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建方小百靈
這個結果, 夫妻倆並沒有等很久。
辛晏清再次上門，是在隔日，直接找到國營飯店。
他回答了上次沒能回答的那個問題。
功勞屬誰？
“尋找者和研究者成立一個團隊, 共同獎勵。”
辛繼榮挑眉, 意有所指道，“我是開明父母, 一切選擇都看孩子，他要是答應你, 我不攔他。”
辛晏清放下一口氣, “那我就放心了。”
辛繼榮：“？”
辛晏清：“昨天, 辛立燁找上我, 同意入伍。”
辛繼榮腦海中接二連三地炸開一顆顆雷，情緒有些上頭。
“他親口說的？”
他還指望著, 這兩天對辛立燁好點，打消他要去入伍的心思。???
手一鬆，鐵勺滑撞在鐵鍋上, 發出震耳聲響。
隔壁案台上, 正在練刀工的兩徒弟，紛紛擔憂地看過來。
“師父？”
“我沒事，手滑了, 發祥來繼續。”辛繼榮揉把臉，將灶台轉交給徒弟。
辛晏清察覺不對, “你為什麽不同意。”
辛繼榮摸了摸口袋, 才想起變成話本人物後, 煙就戒掉了。?S?
他現在喉嚨發癢, 去前台問方誌遠要了一包, 回到後院坐下, 身上覆下一片陰影，抬頭發現辛晏清還沒離開。?S?
抬手遞根煙，“抽嗎？”
辛晏清頓一下，抽出兩根來，從口袋裏摸出火柴遞過去，“舍不得？”
辛繼榮叼著煙，擦了根火柴點燃，猛吸一口，濃煙吸入肺腑過□□速直接被嗆紅眼，生理反應使雙眼飆了淚出來，咳嗽連連。
原身是不抽煙的，覺得抽煙太臭，和美人說話時有妨礙。
辛繼榮緩過來，抓住機會問了心裏頭想問的問題。
“你舍得？海上可要比陸地危險得多，換成是你兒子……”
辛繼榮問一半，又將手指頭裏夾著的煙遞到嘴邊，用來提神。
他都忘了，老頭子巴不得兒子入伍。
辛晏清答非所問，“是我兒子，隻要國家需要他就必須去。”
辛繼榮滿心煩躁，抽一半的煙丟在地上狠狠踩滅，他站起身，目光直視對方。
“你對辛立燁也這麽想吧，隻要國家需要他就必須去，問我們當父母的意見隻是走過場，今天不成你就換個法子，明天不成再重想辦法，最後不如你意，是不是要來強。”
辛晏清安靜站在那，煙霧彌漫在兩人視線中間，慢慢消散徒留淡淡的煙草味道。
沒承認，也沒否認。
辛繼榮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包容，忍耐，反倒像他是在無理取鬧。
辛繼榮憋得慌，摘掉圍裙帽子，跟方誌遠道了聲請假便獨自離開。
方誌遠一臉迷茫，“這是怎麽了？”
……
辛甜給陸讓的回信，今天才寫好。
她放在包裏，打算等放學的時候去到郵局買了郵票貼上寄出去。
卻在下午放學，步出學校大門時，瞧見了等在門衛室旁的爸爸，嘴裏叼著根沒點燃的香煙，左嘴角停兩秒，嘴巴滾著香煙又換到右嘴角。
辛甜拉住方嬌嬌，“我爸爸來了。”
方嬌嬌順著看去，“那還要我陪你去郵局嗎？”
“不了吧。”辛甜覺得爸爸可能有事，跟方嬌嬌告別後，奔著爸爸走去。
靠近後，抬起手抽走他還在玩的那根香煙。
“爸爸，你以前不是最討厭抽煙的嘛，今天怎麽自己抽起來了。”
辛甜收走煙，低頭瞧見口袋裏鼓鼓囊囊的，伸手把煙盒也給摸出來。
她皺了皺鼻子湊到爸爸身上仔細穩穩，還能聞到淡淡的煙草味，打開點了點數，少有一半。
“抽了好多！剩下的沒收。”辛甜一股腦全塞進書包裏。
辛繼榮老老實實站那舉起雙手，聽小閨女管東管西，心頭縈繞的那股煩悶一下就被衝散。
再看看小閨女笑嘻嘻的模樣，乖乖點頭答應。
“都聽我小閨女的，以後都不抽了，你這包裏怎麽還有信？”辛繼榮注意力一下子被拉走，“哪個小子給你偷偷寫情書了？他不知道你還未成年！”
辛甜眨眨眼，抽出信，“這個啊，我寫給陸讓的，我原本打算放學去郵局寄信的，爸爸要不要陪我一起。”
