵旁邊的頭發,挨的那一下在腦門兒邊上,太陽穴旁邊都留了兩道手指帶過的紅痕, 還好沒腫起來。

林遷西低著頭,偏著脖子,眼睛一抬就對著他喉結,看見他繃緊的下顎線,感覺被他指尖刮過的耳邊微微的癢,眼睛轉開,找話似的說:“你別把我頭發給弄亂了啊。”

宗城心裏窩著火,本來這下是該他挨的,手指穿過他頭發,聽到這話停頓一下。林遷西的頭發很軟,摸上去很順,就是性格硬,說衝就衝上來了。

“沒事兒,以後別瞎衝出來就行了。”宗城拿開手。

“我他媽哪兒是瞎衝……”林遷西嘀咕一句,看見楊銳從雜貨店那邊探身看了過來,不說了。

“你們剛才在那邊沒事兒吧?”楊銳剛都伸頭看他們好幾回了:“要幫忙嗎?”

“不用,沒什麽。”宗城口氣還是冷著的,拿腳帶一下跟著的湯姆,看一眼林遷西:“我要去看看他到底走沒有,你在這兒坐著緩會兒。”

林遷西皺眉,他還要去找顧誌強啊,那不又得劍拔弩張的,話還沒開口,宗城已經出門了,湯姆像個雪球似的跟在他腳邊出去了。

楊銳看他走了,才回頭問林遷西:“剛才那大嗓門兒的到底是誰啊?”

“他爸。”林遷西說:“太他媽奇葩了。”

“那你也真是不收斂,人父子倆的事兒你還湊上去挨一下?”楊銳指他腦門兒,早看到了。

“我日……”林遷西被那句“不收斂”給戳到了,不理睬他,扭頭去台球桌那兒就擺起了球。

還好楊銳不是好管閑事的人,沒再繼續揶揄他。

林遷西擺好了球,回想著在宗城那兒看到的希金斯的賽況,拿了根球杆,照著記下來的球開始練。

練一球,回想個單詞,再練一球,再回想個單詞,中間甚至還背了首陶淵明的古詩詞。

總得找點事兒分分心,不然可能又得忍不住去想宗城在他爸那兒吃虧沒有。他那種狠人,應該吃不了虧吧。

算了,練球,學習,別插手人家家務事比較好。

“幹什麽這是,人走了你就瘋魔了?”楊銳可能是一直聽到球“啪嗒啪嗒”地響個不停,在隔壁喊了一句。

林遷西沒回他,找不到話來回。他其實也生氣,好不容易才去找宗城學習的,結果顧誌強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來了,把他這一天都毀了。

“嗒”最後一球進袋,林遷西收杆,兩手往兜裏一插,一聲不吭地出門走了。

楊銳是後來過來收拾的時候才發現,他這回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走了。

“臭小子果然瘋魔了……”

林遷西不知道宗城到底後來跟顧誌強又碰上沒有,回去後也刻意壓著沒問。

他想著反正第二天要上課,去學校見到了再問也一樣。

結果第二天等他一路小跑地進了教室,發現最後一排的座位上沒人。

一早,班上又在發卷子。

王肖拿了張試卷遞到後排,叫他:“來了啊西哥?”

林遷西接了卷子問:“宗城沒來?”

王肖回答:“沒,我還以為你倆一起來的呢。”

薑皓回頭看一眼,習以為常地說:“又請假了吧,他成績那麽好,請假老周也不會說什麽。”

林遷西擰一下眉,該不會是顧誌強那兒有什麽麻煩吧!

說著話上課鈴聲就響了,林遷西看看門,還是沒人來,低頭看剛拿到的卷子,是近期新學高三內容的理綜匯總練習。

他一手拿卷子,一手從書包裏摸出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試卷的抬頭,點開微信裏的燈塔頭像,發了過去。

--看到沒,這就是期中考試的警報。

--我放了話要進班級前三十呢,指導員,你人呢?

等了兩分鍾,那個字母“z”的微信名也沒動靜,宗城沒回複。

“幹……”林遷西把試卷按桌上,真有點兒擔心了。

手機就這時候振了,一連振了好幾下,他立即低頭看。

--就按我給你的計劃學。

--不會的題發我,回頭微信教。

--再發一場塞爾比的台球賽視頻給你,你上次應該沒看完。

下麵還真有個視頻在慢吞吞地加載。

“?”林遷西手指劃著,前後至少來回看了兩遍,頭上都快冒出問號來。

這幾句話淡定的就跟沒事兒發生似的,宗城居然還這麽詳細地教他怎麽學習,實在看不出這人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一直到下午,宗城的微信就停留在了那條發過來的視頻。

林遷西還真利用課間的時間認真看完了,看完也沒能找到話問他人在哪兒,幹什麽,想著要不要再問一下的時候,手機又振起來了。

是顧陽撥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沒事兒顧陽不會撥電話過來,林遷西拿著手機出了教室,到了走廊上就按了接聽:“好弟弟?”

