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觀棠苑是池霜名下最貴的一套房子。

戶型絕佳,朝向也好,房間更是寬敞,美中不足的是,當初是精裝修交付,她欣賞不來宛如流水線作品一般的風格,於是,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之下,她讓助理找了個中介將房子出租。

租戶一家都愛幹淨,簽合同交房租都很爽快,這兩年下來也沒發生過矛盾。

一年前,她有通過中介聯係租戶,雙方都達成了共識,兩個月前合同到期後就沒再續約,現在租戶已經從觀棠苑搬了出來。

池霜一時興起,這天下班後帶著孟懷謙來了這邊。

“果然。”她從玄關處進來後,悠悠歎道,“我還是欣賞不來這樣的裝修,肯定要全部拆了再重裝。”

畢竟她要在這裏一直住下去,當然要以自己的舒適度為主。

“可以。”

孟懷謙環顧客廳,“這裏環境不錯,也是兩梯一戶。”

“是吧是吧!”池霜拉著他在房子裏轉來轉去,興致勃勃地跟他介紹,“我覺得主臥的衣帽間太小了,所以準備將主臥的客房打通……”

她生動地比劃著描述著,眼裏全是對未來的向往。

“對了,這裏呢。”池霜神秘一笑,“這個房間得讓人好好設計,專門給你留的。”

“還有我的房間?”

孟懷謙錯愕地看她,順著她指的方向往裏看去,是一間稍微小一點的房間,被租客當成了儲物房使用。

他在這裏……也會有房間嗎?

當然,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池霜,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絕對不是他想的那種可能。

“是的,你的房間,隻能你一個人用。”池霜伸出兩隻手,在他麵前使勁刨了刨,她曾經也練過台詞,此刻刻意地壓低聲線,渲染陰森氛圍,“這是小黑屋,你以後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惹我不開心,你就在裏麵麵壁思過。”

她越發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點子。

“讓我想想我要在裏麵放點什麽才好呢?老虎凳得有吧?”

池霜越說越開心,“還得有鞭子什麽的!”

不過,這話一出口,她感覺這個話題莫名有些奇怪了。

鞭子……

好像不可以這樣用。

孟懷謙仍然含笑地看著她鬧,她卻不為所動,趕緊將“鞭子”一筆帶過,清了清嗓子,命令他:“快,伸出你的手來。”

他照做,她卻將手指插進了他的指縫中,用力地一夾,“還得有這個,夾你的手指。”

“所以你別以為你以後惹我不開心了,還能像從前那樣,死皮賴臉地追去港城我就會跟你一筆勾銷,那個時候我們是純潔的友誼,你也知道,我對朋友都會比較寬容大度啦。”

男朋友既然享受了朋友沒有的福利:牽手、擁抱、接吻。

那就得服從某些特殊的要求。

用中二的話來總結就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好。”

孟懷謙一口答應。

別說是夾手指上老虎凳,她現在讓他做什麽,他都不會有半分猶豫。

他順勢握緊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低頭,吻了上去,氣息交纏,交握的指尖似乎都在發燙。

在接吻這件事上,孟懷謙並不急切,也不算凶,他很有自己的方式。他總是緩慢,如品嚐美食般,一點一點地進攻,這樣親密而又綿長的接觸中,池霜自問也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菩薩,她當然也會有感覺,和反應。

這令她氣惱,也不服氣。

怎麽可以被一個菜鳥拿捏。

偶爾他們也是敵人,比如這樣的時刻。

談戀愛初期症狀,分享欲開始變得異常旺盛。

簡而言之,很想很想秀恩愛。

池霜也不例外,不過她秀得很含蓄,有時候發兩張電影票根,當然捏著票根的手也會不經意地入鏡,有時候約會去了景色很美的地方也會拍下來,鋪滿了銀杏葉的道路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照片中有一道背影格外惹人注目。

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身形修長俊逸,周身似是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光。

下麵的評論也很精彩——

江詩雨:預測還有五個月可以在霜的朋友圈看到表叔的正臉!表叔加油!

肖萌:哈哈哈哈你真是了解霜寶,入職滿六個月露臉,不過,算算時間,孟總再堅持兩個月就可以熬到“請女友閨蜜吃飯”這一節點了!

