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西風緊張的向下看著,隻見那老船工奮力遊了幾下,好在那水流急,將閔含煙直向他衝過來,而繩子又夠長,這才讓兩個人很快靠近。她隻怕閔含煙昏過去,那就完蛋了,好在似乎還有意識,手抓腳刨的竟然抓住了那根棍子,慢慢的,大概是聽了老船工的指導,一顆頭也能一直露在水麵了,隻是水聲咆哮,聽不到他們在下麵說什麽話而已。
謝西風正凝神注視船下的情況,忽然就見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笑道:“你這傻子,看什麽呢?前麵有大群的鯉魚跳龍門,我們剛剛都在看,你還不快去看看,也好討個好彩頭。”
西風抬頭一看,便見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兒正向自己走過來,有仕宦小姐也有平民女子,隻是臉上都罕見的洋溢著熱切笑容。
謝西風冷冷的看著她們,隻看得幾個女孩兒臉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她才別過目光,淡淡道:“是麽?鯉魚跳龍門好看麽?大概含煙也就是因為看的出神,所以掉下河去了吧?”話音落,雙目中厲色一閃,隻看得那幾個女孩兒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其中一個女孩兒,謝西風記得她是春華縣城縣令的女兒,叫做廖春華的,她臉上堆了幾絲笑容,勉強道:“胡說什麽呢?是了,你必定以為我們在騙你,你自己過去看啊,誰拿這個騙你來的?難道還從你身上賺什麽不成?”說完就要來拉謝西風。
卻見她猛的退了一步,來到船舷旁,將那根維係著老船工和閔含煙生命的繩子緊緊護住了,冷笑道:“是麽?是不是覺著隻要我去看了鯉魚躍龍門,你們就有機會砍斷這根繩子了呢?”
此言一出,有幾個女孩子的麵上就變了顏色。廖春華雖然麵色沒變,眼中卻也添了幾絲惱怒,憤憤道:“你胡說什麽?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和你說了,愛看不看。”說完,卻見謝西風傲然一笑,隨即森然道:“你們那些手段,隻能對付對付含煙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想糊弄我?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謝西風是什麽人?實話告訴你,就連知府老爺,都沒在我手裏討得了好,何況你們?我再警告你們一次,若是想打含煙或者我的主意,就得掂量好後果,不然到時候,我管保你們和今天的含煙一樣,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這話一說出來,隻讓廖春華身上一陣陣發冷,她爹就是知府的同年好友,兩人又是臭味相投,所以春天那場賑災事件,日後張逢春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廖知縣,回去後他也曾當著夫人和女兒的麵,感歎這個謝家二姑娘著實厲害,可惜出身太低,不然若是入了宮,日後隻怕就要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當時廖春華和廖夫人覺得好笑之餘,也曾感歎過,若是那謝西風出身高一些,怕張知府就不敢讓她入宮了呢。
一念及此,便知道這一次自己的計劃是非落空不可了。這時候忽聽船上傳來一陣陣的惶急叫聲,有人便咚咚咚往這裏跑過來,她使了個眼色給其他人,於是一群女孩兒瞬間散了個幹幹淨淨,不一會兒,便有幾個負責她們生活起居的婆子媳婦跑過來,對著船下的閔含煙和老船工發呆。
謝西風厲聲道:“還呆著看什麽?吳媽媽,你快去告訴船主,讓他立刻停船。你們當中,有誰會水的,立刻下去把閔姑娘救上來,她是秀女,那船工並不曾碰過她一根手指頭。這裏已經出了野鬼灘,水流平穩了,下去也沒事兒。”她說完,這些婆子方醒悟過來,於是那個吳媽媽飛跑了去找船長,剩下就有兩個婆子跳進水裏。
之所以大家都如此積極,是因為閔含煙的身份是這些女孩兒裏最高貴的,現在要是掉下船的是西風,大概她就隻能自求多福,依靠自己爬上船了。另外,也因為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船工雖然在水底下,但和閔秀女卻是隔著一段距離的,想來並沒碰過她的身子,因此這還是玉潔冰清的秀女,自然該救上來,不然的話,她們幾個是吃罪不起的。
閔含煙終於被救上來,吐了幾口水後,便因為精神鬆懈而昏了過去。船上出了這樣的事,鬧的人心惶惶。之前一直都在甲板上的女孩子挨個兒被叫過去詢問,謝西風卻仍留在船舷旁,看到老船工濕淋淋的回來,不由得盈盈一福,含笑道:“大叔,我這裏代含煙多謝你仗義相救了。”
老船工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這是折我的福壽啊。要說起來,若不是你在這兒看著,怕是我和這位閔姑娘就一起歸天了。”很顯然,老船工是看到了幾個女孩兒過來的一幕的,以他常年在船上的經驗,以及聽到的傳說中的那些故事,大概也猜出了那些女孩兒本來是要做什麽。
