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們這是打群架！打群架！兩個班級打群架！”看著前麵一溜排開的學生, 教導處處長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嗬嗬, 我看也用不著上升到兩個班級的高度吧？就這麽幾個人呢……”學生處處長在旁邊笑嗬嗬。
“可是F班傾巢而出了。”教導處處長看著吊車尾班級的這幾名學生, 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不好起來——怎麽現在才發覺呢？今年送去這個班級的學生……怎麽都這麽與眾不同呢？
除去兩名低級器以外，其他人的初始能力值居然比S班都要高。
能不出事嘛！
他一陣焦躁。
被打的S班的五個人是在F班被打的, 他們不主動過去，F班想必也不會硬把他們拖到F班揍一頓，所以, 挑事兒的肯定是S班，不過S班幾個人不說原因就算了，F班這幾個也不說。
看著宮肆一臉沒事人一樣站在旁邊的樣子, 又看看旁邊一臉麵無表情的星隕，他歎了口氣。
他大概知道宮肆為什麽不說了：S班那幾個笨蛋八成是過去找星隕麻煩了, 恐怕還說了羞辱性的話, 宮肆這是顧忌星隕的心情, 這才什麽也不說。
畢竟以星隕的性格，哪怕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他心裏應該也是不希望被人同情的。
他心裏是有些欣賞F班這幾個小子的。
不過——
“總不能就這麽過去了吧？打了也白打, 那以後學院內豈不是想打架就打架？”說這話的是S班的班級導師，他個子高瘦, 頭頂一個白金色刺蝟頭, 為人看起來也很刺頭的樣子。
“嗬嗬, 也是，如果這樣子的話，能力者班級某些缺乏鍛煉的能力者搞不好都會被普通學生們揍一頓, 那樣就不好了……”坐在輪椅上，德林老爺子笑嗬嗬道。
“您——”白金刺蝟頭教師一口氣沒有提上來。
最後還是教導處處長下了決斷：“明明是能力者，卻被同學在未使用能力的情況下打成這樣，說出去你們不覺得慚愧，我都替你們慚愧，你們以後不要隻鍛煉能力，身體也得練練。”
這句話是對S班那群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學生們說的，看著他們被揍成這樣仍然目露凶光的樣子，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宮肆一行人：“然而你們畢竟是能力者。”
“能夠發現對手能力上的缺點，當機立斷先下手為強、憑借己方優勢勝利固然很好，然而你們畢竟是能力者，隨著對能力的掌握越來越高，你們將來的人生大概率是離不開能力的應用的。”
“我對你們的處罰決定是——”
他的目光在兩批人臉上逐一滑過：
“再打一架。”
“不，不是打架，而是對戰。”
“在學院規定的場地，有全學院同學教師的觀戰，不許使用卑劣手段，不許惡意導致他人傷殘的情況下進行的對戰。”
“可以拒絕，拒絕等同於戰敗。”
“對戰一旦結束，雙方若有不服可以繼續向學院遞交申請、申請下一次對戰，而每次對戰之間至少間隔三個月。”
“然而不許打架。”
“學院內再次發生打架行為的話，我將為打架雙方評估後記過，這個處罰將會加入你們的履曆，跟隨你們的一生。”
“你們同意嗎？”
完全沒想到會等來這個處罰結果，不光是宮肆，就連S班那幾個倒黴鬼都驚訝了，隻見他們抬起頭來，視線落在宮肆他們這邊的時候，眼睛裏的光顯得惡狠狠的。
“我同意。”S班的幾個人先說了話。
“我也同意。”狠狠瞪他們一眼，宮肆也說了同意的話。
“我們也同意！”這是瑪隆和艾敏。
“我同意。”星隕……居然也開口了。
教導處處長深深看了星隕一眼，這位學生……曾經是他報以最美好期待的學生啊……
如今就這樣隕落到了塵埃裏。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反而交到了朋友的樣子。
教導處處長的視線落在了宮肆等人的臉上。