容坤:我現在究竟還算不算你的娘家人,這是個問題。

程越:怎麽沒放在我馬場的照片?我那馬場有哪裏不好?景色不比這個美嗎?

她的朋友圈裏也就這麽兩條跟孟懷謙沾點邊,然而親朋好友嗅覺都異常敏銳,很快地都知道她有了新男友。

從觀棠苑回來後,孟懷謙又去了公司加班,一旦入秋入冬,也就意味著年底也不遠了,他比過去那一年多裏任何時候都要忙,不過盡管如此,他每天都會擠出時間來倉促見她一麵。

最短的一次隻有五分鍾,他連她家都沒進,隻在門口抱著她說了一會兒話就匆忙離開。

一種很奇特的直覺,如果這事是別人來做,池霜都會歸結於是熱戀期的躁動,可孟懷謙做這些事,她偶爾都會有種“他可以這樣一輩子”的錯覺。

池霜接到爸媽的電話時正在翻看資料書。

她最近也不清閑,她隻學過表演,沒學過管理,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餐廳開業也有一年了,她從完全的小白變成菜鳥,其中也積累了不少經驗教訓。

隻是任何一行想要深耕,總是要付出更多的心血跟時間。

“喂。”

電話那頭同時傳來兩道聲音——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京市的空氣質量特別差,當心點!”

“最好別出門!”

池霜放下手中的平板,父母每天都會關注京市這邊的天氣以及氣候,下雨時都會特意給她發消息提醒帶傘。

“知道啦!領導還有什麽指示?”她笑嘻嘻地問。

“指示談不上。”成丹鳳遲疑著開口,“我跟你爸也是才知道小孟條件這樣好。”

孟家在京市行事都尤其低調,更別說在外省。一開始他們夫妻也都知道女兒的這個新男友是公司高層領導,這也不稀奇,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地就聽說了孟家以及奧朗的影響力有多大,就連當初的梁潛都顯得遜色了些。

更何況情況也不一樣,梁潛他頭上沒有能說得上話的長輩,在婚姻嫁娶方麵他是自由的。

雖說他們也不會貿然幹涉女兒的感情生活,但冷不丁聽了這些消息傳聞,難免心裏也會犯嘀咕。

別的倒還好,真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受到一點點傷害。

“媽,”池霜聽完了這支支吾吾的一番話後,隨口問道,“下個月四號那天你們打算吃什麽?”

電話那頭池父直愣愣地回:“還有大半個月,這哪知道啊!”

成丹鳳立刻伸手狠狠地擰了丈夫的大腿一下。

這沒眼色的東西,連自己女兒話裏的意思都聽不出來,還傻乎乎地附和!

池霜裝作沒聽到爸爸的一聲痛苦哀嚎,自顧自地說:“這就是咯,到那個時候再說,現在提前擔心又有什麽意義,我跟他談戀愛才多久,才一個月啊一個月!”

才一個月就要考慮那麽多事。

累不累啊?

成丹鳳歎息道:“我是怕人家挑你的刺。”

光是想想自己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可能會被別人家挑刺,她都難受得睡不著覺。

“那我是死人嗎……”

“呸!說事就說事,不要把死啊什麽的掛在嘴邊!”成丹鳳嚴厲地糾正,“一點都不吉利!”

“行行行,我怕了你好吧?”池霜無奈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又不是木頭人,任由別人挑我的刺還無動於衷啊,我脾氣什麽時候這麽好的,我怎麽都不知道?我不說我死,我說他行不行?他是死人嗎?”

“一個男人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解決不好,我才不要他呢。”

她緩了緩語氣,又勸道:“咱們一家三口在電話裏猜忌他家裏人的這種行為,難道就好了嗎,不也是在挑刺?那人家父母多冤啊,什麽話也沒跟我說,什麽事也都沒做,咱們就哐當一下給人家貼上了標簽,合適嗎?”

“你倒是相信他。”池父見縫插針,酸溜溜地說。

“我不是相信他,”池霜強調,“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反正沒什麽好擔心的,這年頭離婚率多高啊,結婚了過得不舒心還能離婚,談個戀愛而已,放鬆,放鬆,來,跟我一起深呼吸,這算什麽事呢?”

她好說歹說,聊了得有半個小時,才終於哄著為她擔憂得暴瘦半斤的父母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