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二合一)

傍晚時分, 林沉玉正準備熄燈睡了,就聽見小?青匆匆來報,說海東青捆著幾十?個人回來了, 正舞著鞭子要打人呢。她不知道海東青又鬧什麽?幺蛾子, 隻得披了外袍,匆匆穿上?鞋子下去。

馬場內,海東青笑的猙獰,看見幾十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目露興奮。他手裏攥著皮鞭, 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著,皮鞭上?滴下血來。

當然, 那不是他的血。

這幾十個人全是他逮回來的, 發難財的狗東西?們, 原來下遊那兒,官府人手緊張實?在管不到?, 便有很多人壯了膽子便去撈貨,最開始隻是撈些沉在水裏的家具,到?後來, 貪心起來膽子肥了。

就開始撈屍體,脫衣服摘首飾, 甚至於去勒索落水的人,不交錢便不打撈你, 眼睜睜看?著你溺水身亡。這些人聚集在一處, 在下遊作惡多端已經有好幾日了,為禍一方, 很多人敢怒不敢言。

海東青睡覺被吵醒,他非常惱火, 所有氣都撒到?這些個賊船工身上?了,他一股腦劃了十?裏地,把下厝整個地區所有的賊船工一個個敲到?了河裏。

敲腦袋還嫌不解氣,他通通帶了回來,要毒打他們。

海東青想仰天長嘯,他被林沉玉關在馬廄裏餓了七八日,又被哥哥打了十?幾天了!終於翻身了!輪到?他打人了!

老?遠看?見林沉玉,他笑容更盛,露出森森白牙來:“侯爺晚上?睡不著嗎?我給你奏樂奏樂,保證他們叫的又淒慘又好聽,讓侯爺睡個安穩覺。”

林沉玉並不理他,問了問小?武,了解了情況後,她歎了口氣。

“喲,侯爺您不會要包庇這些人吧?”海東青眯著眼:“這些人焉壞的呢,適才還看?見他們對掙紮的活人不聞不問,扒拉死人衣服呢。”

“我為什麽?要包庇人?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們應該交給衙門處置。”

林沉玉聳聳肩,不容置喙的伸手,扯走?了海東青手裏的皮鞭。

“我煩著呢!被吵醒了到?現在,這一身氣還沒消呢!”海東青氣極。

小?武在旁邊瑟瑟發抖,他被吵醒的時候是傍晚,現在已經大半夜了,這人氣得有多大啊?

“沒消氣?幹了一天活氣還沒消啊,多大的氣啊。”林沉玉笑。

小?武悄悄瞥了一眼海東青,他哪裏幹了一天活了?他睡了一天!

“那是,所有你必須叫我把氣消了,把人留給我打!”海東青笑的陰險:“不要我就去鬧你!”

林沉玉看?向旁邊的小?青:“晚上?還有什麽?活嗎?讓他幹幹,給他消消氣。”

小?青沉思片刻開口:“災民營那邊有些孩子,父母因為疫病隔開了的,單獨組了個帷幄,沒人照看?,晚上?需要個人來。”

“讓他去吧。”林沉玉指向海東青。

海東青:?

他呆滯了一會,似乎不敢置信林沉玉給他拍了這麽?個活,反應過來後他火冒三丈:“林沉玉!我是要消氣!不是要增氣的!”

“陪孩子玩玩,你就沒氣了。”林沉玉攤手。

“老?子是海……你怎麽?敢讓我去帶奶娃娃的!”

*

半刻鍾後,海東青一臉麻木的出現在了孩子們中?。

他想起來林沉玉輕飄飄的那句話:“熬過今晚,明兒分你半隻烤雞。”

他已經喝了兩天粥了,終於是為半隻烤雞折腰了。

吵死了吵死了!他滿臉戾氣的看?著這十?幾個小?孩,他們年齡大小?不一,有十?二三歲的,有地上?爬的,還有兩個才長乳牙,還躺在繈褓裏的孩童,還沒斷奶,睜大眼睛看?著他。

“吵什麽?吵!看?什麽?看?!滾進去睡覺!”