“西哥!”顧陽口氣很急:“你知道我爸去找我哥了嗎?”

林遷西猜也就是這事兒:“嗯啊,知道了,你別急,沒大事兒。”

“那你知道我哥現在怎麽樣了嗎?”顧陽說:“昨天我爸找過彩姐,一會兒威脅說他要跳河,一會兒又說要找人對付我哥,就是想透過我傳話給我哥,可我問我哥,他都說沒事兒,你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嗎?”

操……林遷西真是服了顧誌強這種人了,這真他媽是當爸的人會幹的事兒?

“你放心,我去給你看看。”林遷西掛了電話,回教室。

要放學了,薑皓一邊收書一邊回頭問他:“宗城不在,你今天還練球嗎?去不去器材室?”

“今天不練,我有急事兒。”林遷西說著踢一腳前麵王肖的板凳:“車鑰匙給我一下,急用。”

王肖掏了摩托鑰匙給他:“幹嘛啊西哥,急得跟救火似的。”

林遷西都沒來得及回,拿了鑰匙,一手抓上書包就衝出了教室。

林遷西出校門的時候就開始想宗城會在哪兒,按照顧陽的說法,顧誌強一開始鬧騰著要跳河,肯定會去河邊,後麵要去找人對付宗城,八成還是會去找那些街頭上的混混。

他找到王肖的那輛舊摩托,坐上去,重重一踩,往自己很久都沒去過的地方開。

到了地方,是幾條老街,又亂又窄,各種亂七八糟的小店麵擠在一起,門臉兒都分不出來誰家是誰家。

林遷西到底是混過的,有數得很,停好摩托,進了一條小巷子,往裏麵七拐八繞,別人要來走準迷路,他走得很清楚。

忽然聽到突兀的一聲叫喚:“我不走!你憑什麽讓你老子走!”

他站下來,隔著一道院牆往旁邊望,那兒是家洗頭房,這聲音是顧誌強的,沒跑了,是這兒。

林遷西把書包往院牆上一搭,後退幾步,一個助跑,兩手搭著一攀,輕輕巧巧就翻了上去,踩在院牆上往那頭看,一眼看到宗城。

他就站洗頭房外麵的路上,看上去也是剛來,幾個人擋在他前麵,氣氛不大對。

林遷西迅速掃一圈兒,看到了以前見過的那個光頭小青年,離宗城遠遠的,沒看到三炮他們,那就沒什麽難辦的。

“哎!”他張口就叫了一聲。

宗城立即掀眼朝他這兒看了過來。

擋著他的幾個混混裏居然有人認識林遷西,一個胖子朝他喊:“這不西哥嗎,幹嘛這是,你他媽不是轟轟烈烈揚言不混了嗎?哎什麽哎,要重新出山啊?”

林遷西蹲院牆上,垂著兩手在膝頭,看他一眼,有點兒印象,一隻手指了下宗城,嘴邊勾出痞笑:“問問你們其他人挨過他揍沒?別硬碰,要真想不開碰他,我現在就出山。”

宗城剛才已經在活動手腕了,聽到這兒又看他一眼。

看到了他腳邊的書包,他是一放學就來了這兒,來找自己的?

林遷西蹲那兒吊兒郎當的,但是眼神淩厲起來跟刀似的,盯著那群混混:“我記得該打的招呼也打過了,做事兒別太過了。”

當初路峰可是疏通過的。

那個胖子沒說話,不說話林遷西也知道,站這兒擋人肯定是收了顧誌強的錢。

宗城從林遷西身上收回目光,看看眼前幾個沒囉嗦,覺得差不多了,直接就越過他們進了洗頭房。

沒人攔他,可能還是怕他,也可能是忌憚林遷西,那個光頭小青年都溜得不見人影了。

也就十來秒的功夫,宗城從裏麵拖出了顧誌強,一隻手拽著他胳膊,一直沿著路往外拖,沒走這方向。

顧誌強想掙都沒掙開,嘴裏罵罵咧咧:“你這種沒大沒小的東西,這麽對你老子……”這回他聲音小多了,外人麵前還是要臉。

林遷西上回就看了一眼,沒看清,這下蹲高了,可算看清楚顧誌強的樣子了。

別看他人到中年了,臉還是好看的,顧陽像他多點兒,年輕時候應該能迷倒一大片的那種,難怪能娶到宗城他媽了。

看到這人他還是心情不好,又想起被他打的那下了,瞄了瞄剛才擋路的那幾個人,看宗城拖著顧誌強走遠了,才跳下院牆,從另一頭過去找他們。

宗城把顧誌強一直拽到路口,他掙脫了,退到巷子裏,看左右沒人,嗓門兒又大了:“你有本事啊,有人幫你是吧!”

