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海東青看著一屋子的人, 拐了林沉玉一胳膊肘:“我說,你救的人是不是有點多啊?”

他有些吃味,本來以為林沉玉對他是有些特殊的, 如果不特殊, 怎麽會幫自己爹娘平反,給自己哥哥解困呢?

現在?看,他算是明?白了?,這人就是手心閑著癢,成天愛撿人。

“多嗎?哪裏?多了?我也沒救幾個人呀。”

林沉玉不解。

顧盼生冷冷瞥了?她?一眼。

燕卿白微笑著朝她?看去, **還有一個燕洄。

綠珠和張姑娘也看過來。

林沉玉被看的後背發寒:“那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大家看著她?不說話。

“哎呀, 大家都是我的浮屠, 哦不我的朋友, 哈哈。”她?笑的有些尷尬而心虛。

燕卿白嘴角微勾:“玉郎說話到有意思,不過夜色不早了?, 我們?還是不耽誤您歇息了?。”

他又看向?張姑娘,語氣溫和:“姑娘不妨也住下來,您是燕洄的救命恩人, 下官沒有知恩不報的道理,且住下休息幾日, 讓下官暫盡地主之?誼,如何?”

張姑娘麵對林沉玉以外的男子, 很明?顯有些拘束, 低著頭道:“不用了?,我得趕緊去找我娘啦。”

“敢問令堂尊姓大名?如果可以不妨讓下官也幫著您尋找, 早些尋到令堂,母女團聚才好。”

張姑娘目光迷茫:“我不知道我娘是誰, 叫什麽,在?哪裏?。”

林沉玉:?

張姑娘補了?一句:“實不相瞞,我連我爹名字都不知道。”

林沉玉:……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見過這場麵。

張姑娘麵露憂色,從懷裏?取出一張發黃的宣紙來,遞給林沉玉:

“聽我鄰居說,我爹十六年在?一個雪夜來到金陵的,她?把尚在?繈褓中的我和哥哥交給了?鄰居,給了?她?們?一大筆錢,托付她?們?將我們?養大,然後他連夜離開了?,後來寫?過兩封信回來,隻說自己在?宮裏?為醫,不得歸去,他連自己姓名都不說全,也從未提及我娘一字一句。”

林沉玉麵色奇怪:“所?以,姑娘不會也沒有名字吧。”

張姑娘微訝:“恩公猜的真?準!我爹沒有給我起?過名字。”

林沉玉:……

怪人年年有,一家怪人的到沒聽說過,父女母子十幾載,互不相知姓名。

隻知道爹姓張,這要怎麽找?全天下張姓那麽多。燕卿白也麵露難色,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這時候,張姑娘又開始翻包裹,從裏?麵翻出來一個繈褓道:“還是有些線索的!我當年的繈褓上是有字的,也許就是我爹留給我的線索呢!”

林沉玉撫摸上繈褓,這繈褓做工精細用料舒服,很明?顯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東西,她?展開繈褓,入目是幾行血書: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她?呼吸不由得滯住了?,這字寫?的頗有風骨,顏風魏骨,剛正不阿,偏生那書寫?的人似乎寫?就的極為倉促,開頭還算工整,越往後越潦草倉皇,筆墨淩亂,似訴狂亂離愁,又似訴說著不公,字字看來,隻覺得錐心泣血。

林沉玉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情緒如此澎湃激動?的字了?,似乎隔著那字跡,都能感受到那書寫?之?人的悲慟。

顧盼生也被那字跡感染到了?,他抿著薄唇,拿過繈褓一邊,與林沉玉共讀,隻覺得心頭一痛。

他瞥了?眼林沉玉清雋側臉,隻覺得情湧上心頭,卻隻能止於咽喉,他說不能出,這情何時才能對她?傾訴呢?

顧盼生低語:“看字跡,這似乎是一位男子所?書。可若是張姑娘之?父所?書的話。按照詞句意思,頭白鴛鴦失伴飛,應該是已經喪偶之?意。可他又囑咐姑娘將安樂香送給令堂,說明?令堂還活著。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張姑娘苦惱的搖搖頭:“所?以說,我也不知。”

“旁的什麽線索都無了?嗎?這確實有些難找。”

張姑娘認真?思考了?一會,道:

“鄰居大娘倒是還記得我爹的相貌,她?說,那夜雪中看見,我爹渾身是血,走?路搖搖晃晃的,用盡了?所?有力氣將我和哥哥放到了?大娘懷裏?,就脫力靠在?牆上了?。他生的高?大消瘦,相貌端正英挺,麵色裏?卻有十分的憔悴苦相,他話不多,隻簡單交代了?大娘一句,低頭親了?親我和哥哥,就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離開時,在?雪地裏?被樹樁絆倒,他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緩了?好久才爬起?來。大娘一直朝他喊,讓他進屋休息,他卻並不理會,頭也不回的走?了?。”

張姑娘歎口氣:“我的爹娘留給我的就隻有這些了?,各位能幫助我找我親娘,我自然感激不盡。可若是無果也不需遺憾,我四海為家,一直找下去,總會找到的。”

燕洄此時悠悠轉醒了?,他朦朦朧朧中也聽見了?來龍去脈,開口道:“既然你爹是太醫,那就好辦了?!我紫禁城裏?有熟人,待我寫?信回去問問姓張的太醫,不就水落石出了??你一個人去找,找到猴年馬月?”