有兩個小?孩本?來在爭吵,看?見來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哥哥,嚇的縮到?被子裏不敢出來。海東青大概的掃視了一圈孩子們,係上?帷幄,拉過半張草席,一個人就翹著腳睡下了。

睡到?半夜,被孩子哭聲吵醒。

他覺得他殺人的心都有了,強忍著怒氣起來,打開帷幄透過月光看?,發現是那兩個還沒斷奶的娃娃。

“哭什麽?哭啊!”他暴躁撓頭。

“哇!”兩個娃娃回以哭聲。

“再哭揍你們!”

“哇!”兩個娃娃哭的更大聲了。

旁邊有人小?心翼翼提醒他:“哥哥,他們兩個應該是要喝奶了。”

海東青不耐煩:“奶?哪裏有奶?我又沒有這玩意啊!”他被吵的實?在睡不著,提溜著兩個小?孩抱到?懷裏,就跑出去找人,他扯著嗓子喊:“誰有奶啊!”

一片寂靜,無?人理會他。

忽然,他感覺自己胸前的點一疼,低頭一看?,差點沒被氣死。

那死小?孩!咬住了他的!

“我不是你親娘!”海東青崩潰,想把娃娃甩下去,娃娃可能察覺到?了危險,小?乳牙先他一步,狠狠磨了起來,又吸又吮,然後使出了吃奶的勁咬上?去。

“他娘的!”一陣尖銳又高昂的尖叫響徹雲霄,驚醒了林中?烏鴉,撲棱撲棱飛了。

海東青痛到?捂著額頭撞牆,這時候,他懷裏另一個小?孩,也探著頭去吸他另一邊的胸口。他徹底崩潰了:“別咬了我沒有奶啊!我不是你們親娘啊!”

*

第二日,林沉玉舒舒服服的醒來,到?了大堂,就看?見海東青瑟縮著脊背,坐在那兒。

他上?麵居然穿了披了個衣裳,沒有袒胸露乳。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事,林沉玉端著飯碗坐下看?他,他眼裏血絲彌漫,眼底青黑一片,顯然昨日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林沉玉往下看?,他碩大的喉結滾了滾,麵無?表情的看?過來。

四目相對,林沉玉嫣然一笑:“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穿衣裳了,是昨兒著涼了嗎?”

海東青深吸一口氣,嘶了一聲,那上?麵的疼痛現在還沒有消散下去。他扯開衣襟,露出小?麥色的飽滿的胸膛來,曲線優美而健壯,溝壑分明。(審核大大看?看?,他是個男的!男的光膀子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鎖七八遍了)

重點是那幾個牙印,咬的實?在不文雅。

林沉玉噗嗤一聲笑出來,扶住桌子笑到?渾身發顫,隻緊了緊手裏碗,好叫它不晃悠。

海東青猙獰著眼看?她,語氣陰森:“看?我這樣,你笑的很開心?昨天要不是我死命控製著脾氣,那兩個小?娃娃早就死了!”

“你這不是控製的很好嗎?我是知道你不會對小?孩動手的。”林沉玉忽然笑了,剛睡醒的她眼裏還有些朦朧的意思在,水光瑩潤,海東青正挨著她坐下,不覺看?的有些呆。

林沉玉咽下一口湯道:“聽說你哥哥帶著你逃亡的時候,有一次本?來被抓到?了的,是那個衙役不忍心看?你這個小?孩慘死,就把你放了,你還淚汪汪的和人家?磕頭,說謝謝伯伯,不是嗎?”

海東青忽然意識回籠,蒙的扯緊了衣裳,戒備的看?著林沉玉。衣裳摩擦到?他疼痛的兩點上?,他嘶的一聲又叫了出來,捂住胸口低頭咬牙:

“那又怎麽?樣?小?時候的事了。我哥哥怎麽?什麽?都和你禿嚕!”他有些煩躁:“就算這次不殺,也不代表下一次也不殺,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林沉玉!你最好趕緊放我離開!”

