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世賽可期
時隔半年,First再次捧回洲際冠軍獎杯。
薑昀祺抬頭看向實時積分欄。
隔著耳機,持續不斷的歡呼像是海麵來回奔湧的浪潮,聲勢浩大。
氣氛在某一刻被推向極致,似乎要連帶整座競技場蒸騰上升,然後——
爆炸。
外麵震天動地,隊內語音卻出奇安靜。
好一會,傳來路星嵐顫抖聲音:“冠軍?”
博宇回得最快,幾乎與路星嵐同時:“冠軍。”
薛鳴淮聽著他倆一致卻不一樣的語調,輕輕笑出聲。
這一笑就沒停下。
後來,薑昀祺也跟著笑起來。
四個人在隊內語音裏笑了好久。
直到劉至上前拍了薑昀祺肩膀。
薑昀祺拿下耳機。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尖叫歡呼差點震破耳膜,解說員正在無比興奮地回顧整場賽事,語速極快,聲調都在抖。
燈光再度亮起,每個人臉上表情一清二楚。三幅巨大直播顯示屏上呈現的畫麵激烈混亂、緊張刺激。即使經曆過一次,大家還是仰著頭,目不轉睛沉迷其中。
這是絕地狙擊有史以來反轉最多、懸殊最小的賽事。排名前四的戰隊勢均力敵,任何一次淘汰就能顛覆全局。
某種意義上,這也意味著,在沒有P11參賽的情況下,亞服戰隊也能打出精彩絕倫的比賽。
世賽可期。
視線之外,薑昀祺看到GONG坐席空無一人。
劉至說:“比賽一結束Era就帶隊走了。我們現在要去休息室,頒獎禮一小時後開始。”
薑昀祺點頭,開始收拾外設。
剛拔下鍵盤插件,薑昀祺手裏動作一頓,立馬起身奔向最外圍。
裴轍沒在座位上。但薑昀祺很快看到了他,就在不遠處的出口通道。
競技場內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真空聲效機。所有聲音在裏麵擠壓碰撞,尖銳的刺破混沌的,轟然響起的又壓到細碎嘈雜的。粉絲仿佛有數不清的分貝急待發泄,他們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可裴轍明顯不是。他本身就極少在一些事上過度,清醒與冷靜讓他比別人更敏銳——薑昀祺看出來了,裴轍有點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高分貝。
薑昀祺望著裴轍傻笑。
獨自圍觀站立的裴轍一開始沒發現薑昀祺在看他。他也同觀眾一樣,抬眼注視光影錯亂的倒放屏幕。光線落在他弧度柔和的唇角,麵容英俊,他一手插兜,暴露在鼎盛光芒下的一側身形磊落挺拔。
“我幫你收外設。”忽然,博宇湊近笑著說。
薑昀祺轉頭看他,落在眼底情意旖旎的笑意還未褪去,整個人雀躍靈動,賽場上雷厲風行有仇必報的雲神轉眼消失不見。
博宇撓頭,突然對上薑昀祺一張含情脈脈的臉不是很好意思:“……就收個外設,你什麽表情?”
薑昀祺笑:“謝了。”說完就跑下樓。
樓下更混亂。
沒進前三的戰隊紛紛收拾好外設去往官方指定的休息室。距離近的觀眾席上,粉絲大喊戰隊名字鼓勁打氣。
喊得最猛的,是Sed戰隊。
本屆冬賽,Sed與第三名YE就差一次淘汰,與第二名Infinite差兩次。中場笑得如沐春風的徐漾這會耷拉成苦瓜臉,在魏亦嘉身邊唉聲歎氣。相反,拎著外設包立在隊伍最前麵的魏亦嘉仍舊沒什麽表情。
薑昀祺小跑路過看到,忽然想起語文課本上背的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莫名覺得很襯魏亦嘉。
他跑得快,光線紛亂,沒多少人注意。
即使注意到了,也會覺得眼花。
——本場最大贏家First,終局翻盤成功複仇,冷酷雲神不去等著領獎,這會會在樓下跑來跑去?