至於臨近晚飯飯點，爸爸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她都不管，爸爸是個成年人，那是他自己操心的問題。
“再等等姐姐，她應該一會就出來。”
徐阿姨狀態穩定後，她和姐姐就還是約定在校門口集合。
辛繼榮卻搖頭，趴在門衛室窗口，“大爺，幫忙跟我二姑娘說一聲，她妹我先帶走了。”
學校換門衛沒兩天，辛繼榮就早早來打好關係，一些小零嘴送出去，門衛大爺校長不認識，辛蜜辛甜兩姐妹都不可能忘長什麽模樣。
聽辛繼榮這麽說，滿口答應，“你忙，我瞧見說一聲。”
“好嘞，謝謝大爺。”辛繼榮扭頭，“小閨女，把剛剛那半包煙遞大爺，反正爸也不抽。”
辛甜乖乖掏出來給了爸爸，看到大爺接過去，笑得臉上褶子都多有好幾條。
……
郵局有點距離。
父女倆也都沒提坐公交，慢悠悠地走在小巷子的青石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苗發祥打算年底的時候去考級，他跟我之前就是學徒工，家裏媳婦懷孕又要生，得考過才能漲工資。”
“李建安帶媳婦上門，他後娘陰陽怪氣地話都被他媳婦給懟回去，偏偏他爹還沒生氣，他這媳婦厲害呀。”
“你媽也不賴，新生產線剛確定下來，就敢找上百貨大樓的經理談供貨，真莽，聽說今天晚上還有個飯局，不過沒約國營飯店。”???
建方縣除了國營飯店，還有兩家飯店是以前私轉公，和國營飯店錯開了位置，倒也沒相互影響。
辛甜心裏，媽媽自然是最厲害的，“那肯定能成，爸爸，媽媽是在哪個飯店約的晚飯，要是近的話，寄信結束去找媽媽吧。”
“望風樓，好像叫這個名。”
辛甜知道，“近的，那就去接媽媽，萬一還要喝酒，我們去了媽媽也有借口離開。”
她偶爾去國營飯店，也會撞見有廠子在包間招待，隔著門都能聞到裏麵透出來的酒氣，還有男人大舌頭似的喊再喝。
辛繼榮想到什麽，嗤笑出聲，“她才不會吃虧。”
“萬一呢，爸爸快走。”
辛繼榮現在一點都不想見林雪柔，隻能被小閨女拽著前進。
到郵局時，正卡著工作人員下班前幾分鍾，辛甜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買了郵票貼在信封上，將信再給出去。
回過頭就發現原本應該站在她背後的爸爸消失不見了。
她攥著書包帶，目光四處找尋，“爸爸。”
再走兩步，前方樹後瞧見了藏起的人，半隻腳都露在外麵。
辛甜不走了，隻衝著那方向喊，“再不出來我自己走啦。”
“我真走啦，我要去找媽媽了。”
“站住。”辛繼榮抱著個烤紅薯過來，“我去給你買吃的，你心裏就惦記著你媽媽。”
辛甜盯著那還冒著煙的烤紅薯，“沒有呀，我明明都沒走。”
辛繼榮輕哼，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吃完我們就去，走這一路你肯定早餓了，還有力氣走？”
辛甜笑著湊上來，坐在爸爸身邊，也不嫌棄地上髒，比了比兩個紅薯。
辛繼榮伸出右手，“這個大。”
辛甜推回去，選了另一個，“大的給爸爸。”
見爸爸挑眉，她笑著說：“哄爸爸。”
辛繼榮也不著急拆紅薯，單手撐著腦袋歪頭看他小閨女，“瞧出來了？”
“可太明顯了，爸爸我好了解你的，你自己都不知道。”辛甜說罷，將烤紅薯一掰兩半，率先咬上中間那塊糖心尖尖。
察覺爸爸不說話，才抿掉唇上沾的紅薯，繼續說：“爸爸舍不得哥哥，哥哥出事那天，爸爸等了一夜電話呢。”
辛繼榮回神，“那不一樣，那會是他有危險。”
“現在爸爸也還是擔心哥哥有危險，不是嗎？”辛甜見爸爸沒動，把自己還沒碰的那一半遞到爸爸麵前，“快嚐嚐，這個好甜。”
辛繼榮咬了口，確實甜到發膩。
辛甜就這麽拿著，勾頭過來悄悄說：“爸爸，偷偷告訴你個秘密哦。”
“什麽？”辛繼榮眯著眼睛，也跟著她湊近。???
