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逗你玩兒?

陸執臉上的表情略一扭曲, 頭一次因某個人而掀起了這樣強烈的情緒。

被當成弱者一樣愚弄了!

而且, 還是他一直小看的喬弋舟!

陸執忽而有種被人踩了幾腳的感覺, 臉頰都在微微發疼。

“原來的你, 竟然全都是偽裝……”

陸執咬牙切齒, “嗬, 是我看走了眼。”

喬弋舟繼續保持著眼神空洞的模樣,是係統給他解的藥性, 不能暴露了, 還得靜觀其變!

“真可惜,三個問題都問完了,不然我還有好多想問你呢。”

陸執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可有一點我不懂,你為什麽主動撞上我?”

喬弋舟假裝掙紮,緩緩轉動著眼珠子。

陸執重新掛上那副又奶又甜的笑容,語氣仍有幾分咬牙切齒:“別以為沉默能躲過去, 這樣隻會讓你更加可疑,三個問題過了, 你明明可以動了。”

喬弋舟轉動了下僵硬的脖頸:“什麽叫我主動撞上你?明明是你接近了我。”

“還想不承認?”陸執湊近了喬弋舟,手指摩挲著他的臉頰,像是在誘人犯罪,“你和我是同類。”

喬弋舟:“……”

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幹脆將錯就錯!

同類就同類!至少先蒙混過去!

“少動手動腳。”

這氣勢和平日的喬弋舟完全不一樣,像是終於露出獠牙的猛獸。陸執望向了那雙眼瞳, 好似一片被密密匝匝的樹枝遮住的陰暗沼澤。

陸執興奮了起來,以前隻覺得喬弋舟犯蠢,現在得知了一切真相,完全逆轉了對喬弋舟的看法。

哭唧唧也一定是有深意的。

難道……

陸執:“平時裝得一副弱小的樣子,是為了讓別人主動找上你?”

比起滿世界的找樂趣,喬弋舟這麽做,是讓獵物主動找上門來!

看來喬弋舟的辦法,省去了許多力氣,比他高級得多啊!

喬弋舟:???

陸執舔了舔嘴唇:“要是早點遇上你就好了。”

他真是大錯特錯,怎麽會把喬弋舟當成獵物看?

這分明,是比他還要會享受樂趣的人!

喬弋舟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麽,還得偽裝自己的心虛:“放手,你究竟還要摸多久?”

陸執眯起眼,氣息也變得危險。

放在喬弋舟麵頰的手,也一點點的用力,直到白皙的肌膚上都按下一個紅印。

喬弋舟冷汗涔涔,陸執的手離他的脖頸動脈太近!

自己絕不可以掙紮,否則前麵的演技就白費了!

陸執:“為什麽最後要被我殺死?”

喬弋舟沒有說話,虛得指尖都僵著,他根本找不到理由解釋!

“讓我猜一猜……”

陸執越發覺得對方的做法帶著深意,他們這樣的人,尋死的唯一理由……

“覺得現實世界無趣?”

喬弋舟:!!!

“對對對!就是這個!你太懂了。”

喬弋舟幹咳了聲,覺得自己態度太激動了,又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陸執終於將手收了回來,摸喬弋舟的臉無非是自己的惡趣味,陸執真正盯住的,是他脖頸處的動脈。

陸執:“我本來……”

他輕笑了一聲,將後半句話給含糊了過去。

陸執:“加入C4隊怎麽樣?”

喬弋舟:???

陸執:“別那麽驚訝。”

喬弋舟:“要殺我的人,突然認定我做他的隊友,叫我怎麽不驚訝。”

陸執眯彎了眸,眼瞳裏麵像是盈滿了黑暗:“你知道一句話嗎?怪物會比普通人,更加急迫的尋找同類。”

喬弋舟:“所以?”

陸執聲音甜膩的撒著嬌:“舟舟,我現在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怎麽會把你放到獵物的位子上。你當我的隊友,好不好?”

此時此刻,他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為什麽賀聞宣怎麽會轉去E隊,還對喬弋舟態度恭敬?

——為什麽A隊的人會突然來到喬弋舟身邊?

