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我？你吃不下, 我們型號不匹配。”溪流笑著對霜降說了一句, 伸手揉揉宮肆的頭發, 他給自家的器順了順毛。
霜降怔怔望著他們的互動，本來想說的話沒有說出來。
至此, 雙方的交流賽終於全部結束——
所有人都快餓死啦！
為了觀戰，東宮學院的學生都沒來得及去吃晚餐，等到三場比賽都結束, 大家的肚子這才不約而同地響了起來，猶自帶著興奮，他們一邊對剛才的交流賽議論紛紛, 一邊加快腳步向學校餐廳跑去，一時間學院餐廳人滿為患, 稍微去晚了點的人隻能餓著肚子繼續在外麵兒等——沒辦法, 太晚了, 餐廳隻剩值班的人，供應能力沒有白天強。
“別去餐廳了, 那邊現在人肯定多, 我帶你們出去吃。”拍了拍宮肆的肩膀，霜降笑眯眯道。
“哈？”挑眉看了他一眼, 肚子剛好咕嚕響了一聲, 宮肆到底沒拒絕。
於是, 剛剛還在擂台上激烈爭鬥的雙方在比賽後居然一起出去吃飯了，雖然沒到手挽手肩搭肩的地步，不過氣氛居然還很友好。
“交流就是應該這樣子。”看著霜降等人, 東宮學院的院長滿意的大笑道。
然後私下一瞥，他就瞥到德林老師了，眼睛微微一睜大，他停頓了一下：“那邊是帶學生過來交流的姬淩學院的老師吧？我們過去請他吃飯吧。”
於是，正在卷助威語小紙卷的德林老師也有人招待了。
德林老師被東宮學院院長招待去吃養生大餐，宮肆等人則是帶去吃路邊攤。
出了東宮學院之後七拐八拐一條燈光很暗的街道，地上隨處可見人們亂丟的垃圾，道路狹窄又逼仄，桌子油乎乎的，如果不是滿街都是食物的香味，宮肆簡直不能想象這是吃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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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冷水鎮可沒有這樣的黑暗料理文化。
霜降熟門熟路地帶著他們走到最裏麵的一家小店，那是一座有點破爛的小房子，看起來就像普通住宅，好吧，在高樓林立、充滿現代化氣息的東新宮市，這所住宅乃至這條街道都挺不普通的，起碼在宮肆等人眼中是這樣的。
那棟房子大門敞開，外麵擺了幾張小桌子，令宮肆驚訝的是這裏居然全是人！明明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卻依然人滿為患！
霜降便笑嘻嘻的，提高嗓門吆喝了一聲：“老板娘，加張桌子！”
“來了！”一個細細瘦瘦的女人隨即從門裏出來，手裏還抱著一張看起來就頗沉重的圓桌，將桌子往地上一戳，女人擦了擦有點油膩感的頭發，叼著一支煙指了指一側黑布隆冬的地方：“椅子在那邊，有多少人自己去搬。”
“好嘞！”霜降應著，叮囑杏圓在原地占座，然後帶著剩下的人去了那女人之前指的地方，沒多久就出來了，手上帶著好幾張塑料椅子。
將椅子在桌旁擺擺好，霜降對眾人道：“請坐。”
如果不是這周圍的場景是這樣子的，他那態度真讓人以為他此刻是在豪華大包廂，精致的飯桌前，彬彬有禮邀請大家入座呢！
好在大家並不在意。好吧，佩雲姬大概還是在意的，他站了半天也沒坐下去，最後還是把自己的外套往椅子上一鋪，這才入了座，看樣子，他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外套了。
其他人則沒這麽講究，就連宮肆看來相當講究的溪流都毫不在意坐了下去，而瑪隆已經興奮起來了：“哇！這裏莫不是你們這裏的黑暗料理聖地？”
“沒錯，看來你是懂行的。”霜降先是肯定了他的說法，然後看著宮肆幾個人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遂解釋道：“黑暗料理就是這種地方了，一般隱藏在又髒又憋屈的過道裏，看起來就不太衛生，好像是販賣三無產品、實際上卻異常美味的地方。”
