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個藥,你必須一天塗抹八次,要是留下一絲痕跡,我跟你拚命你聽見沒有?”沈大公子語氣裏的淚意都快溢出來了,心疼得要死。

沈廷摸著脖子上的勒痕,敷衍點頭。

別說一個勒痕了,他就是給自己脖子抹一刀,為了回家他也能幹出來。

畢竟他晚回家一天,蕭樂就肯定會多擔心他一天。

不過他要是夜裏悄悄潛入那些侍君的宮裏把他們刀了,算不算提前完成任務?

“我求你,你別為了回家什麽都敢想好嗎?”沈大公子讀到他內心的想法,都快哭出來了,“這樣我就得重新選人幫我完成心願了。”

“那你幫我報個平安。”沈廷順杆子往上爬,他怎麽著也得讓蕭樂放心不是。

“不行!”

“那我今晚就翻牆刀了他們幾個。我告訴你,戀愛中的男人可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沈廷惡狠狠威脅他。

“……我幫你問問……問問行了吧!”

沈廷這才心滿意足地上床。

他從枕頭下麵撈出筆記本,記下一筆。

今天解禁足了,距離回家又近了一步!

他躺在**縮著,咬著被角。

真的好想蕭樂啊,她不在真的好可怕。

他感覺自己其實鬥不贏這些人的,他們看起來都好聰明。

要是以前,他說不定就躺平了,去冷宮種地也挺好的,但是他現在想回家,好想見她,就算真宮鬥失敗,他跟沈大公子被拉去亂葬崗都行,他真的受不了這種要和她分開的日子。

“你能不能不像個怨夫似的。”沈大公子大概問完回來了,“主神說不行,你怎麽的也得送走一個,他才能幫你報個平安。”

沈廷聽他這麽說,當即來了精神,恨不得太陽馬上升起,他就能馬上投入新一輪的宮鬥了。

沈大公子把他知道的信息全都灌輸給沈廷。

宮裏還剩下的三個,一個比一個難纏。

宇文施麟是個隻想挑弄是非,隔山觀虎鬥然後坐享其成的;黎嘉景想要成為君後,是個麵具焊在臉上的白蓮花,所以一般的事情刺激不到他,他也不會貿貿然對人下手;榮招妹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但是論及家世地位他最低,所以屬於主動出擊才會有結果的選手。

要是在平常有蕭樂護著,沈廷說扇誰臉就扇誰的臉,但蕭樂不在,他看起來一個都得罪不起。

沈廷突然慶幸起來,要不是蕭樂誤打誤撞和他一起穿進劇本,已經解決掉三四個,靠他一個人,光是賀蘭君卓他們他都不能撼動。

嗚嗚嗚,果然蕭樂是他的保護神。

“你能不能別三句話就開始想你那個相好的。”沈大公子受夠了沈廷時不時腦子就冒出別人,“用你們現代人的話說,你這個是不是叫戀愛腦啊?你能不能想想咱們倆先對付誰?”

沈廷幽幽道:“你家陛下喜歡徐青鳥。”

沈大公子受到刺激,果不其然開始在他腦子裏哇哇大哭:“你別說了嗚嗚嗚,我多漂亮黏人會撒嬌啊?陛下不喜歡,陛下喜歡徐青鳥!徐青鳥道貌岸然,一點情趣都沒有,你說她是不是眼瞎?哇嗚嗚嗚嗚……”

沈廷和沈大公子兩個人誰也別笑話誰,都是戀愛腦,就是一個媽也生不出他們兩個這麽像的,要不然沈廷當時穿過來,溫書也不會接受的那麽良好。

待沈大公子哭完,沈廷才和他商量:“我感覺……要不扔骰子吧……”

這三個人,他實在選不出來。

簡易的骰子在地上滾了兩三圈,兩個人最終選定的第一個宮鬥對象是——黎嘉景。

“不行不行,重新投。”沈廷起了一身冷汗。

沈大公子也表示讚同。

但是老天爺大概已經幫他們選好了第一個宮鬥的對象。

因為第一日一早,沈廷和沈大公子還睡眼朦朧的時候,榮招妹就提著食盒來了。

他因為沈廷而禁足被罰,沈廷失寵,他當然是頭一號落井下石的。

但他的落井下石也不是虞喬那種低級的言語嘲諷,而是茶言茶語,回頭還能碰瓷你一身腥的那種。

沈廷對他沒好臉色,連起身都沒屑於起,歪在床頭打哈欠:“呦,我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咱們榮招妹榮侍巾嗎?家裏妹妹怎麽樣?還賭嗎?”

