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二章‘悍名’雄兵(一)

鄴城東北,‘悍名軍’大營。

龐大的軍營像一隻巨大的黑色猛獸般矗立在蒼茫的大地上,遠遠望去,眼眸中一片淒厲的黑色,令人熱血沸騰,雙目充血!

忽地,從鄴城方向奔過來數十精騎,卷起滾滾煙塵,直奔向大營而來。

“嗚——嗚——”軍營前的了望哨立即吹起了歡迎的角號聲,蒼涼、低沉的角號立時像一陣滾雷般在軍營上空呼嘯起來,巨大的營門忽地大開,數百‘悍名軍’列隊從營中奔出,於大門前列成兩隊。

數十精騎疾如狂風,瞬間卷至軍營門前。那數百正在等侯的‘悍名軍’立即拜倒大呼:“恭迎將軍回營!”

來者正是冉閔和龍飛一行人。

冉閔也不答話,輕喝一聲,摧馬馳入軍營,龍飛等亦緊隨而入。

轉瞬間數十人馳至中軍大帳,冉閔翻身下馬,大喝道:“來人,擊鼓聚兵!”

中軍帳前立時搶出六名膀闊腰圓的大漢操起身邊的粗大鼓槌,奮力狂敲起牛皮戰鼓。

“咚咚咚咚……”巨大而有節奏的戰鼓聲立時在營中回**起來,像一陣陣旱天巨雷般震得龍飛耳鼓發痛,熱血狂湧!

戰鼓初響,龐大的軍營立時像炸了鍋一樣,無數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那磅薄、渾厚的氣勢衝天而起。

冉閔大喝一聲:“諸將隨我上點將台!”“喏!”眾將扯著嗓子一聲大呼。

冉閔快步上前,飛身躍上三丈多高的巨大點將台,龍飛和浦庸諸將也緊隨其後,一一跟上。

站在台上,龍飛驚愕地看見,隨著隆隆的戰鼓聲,無數淒厲的黑色正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初時眼前還是一點小小的黑斑,逐漸地黑斑越來越大,很快便匯集成一塊巨大的黑色地幕將整個大地都覆蓋起來。

龍飛雙目雖極力遠眺,但眼眸卻完全被淒厲的黑色所覆蓋,那種巨大的震撼令龍飛的心髒瘋狂跳動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紊亂。

不到一刻鍾功夫,六萬‘悍名軍’匯集校場。冉閔見狀將手中大旗一揮,龐大的軍陣中立時馳出數名藍旗軍。

“啟稟將軍,‘悍名’前軍到齊,無一缺編!”

“啟稟將軍,‘悍名’左軍到齊,無一缺編!”

“啟稟將軍,‘悍名’右軍到齊,無一缺編!”

“啟稟將軍,‘悍名’後軍到齊,無一缺編!”

“啟稟將軍,‘悍名’新軍到齊,無一缺編!”

“啟稟將軍,‘悍名’‘狼牙’全軍到齊,無一缺編!”

龍飛聽得心中一愣:“怎麽,軍中除了前、後、左、右四軍和我的新軍外,還有‘狼牙’這一支軍麽!?怎麽以前沒聽說過!”

仔細看處,便見這一支號為‘狼牙’的軍伍和其他的‘悍名軍’果有明顯不同:隊中甲士個個都是八尺以上的彪形大漢,有的身高竟達九尺左右,猛如狂獅;人人麵色陰冷而平靜、充斥著果敢和堅毅的氣息;而那森寒的眼神中更是充滿著極度的冷血和瘋狂的殺氣,那是一種從地獄中滲出來的味道,那是一種從萬千死人堆中爬出來的氣息。

龍飛看得機靈靈打了個冷顫,從心底深處竄出來一股嗖嗖的寒氣,同樣身為軍人的龍飛看得出來,這支‘狼牙’軍絕對是‘悍名軍’最為凶悍、最為無畏的死士!

忽地,冉閔一陣大喝:“三軍將士聽令,將領各歸其位,開始操練!”“喏!”

浦庸等將各施一禮,直下點將台,火速歸於軍中。龍飛正也要下去,冉閔卻喝住龍飛道:“思武,且住!你暫不熟悉軍務,還是在這裏多看著吧!”“是,將軍!”龍飛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又一陣戰鼓擂動處,點將台下龐大的軍陣忽地四下散了開來,無數手持不同兵器的‘悍名軍’組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方陣,各據一地,準備操練。

冉閔右手一揮,點將台下響起一陣低沉、悠遠的角號聲,立時間,巨大的校場上數萬‘悍名軍’將士天崩地裂般呼嘯一聲,立時便蜂擁而上,開始操練。

冉閔向西北方一指道:“思武,你看那裏!”

龍飛眺目遠觀,便見西北方似乎是前將軍周進悠所部,這軍正分為兩個部分:騎兵和步兵。

數千人的騎兵方陣都換上了木製的槍頭,列成十陣,每隔五十步為一陣。隨著低沉的戰鼓聲一響,便呼嘯而起,像一陣澎湃的黑潮般席地而起,直撲向不遠處的步兵方陣。

鐵騎如風,煙塵滾滾,轉瞬間便迅速逼近步兵方陣。

忽地,步兵方陣中響起一陣巨大的呼嘯之聲,陣前隨之豎起一片高大的奇形盾牌——上圓、下尖,底下的尖部死死地侵入土中、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銅牆鐵壁。

瞬息間,龐大的騎陣前鋒逼近盾陣,馬上的‘悍名軍’騎兵紛紛舉起手中的木製長槍,怪叫著挺槍突刺身前如林的盾陣!

