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喜歡

因狂喜過度而暈厥不起的小博美被別犬抬下去了。五光十色……不對,當紅辣子鳥……不,是喬霧先生好奇得很,跟著出去轉悠了一圈,一邊看熱鬧還一邊評價道:“這裏的員工身體素質不行啊,怎麽說暈就暈了呢?是不是待遇不太好。果然還是太窮了吧。”

一陣兵荒犬亂之後,貴賓室重歸寧靜,再次推開門進來的卻是麻辣燙先生本犬。

今日的麻辣燙先生在脖子上係了一條紳士黑領帶,看起來格外精致。他下巴微收,刻出一條剛毅嚴謹的下頜線——對於天生短鼻扁臉的巴哥犬而言,做到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

他諾心下佩服,覺得對方真是一隻嚴於律己的精怪,年紀這樣小表現卻這樣穩重。和他比起來,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的不足呢。

當然,在場的也隻有小海獺會莫名得出應當做自我反省這樣高尚的結論。像羅饗的話,隻能想到“才幾天不見麻辣燙怎麽又胖了,圓潤的屁股看起來甚是好踢的樣子,怎麽還係著領帶,看起來像一捆結實的紮肝,不倫不類”這樣的實惠評價。

麻辣燙先生扭動著敦實的屁股,緩緩來到房間的正中央,嚴肅而禮貌地和屋內的眾精怪打著招呼,態度不矜不伐。他記憶力過犬,能清晰地叫出在場每一位的名字——除了從未見過的那隻水獺弟弟。

一點兒也不怕生的他他米從哥哥腿邊衝出來,汪汪汪地大叫著做自我介紹,像一隻小狗狗那樣搖晃著長尾巴。

麻辣燙先生的臉色瞬間發黑,連忙深吸一口氣,才勉強維持住臉上的表情。

他諾不能說話,用手輕輕揪了揪小老板的袖子。羅饗無奈,隻得代為翻譯。“他他米,他諾的弟弟。”他隻這樣簡單地介紹道。

對於他他米胡亂學狗叫的行為,麻辣燙先生顯然是很不認可的,甚至感到被冒犯,將其視為一種明目張膽的挑釁。但出於禮貌和教養,麻辣燙先生還是強忍住斥責的衝動,隻是朝著他他米略點點頭,權做招呼。他淡淡地說道:“正常同我說話即可,不必講究入鄉隨俗。”

他他米並不能完全理解麻辣燙先生話語中的含義,但他依舊能敏感地從對方略顯驕矜的姿態上讀出一絲不友好的氣息。他朝著對方齜牙,忿忿地冷哼一聲,扭著屁股滑回去了,決計也不和這隻臭臉狗狗做朋友。

他諾彎腰將水獺弟弟抱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他。

麻辣燙先生這才回過神來說正事。“我對於今日發生的鬧劇深表遺憾。”他打著官腔,吐字字正腔圓,有著一股超出年紀的成熟,“希望這不會影響到幾位貴客對於本協會的看法,從而對本協會職工的職業素養有所質疑。接下來由我來全程安排各位的會麵,有任何疑惑都可以直接向我提出。”

眾精怪當然沒有異議。

麻辣燙先生特地轉頭看向喬霧先生,估計是之前聽見他的抱怨聲,拖著調子悠悠說道:“本協會在資金周轉上確實不太通活,若是能有善心精士的幫助,想來我會職工的工作生活狀況也能好轉很多。現下嘛,形勢逼犬,多有不周,還請見諒啊。”

喬霧先生臉上一紅,喃喃無語。他雖然看起來很有錢,但其實放在人類社會裏,也是為公司賣命的打工仔。當年不懂事,也沒有直起腰杆的本錢,幾乎是簽下賣身契才換得出道的機遇。公司待遇雖說會隨著名氣的增加水漲船高,但是要維係明星的體麵生活,成功高得令鳥咋舌。

