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香熄滅了?

僅僅這一句話, 便藏著萬千殺機, 那幽怨驚悚的氣氛, 驟然濡染開來。

丁超立馬朝著門口衝去, 神色滿是癲狂, 聲音吼得嘶啞:“放我出去!!”

他拚命的往門上踹, 幾乎用盡了身上的力氣,都無法把鐵門踹開。

完了……

丁超身體猶如繃緊的弓, 他定睛一看, 才發現門把手開始滲血了。

細密的血珠不斷朝外冒,大約他剛剛踢了幾腳的緣故,鮮血將他整個褲腳都染紅。

殷紅的血液像是有生命的小蟲那樣,從四麵八方匯聚, 將整個門都給糊住。

“啊啊啊——!!!”

丁超嚇得臉色發白,也不敢再踹了,身體不受控製的倒退了好幾步。

因為他的失態,撞到了後麵的喬弋舟。

喬弋舟朝前趔趄了幾步, 把香都給碰倒在地。原本鬼魂就不吃,此刻把供奉的香給砸在了地上, 傻子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喬弋舟冰冷的朝丁超望去:“你發什麽瘋!”

丁超也知道自己壞了事,可就是止不住內心的驚恐:“我們被困在這裏了,該怎麽辦……”

喬弋舟無語,緊要關頭卻被人拖後腿,連他老婆阿柳都看上去比他鎮定!

不知道是不是喬弋舟的錯覺,他發現頭皮上涼涼的,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上方滴落下來。

喬弋舟視線一點點往上,原本該雪白的牆壁,驟然出現了和防盜門一樣的紅點。分明是鮮血,卻跟小蟲似的,緩慢的朝天花板爬去。

快來了!

喬弋舟來不及跟丁超計較,猛然望向傅雲秋:“雲秋,你帶魚線了嗎?”

傅雲秋:“帶了!”

喬弋舟從背包裏拿出裝有黑狗血的塑料瓶,提醒自己一定要沉著冷靜:“誰給我一個容器?”

胖子環顧四周,發現屋子裏太空曠了,根本看不到任何容器。他將雙手捧了過來,兜成一個半圓:“直接倒在我手上!”

喬弋舟微怔,想來現在挑剔也來不及了。

他連忙擰開瓶蓋,從裏麵倒出了許多黑狗血,將整個魚線侵染了進去。

程道士瞧出了端倪:“是利用魚線做結界?”

喬弋舟:“對。”

程道士:“但那得需要陽木。”

喬弋舟急急忙忙回答:“來之前帶了!”

程道士打量著喬弋舟,沒想到對付鬼的東西,他準備得這麽充分。

看來進入遊戲之前,他一定下了很多功夫。

程道士對喬弋舟生出幾分好感來,畢竟努力的人,沒幾個人會厭惡。

時間一點點過去,房子開始滲血,從潮濕的牆壁裏滲入血泡。

這些血泡猶如沼澤地裏,朝外不斷冒出的氣泡。眾人屏住了呼吸,還能聽到血泡被撐大之後,破裂的聲音。

新人們全都哭喪著臉:“程道士,你不是說六樓沒事的嗎?現在香熄滅了!你怎麽解釋!”

程道士:“我隻是說六樓會比其他樓層更好。”

也就是說別的地方會更凶險?

可這都是他的一麵之詞!

如果真的因為程道士的判斷失誤,而導致他們的命都丟在這裏了,在死之前,他們一定要拉個墊背的!

丁超焦急的問:“這個魚線要侵染多久?好了沒?”

喬弋舟盯著胖子的手,黑狗血順著他的指縫間不斷往下滴落:“還沒。”

丁超站在一旁埋怨道:“你們老玩家是怎麽回事?既然知道方法,為什麽不提前準備?”

方焱終於忍不住,臉色鐵青的揪起他的衣領:“你懂什麽?做這個結界,不僅要黑狗血,還得新鮮人血。你告訴我,這要怎麽提前準備?”

唯有新鮮的人血,裏麵的陽氣才最足。

況且剛才如果不是他,事情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丁超沒想過要惹方焱發怒,他不過是看喬弋舟一直沒動靜了,埋怨幾句罷了。

方焱吃人的眼神,讓他哆嗦了一下。

胖子蠢蠢欲動,如果不是手裏還捧著黑狗血,早就衝上去胖揍丁超了。沒想到有人比他還懂,一拳打在了丁超臉上。

賀聞宣:“催什麽催?催命啊!”