沒錯,薑昀祺不光跑來跑去,還試圖在距離裴轍幾步遠的時候玩躲貓貓。
要不是一身銀灰深藍隊服配上這種幼稚行為過於奇異,臨近的觀眾就不會大喊一聲“雲神?!”
仔細聽是不敢相信的。
薑昀祺嚇得跳腳,眾目睽睽下難得有點不知所措,在更多人望來前,居然扔下裴轍一個人朝出口通道撒腿溜了。
全程圍觀人物裴轍:“…………”
往裏光線暗些,沒有多少距離,競技場的巨大聲響順著通道嗡嗡傳來,推開門就是一片露天平台,正午陽光燦爛,氣溫一下都高了不少。
薑昀祺守門口等裴轍過來。
但裴轍好久沒過來。估計在應付薑昀祺丟下的攤子。
薑昀祺走來走去,不敢離門邊太遠,等了會想起什麽,蹲下來給裴轍發信息,發到一半後知後覺又想起裴轍收不到。
待會見了人一定要問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薑昀祺把編輯好的信息一個字一個字敲回去。
敲到最後一個字,門把鬆動,門咯吱轉開。
薑昀祺隨聲仰頭。
明晃晃日光下,裴轍垂眸注視他,語聲混合身後模糊不清的回響,像是在做夢。
“昀祺。”
薑昀祺一眨不眨,日光下藍眸澄澈盈潤。
每次見到裴轍的感覺都無比心悸。
在薑昀祺所有認知裏,裴轍是無論發生什麽,最後都會從容來到自己麵前。
薑昀祺朝他身後望,空****的:“沒人過來?”
裴轍伸手拉人:“你說呢。”
沒拉動,薑昀祺伸長手和他牽著,抬頭笑:“我嚇死了。”
裴轍麵無表情瞥他:“跑得挺快。”
薑昀祺這會就真的隻知道笑了。
好像再次捧到獎杯的喜悅都比不上觸碰裴轍的每分每秒。
裴轍又拉了幾下,薑昀祺就跟黏地上似的,怎麽都不起來。
裴轍沒辦法,想鬆手不管,誰知道薑昀祺又磨上來,“裴哥”“裴哥”一邊叫一邊和裴轍拉手。
裴轍往前走,薑昀祺就蹲著往前挪。
裴轍低頭看他,好笑:“好玩嗎?”
薑昀祺理所當然:“好玩。”說著表情還嚴肅起來:“你手機呢?路上出什麽事了?”
一個站著一個蹲著,一個扯著另一個人的手,也隻有薑昀祺能這幅樣子和裴轍說話。
裴轍習慣性談判:“起來說。”
薑昀祺仰頭:“你說我就起來。”
裴轍:“……”無法無天。
停頓幾秒,對上認真瞧他的薑昀祺,裴轍隻能說:“飛機晚點,怕你著急,發信息的時候被人撞了下,手機摔了。”
薑昀祺騰地站起來:“啊?”
站得太猛,氣勢洶洶的,薑昀祺捂著腦袋發了好一會懵。
裴轍把人拉進懷裏,不知道說他什麽。
聽上去隻是一次不小心的意外,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
可如果裴玥在現場,聽到裴轍那句話,估計是要笑的。
看來是真的很擔心薑昀祺著急,連帶自己也一反常態。
好一會,腦供血上來了,薑昀祺開始啟動哼哼唧唧模式,摟著裴轍的手往西裝外套裏伸,一邊摸一邊咂摸:“真幸福。”
裴轍:“……”
手感奇佳,光天化日之下薑昀祺想入非非:“要是有親親就更幸福了。”
裴轍:“……”
裴轍抬眼看了下無比明亮的太陽,好一會提醒:“太陽公公應該不允許。”
薑昀祺在裴轍懷裏差點笑瘋。
好不容易按住薑昀祺,裴轍剛想問薑隊要不要回去拿獎杯,哪想早就樂不思蜀的薑隊原地蹦了兩蹦,第三下直接蹦到裴轍身上,扶著裴轍肩膀就吻下來。
小舌頭迫不及待鑽進去,裴轍氣息深深灌入,薑昀祺一下就軟了,摟著裴轍肩膀,背朝太陽,生生出了半身汗。
愛意直白赤誠,從來都毫無保留地擺在裴轍麵前,要什麽,不要什麽,從來都有底氣,也從來都不害怕。
這些,都是裴轍給他的。
薑昀祺主動起來很要命。
不得已,裴轍把人抱到角落壓在牆上狠狠吻了回去才讓燒得不行的薑昀祺勉強冷靜。
刺眼日光被裴轍阻擋,薑昀祺舔了舔有點燙的嘴唇,兩腿夾得緊緊,小聲:“我不回去了……我們回去吧?”