別的不說,喬霧先生在娛樂圈摸打滾爬多年,自己都還沒能在公司所在的首都城買上房呢,至今過著漂泊生活。他也有心多給成精協會一些捐助,但到底隻是有心無力罷了,確實不應當多說風涼話。

當然,毛春城成精協會一向都講究平等民主,別說是喬霧先生這種成名較早、沒有依附協會幫助幾乎全靠自己努力打拚天下的自由精怪,就算是新晉的那隻哈士奇偶像,若是他日一飛衝天,忘了來處,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協會打投組雖然組織犬力日夜不歇地幫他造勢,但力量終歸有限,談不上大恩大德。烏鴉反哺,全看自覺。

他諾不知兩方之間流淌的暗波洶湧,隻是愣愣地盯著喬霧先生的臉看。洗幹淨臉的喬霧和五光十色時期的他真是截然不同,氣質上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人一般。這種換臉型的化妝技術未免也太過霸道了吧。

喬霧先生感受到小海獺坦率的目光,回頭衝他跑了一個俏皮的眉眼,再次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像是讀懂了小海獺驚豔的眼神,羅饗也不鹹不淡地評價了一句,“勉強還能看吧。”

素來對自己的外貌相當有自信的喬霧先生聞言,氣得直咬牙,但一瞥對方絕色的容顏,又瞬間噗嗤一聲泄了氣,偃旗息鼓。算了吧,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他諾樂得咪咪笑。

喬霧先生也笑了起來。他道:“不過,原來你就是小諾諾呀。你哥哥一直和我說,自己有個弟弟,長得如何如何可愛,性格如何如何的好,像顆奶香味道的糖球。我本來是不信的,現在嘛……”

他諾睜圓眼睛看他。

“現在我信得五體投地!你真是塊小甜餅,快讓我咬一口!”

喬霧先生喊完,做出一個誇張的伸臂動作,似乎是想貼上去一把抱住他諾。隻是他的步子還來不及邁出,胸口瞬間抵上一柄鋒利似刀的傘尖。

羅饗執著傘柄,笑得很溫和。他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喬霧先生,嘴裏卻是對他諾說道:“你要不要他抱,自己決定。”

他諾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抱著弟弟迅速跳開了。

羅饗收回小白傘,再次笑著道歉:“手滑了。”當然,從他的表情是看不出絲毫歉意的。

喬霧先生隻得舉起雙手,訕笑著往後退了好幾步,低頭偷偷用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再次抬頭時,他又變成那個萬人迷戀的辣子鳥大明星了,臉上掛著燦爛無比的笑容。

羅饗也不再刻意針對他。他轉身,率先挑了一張看上去相當柔軟的大沙發椅,施施然坐下,然後示意眾精怪同坐。他諾蹭過去,也不找座,便一屁股坐在羅饗的沙發椅扶手上,靠著小老板,還順手水獺弟弟放在他的大腿上。

羅饗的議事風格多數時候和他本人很相似,一般都是直接砍去介紹前因後果的贅言和寒暄部分,直接單刀直入進入正題。

“你和綠貓雀碧霧是什麽關係?”他這樣問喬霧先生。

也許是從水獺大哥那裏得到過某種提示,被這樣突兀地提問,喬霧先生也沒有任何詫異的表現。他搖搖頭,臉上的笑意已經退出,顯露出幾分嚴肅來。

“事實上,他言問起我這個問題時,我才是第一次聽說碧霧這個名字。事後我又仔細翻找了我能夠找到的關於過往經曆的記錄,一無所獲。”

他言便是水獺大哥的名字。他諾暗自點頭,看來大哥做事果然靠譜,已經幫他做好了很多鋪墊。想來喬霧先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迫切想要得到失去的那段記憶,這才答應前往毛春城,親自與他諾等精怪見上一麵,了解詳情。