是師父?

爽!

胖子瞥到喬弋舟的神色,他緊擰的眉頭也微微鬆開了些,顯然也是被爽到。

時間越來越緊迫,忽然有古怪的聲音響了起來。

屋子裏所有的家具都在移位,他們完全無法站直身體。牆壁滲血滲得更厲害了,不再是冒泡,而是朝裏灌入。

地上變得一片粘膩,鋪滿了一層。

喬弋舟:“別亂動,是騷靈現象!”

他在主區惡補了許多知識,騷靈現象,是說這種封閉空間下的,一切暴力又具有破壞性的現象。

此刻莫說是兩個女孩,連老玩家江時都被嚇得心驚膽顫。

鮮血像是在爬那樣,不斷的逼近了眾人。

那鋪滿鮮血的地板上,有一個小小的腳印,一下又一下的踩了過來。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這一幕,恐懼又驚悚的情緒被提高到了極點。

鬼怪襲來得太快,眼前的場麵,猶如最後一根駱駝草,壓倒了眾人。

喬弋舟心裏默數到一百:“好了!”

傅雲秋隨即對方焱說道:“快拿桃枝,圍成四個角!先別靠近小鬼,範圍暫時小一點,再一點點的逼近擴大!”

“好!”江時回答道。

畢竟一起經曆了好幾場遊戲了,他們配合極其默契。

可還需要人血!

喬弋舟狠了狠心,剛要下手,手裏的魚線和小刀就被身側的楚燎抽了出來。

他平靜的劃開了手掌,令魚線侵染了他的血。

楚燎丟給了傅雲秋:“接著。”

傅雲秋在限時遊戲是見過楚燎的,楚燎縱然穿著偽殼,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樣。看見他這樣冷靜,傅雲秋麵露震驚。

難不成,還真是A隊大佬?

傅雲秋心裏掀起驚濤,不再過多思考,身體已經動了起來。

新鮮的桃枝被四個老玩家持有,通過魚線相連。那攤血因為桃枝和魚線的緣故,被不停的逼了回去。

可還未當他們鬆一口氣,房間內的騷靈現象就更嚴重了。

頭頂的老式吊扇旋轉了起來,掀起覆蓋在家具上的白布。吊扇越來越快,開始劇烈搖晃。上麵落下牆灰,似乎要立刻掉下來似的。

鬼在反擊?

那種驚悚可怕的感覺直擊心髒,胖子吞咽了下口水:“這個結界……防住了四周,能防上麵嗎?”

喬弋舟手心都是粘膩的汗水:“應該,也許,不能。”

胖子差點被嚇哭了。

他以前覺得看得見鬼很可怕,極其考驗心裏能力,恨不得擁有一雙看不到鬼的眼睛。

可胖子這才清晰的認知,什麽叫做未知永遠是最令人恐懼的。

吊扇旋轉得更快了,快要抵達極限。

喬弋舟喊了句:“別待在最底下,往四周走!”

所有人都迅速移動起來,還好結界及時展開,此刻範圍又更大了些。

丁超的妻子阿柳移動得稍微慢了一步,吊扇就從頂部砸了下來。劇烈宣傳的吊扇,像是絞肉那樣,差點把阿柳的右手臂給絞爛。

幸好喬弋舟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才沒讓她整隻手報廢。

但可惜的是,阿柳還是受了傷。右手臂被劃開一道口子,深得幾乎能看到骨頭。鮮血炸裂,阿柳痛苦得渾身抽搐。

丁超怔怔的看著這一幕,雙腿發軟的跌在地上。

墜落的吊扇的扇葉一角沾染了鮮血,赤紅的顏色過於刺眼。阿柳手臂被割下的碎肉,就附著於扇葉之上。

方焱拿著桃枝,無法動彈,隻得對喬弋舟說:“快給她止血!”

喬弋舟這才行動了起來,連忙掏出主區的噴劑,迅速給阿柳做了包紮。

“忍著點。”

阿柳的眼眶滲出淚水,朝他點了點頭。

可好景不長,那邊又出了事:“糟糕!!”