“我也不想哥哥走。”辛甜說話時，眉頭皺起十分不樂意，“可是我更想哥哥開心，上次媽媽接連被拒絕，傷心了好久，爸爸還記得嗎？”
辛甜記得。
她還記得，自己最開始被爸爸勸著休學，要遲些才能上學時，心裏也好難過。
“你想讓我隨他自己選擇？這是你的秘密？”
“不是哦，我的秘密是，我有偷偷去找那個老爺爺，希望他給媽媽一個機會，媽媽和哥哥在一起，也能相互照顧，不過老爺爺還沒答應我。”
“？！！”
辛繼榮傻眼，“你這麽幹為什麽？”
辛甜理所應當道，“為媽媽開心。”
辛繼榮：“……”
他突然說：“下輩子，你給爸當爸吧。”
辛甜：“？”
辛甜將爸爸吃過的那半截紅薯塞他手裏，“你怎麽會有這種離譜的想法！我才不要，我要繼續給爸爸當女兒。”
另一隻手的紅薯皮裹在油紙裏，放在腳邊，她又接過爸爸那隻，掰開。
一次吃到兩個紅薯尖尖，美滋滋。
辛甜抿著笑，把抽了尖的那半截塞回給爸爸。
“你是我見過，最好的爸爸。”
辛繼榮鼻子酸脹，忍不住皺了皺，“矯情。”
辛甜不樂意了，“不愛聽我以後還不說了。”???
辛繼榮露出笑容，“愛聽。”
他吐出那口氣，整個人重新精神過來。
他是小閨女認的好爸爸，和老頭子那被他蓋章的差勁爹不同。
他還打小就說，以後千萬不當老頭子那樣強迫孩子的父親。
辛立燁自己選的路，他不管了。
辛繼榮想通，中午飯沒吃，這會聞著紅薯香肚子一下子叫起來，被小閨女發現有些臉熱，三兩下把紅薯都給吃幹淨，收拾掉垃圾。
“走，接你媽去。”
……
望風樓，門前。
辛甜看著繁字樓牌，門邊風口還站著兩個抽煙的男人，相互調笑著。
“爸爸，是這吧。”
“進去問問就知道，大單位都會提前預約位置，問飯店經理肯定知道。”
抬腳進門朝收銀台靠近，就瞧見台後站著兩個人在聊天。
“包間裏頭又要了兩箱老白幹，要死哦，這麽喝真沒事嗎？”
“一屋子裏十來個人，都能喝吧。”
“真要是勻著喝還沒什麽，我剛剛送酒聽見，一屋子男人把酒全放個女人麵前。”
“電機廠的男人是死光了！”
辛繼榮聽到這，臉色冷下來，辛甜更是著急的小跑上前。
“姐姐，你們剛剛說的包間，裏麵是電機廠和百貨大樓的人嗎？”
說話的兩人轉過頭，“你們吃飯？”
辛繼榮陰沉著臉，“包間在哪。”
“你們……”
“小閨女，一間間找。”
“等等！那邊第一間就是。”
辛繼榮拉著小閨女，氣勢洶洶地朝著包間走去。
有人看情況不對，趕忙讓人去找經理。
辛繼榮走到門前，就聽到裏麵傳來的說話聲。
“妹妹，你看你長這麽漂亮，怎麽就嫁給個鄉下人，天天為業績風裏來雨裏去的，哥哥我看著就心疼，瞧瞧這小手，都不滑溜了。”
辛繼榮深呼吸，捂住小閨女耳朵，讓她靠牆站著才鬆開。
“在這等著。”
辛甜乖乖點頭，怕給爸爸拖後腿。
辛繼榮緩緩吐出那口氣，一腳踹開門，哐當一聲，門板摔在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林雪柔。”
辛繼榮抬眸掃過包間，圓桌一周放滿位置，地上是空籃子，桌上十好幾瓶老白幹，如今全空了，橫七豎八地倒在趴下的男人胳膊旁。
唯一坐著的人，回頭詫異地望著他，她身邊坐著的男人，勾頭抱住隔壁男人，被那一聲砸門給嚇到渾身哆嗦。
林雪柔錯愕，“你怎麽來了？快關門。”
瞧見房門被打開，立馬站起來，一陣風似的把辛繼榮拽進來關上門。
因為巨響，門外湊過來不少人看，以為有人喝醉了發酒瘋，伸頭什麽都沒看到就又坐回去。
包間裏，辛繼榮一度以為，自己是被一屋子酒氣熏的有點暈，才會眼花。?S?
