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所謂的終點也就是齊洲人眼中的聖地, 是當年帕拉薩烏蒂找到的宜居之所。但凡聽說過帕拉薩烏蒂傳說的人大概都會認為那一定是片有著藍天白雲的肥沃土地, 桃花源一般的存在。
可是, 實際出現在宮肆等人麵前的卻是一片荒涼的不能更荒涼的冰原。
這裏的天空確實一碧如洗，沒有一絲白雲, 純藍色，可是它的下方沒有土壤，隻有厚厚的冰層。這裏是一座雪山的峰頂, 也是他們一路走過來攀登過的最高的雪山，站在這裏的時候，整個無人區乃至齊洲大陸都在山峰底下, 無比的遼闊。
為什麽說人們一到這裏、一定會知道這裏就是傳說中的聖地，立刻能夠意識到這裏就是他們此行的終點站呢？
答案就在雪峰的盡頭, 更靠近東部的方向。
那裏有一座雕像。
一座用銀色金屬製成的雕像, 雕像的主角是一名少年, 他手上向天空指去的巨斧讓人一下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是帕拉薩烏蒂和齊。”戈說著，向雕像的方向走了過去, 身為齊洲人對兩位傳說中的英雄本能的非常敬仰, 他俯下身，行了一個齊洲式的重禮。
宮肆等人也朝雕像走過去, 用各自的方式向英雄表達過尊敬之後, 他們好奇地打量起這座雕像來。
這座雕像並不十分大, 最多兩米高，設計十分簡單，就是帕拉薩烏蒂和齊, 然後他們的腳下有用同材料的金屬製作出的“土壤”，帕拉薩烏蒂的雕塑沒有五官，然而身體動作非常靈動，手臂上鼓起的肌肉讓人仿佛可以感受到他揮起齊時帶起的狂風，而化身為巨斧的齊則被他揮向天空，以蔚藍色天空為背景，這把金屬銀色的巨斧顯得格外聖潔。
兩個人的雕像就矗立在雪峰的盡頭，越過雕像往東邊看去，那邊是一片陡峭的懸崖，再往前方就是深藍色的海洋。
這裏赫然是齊洲大陸邊緣地帶的一座山峰！
然而雕像中的帕拉薩烏蒂卻並非看向那邊的大海，他是正麵朝向宮肆等人的，從他們來時的方向看過來的話，帕拉薩烏蒂仿佛正等在那裏，等著他們的到來，而沒有人的時候，帕拉薩烏蒂則向靜靜站在那裏，守望著前方的家鄉一般。
“就是這裏了，我們到終點了。”宮肆道。
坐在帕拉薩烏蒂身邊的懸崖上，他們肩並肩眺望了一會兒前方的汪洋大海，就在不知道接下來做什麽才好的時候，尼鹿發現了雕像還有蹊蹺。
“你們看帕拉薩烏蒂的右手！”身上穿著其他人拚湊給他的衣服，尼鹿指著雕像大聲道。
其他人便從懸崖旁重新來到了雕像處。
宮肆仔細地再次觀察起這座雕像，他眼中看著的是帕拉薩烏蒂的右手，他情不自禁掃了一眼對方的左手——他這才意識到帕拉薩烏蒂是用左手握著齊的，原來英雄是左撇子，他想。
然後他才認真看向雕像的右手，他的手裏握著一顆球，同樣是金屬材質的，不過……那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個……可以放火的地方？”瑪隆過去查看了一下。合十朝雕像拜了拜，他走過去摸了摸那顆金屬球的內部，手指可見的變黑了，他撚了撚，轉頭對眾人道：“沒錯，裏麵曾經燒過東西，是灰。”
“這應該是帕拉薩烏蒂的火種。”溪流也站了過來，看著雕像，他伸出手掌張開，露出一個顏色不同但樣子有點像的小圓球——那是他們收到的保存火種的存火器：“將我們手中的火種放進去，應該就是成人儀式的最後一步。”
然後，他先向戈望去，緊接著，其他人也都看向他。
在大夥兒的注視下，戈的喉頭動了動，最終打開自己手中的存火器，慢慢走到雕像前，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火種放了進去。
原本冷冰冰的銀色存火器內瞬間多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抬起頭，戈又看了一眼帕拉薩烏蒂，然後視線最終定格在藍天中的巨斧上。
沒有停留太久，他回來，換艾敏過去放火種。
大家一個一個，排著隊過去放火種，眼瞅著存火器裏的火種越來越多，宮肆也將自己的火種放了進去，他走回來，看了一眼沒有動彈之意的溪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麽不過去？”宮肆低聲問他。
視線從雕像移到宮肆身上，溪流臉上再次掛上了笑容，然後，他搖了搖頭：“我就不過去了，我比你們大，早就成年了，也已經舉辦過成人儀式，所以這一回我就算了。”
他說著，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裏的存火器：“對我來說，比起將火種交給帕拉薩烏蒂，我更想自己留下這個存火器和它裏麵的火種，很有紀念價值。”
雖然對他說的話有點不解，不過眾人還是沒有堅持一定要他過去，然後，空過溪流，最後一個人則是烏迪。
靜靜看著前方的雕像，烏迪也走了過去，沒有出溪流那樣的亂子，他順利地將自己手裏的火種放了進去，然後低下頭，他閉上眼睛，在雕像前低聲默念了什麽。
聲音很小，其他人並沒有聽清楚，不過想也知道，大概是對帕拉薩烏蒂說的悄悄話吧。
然後，等他退回來，所有人再次站成一排，整整齊齊站在了雕像前。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說起來的：“祝我們成年快樂！”
然後大家就都笑了起來，互相恭賀彼此成年。
“和夥伴們一起進行這樣的成人儀式比普通過個生日有意義多了，不過，就這麽簡單嗎？”瑪隆略微有些失望。
“這是因為齊洲如今已經恢複過來了，即使是當年的路，可是路上的危險大大降低了，沒有什麽外憂內患，我們又是大概知道目的地在哪裏，所以才走得這麽輕鬆。”溪流對他道，然後看了看自己的腳底，“其實也就阿肆做出雪橇後輕鬆了不少，之前連我都走得腳底破掉了。”
然後大夥兒又是一陣笑。
然後，瑪隆先停下了笑。
“等等——都別笑了，你們聽到什麽聲音沒有？”他豎起了耳朵。
艾敏皺起眉：“有什麽聲音？除了我們的笑聲……”
“有一種很奇怪的聲音，轟隆隆的。”瑪隆也皺起了眉毛。
“你聽錯了吧——”艾敏的話沒有說完，溪流插了進來。
“瑪隆沒有聽錯，確實有其他的聲音，不是動物的聲音，也不是人聲或者機械的聲音。”溪流眯著眼睛道。
“地底下！是地底下發出的聲音！”烏迪瞪大了眼睛，他驚恐地向地麵的方向望去，就在他說出這句話後沒多久，他們腳下的冰層開裂了，地麵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隙，不等他們掙紮逃脫，所有人都跌進了裂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