喬弋舟加快了手上的包紮速度:“又怎麽了!?”

傅雲秋:“桃枝在枯萎!”

喬弋舟猛然朝那邊望去,肉眼可見青翠的桃枝,染上了一層黑色,連葉子也變得焦黃,很快就化作一堆粉末,掉在了地上。

“怎麽會這樣?”

傅雲秋知道些民俗知識,突然問:“阿柳是什麽時候生的?是不是陰月陰日陰時?”

丁超反應了過來,臉色鐵青:“是!有什麽辦法能補救嗎?”

傅雲秋嗓子發幹:“……來不及了。”

一根桃枝的枯萎,漸漸影響到了另外一根。

到最後,他們四人手持的桃枝,全都在化為枯枝。

結界被毀壞的那一瞬間,原本被逼到角落的小腳印,又開始朝他們奔來。

腳丫踩踏在鮮血上的飛濺聲,在屋內尤為明顯。

孩童天真可愛的笑聲,忽然從四麵八方傳來:“嘻嘻嘻……”

絕望感快要壓垮所有人的理智,身體緊繃到了極點,以至於肌肉都在發麻。

方焱丟掉了手裏的桃枝,抽出了一張靈符,朝著遠方丟去。

因為瞧不見,靈符軟軟的落在了地上,根本沒起到效果。

喬弋舟腦子混亂,該怎麽辦?

在龐大的資料海裏,喬弋舟鎖定了一種辦法。

他立刻問:“有人兌換了墨鬥線嗎?”

胖子急急忙忙的摸了出來:“有!”

喬弋舟讓方焱把靈符撿起來,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微微黏在墨鬥線上。他和胖子一人牽住了一頭,飛快的朝著那邊衝了過去。

靈符雖然強勁有力,攻擊範圍卻隻有一個點。而墨鬥線不一樣,兩者相結合,便可以使攻擊範圍擴大。

楚燎站在一側,深深打量著這一幕。

這是學了多少,又強迫自己背了多少,才能在短時間內想到解決辦法?

或許,喬弋舟遠比他想象得更可靠。

楚燎的腦海裏不禁回想起分身說的話——

他像是發現了寶藏的惡龍,盤踞在周圍,甚至於對這個寶藏也起了占有欲,不想被任何人奪走。

墨鬥線將小鬼綁住,他們還是未能現形。

喬弋舟和胖子對視一眼,立馬以中央的小鬼為定點,開始繞圓。

墨鬥線相互交叉,靈符在此刻熊熊燃燒。小鬼尖叫了起來,啼哭聲越來越大,引起了所有人的負麵情緒。

新人們捂住了耳朵,快要被如潮水般的負麵情緒所吞沒。

絕望、痛苦、怨恨……

而在最前麵的喬弋舟和胖子,明明承受了更多,卻半點兒沒有鬆開。

靈符的火焰終於讓小鬼現行,喬弋舟突然發現,這是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

隻抓到了這一隻?

“小心身後!”傅雲秋拿起黑狗血,朝後一潑。

隻聽滋的一聲,臨近牆壁的位置,竟然開始冒起了黑煙。

小腳印沒有再朝他們而來,一步又一步的往後退,在雪白的牆壁上落下鮮紅的印子!

眾人的目光順著那小腳印,逐漸落到了窗戶上。

傅雲秋緊追其後,抽出桃木劍朝著那邊一刺——

窗戶上陡然出現一個鬼臉,充滿怨毒的看著他們。

所有人都嚇得渾身顫抖,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也是此時,靈符漸漸失去了法力,女孩的鬼魂硬生生的扯開了墨鬥線,遁走逃脫。

窗戶的鬼臉也在此時消失不見,看樣子他的出現,就是為了救出女孩。

喬弋舟和胖子都鬆了一口氣,並沒有放走兩隻小鬼的遺憾,而是死裏逃生的慶幸感。

“快看天花板!”

“什麽?”

喬弋舟再次抬頭,發現天花板上,赫然寫著血紅的大字。

——放我出去。

起初的時候,隻是一個筆畫,在他們對抗小鬼的時候,這四個字才徹底的寫完了。

眾人怔怔的看著這一幕,無一不覺得驚悚。

胖子吞咽了下口水:“你們有誰還記得……管理員支支吾吾的,說十八層不好?”

