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課，是童老師的。
講課隻用下一半的時間，剩下一半交給同學溫習。
這個時候，童雲把辛甜叫到教室外麵去。
辛甜有點奇怪，自從童老師被撤班主任後，一下子就收斂了之前的鋒芒，開始和其他老師同化。
她已經許久沒找同學談過話。
辛甜站在走廊柱子旁，“童老師。”
童雲看著眼前乖巧的女孩，神色不自覺就放柔軟。
“昨天的事，沒被嚇到吧。”
自從上次請家長過後，童雲就察覺到對門有意疏離她，日常見麵還是會打招呼，卻總隔著一層。
昨天聽到辛甜遇害，她原想去問問，又覺得太越界，直到今天到校聽到些詳細。
“我聽說，其中一個人是馮美佳？”
辛甜點點頭算回答，再多就沒說。
總不好說，那是她表哥。
童雲看來，就是辛甜不太願意和她繼續聊下去，有些無奈。
“我找你來，主要是想跟你說一聲，學校今天一早開了會，因為是放學期間發生的事情，在校門外，學校又確定你和施害者有親戚關係，決定不在追究。”
這件事，辛甜昨天就從警察叔叔那知道了。
“謝謝老師，我爸媽還是決定追究。”
“學校開會的主要討論方向，就是如何勸你放棄追究。”
“？”
辛甜不明白，“為什麽。”
童雲頗有些無奈，“為了大事化小，可能今天放學會先找你談。”
畢竟當事人鬆口，學校那邊覺得家長肯定也會想省點麻煩。
辛甜不理解，“老師，你告訴我這件事情，會對你造成影響嗎？”
童老師雖然不堅持了，卻也晚了，如今在老師們中一直處於邊緣位置。
童雲察覺到言語間的關心，“我不說，你就會答應校方嗎？”
辛甜堅持搖頭。
“那現在呢？”
辛甜依舊搖頭。
“這就是了，我隻是讓你提前知道一些消息，這些消息並不會改變結果。”
童謠抬手，虛虛摸了摸她發頂，“辛甜，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老師就該以身作則，這件事情你的堅持沒錯。”
……
教導主任是中午放學時找來的。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得到辛甜堅持要追究的答案，整個人氣個半死地離開，腳步都有些浮躁。
班主任後來又來勸，或許是經常見，陸讓離開之後私下又教導過她，辛甜心裏的疑問直接就問出來了。
“老師，為什麽一定要我低頭？”
班主任一梗，“老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為什麽不是對方退？如果我真的被帶走，老師想過我會是什麽結果嗎？”
班主任愣了下，眼底浮現無奈時，就聽到辛甜繼續在說。
“我想過，我被帶走，最傷心的就是我的家人，每天都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好的到處找我。我呢，有可能會被人拐賣到大山裏，關在地窖中變成生孩子的工具，每天就隻能望著通風口巴掌大的地方看外麵的天，直到一天死於難產。要麽被人打斷腿用破席拉到火車站去騙錢，為了不讓我說話可能還會剪掉我的舌頭，身上全是傷的情況下得不到治療，最後感染病死。要麽被送到黑窯裏幹些受罪的活……”
“等等，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辛甜抬起頭，“我爸爸媽媽姐姐。”
班主任：“？”
這一家子平時都教育的什麽東西，哪有這麽嚇唬孩子的。
班主任安撫道，“你現在好好的，說這些都是在杞人憂天。”
辛甜小臉認真，“老師，人要居安思危，真等我遭遇到心疼的隻會是我的家人。”老師你們頂多說兩句悲憫的話。
後半句，辛甜藏住了。
班主任莫名看透那眼神。
確實，人隻會痛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隻是一句空話。
班主任歎氣，“算了，不勸你了，老師希望你能早點抓到背後凶手。”???
“已經抓到，還希望老師去做個人證。”
略帶沙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辛甜歪頭，看到了徐阿姨衣著鮮亮地走來。
“！”
班主任不巧是昨天圍觀群眾之一。
看到描眉畫唇的徐詩文，胳膊裏換了隻包角皮包，想到昨天她論起來打人的架勢，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我……我下午還有課。”
“我開車來的，去派出所最多一個小時，回來老師還能有四十多分鍾休息午睡。”
“……”
“辛甜也要一塊去的，我帶走她萬一出了什麽事，看著我帶走她的老師可就是全責。”
“……！”
威脅，□□裸的威脅。
辛甜眨眨眼，發覺徐阿姨好像又變回了那個她熟悉的徐阿姨。
見徐阿姨伸出手，辛甜乖乖地出手。
班主任要攔，“昨天圍觀那麽多人，完全可以去找其他人做人證。”
“不巧。”徐詩文微笑，“昨天甜甜外婆領進來的那兩個人，隻有班主任你麵對麵接觸過。”
“什麽！是他們。”
……
派出所。
兩個年輕男人並肩而坐，不耐煩對麵人問的問題。
“怎麽叫我們買凶誘拐未成年，你說話注意點。”高個子的男人一臉凶相，說話時直接踹了腳椅子，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
警察皺眉，“林家人指認是你們買凶。”
林母為了救大孫子，拿不到錢的情況下，最終被兒子吼醒來派出所道明背後還有人。
對方像是很篤定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基本沒掩藏過自己身世信息，被一抓一個準。
高個子雙手插兜，“我就不認識姓林的。”
警察問，“那你如何解釋，你昨天和林母一起出現在學校。”
高個子語氣囂張，“學校是你家開的，我不能去？我這麽大歲數家裏有孩子問學校很正常吧。”
突然，門被推開。
辛繼榮站在門口，“你的孩子，去年不就下葬了，早知道我上午去見他時該帶份紙學校過去。”?S?
剛剛還囂張的男人臉色驟白，隨即便陰森下來。
從兜裏掏出雙手，目光死死盯著辛繼榮走來，最後撞在他肩膀上直接離開，“走。”
房間裏坐著的人起身，警察追出來，“站住，你們還沒問完呢。”
辛甜攔住同誌，“攔不住他的，不如帶人跟著，我們直接抓現成的。”
警察同誌不明白，他叫不動其他人，自己負責這個案子卻能去。
同一時間。
辛甜坐在車上，扭頭看著窗外快速倒去的背景。
“徐阿姨，這方向不是去派出所的吧。”
副駕駛坐著的班主任額頭上汗如雨下。
別是真想賣了他們倆？
他心虛地問，“這這這，這是要去哪裏？”
徐詩文沒理會他，歪頭滿臉慈愛地盯著自己女兒，“別怕，爸爸在那邊等你呢。”
爸爸？
辛甜以為徐阿姨說的是向叔叔，怪不得她見到徐阿姨一個人。
她習慣性地伸手，“徐阿姨，你的表能借我看看嗎？”
徐詩文對她有求必應，“當然。”
辛甜接過來打開，再遞給她。
徐詩文盯著懷表，又看看辛甜，“你都長這麽大了，和小時候不像了。”
辛甜：“……？”
這還是，徐阿姨第一次直視懷表中的向若。
結果說這個？
看來阿姨因為昨天，真的病情加重了。
正想著，車穩穩停在路邊。
辛甜扭頭往外一看，墳頭一片。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