張姑娘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大家總算鬆口氣,眼看窗外。竹林影空,落月掛柳,已經是深夜了?。已經耽誤的太晚了?,各自回去歇息。

張姑娘抱著小狐狸,要去睡馬車,被林沉玉攔住了?:“馬車夜裏?冷,硬邦邦的如何安眠?不若姑娘住我徒兒一起?,如何?”

顧盼生瞳仁一豎,麵色已經鐵青起?來了?。

林沉玉看見他麵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不過想?想?,自己叫別人和他一起?住,似乎有些不尊重他,她?趕緊軟了?口氣:“桃花,如果不習慣和陌生人的話,要不你來和我擠一擠?”

顧盼生愣住了?,這幸福來的太大太突如其?來,他有些接不住,反應過來時,他嘴角已經控製不住的揚起?來了?,腦袋都是昏昏脹脹的,道了?句:“好。”

張姑娘有些擔心:“會不會太麻煩這位姑娘,要不我還是回馬車吧。”

顧盼生打斷了?她?:“不必,你好好住。”

他頭一回對林沉玉以外的女子那麽客氣,看見張姑娘也覺得她?順眼了?,他笑的眉眼彎彎,顧盼生姿:“張姑娘你盡管住我那屋子,多住些時日。”

最好永遠住下去。

*

顧盼生一回去側院,就把自己的枕頭被褥一齊卷走?了?,給張姑娘換了?新的被褥,他抱著被子來到林沉玉的屋子,一路上他麵色如常,冷冷淡淡的,可他飄忽的腳步還是暴露了?他的本性。

和師父一起?住!

他不知道想?起?來什麽,耳垂一霎時紅如石榴,他隻感覺今夜的明?月看起?來都圓些,空氣都清新多了?。他深吸一口氣,推開師父的房門。

他愣住了?。

看著林沉玉**的小女孩,他質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茉莉用力的按著林沉玉的背和肩膀,眼神認真?:“我在?給公子按摩!”

林沉玉衣裳半解,長?發披散,正趴在?**眯著眼兒,時不時溢出舒服的呻*吟聲,那聲聲酥骨,撩人不自知,簡直是這人世間最要命的蠱。

聽一聲,就叫人身子骨酥倒,魂牽夢繞。

“明?兒我出去趕集,添置些家裏?用品,茉莉,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茉莉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聲音嬌軟:“茉莉什麽都不想?要,每天看著公子就夠了?。”

林沉玉歎口氣,抬手給她?一個板栗:“好好說話,再對人撒嬌打板子。”

茉莉委屈:“那,茉莉想?要公子喜歡茉莉一點嘛,不要多了?,一點點就好。”

林沉玉:”你這還不算撒嬌?”

“茉莉說的都是真?心話嘛!”

顧盼生麵色暗沉,優美的唇線繃得很緊,他看著小茉莉在?林沉玉**撒嬌打滾的模樣,心裏?那無明?的殺氣,又肆虐起?來。

“下去。”

顧盼生一把將被子丟在?**,冷眼看向?小姑娘。

茉莉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仙女姐姐了?,他麵色一冷,鳳眸一斜乜,她?就渾身發抖。

看見顧盼生來了?,小姑娘呲溜一聲滑下床,踩著小鞋踢嗒踢嗒的跑了?,還不忘記回首看林沉玉:“公子夜夢吉祥……明?天茉莉再來給您按摩哦!”

*

林沉玉側著頭看來人,眼裏?還有些遺憾:“你怎麽把人小姑娘趕走?了??”

她?這些日子天天夜裏?折騰,沒個安寧,身子骨有些僵硬,正不舒服呢,茉莉自告奮勇給自己按摩,她?也沒拒絕,按的正舒服呢,卻被顧盼生打斷了?。

顧盼生給氣笑了?,他脫了?外袍,翻身上了?床先按住林沉玉趴著的身子,眼睛瞥見她?白皙脖頸,他忽的恍了?神,隻覺得如窺天上雪色人間至潔,他喉頭一哽,俯身輕輕吻了?上去。

還沒觸碰到,先挨了?林沉玉一個板栗。

“你怎麽還和小茉莉學起?來了?,喜歡舔人是什麽毛病?”

顧盼生不語,隻挑挑眉。

他哪裏?還用和茉莉學?他無師自通。林沉玉就是他所?有感情的來源,單靠著這一股闖勁,夜裏?夢裏?的琢磨,他不知得了?多少趣。

少年所?有濃烈的感情都給了?她?,精血也不知撒了?多少。

隻不敢叫她?知道。他有一種預感,如果哪一天自己暴露了?,後果是淒慘無比的。

可他已經無法自拔,刀頭舐蜜般享受這種又刺激又隱秘的感覺。

顧盼生手掌撫過她?的背部,輕輕揉按起?來。林沉玉舒服的發出喟歎。

他陰暗的心思,險些藏不住,隻在?心裏?盤算著,什麽時候能把師父拐到手,什麽時候能堂堂正正的住進師父的房間裏?,不是以弟子的身份,而是……以她?的男人。

他按的很輕柔,林沉玉眼皮子也耷拉了?下來,沉沉睡去了?。

他不敢造次,林沉玉的昏沉最近似乎好了?很多,隻能挨著林沉玉,捉住她?的手兒也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