“怎、怎麽了?”

胖子:“我在外麵數了下,這個回形的建築,就隻有十四層,還有四層……在哪裏?”

他的話,立馬就引起眾人無限的遐想。

施穎忍不住哭了起來:“今天都發生了這麽多事了,能不能先別提?”

胖子閉上了嘴,沒再繼續。

“很晚了,還是分房間吧。”

“我不要!”施穎一直在哭,臉上精致的妝容都被哭花了。

喬弋舟:“萬一又是新一輪的死亡觸發呢?管理員還提醒了我們。我倒覺得……剛剛的現象,會不會是我們人數太多,全都聚集到了一個房間導致的?”

胖子點頭:“有道理。”

胖子經曆過神父的世界,之前也有分房間的事發生,因此更偏向於分開,而不是聚集。

喬弋舟:“還記得主係統公布的規則嗎?如果咱們一直聚集在一起,遊戲就進行不下去。”

老玩家都表示認同:“門已經可以打開了,別聚集在這個地方,先出去。”

“那這個房間呢?誰敢住在這兒?”

喬弋舟:“不如拿這個房間,當做每天八點的投票房間,怎麽樣?”

對於這一點,所有人都沒有意見,反正他們不想住在這裏。

他們陸續的從屋子裏走了出去,丁超在最後,本打算跟著一起出去的,可身後的阿柳卻遲遲未動,細弱的聲音傳來:“老公,能不能拉我一把。”

施穎想起剛才如果不是阿柳和丁超,也不會遭遇後麵的危險:“剛才動作慢一拍,把我們害成這樣,還在這兒裝柔弱。”

丁超氣不打一處來,被這話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動作這麽慢,想死啊?”

阿柳臉色泛白,也不敢吱聲,自己掙紮著從地上站起。

可她疼得太厲害,完全沒辦法,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丁超心裏的煩躁已經打到了頂峰,立刻把她扯了起來:“走,別丟人現眼,回房間!”

喬弋舟喊住了他:“她的右臂受傷了,這是止疼藥,晚上記得給她吃。”

丁超粗暴的接過了白色的藥瓶,拉著阿柳走到了屋子裏去。

喬弋舟越發覺得兩人的氣氛奇怪,丁超怎麽這樣對她老婆?

“等等!”

喬弋舟看向阿柳,“這裏有兩間雙人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

阿柳麵露感激,可麻木了太久,卻不知道怎麽表達了。

她低著頭,悶悶的說道:“謝、謝謝你的好意。”

丁超冷笑了聲,立馬就拽著阿柳的手,打算往房間裏走。

阿柳早就被他教訓乖了,怎麽可能還會反抗他?

喬弋舟終於看懂了,這個丁超,怕是一直在欺壓阿柳:“你想清楚!如果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你的處境不會有任何改變!”

阿柳怔在原地,臉色變得雪白。

丁超不滿的喊:“這可是我老婆,你……”

他還沒辱罵出口,又被賀聞宣一拳打了過去:“老……老玩家說話的時候認真聽著!”

喬弋舟:“……”你是想喊老大吧!

丁超疼得捂住了臉,卻因為見識過賀聞宣的厲害,敢怒不敢言。

陸執也湊上去踢了一腳,像是玩鬧似的,饒有興趣的拳打腳踢。

賀聞宣幸災樂禍:“看到沒,你小子還不繃緊點兒,疑似凶犯都過來踢你了。”

丁超嚇得臉色泛白。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阿柳身上,但凡她求救,他們都不會坐視不管。

可許久她都沒有開口,這不禁讓眾人感到失望。

丁超方才被欺負得太狠,此刻的不滿已經抵達了頂峰。在看到阿柳的模樣後,表情一絲得意:“跟我回房。”

阿柳低下了頭,費盡所有的力氣憋出一句話:“不,我……我想單獨住。”

丁超猛然朝她望去,他怎麽也沒想到,阿柳竟然會違背他的意願。

回想起自己剛才那句話,丁超感覺像是被打了好幾巴掌那樣,自己的臉都給打腫了。

賀聞宣:“滾滾滾,沒聽她說想單獨住?”