希望他們能理解他的苦心。
“你們離開吧。”大手一揮，教導處處長宣布所有人可以出去了。
***
和S班那幾個鼻青臉腫的家夥不同，F班的幾位同學基本絲毫未傷。
瑪隆和艾敏揣著兜吊兒郎當走在最前麵，一邊走，瑪隆一邊用大嗓門和艾敏聊著剛剛這個的處罰內容。
“哇！之前在學校打架基本上不是叫家長就是開除，這裏居然還讓你再打一場！能力者學校都是這樣的嗎？真酷！”他們覺得這個規定簡直太懂他們的心思啦！
“小點聲，其他班還上課呢！”宮肆提醒他。
然後繼續推著德林老師的輪椅往前走←德林老師雖然可以自己推，不過宮肆覺得老師在旁邊自己操作輪椅……總覺得有點不夠尊重，既然自己在，那就搭把手唄！
老大和班幹部帶多了，他想得也比其他人穩重一點。
↑
溪流微笑著跟在他身邊。
尼鹿和星隕則是最後麵。
再次回到自己的班級，最後一個進入教室的星隕關上了教室門，然後朝前方深深鞠了一躬。
“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給大家添麻煩了。”
他又朝德林老師鞠了一躬：“給老師也添麻煩了。”
宮肆：這位的好學生包袱比我還重啊！
然後他直起身子，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裏，一對黑紫色的眼睛看向大家，他緩緩道：“最後謝謝大家。”
說完他還一直盯著，他的誠意所有人都感覺到了，然而大概是這個道謝太正式了，瑪隆有點不自在起來。
“沒、沒什麽啦！大家都是同學，一點小事啦！”瑪隆抓了抓褐色的頭發：“不就是再打一架嗎？沒啥的，我和艾敏巴不得天天有架打呢！”
他還笑了。
“不過真的嚇了我一跳啊！教導處處長平時看著好嚴格的，我猜想他一定會用什麽方式重重處罰我們，沒想到就是這個……原來他是好人啊！”說這句話的是尼鹿，撿起義肢之後他也去打架了，不過他明顯不擅長打架，全班唯一有傷口的就是他了←不過不是被對方揍的，而是想要加入打混架、然而一直沒法插進去，不斷被推出來、不小心撞到桌子腿磕的。
“沒那麽簡單。”聽到他們這樣說，星隕搖了搖頭：“這個對戰才是給我們的教訓。”
“哎？”瑪隆和尼鹿不明所以然。而宮肆卻忽然想到了什麽，一副若有所思。
“要求用能力對戰，教導處處長是在提醒我們，我們終究是能力者，將來很多事情是要用能力來解決問題的。”
“這次能打贏他們，一來是對方能力上有缺陷，二來對方體力確實有問題，三來對方的能力掌握並不熟練，一旦他們彌補了這個缺陷，他們基本上不會輸。”
“這是能力者天生擁有的優勢，天塹一般的存在，終其一生無法彌補。”
“教導處處長是想要我們意識到這件事，不要因為一次勝利就衝昏了頭腦。”
星隕慢慢說著：“也是對我們的保護。”
“想要解決的恩怨對戰的時候解決就好，不允許致死，也不允許致殘，在校方的監控下對戰，一切危險都是可控的，這樣，有怨恨的一方要麽可以在被觀戰的情況下勝利從而消除怨恨，要麽就是發現雙方之間的鴻溝而打消戰意。”
“關於對戰的各種安排其實都是保護，比如一次對戰後必須等三個月才允許進行下一次對戰、允許拒絕、拒絕等同於戰敗之類。”
星隕停了停，半晌道：“他應該是擔心接下來會有其他人過來找我吧？這才做出了這樣的規定。”
“不隻是擔心你，教導處處長是生怕我們被人私下插刀呢！”撇了撇嘴，宮肆補充道。
“哎？”尼鹿還在消化星隕所說的內容，而瑪隆那邊已經叫上了！
“什麽？！他、他這麽保護、那麽保護……這、這不是還沒比賽就認定我們一定會輸嗎？”瑪隆幾乎跳起來啦！
“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一直很少說話的艾敏同學難得開口了，聲音和他長相給人的感覺很類似，低沉又沙啞。
“這、這是小瞧人啊！氣死我啦！”瑪隆大叫道。
“嗬嗬……”這是似乎永遠在微笑的德林老師。
“想嚇他們一跳嗎？”仰起頭，德林老師忽然道。
“嗯？”皺起眉，宮肆看向他。
“我是說，想贏嗎？”德林老師繼續笑嗬嗬。
“想！”瑪隆毫不遲疑的回答。
