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旁若無人

被抱著浸入熱水的時候,雙腿的酸澀頓時緩解不少,薑昀祺舒服得不想動,窩在裴轍懷裏打哈欠。過分激烈的情潮餘韻**漾,薑昀祺順從本能不時仰頭舔咬裴轍下頜喉結,一個勁地親昵,像隻被喂飽的奶貓,又嬌又懶。

過了會,裴轍神色不動將人轉了個身,薑昀祺麵朝裴轍時愣了愣,然後就被裴轍握著膝蓋打開。

薑昀祺癟嘴想哭,裴轍扣著他後頸壓下來親吻,一手不容置疑往下按薑昀祺後腰,依舊沒什麽表情,開口沉啞:“又嬌。”薑昀祺蹙眉咬唇,過了會彎下脖頸,額頭抵在裴轍寬肩低低喘,又過了會,好不容易適應了,帶著哭腔說:“沒有啊……”

薑昀祺搞不懂裴轍為什麽老是說他嬌,腰身凹陷的弧度被扣著貼緊,一瞬,奶貓似的哼唧徹底軟在裴轍肩窩。

裴轍偏頭吻了吻薑昀祺額角,不再說話。

隻剩下劇烈水聲。

真正洗完花了不少時間。等薑昀祺被抱回**,已經快九點。

外間客廳還沒收拾,裴轍看起來完全不著急,掐著薑昀祺腰一點點揉。

薑昀祺趴在被子裏意誌掙紮,咕噥:“沙發怎麽辦啊,弄得都是的,還有牆上,得擦一擦吧?裴哥……”

裴轍“嗯”了聲,表示自己在聽。

薑昀祺實在擔心宋姨突然回來,後仰著腰往床邊爬:“我去看看——”

裴轍拽著小腿把人拉回:“我去。”

“還要通風!”說完,薑昀祺覺得自己可太機智了。

裴轍好笑瞧他:“倒是熟練。”

宋姨回來的時候,裴轍正在拆沙發套,牆上痕跡已經擦幹淨。

屋子裏冷颼颼,陽台窗戶還開著一條縫。

瞧見認真拆沙發的裴轍,宋姨擱手袋的動作都放慢,像見著什麽新奇事,疑惑:“裴先生這是——”冷風呼呼竄進室內,宋姨又問:“暖氣壞了?”

薑昀祺聽見聲音噔噔噔從房間跑出來:“我把水倒沙發上了!屋子裏太悶,我就開窗了!”

裴轍直身對薑昀祺擰眉:“回房間,太冷了。”

薑昀祺又噔噔噔鑽回裴轍房間。

一連串匯報發生得太快,裴轍握著換下的沙發套經過宋姨擱去洗衣機洗的時候,宋姨立在客廳中央還沒回過神。

後來,宋姨去陽台把窗戶關嚴實了。

廚房壓根沒有開過火的跡象,魚湯紋絲不動,一碟子蛋糕倒是吃了不少。

宋姨敲裴轍房間門的時候,薑昀祺剛把衣服穿好,臉上還有些紅,純屬心虛弄的。

“昀祺晚飯吃的什麽?”

見薑昀祺臉實在紅,宋姨伸手摸了摸:“怎麽了這是?不舒服?剛才著涼了?”

薑昀祺小心關好門,猶豫幾秒往餐廳走:“沒有——沒吃。”

宋姨跟在後麵臉色頓時不好:“裴先生沒帶你出去吃?家裏也沒做?”

薑昀祺立即回身解釋:“不是的,我吃了。吃蛋糕吃飽了,就、就不想吃晚飯了。裴哥也沒吃,裴哥感冒了。宋姨,我現在餓了,我能喝點湯嗎?”

宋姨看著他,想說幾句,但又狠不下心,正好裴轍路過——

薑昀祺心疼裴轍感冒,趕緊拉宋姨進廚房:“宋姨,我們去熱湯好不好?”

剛擺正臉色張嘴要說什麽的宋姨直接被拽走,裴轍看了眼薑昀祺急慌慌背影,笑了下。

廚房裏,薑昀祺背靠桌台吃剩下的幾片蛋糕。這回宋姨在,薑昀祺規規矩矩端著餐碟吃。

宋姨絮絮叨叨:“裴先生感冒了?我看你才像要感冒的。那會跑出來穿的什麽衣服?自己沒衣服穿?非要穿裴先生的?襯衣那麽薄,還開著窗戶——待會喝點藥預防,知道了嗎?”

薑昀祺點頭:“知道了。”

宋姨瞥他一眼,像是想起什麽,皺眉彎下腰:“是不是撞了哪裏?我剛看見一大塊青紫,怎麽回事?磕哪裏了?讓姨看看。”說著就去扯薑昀祺褲腿。

薑昀祺嚇得跳起來,差點摔了碟子,一口幹巴巴蛋糕嗆進嗓子:“咳——咳咳咳!”

裴轍調的蜂蜜水還剩些在保溫杯裏,薑昀祺咳得驚天動地,宋姨心疼死了,倒了杯給薑昀祺喝:“慢點吃呀!又沒人跟你搶。咳得難受了吧?難受和姨說啊。”

薑昀祺後退幾步猛灌水,一邊搖頭。

宋姨歎氣,見薑昀祺喝完朝她沒事人一樣笑,止不住操心:“行了行了,出去吧,眼不見心不煩。姨做好了叫你。”

薑昀祺見宋姨去拿櫃子裏的細掛麵,提醒:“裴哥也沒吃,姨弄多點!”

宋姨沒好氣:“他那麽大人,餓了不會自己找吃的?”