他把“招妹”兩個字咬得極重,重女輕男永遠是榮招妹心頭的一根刺,沈廷對著這根刺狠狠輸出,果不其然見榮招妹變臉了。

隻是他又迅速調整好表情,笑吟吟又細聲細氣地說:“沈側君還有心情關心臣,臣真是不勝榮幸,隻是臣再難,也不如沈側君難。”

--

; 他做作地摸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為沈廷而傷心:“臣都知道了,陛下待兄長不如往日親厚,兄長千萬不要難過,若是弟弟有機會,定會為你美言幾句的。”

“你給我扇他巴掌!扇他!賤人!賤人!”沈大公子被氣得不輕,在沈廷腦海裏咆哮。

要換蕭樂還在,沈廷肯定不慣他,但蕭樂不在,他隻能壓抑著怒火打打嘴炮,沒有直接動手來得痛快。

“那我還真謝謝你哈,但是嘖嘖嘖,榮侍巾出門之前沒照鏡子吧,沒鏡子總有尿吧,也不瞧瞧自己什麽德行,喝了半個月的油,臉都腫了,衣服也小了,宮裏什麽樣的美男子沒有,陛下見你一眼,恐怕都得反胃好幾天。”

榮招妹事情敗露之後,沈廷讓人每日灌一碗油下去,他不發福油膩就怪了,光是臉上的油都能炒盤菜,毛孔大了眼睛小了,臉上甚至還有幾顆痘印,跟沈廷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樣子放在一起,的確衝擊不小。

“哦,油喝了那麽多,現在榮侍巾恐怕也不行了吧。”沈廷還在無情輸出。

“陛下要來了!還有一十米!”沈大公子提醒。

有人開天眼打輔助在宮鬥裏確實很爽。

沈廷咳嗽兩聲,當即轉了話頭,憐憫道:“榮侍巾不要難過,雖然你相貌不佳心腸也不好,但陛下總能想起來你的,之前你給我下藥的事,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已經不放在心上了,啊!榮侍巾你怎麽惱羞成怒,還推我!”

沈廷說著說著,腦袋重重往床柱上一撞,沒留絲毫餘力,當場腦袋就腫起一個大包。

沈大公子又在他腦子裏叫成了土撥鼠:“沈廷,我殺了你!你昨天發誓不會再傷害我金貴的身體!你說話不算話!”

“沈側君,你這是做什麽?”榮招妹驚恐地退後兩步,正巧趕上女帝進門,“鬧什麽?”

沈廷哭不出來,因為沒排練,隻捂著額頭,定定看著榮招妹。

榮招妹當即淚水漣漣,隻是他現在沒有之前我見猶憐,殺傷力少了不止一半。

“陛下,臣不知道啊,臣好心看望沈側君,沒想到他竟然這般陷害我,臣雖然之前鬼迷心竅害過沈側君,但經過半個月的懺悔,臣已經知錯了,所以今日特意來慰問沈側君的,陛下,求陛下明鑒……”

“左右我說不過你,我笨嘴拙舌,榮侍巾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陛下也不喜歡我,肯定會信你的話。”沈廷執拗地偏過頭。

昨日沈廷上吊的事情還曆曆在目,皇帝又方才親耳聽到裏麵的聲音,此刻見沈廷的模樣,心漸漸偏向了他這裏。

況且沈廷也的確一向不擅長爭辯。

她常年受的教導,便是要做一個明辨是非的明君,此事榮侍巾有錯,她不會因為不喜歡沈廷,而偏向榮侍巾,隻是榮招妹看著是個膽小的人,或許兩個人隻是一時言語爭執,才起了衝突。

“沈側君位份高於你,你卻衝撞於他,回去將宮規抄寫十遍。”

榮招妹啞然,從來隻有他故作柔弱陷害別人的時候,沒有別人陷害他的。尤其沈廷,沈廷一直沒腦子,直來直去,以前還被他偏得團團轉,什麽時候竟會這樣詭滑的伎倆了?

“陛下……”

皇帝不願意聽,擺手讓他離去,然後坐在沈廷床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昨日之事朕有不對的地方,所以來看看你。”

賢明寬和之君,就是要有錯改之。

“陛下來看我了!陛下來看我了!我好高興!!!”沈大公子在沈廷腦子裏喊得快開了花。

沈廷點頭:“嗯。”

他實在跟這個皇帝沒什麽好聊的,煩死了。

“你給我說話,多說話!誇陛下英明神武,快!”沈大公子催促他。

沈廷才不要,他隻是宮鬥,不提供爭寵業務,他巴不得這個皇帝別跟他說話。

皇帝見沈廷的確沉默,也的確不會說話,雖然有慰問的心思,但還是敵不過尷尬,覺得他興許還是為自己懷疑他而生氣,於是默默離開了。

她一走,沈廷鬆了口氣,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他就覺得蕭樂最好看,這個皇帝幹幹巴巴的讓人煩。

“你下次不許傷害我的身體了,我身嬌肉貴的,豈能肆意損傷?”皇帝一走,沈大公子的戀愛腦buff消失,想起來跟沈廷提要求。

沈廷混不在意,甚至半點兒都沒聽進去:“最高端的宮鬥往往采取最樸素的方式,咱們沒有那大殺四方運籌帷幄的本事,破點兒皮流點血能贏就行,而且我著急回家。”

“我不許!”沈大公子氣得要哭。

“那我今晚就去拿刀,挨個刀了他們幾個!你也不用破皮流血了。”

沈大公子又被他氣得哇哇哭。

沈廷仰倒在**,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得主動出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