丁超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卻礙賀聞宣的話,憤憤的走到了另一個單人房去了。

“隨便你。”

眾人麵露鄙夷,這種隻會對女人發狠的男人,誰也瞧不起。

他大概是那種通過這種方式,來排解自己情緒的人。

真令人惡心。

方焱:“先分房間吧。”晚上十二點開始,就是凶手的行動時間,每天晚上他們都可以殺一個好人陣營的玩家。

“好。”

由於陸執是疑似凶犯,六樓又隻有兩間雙人間,方焱便發了話:“今天晚上我和陸執一起住。”

陸執:“阿琰這麽喜歡我?我好開心!”

方焱:“……”

陸執搭在方焱的肩膀上,卻向喬弋舟撒嬌:“不過我還是想和舟舟一起住。”

這話一處,頓時令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方焱冷著一張臉:“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疑似凶犯!”

陸執無辜的問:“大家全都在懷疑我嗎?”

方焱臉色鐵青,卻沒有回答,權當默認。

陸執低聲笑了一聲,沒有再搭在方焱的肩上,而是獨自靠著牆壁,雙手抱肩:“還以為有聰明人呢,真沒意思。”

他的聲音極小,怕隻有傅雲秋這樣的聽力進化者才能注意到。

喬弋舟微怔,也隻是隱約聽了個大概。

房間很快便確定下來了,眾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間。眼見著天越來越黑,快要到十二點凶手行動的時間了,眾人不敢留在外麵。

況且十二點過後,鬼怪也會變得更加凶邪。

喬弋舟走到了房間裏,精神卻不敢放鬆,他並不知道主係統給凶手陣營的人什麽權限,會讓他們如何殺人。

今天陸執的話,無疑把他推到了懸崖上。

縱然解釋過,也無法保證所有人會相信。抽到戀人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

喬弋舟知道自己的處境多麽艱難和如履薄冰。

今天晚上最容易出事的,反倒是他!

午夜十二點,陰氣最重的時刻。

一個人影緩緩打開了門,嘴角揚起,緩緩朝著前方走去。

丁超正在洗澡,心裏煩躁極了,心道阿柳竟然敢違抗他,等明天沒人的時候,他一定得好好教訓阿柳,讓她知道什麽叫做聽話。

門鎖忽然響動了一聲,丁超覺得奇怪,連忙穿上衣服,連頭發上的泡沫都沒來得及衝幹淨,朝著門口看了一眼。

他緊緊盯了很久,都沒有再響,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丁超喃喃自語:“今天傻子都知道去刀戀人,凶手陣營的人怎麽可能犯蠢……”

丁超瞧了許久,門口的通道很狹窄,燈光也顯得慘淡陰沉。

他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真是自己嚇自己。”

丁超又重新走到了浴室,直接對準水龍頭,想把頭發洗幹淨。

可剛低下頭,身後就被一隻手給死死按住。他整個臉都埋入到浴盆裏,水從口鼻灌入,令他快要窒息。

“唔!!”

丁超瞪大了眼,做夢也沒想到凶手會找上他!

然而身後的人,似乎真的想要弄死他,完全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丁超瘋狂的掙紮了起來,雙手不斷朝後拍打,企圖博取最後一絲生機。

可他的意識越來越淡薄,力氣也越來越小。

死亡離他如此之近,在他快要窒息的時候,忽然就被人揪住了頭發,令他趴到了浴室的玻璃鏡子上。

意識總算恢複了一些,丁超看到身後那人的臉,震驚到了極點。

還未吐出半個字,身後的人就用針頭紮了進來。成為凶手,可以選擇一樣武器,是由主係統提供的。

“很震驚?”

丁超終於知道怕了,嘴唇破碎的吐出幾個字:“別……”

“我抽到凶手陣營的身份牌的時候就在想,我第一個要殺的人,一定是你。”

阿柳揪住他的頭發朝著鏡子砸,就像平日丁超對自己的動作。

丁超已經奄奄一息,此刻的他已經是出氣少,進氣多了。饒是這樣,他還想為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你該……先去殺戀人陣營。”

“你是說喬弋舟?”

