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靈魂的藝術

流浪的人在破舊的報亭避雨。

報亭是撐不開的傘。

小畫家坐在街頭。

畫板一旁的顏料混雜在一起,像是朦朧的雲彩。

他抓住天邊的霞光,撒上幾滴雨水,於是空白的畫板有了詩意。

“有靈魂的藝術,售價80元。”

一幅幅畫作,或寫真,或抽象。

擺放在無人問津的街角。

人們匆匆走過。

偶爾有人駐足,留下一句“仿生人畫得更好,更便宜”後轉身離去。

小畫家孤獨地坐在街邊。

濕漉漉的頭發下是淡藍色的眼睛,他是個混血兒。

他仰望天空,龐大的飛空艇在他眼中化作遊弋的巨鯨,林立的樓宇是腐朽的森林,霓虹燈帶是五彩的毒蛇,在樹木的枝幹上遊走。

他自己隻是一隻螞蟻。

地底一定有許多巨人吧,他們喜歡抽煙,於是地表上有了那些高聳的煙囪。

“偉大的藝術必定來自高尚的靈魂。”他這樣想著,試圖將自己的靈魂與咕咕叫的肚子分割開來。

街頭的二十萬的懸賞廣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畫家皺著眉頭,開始沉思。

如何將讓自己高尚的靈魂不那麽窘迫。

莫烏市是一座擁擠的城市。

三層的地下停車場並不能滿足無數普通人的需求。

於是有了空中停車場。

陸駛入那個高高的圓形建築,開上電梯,汽車隨著電梯升高,找到一個停車位。

他把車開進停車位中,兩人下車,乘坐電梯下樓。

“一百多萬的家政型仿生人,廚藝肯定不錯吧?”

夏初洛負手行走在黃昏的餘韻中,眉頭微微皺起,不知道在思考什麽案件,順口說了句。

“還行,馬馬虎虎,勉強比得上五星級酒店大廚。”陸很謙虛地回了句。

“扯,真要是這樣,全天下的廚師早就失業了。”

“你非要拿我和那些流水線生產的幾千塊錢仿生人比較。”

廚師沒失業其實是有很大原因的。

餐廳的人們不願意吃仿生人做的食物,言說那樣還不如自己買一個仿生人回去。

每一份食物都包含著廚師的心意,是有靈魂的食物,而仿生人做出來的食物是程序控製的,沒有靈魂。

夏初洛的家在第十三區的一個小區中。

一室兩廳,不算太大,正常人的家庭。

早年的時候,她父母雙亡。

6歲的她拒絕了福利院,請來律師,拿到了那份本來18歲才能拿到的遺產,把父母葬下後,在這間房子裏獨自長大。

陸總覺得這個人設模板有點熟悉。

打開門,入眼是客廳飄動的淡藍色窗簾。

白色的牆壁,裝飾很簡單。

“還好,窗戶都是打開的。”

首先確定環境正常。

沙發

電視

冰箱

餐桌

玩具熊

沒有垃圾。

很幹淨。

各種家具都齊全。

隻是看著莫名有些空**。

“啪!”

陸打開燈,客廳亮了起來。

夏初洛依舊在沉思著什麽,一言不發走到沙發上。

陸走到廚房,打開燈看了看。

一塵不染,所有餐具都整整齊齊擺放在玻璃櫃中。

強迫症的福音。

他來到客廳,拉開冰箱的上層。

幹幹淨淨,一絲油汙都沒有。

速食罐頭已過期

牛奶已過期

生食雞蛋

切片麵包已過期

這姑娘也不太會生活?

沒道理,明明居住的地方看起來這麽幹淨衛生。

“你冰箱裏的東西都過期了。”陸出聲提醒。

“是嗎?怪不得今天感覺胃有點不舒服。”夏初洛從思索的狀態退出,回複了一句。

“都已經過期很久了。”

“怪不得前幾天也感覺胃不舒服。”

“”

夏初洛揉了揉肚子,不知道是餓了還是怎麽。

陸無奈,整個冰箱保鮮層,能用的,也就幾顆生食雞蛋。

他拉開冰箱下麵的急凍層。

速凍水餃距離過期還有三天

湯圓已過期

烤腸已過期

“你平時都不在家吃飯的嗎?”

“早飯一般在家應付應付,午飯和晚飯都是在外邊隨便吃點。”

夏初洛靠在沙發上,習慣性翹著腿,一直看手機,小臉上寫滿了專注,顯然是把晚餐全權交給陸解決了。

陸看了這姑娘一眼,而後回到空****的廚房。

拉開幾扇櫃門,裏麵幹淨得能讓老鼠落淚。

沒辦法。

身為行走的安卓機,采購食材還是會的。

這裏是城區,不是黎夢住的郊區,不管做什麽都很方便。

正在定位

附近500米之內有三家雜貨超市,五家肉鋪,八個水果攤,兩家蔬菜超市

陸隨意選購了一些。

沒幾分鍾,無人機紛紛送貨上門了。

打開窗戶,取下食物,陸在廚房的角落找到小半瓶食用油,保質期內的食用鹽,以及一些普通的調味料。

有些調味料甚至都沒開封,就快過期了。

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最簡單的烹飪。

低端的食材也複雜不到哪兒去。

晚飯很簡單,兩菜一湯。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討論李健之死每個李健之死。

“一號李健身家富貴,出門隨時都跟著保鏢,但事發時間是在晚上,他正在多人運動,保鏢都等在門外,待這些保鏢反應過來,破開房門的時候,隻有幾個昏迷的女孩,第二天在一個工地的水泥柱子裏找到了李健的屍體。”夏初洛說道。

“凶手目的性很強,隻殺了李健,沒有傷到其他人。”陸喝了口湯。

仿生人的味覺很神奇,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味覺,而是通過口腔中的傳感器來獲取鹹淡之類的數據,再比對海量的菜品數據,得出是否好吃的結論。

“一號李健是藍地建築集團的前董事,從小工頭一步步做上去,最後卻死在了水泥柱子裏,因果循環會不會以前有過仇家?”陸接著說道。

“他最後一次親自監管項目都是十年前的事了,真有仇家,你覺得會等這麽久?”

“連凶手的影子都沒見到?”

“沒有,凶手選了條沒有監控的路線。”

夏初洛搖了搖頭。

“死因呢?”

“窒息死亡,死前表情驚恐,凝固的水泥把他的表情記錄了下來。”

“地上有沒有拖拽的痕跡?”

“沒有,當晚一場暴雨,工地上又都是沙子。”

“又是下雨。”

這個世界的雨一刻不停,也不知是誰流下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