沒頭沒尾兩個“回去”,眼裏隻有裴轍的薑昀祺話都不會說。
裴轍拍了拍薑昀祺屁股:“清醒點。”
薑昀祺埋進裴轍肩窩:“好難啊……”說著說著,又去舔裴轍側頸。
突然,遠遠傳來一聲:“雲神……”
博宇站在太陽底下,頂著正道的光,硬著頭皮道:“頒獎馬上開始了。我們要過去了。”
前一秒人生艱難的薑昀祺下秒就克服艱難從裴轍身上滑下來。
薑昀祺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回頭看站原地的裴轍。
博宇已經沒眼看了。博宇抬頭觀察了下天象,覺得是個好日子。
裴轍笑,朝薑昀祺走去:“去吧。”
薑昀祺想起一會頒獎又是驚天動地的,裴轍肯定又嫌吵,就在衣服口袋裏掏房卡,一邊對裴轍說:“房間電視有直播。你去房間等我!我很快的!”
博宇覺得這不是他能聽的,抬手指了指通道:“我先過去。”
薑昀祺點點頭。
其實薑昀祺還想說,你都是副隊了,頒獎這種事應該也可以完成。
幸虧博宇走得快。
裴轍捏著房卡哭笑不得:“昀祺。”
腦子裏跑完好幾趟火車的薑昀祺盯著裴轍手裏房卡,沒抬頭:“啊?”
裴轍捏了捏薑昀祺滾燙耳廓:“天天想什麽呢?”
薑昀祺想都沒想:“想裴哥啊。”
再次回到競技場,冠軍獎杯已經擺在最高處。
蘇赫帶著他的戰隊正往頒獎台上走。
這是Infinite建隊以來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雖然最終隻拿下第二名,但比賽過程中Infinite數次積分登頂的表現已足夠有說服力。
比起First鋒芒畢露的戰術與風格,Infinite更顯低調沉穩,這也是為什麽Infinite常年被冠名“溫吞戰隊”。
蘇赫站在領獎台上,當解說員嘴裏“厚積薄發”四個字出現,底下Infinite粉絲幾乎喜極而泣。
奪冠或許是最值得慶祝的,但每一次試圖觸摸冠軍獎杯的舉動都值得認真對待。
比起蘇赫隨遇而安的性格,葉遜聲就顯得極為陰鬱,跟他身後的隊員也麵色不佳,一路注視薑昀祺帶隊走來。
至此氣氛真正進入**。
慣例,對於First的介紹永遠離不開Fight of Faith-信戰和禁賽戰隊P11。
前因冗長,大家卻聽得津津有味。
First發家史貫穿絕地狙擊數次“有史以來”,解說員最後評價:“這是值得被絕地狙擊記住的戰隊。”
博宇受不了這位情感豐沛、言辭華麗的解說員:“過了過了。”
薛鳴淮:“還行吧。我還等著他說載入史冊。”
博宇:“要不你去解說?”
薛鳴淮:“屈才。”
博宇:“……”
半年前的春賽曆曆在目。
薑昀祺注視最前方的冠軍獎杯,腦海浮現和Sed的那一場同樣驚心動魄。
腳下像是一個圈,他走了一圈又重新站在獎杯前。
來路刻骨銘心,前路光輝燦爛。
他什麽都沒丟下,因為一個人,他一直牢牢握著他最珍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