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高難度運動

唇瓣相貼, 徐斯奕清晰聽到自己胸腔內傳來的砰砰跳動聲。

他身上淡淡的薑和朗姆酒混合的香水味傳來, 許喬用屬於劉溫的、被蠱惑的朦朧視線看著他。

徐斯奕呼吸重了幾分, 在許喬下意識張開唇的瞬間徹底啜住那兩片唇瓣, 近乎粗暴地研磨起來。

這個吻並非一觸即離的溫柔輕啄, 從一開始就帶著壓迫和如願以償的渴望釋放,像是要將許喬整個吞下一般。

許喬覺得口腔內的空氣都被奪走了, 無法一下子適應這樣激烈的親吻,他微微扭頭想要躲開,徐斯奕卻一隻手扣住他後腦勺, 將他拉近自己。

兩人貼合得更加緊密。

許喬的腦子有些昏沉, 徐斯奕強盜一樣搶奪他的空氣,讓他模糊間有點想罵人。

除此之外,許喬還真的有點佩服對方的敬業——跟個男人吻戲拍到這種程度,徐斯奕犧牲太大了。

微風在湖麵上吹起道道波紋, 拍打在兩人身上。

“好!哢!”盯著監視器的胡正華激動地攥了攥拳, “感情很到位,就是這樣的,比我原本設想的還要好!”

不愧是徐斯奕, 演技沒話說,把蛞蝓精的渴望和情欲演繹得淋漓盡致。胡正華表示十分滿意。

聽到導演聲音,徐斯奕像是突然驚醒過來一樣, 睜開眼皮, 有些慌亂地看著麵前被他吻得氣喘的許喬。

因為缺氧, 許喬胸腔起伏, 眼尾都泛著紅,看上去有點可憐。

徐斯奕緊盯著他,手指緩緩收緊,不那麽真誠地生出幾分愧疚。

胡正華看了遍回放,招呼兩人:“休息一下,後麵的戲耗體力,歇會再拍。”

說著,打量了下許喬,胡正華搖了搖頭:“不行阿許喬,接個吻就喘成這樣,等下水下的戲怎麽辦?”

許喬:“……”

不想回複胡正華的“不行”,許喬用湖水拍了拍溫度略高的臉,就想遊到岸邊上去休息,結果又被胡正華攔住了:

“就水裏待著,你倆交流交流,別讓情緒散了,咱馬上就拍下一場。”

無奈,回到徐斯奕身邊,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有些無言。

徐斯奕盯著他在水中蜿蜒的長發,忽然開口:“我想問你。”

“嗯?”許喬側過臉來看他,鬢角的水珠反射著太陽光,被**過的雙唇異常紅潤。

徐斯奕聲音低微:“我的電影首映,為什麽不來?”

這是他這段時間忙著電影宣傳,一直想找個機會問許喬的。

整個工作室的人都參加了首映禮,隻有許喬。如果真的是忙也就算了,但徐斯奕察覺到這人,像是刻意避著一樣。

許喬微微蹙眉,視線審視著他俊朗的臉。

不想去是因為徐斯奕在那部電影裏的扮相,同那個人太過相似。

他不記得那人長什麽樣了,但就是相似。

那些是本應該牢牢封存不去觸碰的記憶。想起來沒有任何意義,回不來了,隻是徒增幾分悲哀。

“下次吧。”許喬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下部電影一定去。”

徐斯奕還想再說些什麽,胡正華打斷了他。

“休息好了吧?準備拍下一場!”

相比於下一場戲,前麵的吻戲隻能算得上是蜻蜓點水。

蛞蝓精天性使然,汙穢、欲念濃厚。

他本體是隻蛞蝓,借著這方湖水蘊養,無意識修煉百年。一朝因水鬼陰氣聚集得了機緣,這才開了神智,修煉成人形。

麵對劉溫,就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既感恩這水鬼給了自己機緣,開神智擺脫混沌愚昧,又嫉妒他明明也是汙穢之軀,卻遺世獨立,同旁的妖精鬼魅格格不入。