回神立馬要去開門，“你關門幹什麽。”
“當然是因為我在簽合同，你不準開。”林雪柔快速把合同塞進包裏，將公章還給隔壁位置的男人。
“小閨女在外頭呢，知道你沒事就不管你了。”
“你還帶了甜甜來。”林雪柔瞪了他一眼，顧不上計劃了，拉開門果然看到斜對麵乖巧站著的小女兒，也不把人帶進包間。?S?
那裏頭烏煙瘴氣的，再熏著小閨女。
辛甜抬頭看到媽媽狠狠鬆下一口氣，直到靠近聞到她身上沾染的酒氣。
“媽媽，我和爸爸聽到有人要灌你酒，你沒喝吧。”
“……喝了一點點。”
這時，飯店經理的聲音遠遠傳來，“鬧事的人認不認識？來了幾個，趕緊叫人來幫忙。”
半路像是碰到誰，“說是找電機廠和百貨大樓合作的包間，別是其他廠來破壞合作的，我正要去看看，放心肯定給你個交代。”
林雪柔皺起眉頭。
辛繼榮也聽見這對話，抬手伸胳膊一把將便宜媳婦給拽懷裏，“裝醉，什麽都別管。”
林雪柔看他一眼，配合的軟了身子。
她本就喝了酒，如今臉色在昏黃的燈光下一片酡紅，任誰看都隻當是喝醉。
辛繼榮彎腰將媳婦橫抱起來，衝小閨女說：“去把你媽的包拿出來。”
“哦。”辛甜打開包間門，剛拿起包就發現屋裏躺下的人坐起來幾個，眼神迷離地盯著她看，嚇得她趕緊抱住包跑回爸爸身邊。
下一秒，一聲怒喝響起。
“把這人給我攔住！”
辛甜緊張地抓住爸爸衣擺，歪頭朝前看去。
走廊出口那，被凶神惡煞的幾個男人給堵得嚴嚴實實。
辛繼榮護著媳婦，冷眼掃過他們，“誰是電機廠的人？站出來。”
後頭擠出來兩個人，辛甜認出來，是進門時站在風口抽煙的那兩個。
他們在外麵聊天，放媽媽一個人在裏頭？
這時，裏頭被之前踹門聲嚇到，醒了兩分酒的人踉踉蹌蹌走出來。
“人呢，小林這是去哪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扶著門口還沒出來，看到個陌生男人抱著他到處找的人，眉眼滿是不爽。
“兄弟，這女人你可不能半路截胡帶走，我先看上的！”他打著酒嗝，伸手要去拉人，餘光看到旁邊人群站著的電機廠人，立馬喊上，“小馮、小萬，咱們可提前說好的，隻要你們幫忙，這單必和你們簽……”
辛甜忍不住，舉起媽媽的文件包，朝眼前這肥頭大耳的男人腦袋上砸去。
“你快閉嘴吧！”
砰！
本就醉酒的人，晃晃悠悠地指著辛甜，白眼一翻滑倒在地上。
辛繼榮也順利認出電機廠的兩人，嘴角勾勒出一抹譏笑。
“電機廠是沒男人了？”
怪不得，電機廠的招待不在國營飯店請，專門換個地方。
被叫小馮小萬的兩個，麵麵相覷，這會也認出來男人是誰，被抓個正著一臉心虛。
小萬聲音顫抖，“辛師傅，您要理解，這是業務部正常工作內容。”
辛甜砸出那一下，也有了勇氣，“我媽媽又不是業務部的，她是產品部的，還是生產線負責人，照你們這麽說，這桌子上怎麽不見你們廠長！”
“……！”
望風樓經理察覺不對，倒是食客裏有人率先認出辛甜的聲音。
懶漢日常算是在建方縣火起來。
日常配音的就那麽幾個人，食客們不知道他們本名，見是幾個孩子錄的紛紛給起了個外號。
辛甜因為聲音動聽被喊叫小百靈，方嬌嬌的潑婦入木三分被叫成小辣椒，到喬振革這，因為他是主角直接就叫小懶漢。
熟悉點的為親切，見麵也會喊女孩統稱的小名囡囡。
耐不住國營飯店就那麽大點地，遠些的人大多中午去比較方便，晚上在家或者就近。