謝西風搖搖頭表示這沒什麽,那幾個女孩兒也不過是來請自己去看鯉魚躍龍門的奇景而已。然後便告退了。之後又從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些吃食和十兩的銀元寶,命人送給那老船工,算是謝他的救命之恩。在她心裏,始終認為好人是應該有好報。做完這一切,她才往閔含煙的房間而來,隻見一群女孩兒聚在門外,小丫鬟碧草正和她們說姑娘受了驚嚇,誰也不見。便有許多雙手爭著奉上禮物,讓碧草代為轉交慰問。
謝西風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淡淡一笑,轉身便要回自己房間。卻不料碧草眼尖,竟然透過重重人群看見了她,當下連忙喊道:“謝姑娘,謝姑娘,快請進來,我們家姑娘要見你。”
謝西風無奈,隻好轉身回去,她其實不太喜歡這種高調被矚目的感覺,但是她也不怕被人嫉恨。因到了碧草眼前,淡淡道:“你家姑娘剛受了驚嚇,我就不進去了。”說完便見碧草笑道:“什麽話?姑娘吩咐過,隻見你一個人的,快隨我進來。”
此言一出,其他女孩兒就不高興了,紛紛道:“這是什麽道理?我們比謝二姑娘差了哪些?分明是你這小丫鬟狗眼看人低……”話音未落,便聽碧草冷笑一聲,翻著眼睛道:“各位姑娘有氣不必衝我出,這是我們姑娘吩咐的。其實說什麽好呢?難道我們姑娘是你們救起來的?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說完便引著西風進了門,然後將門當著其他女孩兒的麵重重關上,給她們吃了一個大大的閉門羹,那些禮物最終也沒接過去。
閔含煙身份高貴,是這船上唯一一個住單間的女孩兒,此時她已經醒了過來,正倚在**,看見西風進來,不由得癡癡望著她,眼中淚水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又要起身,西風忙走上前去,將她按在**,輕聲道:“你剛受了驚嚇,就別講究這些虛禮了。”
一語未完,忽然被閔含煙抱住,接著這位身份尊貴的大小姐便趴在她肩頭上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嗚咽道:“西風,我差點兒就見不著你了,她們……是她們把我推下去的,要不是……要不是你看見了我,我……我就死定了。船工說是你給了他木頭的,若非如此,他即便救了我,我……我這身子,也是必死無疑了……”越說越是後怕傷心,一個纖細的身子都發抖了。
謝西風輕輕拍著她笑道:“這也沒什麽,說明是你命不該絕,那句話怎麽說來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更何況,這次經曆大概也能讓你心裏了悟一些事情,對你日後進宮,有好處的。”說完了那小丫鬟碧草走上前來,奉上香茶點心,恨恨道:“太大膽了,這些人膽子太大了,一定要讓和媽媽查出來是誰幹的。”
謝西風好笑的瞅了那碧草一眼,淡淡道:“查?你以為能查出個結果?別傻了。今兒也就是你家小姐掉在河裏,又有船工救她一直到了平穩河麵,如果是我,根本連下去救我的人都沒有。和媽媽?和媽媽是什麽身份?說是管著我們的,但事實上她不過是知府衙門裏一個稍有些身份知識的老婆子,她敢管誰?這種事情,你們隻能自認倒黴,然後謝天謝地慶幸自己還活著。”她說完,便嚴肅的看著閔含煙,沉聲道:“記得三天前我和你說過什麽嗎?我說過讓你千萬不要到船舷旁,可你怎麽就是不聽話呢?”
閔含煙抽抽噎噎道:“我……我也沒想到她們竟然這樣歹毒,原本這兩天說笑也極好的……”說到這裏,一張秀美絕倫的臉蛋兒不禁便火燒火燎的,暗自後悔自己不該分不清好壞人,和那些心如蛇蠍笑顏如花的女孩子相處,卻刻意疏遠了真誠待自己的謝西風。
謝西風卻不在意,擺手道:“好了,這件事後,你該長個心眼兒了,這不過是在船上,這些女孩子中就有厲害的角色,也有限。真等到了後宮中,像今天這樣露盡痕跡,粗鄙不堪的手段,根本就不入流的,那裏的妃嬪們才真正是勾心鬥角的高手,你一個不慎,連骨頭都剩不下。”
閔含煙點頭受教,麵色卻依然慘白。謝西風有心離開,她卻死死拉著袖子不放,即便睡了的時候也不肯放開。讓謝西風苦笑不已,暗道好嘛,倒把我當成便宜保鏢了。無奈之下,也隻得坐在房間裏,聽碧草憂心忡忡的和她說著小姐的性子,以及今天的事情還有對未來的擔憂。
謝西風就慢慢的傾聽著,對於閔含煙,她是真的無能為力。自己到了後宮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哪有餘力去顧及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過年好過年好,紅包拿來恭喜發財。嘿嘿,開年頭一天,現在窗外有鞭炮聲在響著,真喜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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