——喬弋舟為什麽會突然心思縝密,變得這樣聰明?

答案隻有一個……喬弋舟在裝弱!

陸執此刻隻想發笑,一方麵笑自己的愚蠢,另一方麵笑終於得知了真相。

喬弋舟頭皮發麻:“你高看我了。”

陸執更加興奮:“怎麽會?現在的狼是不是都流行披一層小白兔的皮了?比披著羊皮的狼還要高級一層?”

陸執自己平時就喜歡裝出無害的模樣,沒想到喬弋舟比他還能忍!

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偽裝本領!

喬弋舟:“……”

他在心裏奉勸自己一定要冷靜!

隨便對方怎麽腦補,也得擺出大佬的姿態和氣場來!

喬弋舟:“我不會加入C4隊。”

喬弋舟轉身打算離開,陸執便想攔下他。

喬弋舟回過頭,做出殺氣騰騰的表情:“你想現在跟我打一架?”

陸執啞然,被刺激了神經那樣,嘴角的笑容越揚越大。

他連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可沒說這話。”

喬弋舟心髒狂跳,表情越發深沉,覺得自己的演技又一次脫胎換骨。

被迫裝了回大佬QAQ!

正當兩人僵持不下之時,喬弋舟忽然看到陸執身後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根熟悉的棍子出現在陸執背後,喬弋舟清清楚楚的看到對方是如何狠敲下去的。

這力道極大,像是給人致命一擊那樣,陸執當場就暈倒在地,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賀聞宣拍了拍手掌的灰,踹了下地上的陸執:“小子,還弄不死你!”

喬弋舟張大了嘴。

賀聞宣又抬頭看了眼喬弋舟:“沒事沒事,不用在意我,我上次行凶未遂,就一直惦記著這件事了,現在終於完成心願!”

喬弋舟:“……”

所以現在是彌補遺憾嗎?

他在心裏嗶嗶,滿腦子想吐槽。

賀聞宣眼神發亮:“老大就是老大,竟然把陸執都嚇住了!我沒選錯人!”

喬弋舟艱難的問:“你……看到了?”

賀聞宣:“我保證守口如瓶!”

喬弋舟沉默了下來。

賀聞宣:“還是我眼光獨到,慧眼識珠,那些罵你小看你的人,通通都是眼睛瞎了!我對老大你的佩服,簡直如滔滔江水!”

喬弋舟眯起眼,這馬屁,拍得也太讓人舒心了吧。

如果不是賀聞宣,換個人就更好了。

賀聞宣又哼唧一聲:“陸執怎麽能讀懂老大你的深意呢,像我……時常觀察老大您的動作,才能揣測出一二,他憑什麽知道啊!”

喬弋舟:“……”這還爭寵起來了?

喬弋舟羞恥心上線,艱難的開了口:“快別說了……”

這誇得他有點害怕了。

甜言蜜語都是糖衣炮彈!

賀聞宣餘光瞥到了地上的針管,頓時火冒三丈:“這小子竟然對你用強!?”

他本來隻偷襲了陸執,現在卻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恨不得暴打陸執一頓。

喬弋舟幾步向前,蹲在陸執麵前:“他發現我是S級最佳表現者了。”

賀聞宣震驚:“那怎麽辦?”

喬弋舟做出了個劃脖子的姿勢。

賀聞宣立馬悟了,果真抽出刀子,笑得分外猙獰:“陸執,算你小子倒黴!”

喬弋舟原本開玩笑,沒想到賀聞宣給當了真。

他立馬攔住賀聞宣:“你做什麽?”

賀聞宣:“不是想殺了他嗎?我早看這小子不順眼了!”

喬弋舟:“踹兩腳就行了,他是好人陣營的,殺了他對好人陣營不利,沒必要因為他影響大局。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趕緊去找管理員吧。”

賀聞宣肉痛的收回了匕首,一副可惜到極點的樣子。

“那我們現在……”賀聞宣一邊說,一邊偷偷踹了腳陸執。

喬弋舟沉思:“把他綁起來,省得到處搗亂!”

賀聞宣眼神發亮:“好!”