“都說了不著急,等洪水下去再說唄。今天不叫你去看?小?孩了,今天待會安排你去挑水。”現在不能直接喝河裏的水,得從山上?水源挑水下來,每日需要水的量非常之多,得青壯男子去才好。

“還有活?”

“你想吃白食嗎?你看?看?人家?小?青,一個小?姑娘天天幹那麽?多活,就喝一碗粥一頓,你一頓喝三四碗,是不是要做人家?三四倍的活才好......”

海東青欲言又止,隻感覺自己一句沒說,林沉玉能嘮叨七八句,他渾身有些燥,板著臉起來就走?了,可離開後忽然想起來,林沉玉答應給自己的烤雞呢?

他捂著發疼的胸跑步折回去,林沉玉已經不在了,氣的他踢著路上?石頭,氣呼呼離開了。

還能幹什麽??挑水去!

就算是為了把烤雞要回來,他也得幹到?底。

*

林沉玉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顧盼生去哪兒了?她這兩日實?在是忙的找不著北,若是以往,顧盼生絕對會黏上?來的,可他這兩日卻連人影都沒見著,她有些擔心,去尋了尋,房間裏幹幹淨淨的,府裏也沒有他的痕跡,她找來小?青問了,小?青也搖搖頭,倒是旁邊的王公子路過,想起來了什麽?道:

“他說,延平府裏好像有他的親戚,他過去探望探望人家?,昨兒就離開了,說三五日後就回來。”他看?林沉玉麵露驚詫,又安撫道:“侯爺放心,我擔心路上?亂,特意派了人跟著他的。”

林沉玉恍惚的點點頭。

她心頭升騰起一股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什麽?,有些欣慰也有些惆悵。可轉念一想,顧盼生的身份他在延平能有什麽?親戚呢?是他母妃身邊的人嗎?

她來不及思索,就被葉蓁蓁喊走?了。

小?姑娘依舊是杏眼桃腮,出挑模樣。可眉宇間到?底憔悴了不少,好在精氣神?還是足的,她皺眉,清清嗓子道:

“侯爺,城外缺藥了。”

“缺多少?缺哪些?”林沉玉也不廢話。

葉蓁蓁掏出寫好的紙來,上?麵密密麻麻記了所需的藥材並數量,她猶豫著開口:“延平府現在快要沒有藥了,過兩日就徹底供應不起,可能需要去外地買,這麽?多藥……”

她比劃了一個二字:“可能需要這個數。”

“兩千兩?”

“嗯,還是按照低價算的,病人實?在太多了,有很多附近鄉村的都趕過來了,帷幄還在不停搭下去,病患越來越多,人手也不夠。”

林沉玉喚來王公子:“人手不夠盡管找他,這是他的事情,藥材的事情我會給你們想辦法,兩日後交付。”

葉蓁蓁眼睛一亮:“多謝侯爺!”

王公子在旁邊擰著眉:“侯爺,不僅僅藥材不夠,我懷疑延平府的糧也快要斷了,每日需求的量實?在是太大了,可延平的農戶就那麽?多,收完了就沒了,適才有掌櫃和我們透了氣,說可能撐兩日也快不行了。讓我們提前準備去外地購糧,就怕我們過幾日,有錢買,都沒地方買了。”

他歎口氣:“十?多萬災民,到?底不容易。眼下銀錢也沒,藥材糧食眼看?就要用盡……”

林沉玉正批著什麽?字,聞言擱了筆,就這樣看?向他:“無?事,給我輛馬車,我批完這些條子,馬上?趕赴晉安買糧買藥。”

晉安是整個沿海最大的府,也幾乎是沿海各府的中?心,這次並沒有受到?多少災。

王公子呆滯片刻,似乎驚異於林沉玉的速度:“侯爺,咱們好像沒錢了,那什麽?買呀,晉安府那些個商人可都是一毛不拔的,不可能白給咱們呀。”

林沉玉唔了一聲,恍然大悟:“好像是的哎。”

王公子:“……”

