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具爭議的票
高芳愣住, 盯著辛甜手裏的票據皺起眉頭。
“辛甜，這個票是內部票，雖然看得出你家裏條件挺好, 但是這票花錢買不到, 我愛人說過，這票隻有廠子發, 就算是辛師傅也拿不到。”
辛甜小百靈的名頭，科長老早就透露出來, 還很遺憾她沒能繼續錄音。
所以田泉和高芳都知道, 國營飯店的辛師傅是辛蜜辛甜的爸爸。
高芳伸出手, 一把從辛甜手裏抽出票來, 帶著火氣充當長輩的角色教訓道，“你在家可能比較得寵, 你姐姐平時也讓著你，讓你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但是別人的東西, 最好別惦記。”
這話把辛蜜說生氣了。
“到底是誰搶誰的東西？”
高芳沒想到這兩姐妹這麽霸道, 又想到原本這票昨天就該去看的，她提前就跟科長報備過昨天休息，硬生生被辛甜兩姐妹給搶去。
她深呼吸, 決定好好給他們一個教訓。
“這票，我上周就拿到, 田泉能給做作證, 你們如果想要票, 大可以讓疼愛你們的父母去找其他拿到廠福利的人手裏買, 那才是正道。”
田泉見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怎麽還爭上了, 高芳你也是，沒準是辛甜和自己公園票看混了，我記得辛蜜不是在紅心公園當老師？”
辛甜抿緊唇，神色認真起來，“不是公園票，那是樣板戲的表演票，也麻煩高姐你看看清楚，那是樣板戲劇組流通的內部票，不是縣劇院進門的劇院票。”
劇院票，是進場的門票，指定廠廳，演什麽看什麽。
她那樣票，是針對媽媽那樣板戲的。
高芳聽到一愣，低頭就看到，同樣是白色票據，上麵打印的字樣確實有些微不同。
辛甜看到她臉色微變，繼續說：“那票上還規定了日場時間，是上午九點至十二點。”
聽媽媽說，是為了一定程度上限製全部人都紮堆在一起。
田泉意識到事情有變，她好奇地湊近看了眼票，“還真是，高芳，是你弄錯了吧。”
高芳還是不信，“你已經看過票，知道這上麵有什麽字一點也不稀奇。”
一旁辛蜜冷笑，“你自己不是說廠裏發的是劇場票，田姐你看過，還記得嗎？”
這哪記得？
就算是記得，田泉也不想攙和在這件事情裏麵。
她笑著打哈哈，“這麽一說，時間長了我還真記不清楚。”
高芳深呼吸，“廠裏同樣有當做福利的樣板戲票，可能是我之前記錯了。”
辛甜皺眉，她一時分辨不出，高芳是真的記不住，還是故意的。
外麵，有個男人再衝高芳揮手。
高芳瞧見，“我趕時間，今天的事情看在你們姐妹兩個年紀小，我不跟你們計較。”
她說罷要走。
辛甜卻繞出工位攔住她，“話不說清楚，不能走，你這麽拿著票離開，不就是坐實我偷拿你東西的名聲，不行。”
高芳氣急，“你怎麽不分好賴，非要把事情鬧大嗎？”
辛蜜支持妹妹，“事關名聲，你現在走了，我妹的事情可就說不清楚。”???
“你們！再攔著我我要喊科長了。”
“告狀？喊。”辛甜主動自己喊了，“科長——”
前後距離不遠，這一嗓子直接就把科長喊出來，露頭就一通訓斥，“辦事處禁止大聲喧嘩，你們大喊大叫像什麽樣子，萬一來人怎麽辦！”
科長掃一圈，最後時限落在辛甜身上，“出什麽事了？”
高芳見科長輕拿輕放，忽然意識到科長對兩姐妹的特殊，搶先一步開口把事情說清楚。
“科長，我看在我們是同事的份上想當這件事情不存在，是辛甜不依不饒。”
科長皺眉，“你確定這票是你的？辛甜想要票多少張都有，不至於拿你的。”
田泉和高芳都愣住，科長這是明目張膽包庇了呀。
高芳氣不過，脫口而出，“科長，這票要是真那麽容易就弄到手，你前幾天為什麽要花錢同我換。”
科長的臉刷一下就黑起來，沒想到私底下的事會被扯出來。
“我是我，她是她，那能一樣嗎？”他可沒有一個編戲本子的母親，張口要解釋時，辦事處的門被推開。
“你好，辛甜同誌在嗎？”
女人朝裏看，就見一群人都窩在一起，她很快就找到站在其中的辛甜。
在場人除了科長，其他四人都認出來來人，是前幾天來離婚的那個女人。
女人笑著走進來，“你們是在開會嗎？我要不然去外麵等等？”
科長最先反應過來，問她要辦什麽業務。
女人笑著搖頭，“我是來找辛甜同誌的。”
她看向辛甜，“昨天林主任來文化團，正巧提起要給你換票的事，說是你現在上班白天沒那麽多時間去看戲，讓換成晚上的，我正好離這邊近，就想著幫林主任送過來，順便多拿了幾張票來。”