“這家的擼串非常美味，老板娘自釀的果酒也非常不錯，放心，度數非常低，未成年人也可以喝！”他說著，又把老板娘叫了過來，然後直接點單了。
洋洋灑灑點了好些東西，等到老板娘離開，他這才笑道：“這裏沒有菜單，不過請放心，我每種都點了，覺得好吃大家可以繼續點。”
這邊的上菜速度著實快得很，霜降點的東西沒多久就接二連三端上了桌，擺了滿滿一桌還不夠，多出來的擺不下的沒有辦法，他們隻能每人拿一把在手裏，這才將將擺下了。
“這麽快都上來，一會兒涼了怎麽辦？”在家操心弟弟們吃喝拉撒問題久了，宮肆手握一把羊肉串，第一個想到的居然不是“這羊肉真香真好吃”，而是食物涼了一來不好吃二來容易鬧肚子。
其他人已經品嚐起美食來，還是霜降抽空回答了他一聲：“放心，這裏的老板娘是火係能力者，她和她的器有特殊的保溫技巧，這些串可以保持許久溫度，再晚吃也能和剛出爐的一樣。”
想到剛剛那個細細瘦瘦的女人，對方也是能力者嗎？宮肆愣了愣，把能力用在這種地方，還真的是……
“很實用，不是嗎？”溪流說著，從宮肆手上取了兩串羊肉，又從自己那邊拿了一串烤鳥蛋塞到宮肆嘴裏：“試試看這個，我這邊的也挺好吃。”
嘴巴裏滿滿當當的，宮肆咀嚼著溪流喂給他的鳥蛋，這鳥蛋不知道對方是怎麽烤的，外麵一層又焦又脆，輕輕一咬，裏麵蛋黃的部分隨即融化一般從裏麵流淌出來，一點腥氣沒有，反而帶了淡淡的乳香，口感竟是好極了！
左手拿了一把羊肉串任由其他人自取，右手隨手拿著溪流遞給他的各種烤串吃著，坐在簡陋的塑料椅子上，宮肆抬頭向天空望去——
摩天高樓林立的上空，恰好又一輛空中巴士呼嘯而過。
這感覺真奇妙——宮肆心裏想著。
其實出來走走真的挺好，如果一直待在冷水鎮，他怕是一輩子也見不到這樣的情景吧？也吃不到這麽好吃的烤串。
視線落在眼前的烤串上，宮肆原本想詢問霜降這烤串能不能打包回去，不過，後來他又想了想，與其打包好吃的食物回去給弟弟們品嚐，不如告訴他們地址，有機會鼓勵他們自己出來轉轉，順便來這裏吃，豈不更好？
想通了這點，他便專心致誌品嚐起食物的美味來。
這個晚上，他們除了在一起吃吃喝喝以外，並沒有說起來的什麽話。不過第二天，霜降又敲響了他們的門，佩雲·姬站在他身邊，不，不對，與其說是站在他身邊，不如說是站在姬淩學院S班入住的房間門口，他們是分別過來叫醒和自己交流的外校同學的。
兩所學院S班的交流繼續，剪紙社的交流也便得以繼續了。
臨走前，佩雲·姬又用那種目光看著溪流了，說不上來是什麽眼神，好在S班的人很快便集結完畢跟著佩雲姬出了門，佩雲·姬這才將視線移開。
待在安靜的剪紙社活動室內，仿佛昨天的打鬥根本沒有發生，霜降文文靜靜坐在他們旁邊，靈巧地剪著紙。
一把剪刀拿著一把剪刀剪紙——這感覺真有點奇怪，宮肆心裏想著，不過他很快低頭瞅見了自己手上的剪刀，好吧，自己還不是一樣？！
沒什麽資格說人家，宮肆又瞅了對方一眼，別說，他剪得當真不錯，不過自己剪得也不差就是了……
腦子裏胡思亂想著，宮肆正打算集中注意力好好剪紙的時候，霜降忽然說話了：
“我之前確實是S級的。之所以升到了SS級是因為遇到了很厲害的煉器師，對方為了火種找上了姬家，然後姬家以祝融之火種為條件，請他為我煉器，僥幸成功，我的品級整整提高了一個台階。”
他用很尋常的語氣忽然說了相當了不得的話。
東宮學院剪紙社同學聞言，眼睛嘴巴同時都張大了，接下來，立刻放下手中的小剪刀，關窗的關窗，關門的關門，最後他們還把自己關在了門外，在外麵巡守，保證自己不會聽到任何秘密的同時，也沒有外人經過聽到自家社長的秘密。
看著他們如此利落的舉動，瑪隆四顧了一眼：“我們是不是也該出去……”
“沒什麽怕聽到的，小蓮他們隻是太謹慎了，你們在裏麵待著吧。”霜降隨即道。