“哎,小?年輕歎什麽?氣。”林沉玉擱了筆,瀟灑起身,拍拍袖上?的塵灰:“走?一步看?一步嘛,晉安府的人,總不能把咱們趕出來吧。”

*

延平府半山腰處,一座幽靜禪院外正在施粥,顧盼生拾階而上?,排著隊領粥的人,從山門外直排到?了山腳,大和尚正拿著勺為每個人盛粥,粥裏不僅僅有米,還放了紅薯等粗糧,小?沙彌正奶聲奶氣的在旁邊念佛,盛一碗,他就念一句,虎頭虎腦頗為可愛。

顧盼生看?著城內的災民們,衣不蔽體,和城外的沒什麽?區別,好在大家?麵色都緩和了許多。人人麵上?雖疲倦,卻安詳了起來。

官府之前不聞不問下,無?人是安寧的。現在忽然開始賑災,告訴他們窮苦人家?每日都能領到?兩頓救濟粥,若是去做工還能賺到?糧食,這無?疑是告訴他們一個信息:

官府還沒有放棄他們。

一句沒有放棄,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卻困難重重,這可是十?幾萬人的吃喝調度,做一頓都困難,大家?剛開始都害怕官府是不是擺個譜做個樣子,可現在已經是第三日頭上?了,依舊正常發放。

大家?逐漸放心下來,臉上?笑容也多了。

曾經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水患,基本?都是敷衍了事,讓大家?自己自生自滅去。畢竟人是健忘的,再痛苦的災難,等家?園重建後,過個十?幾二十?年,痛苦也會在日複一日的勞作中?麻木掉,等他們慢慢老?了腐朽了,也行隻有府衙的年誌上?寥寥數語,替他們記得了。

可這次是不同的。

山門階梯長而寬,一級一級的從山腳下搭到?山上?,災民們自發的在左邊排隊,長長的一行看?不見尾。

顧盼生漠然的走?過災民,自階梯的最右邊,拾階進了山門。

山門肅穆,儼然無?聲。

*

禪房中?。

一老?一少正對坐無?言,唯有旁邊爐中?檀香,散著嫋嫋清香,縈繞著老?少的周身。

顧盼生坐在蒲團上?,垂著腕,那香煙縈著他的粗布衣裳,繞著他白皙修長的手,蜿蜒而上?,卻似乎驚訝於他的容顏,悄然散去。

老?者微微抬眼,透著渾濁的眸靜靜打量著他,禪堂有些陰暗,白皙的麵容上?多了些陰影,陰鬱難言,鳳眸幽深而狹長,眉不畫而翠,唇不描而紅,他的眼有些昏花,禪堂中?央那觀音的麵容也氤氳朦朧了起來,居然和他的麵容疊在了一處,又倏然分開。

都言男生女相,必是貴相。顧盼生的容顏確實?挑不出半點毛病來,他美的幾乎叫人覺得不能用男女來狹隘的區分,這尊容絕豔裏,又叫人覺得高不可攀。

其實?,早在眼前少年揭開鬥笠,露出麵容的一瞬,他忽然就明白了來者身份。冥冥之中?自有感應,倒也不是感應,實?在是先皇和他那位寵妃的模樣太過脫俗,叫人看?見了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

如?今的少年,就如?照著先帝和那位妃子的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顧盼生知道對麵之人的身份,還在太妃底下過日子的時候,太妃提到?過幾位隱退的大臣,其中?就有一位是當年的將軍,如?今落發為僧,掛單於延平禪院內,與?外界一切隔絕,除一二人外,無?人知他下落。

他幾番周折,終於見到?他。

那將軍一身煞氣早已洗褪,半生戎馬讓他身子徒增傷痕,空****的禪房裏除了蒲團無?什麽?物什,唯有那對聯是唯一的裝飾: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坐著,悠長的沉默橫亙在二人之間。

直到?半個時辰後,房間裏終於回響起了老?將軍蒼老?的聲音:

“岩上?桃花開,花從何處來?又往何而去?”