隻是不知為何,原本說好的是近期成行,且還需要做多方準備,喬霧先生卻忽然喬莊造訪,令他諾措爪不及。

像是讀懂了他諾臉上的疑惑,喬霧先生立刻解釋起來。“我原本是打算之後趁著來毛春做節目的機會再約見你們。不過前兩天發生的一件怪事,讓我不得不重新思考這件事情,覺得事關重大,越早解決越好。”

因此,喬霧先生費盡心思向他的經紀人和公司請了一個短假,在檔期的間歇期間回到毛春城。為了防止被粉絲認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當然更是出於他本禽的愛出風頭喜好抓馬的性格,喬霧先生特地打扮成都市非主流嬉皮士,掩人耳目,回到故鄉。他諾遇見他的那個站台,正是喬霧先生回家後的第一站。當時他憑借著腦海中模糊的記憶碎片,在毛春城郊和百葉林的邊緣地帶徘徊了大半天,當然最終一無所獲。

“其實,我本來自己也是有點奇怪的,因為我的記憶有些問題。但都不是大問題,就像是記憶力不太好的人,隱約能記住一些大事,但要是讓我具體回憶細節,我又說不上來,感覺是在想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沒有太多感同身受的感覺。

比如說,我明明記得我是從毛春城來的,但是要我說我以前的家在哪裏,是怎麽生活的,成精之後又是怎麽離開的,我卻回答不上來。也許我是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

當然,我之前也隻是覺得奇怪,並沒有把它當回事。不過這一點其實也很古怪。要是換個人,估計會很緊張,覺得自己肯定是有毛病了。但是我一直都過得很坦然,感覺是有人故意要我不去注意這些問題的樣子,我下意識地都不會去回想以前的事情,被人問到,也會含糊敷衍過去。”

說到這,喬霧先生忽然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環視著四周,說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因為我的腦袋已經被人改造過了。我,其實是個生化人來著?啊,不對,這樣說不準確,其實我是一隻生化鳥,是奉命成精的,國家交給過我神秘的任務。”

……

他諾之前還感歎過相信自己的前世是一隻熒光棒的追星犬十一腦洞發散得太大想法太不靠譜了。現在看看,大概是粉絲隨偶像吧。

“你想多了,沒有奉命成精這種事情。”羅饗毫不客氣地打斷對方的幻想。

喬霧先生啊了一聲,略帶失落地耷拉下腦袋。

“那好吧,也許我隻是個神經病。”他這麽想著,忽然又再次興奮起來,“啊,對啊,我也可以是個神經病啊!聽聽,神經病是多麽藝術家的病啊,但凡想要創造出傳奇人生經曆的大人物,都得有個什麽疾病來著。

而我,就是神經病吧?

這其實就是上天賦予我的大任?哈哈哈,很有道理,我琢磨著我應該是精神分裂……啊不不,雙重人格聽起來比較有強調,符合我的個禽設定。”

喬霧先生摩挲著下巴,冥思苦想,一拍腦門給自己下了個精神病的診斷書。

羅饗和麻辣燙先生都像是在看真正的精神病人那樣看著他。

喬霧先生又看了一眼眾精怪,發現隻能從傻嗬嗬的他諾臉上找到一絲共鳴。

“可愛的諾諾弟弟,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是一種天道大任?是吧,是吧?”他殷切地看著他諾。

他諾一驚,緊張地吞咽著口水,不知所措地看向小老板。

羅饗微微一笑,糾正道:“神經病是粗鄙之語,精神病才是你的歸屬,你得想好了再確診。雖然我覺得這兩項你都有符合的地方。”

喬霧先生腦子一轉,明白過來,自己又被嘲諷了。不過,他敢怒不敢言。

羅饗又道:“雖然看起來你肯定有病,但具體你是什麽病呢,還得再研究看看。今天太倉促了,我手頭沒有趁手的法器。你且在成精協會安頓下來,等我準備好,再召喚你。”