“我想不殺他,隻有他主動關心我,還給了我止疼藥。”

丁超雙眼發黑,呼吸越來越微弱。

沒想到喬弋舟幾句關心,一瓶止疼藥,就收買了凶手陣營的阿柳。

可他忘了,越是陷入深淵的人,就越容易被這些東西所吸引。

阿柳:“今天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你發怒,故意讓所有人發現我是受害者。”

丁超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被從來弱小的阿柳殺死。

這一刻,無窮的恐懼與悔恨將他吞沒。

死亡終將來臨。

喬弋舟已經在屋子裏等了許久。

戀人陣營獨有規則,大概凶手都不知道。

戀人一死雙死,本就處於弱勢,在被凶手襲擊時,可以自衛。

而好人陣營的人則不可,如果被凶手挑中,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喬弋舟心髒跳動極快,不斷給自己做起了心理準備。

他自言自語道:“這次遊戲的主區停留名額隻有一個,大家讓給了林咕咕,沒辦法才一起進入遊戲的。”

別感情用事,別感情用事,別感情用事!

即使凶手是熟悉的人,他也得冷靜理智!

如此自我催眠一般的來回想,喬弋舟的腦子才變得更加清醒。

他坐在房間門口,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著外麵的聲響。

門把手被轉動——

有人!

喬弋舟已經斷定,對方是來刀他的。今晚上的犧牲者,凶手陣營的人已經確定是他了嗎?

喬弋舟屏住了呼吸,門把手的轉動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切,想必門鎖撐不了多久。

凶手一天晚上隻能選擇殺一個人,他就成了最大的目標!

門鎖被轉動得更大了。

喬弋舟正打算和對方拚命,才看到走進來的人竟然是楚燎。

喬弋舟愣了:“大佬?”

他心裏慌得一匹,幾乎已經斷定對方是戀人牌的另一方。

可晚上出來行動的!該不會是凶手吧?

凶手在十二點到四點行動,這個期間他們不會被鬼怪襲擊。好人則必須待在房間四個小時,一旦在這個時間跑出去,就意味著會被凶惡的鬼怪所殺。

喬弋舟心髒跳動極快,幹巴巴的問:“我們該不會是第三方?”

楚燎:“不是,戀人牌都在好人陣營。”

喬弋舟頓時鬆了口氣,原來大佬也在好人陣營!真是太好了!!

第三方太難玩了,他也不想對自己昔日的隊友下手。

“那你為什麽能半夜過來?”

“好人陣營不能過來,但戀人陣營可以。隻要擁有絕對實力,就可以過來。”楚燎朝喬弋舟說,“手給我。”

喬弋舟:???

所以外麵這麽危險,他就視若無睹,猶如逛街談論天氣一樣的,就走過來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

喬弋舟雖然疑惑,但他們現在同生共死的關係,也沒有再懷疑。

他乖乖將自己的手放到了楚燎的手心上,楚燎撩開他的長發,輕輕的調試了下耳扣。

“主係統監視上你了,我如果出手,你下次的遊戲難度會更高。”

楚燎抽出了一根紅線,綁在了喬弋舟的小拇指上。

喬弋舟:“那這個是什麽?”

楚燎:“主區出品的道具,可以暫時連同五感。”

他黑白分明的眼瞳裏,倒映著喬弋舟的模樣:“我把嗅覺借給你。”

楚燎將紅線綁在了自己的小拇指上,在道具發生作用之後,很快就憑空消失。

可小拇指被什麽東西綁住的感覺,卻十分明顯。

喬弋舟分外欣喜,露出了笑容,大佬的嗅覺啊!那肯定很厲害!

可感謝的話還未說出口,喬弋舟臉上的表情便僵硬住了。

他聞到了一股清甜又溫暖的味道,充斥在四周,把那股陰森之感都衝淡,整個人都好像安心了下來。

可味道太強烈了,經不起多聞幾口!

喬弋舟被嗆了兩口,渾身顫栗:“這什麽味兒!”

楚燎盯著他:“你自己的味兒。”

那目光,好似在發燙。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理一理人數。

原本是十三人,但公交車的環節,死了一個新人,就成了十二個人。

老玩家:舟舟、傅雲秋、方焱、賀聞宣、胖子、江時(6人)

新玩家:阿柳、丁超、施穎、程道士、楚燎和陸執(6人)

PS:因為楚燎和陸執都不是E隊的人,所以隻能裝成萌新混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