賀聞宣很快把人拖回了602室,這裏鬧鬼,陰氣最重,說不定小鬼們開竅,看到陸執被綁在這裏,還能幫他們把陸執給解決掉!

做完這一切,賀聞宣還趁著喬弋舟沒看見,悄悄的打了陸執的腦瓜子幾下。

喬弋舟站在門口,假裝沒看到這一幕。

幹得漂亮,往死裏打!

等賀聞宣做完這一切,才離開了602室。

喬弋舟好奇的問:“你怎麽突然來找我了?”

說起這個,賀聞宣連忙道:“我看到楚大神去了十八樓,到現在都沒下來,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新的線索?我們要不要也去十八樓一趟?”

喬弋舟思來想去,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是找管理員重要,沒必要在陸執身上浪費過多時間。

“好!”

等兩人一同離開,在602室的陸執才緩緩睜開了眼。

上一次他真的昏迷了過去,這一次卻是偽裝的昏迷。

是他淺薄了,如果不是用了道具,逼喬弋舟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他都以為喬弋舟被什麽鬼魂占據了身體,從裏到外換了個人。

陸執捂住了眼,狠狠的笑出了聲。

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令他得出了結論——

“原本還覺得上次偷襲我的人是舟舟,結果又被賀聞宣偷襲了一次。”

他真是太多疑了,怎麽會把上一次的偷襲也算成喬弋舟?

兩次都是賀聞宣!

兩人很快便來到了十八樓,電梯剛一打開門,便看到了被血水泡過的牆壁。

十八樓的樓道就像是下了雨似的,空氣裏帶著一股潮濕味兒。

他們一步步朝前走,耳旁滿是滴答的下雨聲。

血水滲透了天花板,滴落到地上,匯聚成一個個水窪。

喬弋舟捂住了鼻子:“當心一點!”

天花板上方滲出的血滴到了賀聞宣的眉尖:“艸,這些是什麽?”

喬弋舟:“今天很多人點燈祭拜,你看到了嗎?”

賀聞宣點頭。

喬弋舟:“這些死了的小鬼都收不到家人的拜祭,早已經餓到不行,這個時候就會變得更加怨毒和凶戾。”

喬弋舟剛說完,便發現黑暗深處,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看。

兩人已經來到了男孩被吊死的房間,剛打開裏麵那扇防盜門,乳白色的濃霧就噴薄而出。

分明是夏天,寒氣卻從四麵八方襲來,呼吸之間都是白氣。

一顆碩大的眼球,占據了整個房間,緩緩的挪動。

眼球變得腫脹,越來越大,把木門都給撐得微微彎曲。

喬弋舟同那顆眼球對視,腦子裏像是被塞滿了無數的畫麵。

他捂住了頭,腦子滿是脹痛。那種難受的滋味,像是要炸開皮肉。

不行……他得戰鬥自保!

賀聞宣衝了上去,將喬弋舟拉開:“不要對視!”

喬弋舟知道賀聞宣出手了,可聲音穿到耳朵裏的時候,完全變了形,猶如隔了層水膜,好似夢裏傳來。

喬弋舟眼前一黑,完全撐不住的跌坐了下去。

他看到了零碎的記憶——

一男一女,不……準確的說是一人一鬼。

女人看上去隻有四十幾歲,是白事老人!

男人跪在她的麵前,似乎在苦苦哀求著什麽。

白事老人:“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

男人:“小姨,你可以不管遇到車禍的我們,但薇薇肚子裏那個……我隻有這一點血脈了!”

他渾身染透了血,腦門上還被戳出了一個洞。

裝滿了鋼筋的卡車迎麵撞來,他擋在了妻子的身前,鋼筋貫穿了他的身體,連妻子也被波及到。

明明是來這裏投奔白事老人的,可還未出隧道,就遇上了這樣的慘事。

但妻子還沒死透,隻是徹底昏迷了過去。

他先一步死亡,迅速的跑出隧道,朝白事老人求救。

他們唯一想保住的,就是這個尚未出生的孩子。

白事老人歎氣,凝視著隧道裏的一切,小轎車被撞得稀巴爛,前座都扭曲了,兩具身體躺在裏麵。

“不足三月,母體便死了,孩子也保不住。”

“我死之後就聽到了那個孩子的聲音,他也想活下去的!”