薑昀祺嘿嘿笑,笑到一半想起什麽,臉紅得徹底,在宋姨發現之前趕緊溜了。

客廳暖氣漸漸回溫,廚房傳來刀落砧板的篤篤聲,不是很清楚,又鮮又濃的魚湯香味很快彌漫。

一大一小並排坐著喝湯吃麵,宋姨開始一件件說事。

“通風通一陣就好了,通那麽長時間,進門跟冷窖似的,昀祺感冒了怎麽辦——裴先生感冒好了?”

裴轍點頭。

薑昀祺偷偷瞧裴轍。

裴轍握著筷子的手屈起兩指夾了夾薑昀祺臉頰,薑昀祺轉臉朝他害羞笑。

一大一小旁若無人。

宋姨好氣又好笑,但該說的還是要說:“昀祺午飯也沒吃吧?”宋姨瞪了眼不敢看她的薑昀祺:“姨電話裏怎麽說的?現在才吃上正經飯,晚上胃又要難受睡不著。”

薑昀祺打包票:“不會的。我現在就很困。”說著很應景地打了個哈欠。

宋姨噎住,頓了頓佯怒:“吃飯打什麽哈欠?沒規矩。”

薑昀祺:“……”

宋姨又去看裴轍:“裴先生也不說?”

裴轍麵不改色:“沒看見。”

宋姨:“……”

***

還有幾天過年。

林西瑤給薑昀祺打電話的時候,薑昀祺正在省人醫監督阿隨複健。宋姨在樓下陪聞翌做最後的檢查,聞翌咳嗽好了不少,今天就可以回家睡覺了。

阿隨一副隨時都要暈過去的樣子,撐著平行杠氣喘籲籲,對薑昀祺說:“能不能休息會啊?我不行了。”

薑昀祺難以置信,看了眼腕表:“你十分鍾前才上的平行杠。待會還有平衡板和矯正板,快點。”

阿隨又去看麵帶笑容的霍向書,申請:“霍醫生,我可以先練平衡板嗎?”

霍向書微笑:“可以。下來吧。”

薑昀祺怒瞪霍向書:“練這麽點時間,怎麽都沒有效果啊。”

霍向書思考片刻嚴謹道:“理論上來說是這樣。”

薑昀祺:“……”

“不說理論,就阿隨的情況呢?”

阿隨見這會沒人看著自己,往後挪了挪,重新坐上輪椅,長舒一口氣。

省人醫康複醫學科的治療室分左右兩大區,空間寬闊,明亮潔淨。

阿隨經常在的是左邊類似於健身房的治療室,右邊又細分語言治療室,心理治療室等,門類眾多。早上剛過八點,由護士帶著去往右邊治療室的患者一波接著一波,大多是老人。

霍向書看了眼明目張膽偷懶的阿隨:“像薑隨這樣的,估計明年下半年才能出院。”

阿隨張了張嘴,和霍向書對視幾秒,又去看怒氣衝衝的薑昀祺:“下半年?”

薑昀祺冷哼:“你再沒毅力,後年都有可能。”

阿隨苦了臉:“可我真的疼,關節特別疼。”

霍向書走到阿隨麵前蹲下,握住一條小腿搭自己膝上,撩起阿隨褲管,扣著蒼白能清楚看到青色血管的瘦削腳踝寸寸往上摸索:“他關節攣縮黏連情況比較嚴重,肌肉萎縮治療後期還需要配合理療和按摩,總體來說,十分鍾已經及格。當然,如果意誌強大些,最好堅持二十到三十分鍾。”

阿隨抽了抽小腿,想抽回來,沒成功。

薑昀祺歎了口氣,走過來也蹲阿隨麵前:“我本來還想過年帶你回家呢,現在這個情況,不知道能不能帶你出去。”

阿隨問霍向書:“霍醫生,我可以短暫地出下院嗎?幾個小時也行啊。”

霍向書眯眼一笑:“不可以。”

薑昀祺:“算了,我年初一給你帶好吃的。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待會宋姨來,你也可以和她說。”

阿隨伸出兩手啪嘰握住薑昀祺的手:“兄弟,什麽好吃的都別忘了我就行。”

薑昀祺白眼。

霍向書拎開阿隨手,架著阿隨肩膀把人拉起來:“走吧,去平衡板。”

薑昀祺跟在後麵,手機響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注意到阿隨剛離開的平行杠上,護士攙扶一位同樣行動困難的病人慢慢走了上去。

薑昀祺的角度,隻能看到病人的側臉。

電話那頭林西瑤說班級聚會時間確定了,就在明天,徐瑞靜金瀚陽他們今天才回江州:“你明天下午有空嗎?大家吃完去KTV!”

薑昀祺覺得那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時沒有說話。

“薑昀祺?喂?薑昀祺你在嗎?喂……”

側身朝薑昀祺的病人走到了另一頭,接著在護士幫助下,轉身——

薑昀祺走上前,一邊對著電話那頭說:“好,明天見。”

印象深刻的事不算很多,但記憶複蘇的幾個瞬間,薑昀祺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很久之前,在附中那條馬路上,他因為目睹一場車禍想起了一些記憶片段,後來站在馬路中央差點被過往車輛撞倒的時候,就是這個人拉開了自己。

更早的,是在省人醫門口,裴轍帶自己去體檢,他也見過這個人。

但是知道他的名字,卻是從另外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口中——

章政銘和他說,裴轍為了解決薑正河,一直安排人跟蹤自己,每個月定時定點郵件匯報,事無巨細,就是為了看他有沒有和薑正河接觸。

這個人叫李勳,因為一場意外成了植物人。後來,跟蹤自己的人就換成一個叫於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