宗城冷冷看著他:“你跑來鬧夠了嗎?”

“我鬧什麽了,我要我應得的!你自己是個什麽好東西!”顧誌強倒豆子似的數落他:“你也不想想你媽當初病沒了有沒有你責任,你自己幹什麽了會轉到這兒來,還不就說明你是個冷血無情的東西!”

“哐”的一聲,宗城一腳踹翻了他旁邊一隻扔著的舊花盆,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我就問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林遷西從另一邊兒繞到這邊的路口,聽到了倆人爭執,沒聽清楚,就聽到一聲“哐”的碎裂聲,後麵就沒聲兒了。

過了得有一分鍾,宗城出來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後麵跟著顧誌強。

他拉長著臉,這回倒是沒要人拽,到了路上就扯被拉皺的袖子,果然還是要麵子的很。

“幫我攔個車。”宗城說,眼睛盯著顧誌強,像看犯人。

顧誌強臉色青白青白的,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心不甘情不願地杵在路上。

“行。”林遷西走出去一段兒,很快招了個出租車過來。

“還用我請你嗎?”宗城盯著顧誌強。

顧誌強朝林遷西身上打量了好幾眼,又看宗城,來回往兩人身上看了好幾回,拉開車門坐到後排,“嘭”一下甩上門。

宗城看一眼林遷西:“你先回去吧,我要看著他走了才行。”

“沒事兒,你忙你的。”林遷西退開兩步,這時候什麽都不問,知道不該問。

宗城坐到副駕駛座上,車裏馬上又傳出顧誌強不甘心的聲音:“你不要以為你這就完了……”

“開車。”宗城打斷了他。

車開出去,林遷西才拍拍自己書包上沾的灰,走出這片老街。

剛到停摩托的那兒,顧陽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林遷西看了一眼就接了:“放心吧弟弟,你哥剛去送你爸走人了,皆大歡喜。”

顧陽問:“真走了?”

“走了,我親眼看著走的。”林遷西就不說詳細了,宗城臉色那樣,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倆前麵爭執的時候說了什麽,說詳細了隻會叫他更擔心。

顧陽好一會兒沒說話。

林遷西聽見他在電話裏吸了吸鼻子的聲音,故意取笑他似的說:“幹嘛啊,都擔心地哭了?”

“沒有,我就替我哥難受。”顧陽又吸了吸鼻子,聲音軟綿綿的:“你不知道,我哥以前被家裏培養地多好,我媽對他指望可大了,當繼承人培養的,結果我爸這樣……他那時候差點什麽都沒了,還要到處找我。要是我媽還在,他肯定不是現在這樣……”

林遷西抓著手機沒做聲,聽他慢慢在那頭倒苦水,心想是吧,要是他們的媽還在,宗城不會是這樣,應該也不會來這小地方,跟自己可能也永遠都不會碰到,那應該徹底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通電話打了很久,是顧陽拖得久,要掛的時候他都還時不時輕輕吸一下鼻子,聲音裏都有了哭音:“沒事兒西哥,我就跟你說說,別讓我哥知道了。”

“行,不讓他知道。”林遷西說:“掛吧,你哥真沒事兒,我看著他呢。”

“嗯。”顧陽終於掛了電話。

林遷西把手機揣進兜裏,騎上摩托往回走,到岔路口,沒往自己家的方向繼續,半道停下,拐進一家小店買了點兒東西。

拎著方便袋出來,他跨上車,又往那幾棟老樓所在的方向開。

本來是應該回去的,但是聽了顧陽的話,就改主意了。

天要擦黑的時候,宗城才回來。

他空著兩手,垂著眼,腳步走得不緊不慢,快到老樓附近,停住了。

林遷西坐在摩托上,等在路上。

“還沒回去?”宗城問。

“等你呢,”林遷西拍一下摩托後座:“請你兜風。”

“沒事兒吧你?”宗城看著他。

“那路上請你順便教個題?”林遷西找了個比較正常的理由。

宗城走了過來,坐到後座:“你騎吧,我看你往哪兒兜。”

“我瞎兜。”林遷西笑了聲,腳一踩,帶著他飛馳出去。

宗城隨著車速動一下,下巴挨到他肩,手差點握到他腰,在自己腿上撐一下,還是坐正了,抓在了座後。

差不多有二十分鍾,兩人都沒說話,直到摩托停下來。

林遷西打了撐腳,前麵靠橋不遠,旁邊是河邊。

宗城下了車,迎著風吹了吹,覺得真是來兜風的了。

林遷西把書包搭在摩托上,手裏提著那隻方便袋,手抬一下,給他看:“煙、酒,我買好了,請你的。”

“教個題,這麽墮落。”宗城往河邊走。

“你就當我賄賂你吧。”林遷西跟過去:“人送走了?”