說罷,他斜乜了一眼始終安靜如狗的麻辣燙先生。對方身體一僵,心裏明白羅饗這是下達了一個供養白吃白住的閑鳥的死任務,雖然情感上不樂意,理智上還是相當大肚地點頭應承下來。

好在喬霧先生作為社會鳥已經在人類世界生活了多年,對於這樣的人情世故往來還是頗為上道的,不等麻辣燙先生暗示,他自己主動提出會支付食宿費用,並且額外再給成精協會提供一筆捐贈。

麻辣燙先生臉上的笑容總算真誠起來。他眯著眼盯著喬霧先生,就像在看一塊噴香的叉燒肉。

喬霧先生心想,自己還是有必要再激發出一個不懼怕猛獸獵食者的高貴勇猛型鳥格出來的,以替換眼下這個高貴嬌弱的王子型人格接受命運的殘酷現實。

喬霧先生在想什麽,他諾完全猜不出來。他隻知道今天的大事暫告一段落了,他向麻辣燙先生表達對十一的問候,希望她早日康複,又向喬霧先生告別,期待著再次見到他。

喬霧先生依依不舍地和他諾揮別,臨走前,硬是拉住小海獺拍了一張合影。他諾猶猶豫豫地看著小老板,最終也沒能將拒絕的話說出口。這大概還是喬偶像鳥生頭一次強求和別人合照,而以往他若是碰上粉絲情況總是相反的。他打算將這張珍貴的合照發給他言,好好向他炫耀一番。

看,你弟弟可愛嗎?你看不到,誒,可是我能!

回家的路上,他諾對於需要將弟弟塞進背包裏這件事很是愧疚,他打字問羅饗:有辦法可以讓弟弟自己在外麵活動嗎?

羅饗略想了想,攤開手心,掌心冒光,逐漸顯現出一條金色的牽引背心。

“你給小肉球穿上,”他說道,“在普通人類眼中,他就是一條臘腸。”

他諾欣喜地接過牽引背心,稀罕地拿在手裏摩挲一番,都忘了反駁水獺弟弟的名字不叫小肉球。他將他他米招過來,水獺弟弟以前也經常被媽媽當做小狗溜,穿著牽引背心倒是沒什麽不習慣的。不過他諾的動作不太熟練,擺弄了好一會兒,才順利讓弟弟穿上背心。

這一下,配合著小水獺的汪嘰叫聲,真像是一條小狗狗。

不過,他諾疑惑地詢問:為什麽是臘腸?

羅饗理所當然地回道:“誰讓他腿短?”

一點兒也不介意被人說腿短肉多的他他米興奮地跑來跑去撒歡。等勁頭過去後,他開始四肢著地,高傲地揚起小腦袋和長尾巴,像一隻真正的狗狗那樣彈彈跳跳地走起路來,神氣極了。除了順拐走路的姿勢顯得不太優雅過於傻氣之外,總體而言,他他米還是一隻挺精神的小夥兒。

他諾驕傲地牽著弟弟,接受著往來路人的注目禮。

——你看這個人,他的臘腸居然沒耳朵,真是搞笑哦。

他們一定都在羨慕我,哼。

在半路上,他諾自然而然地提出要買糖果的請求。羅饗隻當他是將零食都吃完了,也沒有阻止。糖果鋪子不讓寵物進門,小老板便牽著他他米在門口等著。他諾特地東拐西拐地繞著店鋪走了一圈,避開小老板的視線,偷偷摸摸讓人類店員給他裝了五斤最好吃的奶糖。幾百顆糖果將他的背包塞得鼓鼓囊囊,背帶勒得緊緊的。

小海獺走出糖果店鋪,眼神賊溜溜地在羅饗臉上轉悠,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再加上他那圓滾滾的大背包,看著真有點像是剛做完壞事回來。