男人摸著還未徹底咽氣的妻子的肚子,“你聽!”

是心髒跳動的聲音,以及那濃濃的,不甘的,對生的渴望。

白事老人心驚,沒想到這孩子對於出生,已經有了這麽嚴重的執念。

白事老人厲聲詢問:“她到底是怎麽懷上這孩子的!”

男人:“什麽意思?”

白事老人:“這是別人墮胎養的小鬼,T國稱古曼童。最奇怪的是,沒經曆過輪回,又再一次附身到薇薇的肚子裏了!”

孩子對出生的渴望太強烈,原因大概是上一次生母墮胎!

恰逢今天是七月半,如果他真的被再次流掉,會變成一方凶煞的厲鬼,到時候誰也收拾不了,

男人大駭:“可薇薇……”

白事老人皺緊了眉頭:“有一個辦法,但你得想好,那孩子就成了鬼胎!往後命也不會很長……”

此刻車子裏的女人蘇醒了過來,她遇到了車禍,肩胛骨也被貫穿。在看到白事老人後,她嘴唇發顫,飽含著熱淚:“小姨,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肚子裏孩子對生的渴望,竟影響到了薇薇,令她整個人猶如魔怔似的,非要把孩子生下來不可。

白事老人皺眉,覺得這是自己的孽,如果他們不來投奔自己,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如果孩子平安出生,倒也會是個正常人。

可惜……

“好吧。”

……

喬弋舟心髒狂跳,有種窺探到真相的興奮。

這一次,他主動閉上了雙眼,將自己沉溺得更深。

喬弋舟不再抗拒,而是放任這些碎片的畫麵湧入自己的腦海裏。

畫麵再次變動——

黑暗的地下,沒有任何光亮。

老人被挖去了雙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那具女屍封印在棺材裏麵。

喬弋舟認出了這個棺材,正是他和楚燎見到過的,用鎖鏈鎖起來的棺材。也是老人脫口而出喊屍王的那個棺材。

她步子趔趄的走出了地下四層,鮮血染紅了她的臉頰。

眼眶裏,已經沒有了眼珠。

前方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

“奶奶,你沒事吧?”

七歲,他就長成了別人十三四歲的樣子。

白事老人步子虛浮的走了過去:“你會長得很快,老得很快,從今往後,你不能喊我奶奶,得喊我媽,明白嗎?下麵那個已經封印住了,以後別到那個房間去。”

她當年強行保住了孩子,薇薇和侄兒都已經過世。

小鬼第二次出生,戾氣太重,普通命格根本承擔不起。

她選中了一具女屍,給她穿上了風披霞帶,煉成僵屍,借腹生子。

而那具女屍吸足了陰氣,卻變成了屍王。

“好。”男孩恭敬的扶著她,一步步往樓上走去。

而白事老人因為眼睛看不見,完全沒有發現,她們所走的樓道裏,有一具慘死的屍身。

白事老人:“腳下怎麽粘膩膩的?”

男孩露出笑容:“媽,是他們打翻了食物,湯湯水水的,我等會兒再過來打掃。”

她也沒再追究什麽。

兩人母慈子孝,男孩對她態度恭敬,將她扶回房間。

可身後,卻是一條染血的道路。

喬弋舟怔怔的看著這一幕,臉頰蒼白,有一股涼氣滲入了五髒六腑。

——這個男孩是管理員!

借腹生子,強行扭轉陰陽,還把剛死的女人練成屍王,原來這就是真相!

可白事老人不是說,管理員煉小鬼續命,是為了她嗎?

難道管理員連白事老人也欺騙了?

……

畫麵一轉,又再次來到了用鎖鏈封印的地方。

喬弋舟腦海裏忽然回想起了楚燎說的那些話:“女子死時若穿紅衣,則必成厲鬼,她穿這鳳披霞帔,起碼五十年。死後還被吊著一口氣,是活死人。”

原來煉屍的人真的是白事老人!