如果真能守住內心,聖賢之言庇護下,千百年後,劉溫也不是沒有可能修得大道,就此脫離這鬼魅之軀。

愛和妒在蛞蝓這裏並不矛盾,他想拉劉溫與自己共沉淪,在這方水域朝朝暮暮,年年歲歲,過一鬼一妖的好日子。

但劉溫內心有聖人遺訓守護,固若金湯,不為**所動。

直到十多年前,那個腳步蹣跚的小丫頭走了過來,那個叫汪秀的小醫女,闖進了這片水域。

劉溫看著她長大,陪她說話,教導她讀書習字,終年孤寂的臉龐上多出了笑容。

鬼身上也有了人氣。

汪秀慢慢長大,長成了年華正好的模樣。

蛞蝓潛在淤泥裏看著,知道這水鬼,終究是與大道無緣。

他愛上了汪秀。

他動了欲念,想要變成人與那美貌少女相守一生。

水鬼要變人,首先就要害人。

隻有引誘人溺死在這片湖水中,水鬼才能找到自己的替死鬼,就此脫離鬼軀,上岸成人。

君子如劉溫,自然做不出這樣害人的事。但念頭到底起了,惡念一起,就再也回不去了。

固若金湯的內心就此有了裂縫,**就變得容易起來。

汙濁之氣籠罩這方水域,蛞蝓看著被他引誘神思混沌朦朧的劉溫,終於達成百年來所願。

……

許喬仰起脖頸大口喘氣,他看著天空眼神空洞,長及腳踝的頭發散在湖水中,像張網攏著掙紮的魚。

許喬努力扮演著水鬼劉溫。

劉溫神思遲緩,恍惚間,好像看到眼前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變成了汪秀的臉。

隱約的抗拒全都消失不見,他著了迷般盯著那張言笑晏晏的臉。

耳邊似乎傳來了遠方天際的梵音仙樂,伴隨著誦念經文的聲音。

和雅清徹、平和深遠的梵音讓他有一瞬的清明,但緊接著又陷入了蛞蝓給他編織的情網中。

於是梵音仙樂漸漸消失,天際空留下一聲歎息。

……

徐斯奕往他唇線上摩擦著,許喬閉上眼睛,任由他加深這個吻。

唇舌間的交纏越來越激烈,身體都被激起一股戰栗的感覺來。

“許喬,你抓住斯奕的肩,用腿纏住他腰。”

耳邊傳來胡正華的指示,許喬的大腦像是停止運轉了,沒有猶豫就順著他的聲音照做。

雙手攬住身前人的脖子,許喬試圖在流動的水中保持身形,纏上對方的腰。

在失重的水中保持平衡不是件輕鬆的事,更何況還是這樣的“高難度運動”。

徐斯奕察覺到他的吃力來,一掌撈住他腰,穩住兩人隨著湖水起伏的身體,許喬順勢完成了胡正華的指示。

所有的鏡頭特寫,都是對著許喬臉的,徐斯奕在這場戲中,是許喬自己的替身,所以鏡頭對他的要求並不高。

徐斯奕也得以用近乎放肆的眼神看著身前的人。

許喬皮膚白,身材柔韌,偏瘦,鎖骨的線條明顯。此時眼睛裏氤氳出一層水霧,朝自己看過來,眼睛裏空洞得似乎什麽都沒有,又似乎什麽都有了。

徐斯奕盯著他,渾身肌肉都繃緊了。英俊的男人額頭鼻尖都分泌出了汗液,和濺起的湖水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明明是在偏涼的湖水中,身體卻漸漸熱了起來。

好像……有點糟糕了。徐斯奕呼吸沉重,握著許喬腰的手下意識收緊。

胡正華屏住呼吸盯著鏡頭,越發興奮。

見差不多了,他朝湖水裏的兩人喊了一聲:“沉下去!”

於是許喬纏在徐斯奕身上,借著他的力道,兩人沉入水中。

咕咚一聲後,世界一下子寂靜了。

水下的聲音是悠遠的、奇妙的,像是瞬間來到了另一片空間。

兩人長發飄**,在水中,緩緩的、試探一般,劃出優美柔順的弧度。

被全部淹沒,身體和心肺都感受到了壓力,窒息感湧了過來。許喬抓緊徐斯奕的肩膀,徐斯奕安撫地覆上他的手,溫柔繾綣,緩緩朝他口中渡著空氣。

水下鏡頭裏,徐斯奕衣衫鬆開,半露的精壯身軀,肩寬腰窄,肌理線條稱得上優美。他攬著許喬,像攬著一尾人魚,極致溫柔。

唇舌熱情地追逐著,許喬半睜著眼睛,因為缺氧思緒都變得緩慢起來。

他是劉溫,身前這個人是蛞蝓,他把蛞蝓當作了汪秀……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眼前隻留下一道隱隱約約的身影。

不,他不是蛞蝓,也不是汪秀。

昏沉的大腦裏,閃現出一個個畫麵來。

“留下來,一夜,就一夜……”他穿著一身紅裳,搖頭濕了眼眶,懇請那個身著戎裝,即將去往戰場的男人留下來一夜。

男人隻是將他的亂發撥到腦後:“青菡,等我回來,等我給你贖身,等我娶你作正妻。”

可是男人再也沒有回來。

說好了護他一世周全的少年將士,到最後死在戰場,受車裂之刑,連個全屍都沒有。

四肢都變得沉重起來,神智也因為窒息感變得朦朧,許喬雙臂攬住徐斯奕脖子,越發動情地去吻他。

看著鏡頭的胡正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許喬的動作神態,讓這場情欲多了幾分悲愴。仿佛終於與摯愛交融,帶著悲思和孤注一擲的投入。

太出彩了。

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這場戲就是完美的。

徐斯奕是發覺懷裏的身體沒了力氣才覺察到不對的,趕緊浮上水麵,讓許喬靠在自己肩膀上汲取氧氣。

一出了水,周圍的聲音立馬清晰起來。

許喬大口大口喘著氣,纖長的眼睫布滿了水珠,兩條胳膊掛在徐斯奕脖子上,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在水下待得太久,差點窒息。

徐斯奕低頭看著疲憊的許喬,鬼使神差地又來親他,咬住他唇瓣輕啄,許喬下意識回應他。

胡正華看到這一幕臉色有幾分古怪,看了看鏡頭確定自己已經結束拍攝了,不由咳了一聲。

敬業,是真的敬業,拍攝都結束了還出不了戲呢,天賦型演員就是如此,要體諒,要尊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