“咚咚咚咚……”一陣沉悶的震響之後,看似堅實的盾牌被騎兵巨大的衝擊力撞得一陣搖晃,但盾後的‘悍名軍’步兵奮力一陣狂吼、用強有力的肩膀又將盾牌死死地穩住。

第一陣騎兵衝擊完盾陣以後,馬上調轉馬頭切向盾陣兩翼。瞬息間,蹄聲滾滾處,第二陣騎兵又呼嘯而來,瘋狂地又豎起一片槍林,再次突刺盾陣!

“咚咚咚咚……”又是一陣震耳的巨響,嚴密的盾陣隨即再次劇烈的顫拌起來,但立時又被盾後的‘悍名軍’步兵奮力頂了回去。

緊接著,第三陣、第四陣、第五陣……一陣接一陣的凶猛騎兵以極短的間隔猛烈撞擊著巨大的盾陣,強悍的攻擊如同般連綿不決!

但是,令龍飛驚愕的是,轉瞬間十陣騎兵突擊完畢,但在極短的時間內又返回原地重又組成了新的十陣,馬不停蹄地再次呼嘯著席卷向巨大的盾陣。

龍飛吃驚道:“將軍,這樣連綿狂暴的衝擊,盾陣後麵的步兵能頂得住麽?”

上了校場的冉閔麵孔上再無一絲笑意,麵孔上滿是驚人的威嚴和殺氣,聞言冷冷地道:“要是頂不住,就不配做我‘悍名軍’的兵!思武,這十次衝擊隻是開始,每次操練,盾陣後的步兵都至少要抵住騎兵一百次以上的衝擊,即便是吐了血,沒有軍令,也不得後退一步,違令者斬!”

龍飛麵孔刷地變色:狂暴的戰馬,彪悍的騎士,兩者相結合產生的衝擊力之凶猛是可想而知的。而‘悍名軍’盾牌兵竟要一口氣連續承受一百次這樣強悍的攻擊,這份強悍和毅力可想而知該達到了怎樣的地步!

冉閔卻似沒有看到龍飛的臉色,又指向西方道:“思武,你再看那邊,那是浦庸將軍的軍陣,你再看看他現在是如何練兵的!”

龍飛轉目細看,立時便也陷入了強烈的震撼之中!

浦庸的軍陣分成兩隻步兵方陣:全部左手持圓盾、右手持未開鋒的彎刀,各分成十陣。隨著角號聲摧動,兩隻步兵方陣的第一陣兵士紛紛一陣呐喊,猛衝上去。

立時間,彎刀亂閃,精光霍霍,沉重的彎刀猛擊在圓牌上那種‘砰砰’的聲音像爆豆一般在空氣中瘋狂地炸響。

瞬息間,便有很多雙方步兵被敵人的彎刀斫中,雖然彎刀無鋒,但也不時有人被砍得骨斷筋折、頭破血流,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呼痛,被斬中者立即將圓盾高舉過頂、迅速退出戰陣。剩下的則繼續大呼甜鬥,殺作一團。

很快,雙方第一陣兵士看看就要盡數‘死傷殆盡’,就在這時,雙方第二陣士兵呼嘯著又殺了上來,接茬死鬥!

緊接著,就是第三陣,第四陣……雙方間的搏殺是真實的、慘烈的,除了沒有人死亡和重傷,其它的完全模仿了戰場上的真實搏殺。龍飛終於看明白了,這操練似乎是要雙方步卒戰至最後一人方才會停止!

龍飛心中暗駭:這場操練下來,恐怕至少要有一成的兵士要見血或骨折,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一些!

冉閔看著龍飛有些蒼白的臉色,平靜地道:“思武是不是覺得這樣操練太嚴酷了一些!?但是平時不流汗,戰時便要多流血;而平時多流血,戰時才能保住性命!在這個蒼茫的亂世,一切都以生存為重!思武,你再看看張將軍是如何操練的!”

龍飛轉向東北,便見東北方的戰場上,一陣接一陣的騎兵手持木製的長槍和無鋒的彎刀正在瘋狂地衝擊著一隻嚴密的步兵方陣。

步兵方陣的兵士們全部手持長達近三丈的巨大長矛,列成密集而有序的方陣,在敵方般的瘋狂攻擊下頑強地抵抗著。

巨大的長矛矛尖是由木頭製成的,雖然如此,一旦被長矛刺中騎兵雖有精甲護身但也很有可能很一些內傷。不過,似乎那些蜂擁而來的騎兵們根本無視那巨大的長矛,一旦突近步兵方陣,便試圖用槍、刀拔開巨大而密集的長矛之林。

雖然大部分騎兵都沒有成功,紛紛被密集的長矛靈巧而凶猛地刺中、不得不退出戰場;但一旦讓騎兵突入步兵陣中,無法接身近戰的長矛兵便會被殺得一陣‘稀裏嘩啦’,退出者無數!

雙方也是一輪接一輪的死磕,似乎不殺至最後一人也不打算罷手。龍飛看得真切,這樣的操練對雙方將士來說都是極危險的:不時有來勢凶猛的騎兵收勢不住、衝陣不成,反被巨大的長矛擊落在地、嘔血不止;而一旦騎兵突進步兵陣中,瘋狂的戰馬也踏傷了不少堅決抵抗的步卒!

龍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這回不用冉閔再指示了,便向東方看去。那裏是後將軍周濤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