顧盼生睜開眼,眼裏是從未有過的肅穆和殺意。

“從死生劫難中?來,往我該在的位置去。”

*

老?將軍,是跟隨先帝南征北戰的股肱之臣梁胥,奈何得罪了如?今的帝王顧螭,被抄家?問斬,為了躲避顧螭的追捕,他離開京城落發出家?,遠離塵囂,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暗中?尋找先帝的血脈,沒想到?顧盼生倒是先自己找上?門了。

那一番對話,更叫老?將軍認定了他的身份。

聽聞顧盼生這些年的經曆後,縱然是鋼鐵男兒,也落下了淚來。

“想不到?太妃沒了後,小?少爺你竟過著那樣的生活。老?臣卻隻顧著躲避,不曾尋得您的蹤跡,實?在是罪該萬死。”

“無?妨,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盼生能見到?老?將軍,亦是天意。”

老?將軍濁眼含淚,忽又想起來什麽?,表情肅然:“延平府除我之外,還有幾位大人也藏匿於此間,或歸隱或經商,他們都是先帝交代過要撫養照顧您的股肱之臣,請您放心。”

“還望老?將軍替我引見!”

“可惜小?少爺來的不是時候,這段時間有人來了,老?臣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和延平府其餘的幾位舊友聯係。”

“誰?”

“蕭匪石。”

*

說起來蕭匪石,沿海並非她的轄區,此次她來的又隱蔽至極,一路上?幾乎沒有驚動官員。似乎是秘密出行,她這個人做事一向毒辣而詭譎,來到?沿海實?在不是個好消息,這讓人不得不警惕。

可據人打探消息得出,她這些日子一直在晉安府待著,盤下了一座宅院,買了幾個奴婢丫頭伺候著,然後便在家?中?,深居簡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甚至斷絕了和官府的來往。

誰也不知道她在府中?做什麽?。

隱約有打聽到?她在買辦什麽?,派去的人打探到?,她似乎派人各地打了許多新家?具,每人隻是派人上?街,去裁縫鋪做衣裳,去金銀店打首飾,那架勢,簡直是要在晉安安家?落戶了。

可這是不可能的,她還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位高權重,怎麽?會定居在晉安呢?所以她的動機就成了迷。

到?底是忌憚著這位奸佞,他們這些老?臣都不敢輕舉妄動。

顧盼生好看?的眉毛微擰,麵露不虞:“既如?此,待蕭匪石離開後,我再來尋老?將軍。”

“少爺要去哪兒?”老?將軍似乎有些驚詫:“您不現在就跟我離開嗎?”

顧盼生也愣住了,他似乎是習以為常的認為,自己要回到?林沉玉身邊,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不經思考,已經脫口而出:“是,我回師父身邊。”

老?將軍是聽說過林沉玉威名的:“也好,若是少爺能招攬到?那位,那位雖然不是位高權重,但她父母確是至關重要的存在,對您頗有益處。”

顧盼生腦海一片空白。

他想說,自己在林沉玉身邊,並非為了這些個目的,他隻是單純想……想靠近她。

可這話,究竟恥於說出口來。

*

顧盼生走?下山門,還沒出門檻,就聽見災民熙熙攘攘的聲音。

“林侯爺來了!那位賑災的林侯爺來了!”

“哪位是林侯爺?在哪裏啊?”

他瞳仁蒙的一緊,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去,就看?見林沉玉負手而立,立在台階下,依舊是白衣飄飄衣帶如?雪的模樣,她眼底有些青黑,嘴角卻一如?往常的擒著笑,溫和的看?著自己。

山門的台階是那樣的長,可他隔著這長長的台階,一眼就望見了她。

她朝他伸出手來,他便毫不猶豫的朝她走?去。林沉玉一把扶住小?徒弟,眉眼含笑:“這些日子冷落你了,我馬上?要啟程去晉安,帶你一起去,順便逛逛散散心,好不好?”

晉安……蕭匪石現在所在的地方。

顧盼生呼吸一滯,還是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