感情開始同調,他也仿佛被拽到了某個漆黑的地方。

寒氣在他四周蔓延,喬弋舟死死的拍打著,企圖讓自己出去,可他越是拍打,耳朵裏便傳來了那鎖鏈輕輕晃動的聲響。

莫非……是在棺材裏麵?

喬弋舟瞪大了眼,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覺。

可太真實了,所有的觸感,以及那逼近的黑暗,都讓他感同身受。

棺材裏有誰的指甲緩緩附上了他的臉頰,從身後一點點襲來:“嘻嘻,嘻嘻,我體內的怪物,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喬弋舟的手不慎觸碰到了某個東西——腹部隆起,是孩子?

喬弋舟猛然驚醒,縮在角落裏,渾身都在發抖。

故事所有的脈絡,在這一刻清晰的呈現了出來。

賀聞宣已經解決完了那顆眼珠,走到了喬弋舟麵前,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臉頰:“醒醒!”

喬弋舟渙散的目光才集中到了賀聞宣身上,依舊無法忘懷剛才的恐懼。

此刻楚燎終於出現:“你們怎麽在這裏?”

賀聞宣見了他,身體站得筆直:“大佬好!”

楚燎:“……他怎麽了?”

賀聞宣:“被陸執那龜孫子動了手腳,大概是用了類似吐真劑一樣的道具!所以精神會變得比較敏感!估計是被嚇到了!”

賀聞宣剛說完,就明顯感覺到大佬的氣壓低了好幾個度。

這裏原本就陰冷,此刻更是讓賀聞宣這個粗神經都打起寒顫。

楚燎彎腰將喬弋舟抱起:“為什麽把他放在地上?”

麵對大佬的發問,賀聞宣快哭了:“我剛剛去搞那顆大眼珠了。”

楚燎麵無表情的朝他伸出了手。

賀聞宣:???

楚燎:“沒看到他冷嗎?”

賀聞宣低頭看了下自己,可大夏天的,他也隻穿了一件!

楚燎還伸著手沒放下去,賀聞宣隻得三下五除二的脫了衣服,恭恭敬敬的交到了楚燎的手上。

楚燎這才為喬弋舟蓋上,眼皮都沒抬。

楚燎:“你殺的那顆眼珠,是孩子的怨氣的依附物,在陰氣最重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

賀聞宣聽得似懂非懂,難道是七月半快到了,才顯現出來的?

“最想活下去的有兩類人,年邁將死的老人,年幼早死的孩子。”楚燎望向黑暗深處,“你難道沒聽到,這裏每一處都充斥著,我想活下去的聲音嗎?”

賀聞宣仔細聆聽了一番,腦子發懵的搖頭。

楚燎:“……”

朽木不可雕也。

如果是喬弋舟,一定很快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有了對比,楚燎才對自己的眼光生出了驕傲。

“先下去,管理員不在這裏。”

喬弋舟感知到了溫暖,本能的朝著楚燎懷裏鑽。

楚燎低頭,果然是被嚇到了,瑟縮的時候,像小貓一樣。

喬弋舟回過了神來,空洞的眼瞳也有了幾絲亮光。映入眼簾的,反倒不是楚燎的臉,而是光溜溜的賀聞宣。

喬弋舟看著自己身上蓋著的衣服,疑惑的問:“你不冷嗎?”

“冷……”賀聞宣餘光瞥到了楚燎,敢怒不敢言,說出來的話又立馬打了個轉兒,“冷個屁!”

作者有話要說:細化了下屍王和管理員之間的關係!

管理員當初被生母練成古曼童,沒有經過輪回附在了白事老人的侄媳婦肚子裏。

他對出生抱著強烈的渴望(因為頭一次生母是墮胎)

第二次出生,仍舊沒能如願。

那天是七月半,陰氣最重的時候,白事老人推測出,如果他真的被再次流掉,會變成一方凶煞的厲鬼,誰也收拾不了,便答應幫忙。

借腹生子,屍王是另外一個女人。

所以才有那句——嘻嘻嘻,我體內的怪物已經長得這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