女人從包裏掏出一疊票，“正好，你們同事有三個人，我這還餘六張票，送你們可以帶著家屬一起去看，時間上要是有什麽不湊巧，你們私下換換。”
六張票，正巧包含一天三個時間段，每段兩張。
女人抬起頭，“哎，你們都看這位女同誌做什麽？是讓她先選的意思嗎，行，你要什麽時間段的？”
辛蜜卻冷冷出聲，“高芳，現在能把票還給我妹妹了嗎？她要留著換晚間票。”
女人察覺不對，“這是怎麽了？”
田泉看熱鬧不怕事大，一筆蓋過恩怨，隻說：“高芳和辛甜都有票，放桌上兩張在分是她們誰的呢。”
“給我看看。”女人湊近看過就笑，“看，這是我們婦聯和文化團的雙章，內部發的福利，這票是辛甜的，這位同誌不是我們劇組的家屬，這種雙章的票隻送劇組人員家屬。”
高芳抿緊唇，臉上的血色盡退，整個人腦子嗡嗡嗡地像是有千百隻蜜蜂在吵。
她捏著票的手僵硬無比，卻還是聽懂了。
眼前這個人口中所說的林主任，是辛甜家人！
她咬破唇，艱難地把票遞還給辛甜，“你的，剛剛……對不起。”
辛甜接過來，淡淡地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高芳已經在等待田泉會和稀泥，科長在說說場麵話。
誰知道——
田泉問，“這票真的送我們？那多不好意思。”
女人笑，“你們是辛甜辛蜜的同事，都是自家人，兩張票不算什麽。”JS?
科長道，“那我能要上午場的嗎？年紀大了熬不了夜。”
女人點頭，“當然。”她直接就把票給出去，調笑道，“你們看晚間誰要，還能和辛甜約著一起去。”
田泉動了腦筋，“給我吧，高芳你的票不是丟了，正好你拿下午的，今天就能去看。”
高芳手抖著遲遲沒伸出來，田泉瞧見主動接過票塞她手裏，連連道謝。
女人看出不對勁，看了看辛甜和辛蜜，兩人沒吃虧就告辭。
科長得了東西，笑著打合場讓他們別圍著，就回了辦公室。
辛蜜這才抱胸道，“我和我妹是不是忘記跟你們說了，我們媽是《婦女能頂半天》樣板戲的創作者。”
田泉：“！！！”
高芳：“…………”
一瞬間，高芳想立馬離開。
小跑著出去時，不小心撞在了一個人身上，對方皺起眉頭，踉蹌著才站穩。
“看著點路。”高芳連連道歉，最先看到百貨大樓賣老貴的小羊皮鞋，順著向上看，是衣著華麗的女人，手中拎著盒子，頭上戴著圓帽，輕紗遮麵，即便是蹙眉不悅都不影響她身上高貴優雅的氣質。
下一秒，視線中的女人轉身走進辦事處，她聽到對方喊了辛甜。
“林雪柔竟然騙我你生日在下個月，如果不是我機靈提前來建方，就要被她給糊弄過去。”
“徐阿姨，媽媽隻是擔心你來回奔波身體會受不住，你好點了嗎？”
“你這一句話我就好多了，看，我過年托人從港城送來的娃娃，還專門出資讓製作方獨家定製了好幾套小衣服呢，肯定不比你家裏收藏的那些差，快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
“你就在這工作呀，你叔叔怎麽給你最後定了這麽個地方，辦事處日常肯定特別忙，要不我找人給你調到後方去當行政？”
高芳隻覺得耳朵不夠用。
看著麵對麵站著的兩人，聽著她們說著和她世界格格不入的話題。
她剛剛竟然在質疑辛甜！
身邊愛人在喊她，“你站在這幹什麽呢，喊你半天都沒動靜。”
高芳隻想快點逃離這個讓她丟臉的地方，“走走走，趕緊走。”
“你票拿到了嗎？”
“快別提票了！”
辛甜根本沒看到外麵的情況，隻被徐阿姨拉著問要不要換工作，趕忙攔著。
這後門走的太明顯，要是萬一有外人聽到，看她不順眼再給寫一封舉報信，可就真完蛋了。
徐詩文這次來，就是專門來看她的。
“我住院這段時間，一直特別想你，可惜我身邊也沒張你的照片，你能不能送我一張單人照，要是沒有我帶你去照相館照一張？”
“有照片的，我回家拿給阿姨……”辛甜話說一半，倏然抬頭，“阿姨，你……”
“怎麽了？是不方便給我嗎？”
辛甜垂眸掃了眼徐阿姨脖子上掛的懷表。
徐詩文瞧見，笑著說：“你說這張呀，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覺得這照片上的人和你越長越不像，我想重新要一張。”
辛甜歎口氣，有些遺憾。
她還以為，徐阿姨清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