羅饗不覺好笑,將他的背包接了過來拎在手上,輕聲訓斥道:“一次性買這麽多,你是要過饑荒嗎?不知節製。”

他諾見他並沒有反對,立刻笑眯眯地彎起了眉眼。

等小老板不注意的時候,我就用這些糖果把他的佩囊塞滿。嗨呀,雖然這些糖也並不及我的萬分之一可愛,但是,五斤糖果呢!可愛值肯定爆炸了。

小海獺心裏惦記著事情,臉上的表情就顯得心不在焉起來,顯得更加傻氣。羅饗見他並沒有心思在城裏多逛逛,就很幹脆地將兩隻獺都帶回家。

吃過晚飯,院子裏滿地銀霜。今晚的夜色好得很,萬裏晴空,北鬥闌幹南鬥斜,一抹彎鉤月。

他諾搬出他的大腳盆,勤快地張羅著要給弟弟搓澡。

唰唰唰——唰唰唰——

空氣裏**漾著倒扣鹽罐撒鹽的聲響,頗有節奏。他他米是隻淡水小怪獸,對於搓澡鹽的把控需得相當精準,一不小心齁過了頭就容易造成鹹魚事件。不過,他諾做起來得心應手,舒服得小水獺汪嘰汪嘰直叫喚。

羅饗縱身一躍,飛落到大梨樹上最高處的枝頭上,像一隻鳥兒,又像一隻貓兒。他的身姿輕靈瀟灑,哪怕身處脆弱易折的枝幹之間,也能從容自在,如履平地。他很快便仰麵臥下,愜意地舒展四肢,歪頭俯瞰院落裏的搓澡小鬧劇。

隨著他的動作,梨樹花雨瀟瀟下,滿院飄香。現下遠非梨花的花期,但隻要他想,院裏的梨樹就能永遠花開不敗。

白色的花瓣蓋在水麵上,小水獺變成一團雪糯糍。他諾欣喜地抬起頭望向羅饗,嘴角咧著,眼裏有花,鼻尖上沾著一點白。

今天晚飯之前,小海獺悄悄躲進臥室裏,搗鼓了很長一段時間,出來的時候麵帶紅光,一臉喜色,也不知道是遇見什麽好事,卻不肯透露半分。

羅饗對此頗有些在意,惦記了整整一晚上,但是出於矜傲,他是斷然不肯直接問出口的。他隨手摘下一朵嬌豔的梨花,拈在手上,凝神思索著。

經過一場涼爽的花瓣澡,被搓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他他米困得直打哈欠。他諾收拾妥當,將他送回臥室睡下。又出門來,尋覓著小老板的蹤影。

羅饗在層層花雲之間衝他招招手,轉瞬之間,他諾已然置身於梨樹之中。他撲向羅饗,梨樹劇烈顫動起來,白色的花瓣落得像夏日冬雪。小海獺擠在羅饗身邊也躺了下來,賴皮地壓著他的胸膛和胳膊,半邊身體都懸空著,看起來搖搖欲墜。

羅饗擰著眉頭,不快地說道:“你對你的體重心裏沒點認知嗎?重死了,別壓著我,快下去,自己坐好。”

他嘴上隨著這樣嫌棄著,胳膊卻不自覺地用力回收,將他諾摟得穩穩當當。

他諾笑顏晏晏,絲毫不把羅饗違心的批評放在心上。他能夠感受到羅饗對他態度的逐漸軟化,哪怕他嘴裏什麽也不說,舉動卻總是相反。口是心非的小老板呀。

更何況,他可是得知了一個大秘密,哼哼。

羅饗用來給小海獺裝可愛值糖果的佩囊是個虛空囊無底洞,能吞日月山光。幾百顆糖果扔下去,一點兒響聲也無。世界上能填滿虛空囊的糖果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說,在小老板心裏,他的可愛一定能抵億萬萬顆糖果,無窮無盡,無邊無際,像無緣的天河,像無底的汪洋。