這會聽到熟悉的聲，湊過來一看，瞧見辛師傅立馬斷定了。
“小百靈怎麽氣成這樣，嗓子都快喊劈了。”
“發生什麽事，怎麽一群人把辛師傅圍在這。”
“剛剛聽見，是有人想欺負小百靈！”
“這個多人欺負個孩子！還要不要臉，飯店經理都不管的嗎？這樣以後誰還敢帶家裏人來！”
辛甜眨眨眼，發現突然好多叔叔嬸嬸們幫她出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卻抓住了這個機會。
“叔叔阿姨能幫幫我嗎？這些人攔著不讓我們走，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別怕，這麽多人看著呢，我看誰敢攔你。”
望風樓經理滿臉汗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電機廠木訥的倆人，趕緊揮手讓人散開。
“誤會誤會，我是聽到動靜來幫忙的，既然沒事那肯定不會攔著不讓走。”
辛甜看他一眼，這才回頭看向爸爸，“我們走吧。”
辛繼榮心情複雜。
他腦子裏之前都盤算好了，直接拿和電機廠的合作要挾，不怕帶不走便宜媳婦。
如果第二天電機廠拿公事做借口，他就去醫院買個酒精中毒的證明，去訛電機廠惡人先告狀，給便宜媳婦再掙一筆工傷金。
好嘛，小閨女人緣比他好，喊一嗓子一屋子人幫忙。
……
辛繼榮木著臉，抱著媳婦往外走。
看在外人眼裏，像是在忍著怒氣。
食客這才看到，辛師傅還抱著個女人。
“怎麽還有個人？”
“聽說是辛師傅媳婦，裏頭人想灌酒……”
“噓，可別胡說亂髒人名聲。”有老食客打住他們，“我看就是這群人欺負小百靈，把小百靈媽給嚇暈了。”
這話一定調，再往外傳沒再提過林雪柔。
另一邊，辛繼榮大步離開望風樓，才舒出一口氣，晃了晃懷裏人。
“下來，沒人了。”
裝醉的林雪柔睜開眼，略帶嫌棄地看一眼，勾著他脖子嘀咕一句。
“要你何用，還不如女兒。”
說罷跳出他懷裏，轉身摟住小女兒。
“甜甜今天真厲害，救了媽媽！”
辛甜卻板起小臉，“媽媽，你每天都教我要注意安全，怎麽到你自己身上不注意了！我和爸爸今天要是沒來，你可怎麽辦。”
林雪柔稀罕地揉了揉小女兒臉頰，“不怕，真那樣，我衝外麵喊一句，我是小百靈她媽。”
“媽媽！”辛甜不好意思地原地跺腳。
“不鬧你……”林雪柔直起身要放手，腳下一不小心點踩到個石頭，像是帶著醉意後倒時踉蹌兩步。
辛繼榮伸手扶住她，無奈地拉住胳膊搭在肩上。
“哎……”
“老實點，我數了你麵前五個瓶子。”
“……”
林雪柔偷看一眼女兒。
辛繼榮趁機將人拉到背上，胳膊勾住她腿彎，步伐沉穩地走在小閨女身旁。
“你喝酒了還能坐公交嗎？”
她一直聞不慣汽油的味道，“不能。”
辛繼榮歎氣，“那就走回去。”
林雪柔側目盯著他陰影中的輪廓看，“背著我走回去？”
辛繼榮認命地緊了緊雙手。
“背。”
林雪柔攀著肩膀趴下，目視前方。
天色暗下來，路燈已經亮起，昏黃的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每路過一盞燈，總是能瞧見倒印在前方的黑色身影，是一家三口的輪廓。
作者有話說：
辛立燁：是我不配。
辛蜜：好嘛，我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