尼鹿雖然沒吭聲，不過也是一個表情，再看看星隕、宮肆……視線從所有人臉上滑過，老人家半晌拍了拍手：“既然大家都想贏，那麽下午課不上了，拿上必備的東西，給我出去，課外教學去！”
“哈？！”完全跟不上這位老人家的思路發展，宮肆等人還沒反應過來，瑪隆已經背起小書包一臉興奮的站在老爺子身後啦！
他還主動推上了老人家的輪椅。
“我們去哪兒？！”一臉激動，瑪隆問他。
一臉褶皺的臉上露出一抹和氣的微笑，德林老師笑嗬嗬道：“東二三市。”
***
這個世界由若幹個大陸板塊構成，人們管這些大陸板塊叫做“洲”，這也是這個世界最高一級的地域行政區域；其次是“州”，一般來說，五到十個“州”同屬一“洲”；而“市”則在“州”內，五到十個“市”組成一個“州”。
至於冷水鎮這樣的“鎮”，則又在市之下，除去有的地方還有“村”這樣的單位存在以外，基本上已經是最小的行政區域了。
德林老師口中所說的東二三市是四水州中間的一個城市，位於姬洲北部，古代時起就是苦寒地區，屬於沒氣候、沒礦產、沒特產、沒人才的四無地帶。德林老師一說這個地名，當時尼鹿和宮肆就愣住了，在腦中思考半天，然後兩人齊齊表示：沒聽過。
地理課上沒有涉及到的地名。
倒是瑪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東二三市？是那個東二三市嗎？打架……不！格鬥很有名的那個？！”
“嗬嗬，就是那個。”德林老師笑眯眯。
“那、那個城市可是未滿十八歲禁止進入！隻能由大人擔保帶進去才行！我和艾敏早就想去那種地方長長見識，無奈就是還沒滿十八，又找不到監護人！”他和艾敏是孤兒，從小一家孤兒院長大的。
這下，連艾敏都豎起耳朵過來了，把瑪隆往旁邊一擠，他也湊過來推輪椅了。
“嗬嗬，我是成年人，又是你們的老師，以課外教學的名義帶你們過去，那邊有點遠，你們需要和家裏請假嗎？需要帶點東西嗎？我可以給你們一天準備時間……”
“不用準備！帶上卡就可以了！老師！我已經迫不及待上課啦~”瑪隆簡直興奮到極點啦。
看他這樣，其他同學還能說什麽？不過作為年輕人，大夥兒原本就對這種未成年不讓進入的地方有著本能的好奇，難得有機會老師帶著一起去，所有人都表示可以立刻出行。
於是教室門一鎖，F班的小夥伴們便推著自己的老師愉快出門啦！
***
“副班長，給你錢。”路上，瑪隆把他和艾敏的票以及旅館錢交給宮肆。
“為什麽這麽叫我？”宮肆愣了愣——這個稱呼可是好久沒聽到了，在這裏，除了溪流偶爾這麽叫他，再沒人這樣稱呼他。
“溪流老叫你副班長啊，你不是也偶爾叫他班長？你倆以前在老家的學校是班幹部？幹脆這邊繼續幹下去唄~怎麽說我們也是個班級，沒個班幹部說不過來呢！”瑪隆道。
“我覺得阿肆可以，他看起來就很負責呢~”尼鹿說著，也把自己和星隕的錢交過來了，交錢的時候他還不忘叫了宮肆一聲“副班長”，叫完，尼鹿嘻嘻一笑，走了。
拿著四人份錢的宮肆：……
“這是我的錢包，裏麵有老年卡，用老年卡乘高速火車免費，住店應該也有七折優惠，副班長。”這個時候，德林老師把自己的錢包都上交給宮肆了，估計聽到其他學生的話，他也叫宮肆副班長了。
宮肆徹底無語。
“班長，錢收好了，您接著訂旅店吧。”沒好氣的把錢交到溪流手上，宮肆隨即坐在了他身邊。
笑嘻嘻的看了一眼手上的錢，溪流將他們往口袋裏胡亂一塞，然後打了個電話：“謝開，再幫我訂東二三市的酒店，嗯，每夜價格2000流盾以內的，我們有一名乘坐輪椅的老人，對，有浴缸最好。”
掛上電話，溪流朝宮肆擠了擠眼睛：“訂好了。”
宮肆：……根本不是你自己訂的。
不過誰訂的也罷，總之他們過去之後有地方住了。
他們現在搭乘的高速火車是中間無停頓、直達東二三市的高速火車，由於嚴格的年齡限定，這趟火車上沒有小孩子，火車上安安靜靜，由於速度太快，周圍基本上看不到什麽景色，師生一行人索性就買了火車上的報紙看。
“哇！這可是外麵根本買不到的格鬥報紙！專門介紹各種對陣情報還有大格鬥士情報的！”瑪隆第一次看到有字的東西看到如此興奮←他平時是個不愛念書的人。
“還有賭局。”艾敏從旁邊湊過來。