他諾幾乎是肯定羅饗一定肯定絕對是喜歡他的。

汪汪汪——

小海獺發出得意的笑聲。仗著羅饗此時什麽也聽不懂,他可以肆意妄為。

——我知道你喜歡我啦,你別躲,我都發現了。

他這樣說道,哪怕隻能發出汪汪的犬吠聲,也絲毫不影響他此刻無限膨脹的美妙心情。

羅饗的眉頭皺得更深,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似乎是想看穿他的眼睛直達他內心的想法。

“你想和我說什麽?為什麽不打字?”他這樣問道。

小海獺才不會把話都出來呢,他多聰明,要是留下了文字證據,以後肯定會受到無休止的嘲笑的。他忽然意識到不能說話這種悲劇之事帶來的好處了。對呀,他的話沒有人能聽懂,這不就意味著他可以隨心所欲地將自己的內心想法都說出來,而不用考慮別人的看法嗎?

哼哼。

哼!哼!

哼著哼著,他自己就不由自主地笑出聲。

“你是小豬嗎?總是哼哼唧唧的。”

羅饗懷疑他是不是糖吃多了又變傻了,正要開口詢問,又被小海獺的汪汪叫聲打斷了。

——不過你喜歡我也沒有關係啦,你別不好意思,我能理解的,畢竟我是這樣的可愛,誰能不喜歡我呀。

小海獺繼續說著,也不管羅饗此刻並不能理解他的事實,越說越起勁。

——而且,你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你呀。

小海獺想了想,又再次肯定地重重點頭。

——嗯,沒錯,因為你也很可愛!我感覺自己比喜歡朋友還要更喜歡你一點,是很大很大的一點!

——就是這樣!

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呀,小海獺從未體驗過,那樣陌生,裹著令獺沉醉的甜蜜氣息。他不懂,卻並不害怕。

不管怎麽說,我是先發現的呢。等以後能說話,我就告訴小老板,嚇他一大跳。

他再次驕傲起來,恨不能甩一甩尾巴表達強烈的感情。可是化作人形的他並沒有尾巴,也沒有毛毛能遮蓋他臉頰上胭脂色的紅暈。

……

不知過了多久,睡了一覺又醒過來的他他米發現自己居然獨自一獺呆在臥室,這讓年幼的小水獺很不習慣,又莫名有些害怕,下意識地爬出門去找哥哥。

哥哥和羅饗都在樹上呢,他們在幹嘛?

小水獺汪汪地小聲叫喚起來,試圖引起海獺哥哥的注意。隻可惜,他諾完全沉浸在一場不知緣何而起的精神勝利的喜悅之中,完全忽視了弟弟的存在。

羅饗呢?羅饗則一心一意地解起謎語來,自然也分不出半分心思給別處。今晚的小海獺就像一團迷霧,令人費解,令人……挪不開眼睛。

小水獺趴在大梨樹底下,扶著樹幹直立起身體,奮力仰頭望上望去。樹上的兩道身影與朦朧的明月春花交織在一處,不分你我。

小水獺困惑地觀察了半天,爪子因太過使勁而變得酸疼。汪汪聲從小心翼翼的試探逐漸加大,最終變成氣呼呼的大聲叫喚。

汪汪汪——

哥哥你們在做什麽遊戲,我也想玩呀!帶我!帶我!

無人應答。

……

今天又是羅家小院犬聲交錯熱熱鬧鬧的一天。

因老伴兒回娘家而孤枕難眠的鄰居劉大爺隱隱約約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心裏嘀咕,也不知那羅小哥家裏養的狗是公的還是母的,能不能下崽,要是能,可不可以要一隻來養呢?他家的狗崽子雖然有些鬧騰但聽起來中氣十足是個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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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米:我也想玩成年獺的遊戲,發出單身獺的汪汪聲

水獺媽媽:媽媽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