手上繼續剪著紙，他繼續道：“那名煉器師名字叫宮初九，和你一個姓，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關係？”
怔了怔，宮肆道：“他是我大伯。”
霜降就笑了：“難怪。”
“那真是個厲害的人……”回憶起了那一幕，霜降一臉向往：“任何職業，一旦到了可以稱之為匠人的程度，都是那麽讓人值得敬仰。”
“你和佩雲姬的契約是怎麽回事？”溪流忽然插話道：“你一會兒看上我，一會兒看好阿肆，如今又這麽仰慕阿肆的大伯，你和佩雲姬之間是工作約？”
溪流一語直達關竅，旁邊的瑪隆等人都是一臉驚訝，他們可從來沒往這方麵想！
尤其是看著霜降當真點了點頭，他們隨即想到了同樣簽工作約過來的戈和逆流，也正是這兩個人讓他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工作約這種東西的，媽呀！這年頭，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怎麽都這樣？不專心和自己的器過日子，反倒要先雇傭？
“沒錯，是工作約，我們倆的屬性不匹配，有的水係和火係可以相輔相成發揮的更好，可是我倆就是水火不容的類型，我都和他說了不合適，奈何他非要契我。”霜降說著，還歎了口氣：“何況他連剪紙都不會……”
宮肆：這才是主要原因吧？
“一來我們兩家關係很好，二來確實是姬家給我找了煉器師，還付出了一枚珍貴的火種，這才把我的屬性提升上來，我想了想，就先和他定了個工作契，先磨合，磨合不了就分開，我們是這樣約定的。”又歎了口氣，霜降道：“不知道這場比賽會不會讓他有所改觀。”
“厲害不是單靠器和使用者的級別高低來評價的，我的能力再高又或者他的能力再高，隻能打敗一些配合還不太好的組合，真正遇到珠聯璧合的器和使用者，我們倆這樣隻能發揮一方力量的很吃虧啊。”
他扭了扭脖子，顰眉道：“我的剪刀尖現在還歪著呢，不知道多久才能正回來，萬一正不回來可怎麽辦？宮肆同學，你能聯係你的大伯嗎？把剪刀尖錘直需要多少錢？你幫我問問成不成？”
宮肆：……
先和宮肆說完話，霜降緊接著看向溪流：“我都說了我的秘密了，你是不是也可以交代一下你的秘密？說吧，為什麽你是統治者呢？器的等級可以提升，可是統治者不行吧？是有什麽機遇嗎？”
看著霜降一心聽八卦的模樣，宮肆覺得，他好像大概知道霜降的個性了……
溪流朝他露出一抹微笑，緊接著說出了拒絕的話：“不說。”
挑挑眉，他隨即道：“剛剛的話是你主動說的，我可沒和你約定交換什麽秘密之類的，你是高中女生嗎？先說出自己的秘密，然後和別人交換秘密？”
霜降就縮了回去，拿了一張新的紙，他繼續剪紙了。
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位可是和他的使用者完全不同，是他根本左右不了的主兒。
“不過——”話音一轉，溪流忽然問他：“你是什麽星座什麽血型？”
如今星座可不算是什麽人人知曉的算命工具了，然而霜降卻立刻回答了出來：“天秤座O型。”
速度之快，瑪隆等人都有點傻眼。
點了點頭，溪流道：“果然很相配。”
“給你介紹一個使用者吧，統治者，火係，十八歲，長得不差（比我差點），性格開朗（超級話癆），特長是手工，不但愛剪紙，連剪裁衣服都會，還是網絡上的知名手工藝博主，怎麽樣，感興趣嗎？”溪流說著。
隨著他的訴說，一個歡脫的男生模樣逐步出現在每個人腦中，等等——這不是逆流嗎？等等！逆流不是滿世界找剪刀呢！
等等！！！霜降不就是剪刀嗎？怎麽就說覺得哪裏不對，霜降不就是逆流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嗎？！
所有人都驚恐的看向霜降了。
“啊！這簡直是我的夢中情人！”霜降張開嘴驚呼道：“他在哪裏？”
“他去找你了。”溪流笑嗬嗬。