“嗯。”宗城一個字就回答完了,路上怎麽樣,到底怎麽送走的,一概沒說。

他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下來,伸手:“煙呢?”

林遷西把袋子給他。

宗城自己拿了煙出來,撕開包裝紙,手裏沙沙的響:“你今天怎麽找到我的?”

林遷西跟著坐下:“我是誰啊,隻要我想找,還能找不到?”

“是顧陽給你電話了,還是季彩找過你了?”

“我操,你這人真是一點兒樂趣都沒了!”林遷西劈手奪了他手裏的煙,拿了一根,塞進自己嘴裏。

宗城煙沒點,把打火機拋給他,捏著煙嘴在手裏:“不然我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林遷西接了打火機,咧嘴說:“我就想找怎麽了……”

宗城看他一眼:“我不是說過叫你別同情我。”

“誰他媽說這是同情?”林遷西自然而然接話。

“那是什麽?”宗城問。

林遷西一下沒了聲兒,趁機低頭撥打火機,打著了火,點了煙。

好像沒想這是什麽,聽到顧陽的話後就覺得挺難受的,想讓他心情好點兒。

這是什麽,是心疼嗎?

操……林遷西一定是太久沒抽煙了,給嗆到了,咳了一聲,沒頭沒尾地說:“顧陽是給我電話了,也沒說什麽,就說你以前特別艱難地把他找回來了。”

這人太精明了,瞞不過他,還不如說兩句實話。

宗城瞥了眼他側臉,垂了眼,看著被風吹亂的腳底雜草,從袋子裏拿了罐啤酒,拉開口,喝了一口,才說:“是挺艱難的,我不知道他當時在哪兒,就知道幾個大概的地方,到了一個地方,一家門一家門去敲,問他們能不能把弟弟還給我。”

林遷西扭頭,詫異地看著他。

宗城口氣很淡,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什麽樣的人都有,那一路遇到的有一些人甚至是認識的,以前家裏好的時候是笑臉,落魄了就是另一副嘴臉。

他在找回顧陽的那段日子裏,基本上都是低頭求人的時候,沒人能幫他,隻有他自己。

“後來找到了,費了點兒周折,把顧陽要回來了。”他語氣依然淡,就這麽省略了過程,什麽周折,當時對方什麽人家,全都沒說。

林遷西看著他臉,想象不出他這麽高傲的人也有這樣的時候,忽然就明白顧陽為什麽在電話裏想哭了,他光是聽了個大概都不舒服,咬著煙嘴,喉嚨動了動,像堵了一樣。

宗城在旁邊默默喝完了一罐酒,抬頭看著遠處暮色裏的橋。

林遷西看他一眼,又一眼,臉上堆起笑:“你看你要怎麽才能高興點兒?”

宗城看著他,在看他這話裏意思,沒做聲。

林遷西眼睛彎著,痞痞地笑,叼著煙說:“要不然來摘朵雲給城爺樂樂?”

說完他轉頭,拿了嘴裏的煙,一口煙圈對著天吐出來,好像都連到了天邊暗下去的雲,他一伸手,撈住了,遞到宗城眼前:“喏,給你。”

那隻手鬆開了,煙飄出來,在眼前散開。

宗城的斷眉壓一下,眼睛看住林遷西,他還在痞笑。

“怎麽樣啊城爺?”

宗城看著他黑亮的眼,鼻尖好像還殘留著淡淡的煙草味:“我高不高興有這麽重要嗎?”

林遷西眉挑一下,像是被問住了,拿了嘴裏的煙,在腳邊撚滅,站起來,掏了車鑰匙丟給他:“算了,兜完了,車替我明天還給王肖啊,我先走了。”

宗城看著他走了,沒叫住他,站起來,走到河邊上,蹲下,撈著水洗了把臉。

水裏還能映出天邊的雲和他模糊的臉,他看了一眼,抹去臉上水珠,像是壓下了心底深處的一絲蠢蠢欲動,低低說:“醒醒,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