瑪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就在這個時候，宮肆在旁邊提醒他了：“投注要滿十八歲。”
兩名高大的外洲同學便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一點。
不過隻是一點點而已，他們還是激動的。
“今天晚上就有一場不錯的比賽，我們應該趕得上！”瑪隆道。
“讓我看看。”溪流從旁邊伸出手來，瑪隆把報紙遞給他，仔細看了看比賽的相關信息，溪流道：“趕得上，而且不用買票，謝開幫我們訂的酒店可以免費觀看本場比賽，據說位置還可以。”
“這麽棒？！”瑪隆激動地看著溪流。
溪流朝他笑笑，末了壓低聲音在宮肆耳邊道：“是我們家的酒店，謝開給我們打了六折，還送了格鬥比賽的門票。”
宮肆了然。
到處都有溪流投資的生意，溪流每天學習隻用很少的時間，大部分時間都在處理各地生意方麵的事情，在這點上，宮肆心裏還是很佩服他的。
↓
所有靠自己本事賺錢的人他多少都有點佩服。
學生們嘰嘰喳喳，德林老師閉目養神，就這樣，他們在晚上六點鍾準時抵達了東二三市。
高速火車站就在城市的邊郊，一下車就是各大酒店過來接人（搶人？）的巴士，乘坐他們所訂酒店的巴士抵達了住處，簡單的洗漱一番，一行人準時在酒店走廊裏集合。
他們得到贈票的那場比賽將於今晚九點舉行，聽說賽場也有吃的，他們索性連晚飯也不吃，打算直接到賽場買吃的。
票子上有寫賽場地點，然而過去的方式卻很奇怪。
“搭乘酒店電梯直接下到負二層？”瑪隆搞了半天，也沒搞懂這個賽場的結構。
倒是溪流笑嗬嗬的拿起了門卡，直接刷了去往地下二層的電梯：“先走走看。”
他們住在第九十九層，電梯平穩的從九十九層降落到地下二層，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任何感覺，等到電梯抵達地下二層的時候，電梯門還沒有開，隔著門他們都聽到了喧嘩聲，然後等到電梯門緩緩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
電梯外，赫然就是一個巨大的比賽會場！
前方是人山人海的觀眾席，正中間則是一個又一個的擂台，賽場原來就設立在酒店下方！
“東二三市基本上沒有什麽其他生意，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啦，不過很少。”站在觀眾席後，溪流對幾人介紹道：“整個城市基本上被酒店業承包了，城市內的建築基本上就是一座座酒店。”
“而這些酒店說穿了就是一個個大型賽場。所有酒店的地下全部被打穿，就像一座地下城市一樣，不過這個地下城市全部是賽場。”
“地上全是酒店，地下全是擂台，東二三市就是這樣一座城市。”
“畢竟，沒有特產也沒有其他資源。”看著下方讓人驚訝的景象，宮肆慢慢道。
“嗯，沒有資源就想法創造資源，如今東二三市可是世界上最出名的幾個格鬥城市之一，基本上隻要是能力者，都會過來取經。”溪流笑眯眯。
“也很賺錢呢！”說這話的是瑪隆：“幸好溪流家有關係可以打折，否則這邊的酒店可都很貴，那種很破的也很貴。”
“我和艾敏出生的城市和東二三市有點像，不過不是格鬥城，而是賽車之城，就是靠各種賽車比賽維持生計的。”看著下方，瑪隆忽然道。
“是花緣洲還是齊洲？我知道那邊有兩個城市賽車很流行。”星隕問←他如今也偶爾會主動和其他人說話了。
雖然還是話不多，不過不會一直沉默不語了。
“是花緣洲。”瑪隆道。
“我們離開家鄉已經很久了，再次回到這種競爭氣氛格外濃厚的地方，簡直就像回老家了一樣！”說著，瑪隆深深呼吸了一口，然後興奮的對身後道：“我們快去找自己的座位吧！”
作者有話要說：與此同時，S班的課外教學也開始了
刺蝟頭老師：你們先繞操場跑二十圈，體力！體力！先把體力搞上去再提能力！你們這幫弱雞！
德林老師：嗬嗬，我班同學體力都很好，可以直接開始課外教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