這是什麽回答？可是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麽回事？！
“可以告訴我他的名字和聯係方式嗎？我、我等這樣一個人等太久了，天啊！天啊！我的剪刀頭有點歪了，他會不會介意？”霜降難得露出了驚慌失措的模樣，天知道，他昨天現場被宮肆戳歪了腦袋都沒慌！
“他應該不會介意，他是資深手工帝，歪了頭的剪刀應該也不影響他使用，說不定他還會覺得你特別呢！”溪流說著，掏出一張小紙條。
將這張小紙條握在手裏，仿佛握住了什麽珍寶，猛地擁抱了宮肆一下，他手上正在剪的紙也不要了，霜降大聲呼喚起副社長的名字來：“小蓮！小蓮！接下來剪紙社就拜托你了，你今天開始就是社長了！”
“啊？那社長您？”小蓮從外麵走進來。
“我去找我的夢中情人啦！”說完，朝所有人揮揮手，霜降從大門離開了。
離開之爽快，簡直就像他隻是出門上個廁所一樣，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離開畢竟不是普通的離開，他怕是去齊洲了！
“這風風火火的個性……”瑪隆再次目瞪口呆了。
“這對夢中情人的狂熱……”尼鹿看傻了眼。
“簡直和逆流一模一樣。”宮肆皺眉道：“不過，他為什麽要抱我啊！紙條明明是你給他的，不是嗎？”
溪流就雙手撐住下巴看向他：“他怕抱了我，被你揍。”
宮肆：“什麽？！我是那樣的人嗎？！”
眾人：你是那樣的人。
總之，交流的第一天，溪流把對方S班最厲害的使用者和器打敗了，交流第二天，他直接把其中的器勸逃了。
甭管他這邊是怎麽想的，在佩雲·姬的眼中，自己的器就是被溪流勸跑了。
因為剪紙社的社長跑了，即使有副社長繼任，不過他們需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兩邊剪紙社的活動便提前結束了。
由於對方班長沒了器，姬淩學院S班的交流也提前結束，兩邊同時來同時走，不過搭乘的車廂可完全不同——作為救場的報酬，S班給F班升艙了頭等艙的回程車票。
佩雲·姬就是在他們剛剛在頭等艙車廂坐好的時候怒氣衝衝地找過來的。
直接將拳頭砸在溪流這一側的玻璃上，佩雲·姬怒不可遏地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然而重重的拳頭聲和他的表情都能充分表達出他的憤怒。
歪著頭，溪流靜靜看著，沒有說話，兩個人對視了很久，直到站務人員發現佩雲·姬將他拉開，掙開站務人員，佩雲·姬隻是冷冷地看著溪流，直到火車發動。
“你們到底是什麽關係啊？佩雲公主從看到你就不太對勁，一直很針對你的樣子。”瑪隆終於忍不住了，他將自己的問題問了出來。
烏黑的眼珠轉了轉，溪流道：“他爸媽以為我是他奶奶在西舊宮市的情人來著。”
瑪隆：“哈？！”
“他以為我是他奶奶和情人生的孩子。”又一枚炸彈扔下來。
瑪隆：“哈啊？！”
“實際上呢？你真的是嗎？”瑪隆耿直地問道。
聳聳肩，溪流：“當然不是，論輩分，我是他奶奶的哥哥來著。”
“哦，原來如此，我就說溪流你看著不像是會當別人三的人啊。”瑪隆剛剛鬆了一口氣，忽然想到什麽：“等等——他奶奶？的哥哥？如果是這樣、如果是這樣……”
溪流笑嘻嘻的，卻是再不吭聲了，他隻是看著宮肆，仿佛宮肆嘴巴張大的樣子很好看一樣。
“如果這樣的話，那麽你是——”
“溪流姬？！”瑪隆驚恐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作者有話要說：溪流：還以為瑪隆終於意識到年齡的問題了，原來瑪隆在意的是姓氏嗎？
艾敏：我們意識到了可是我們不敢問
星隕：我們意識到了可是我們不敢問
尼鹿：哇！溪流姬！好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