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這刀還湊合
“已經準備好了。”崔青瞪著通紅的雙眼回答道，這些天，他就沒睡過一個完整覺，看著之前那批武器，興奮的根本睡不著。
“開爐、鑄模。”雷諾下達命令。
如今的模具，與最初的時候大不相同，看過這裏的模具，雷諾不停的提出改進意見，雖然麻煩些，可現在的模具要好太多了。
模具分三排，大楚戟頭、橫刀、牛角刀。
用合金鑄戟杆這種敗家的事情，雷諾幹不出來，之後加個鐵杆還不容易。
苦力們小心的將爐膽抬出熔爐，爐膽太熱，需要穿上鐵杠抬。另一批苦力湧上來，在爐膽下方的扣環上連接鐵鉤鐵索，這活兒可不輕鬆，累倒是不累，可溫度太高，身上要披著麻布，用冷水淋濕，動作要穩準快，多幾個呼吸都有可能死人。
幾個呼吸間，退回來的苦力已經全身蒸騰，水霧環繞，一名苦力當頭就是一桶水，兩名苦力扯去麻布，又是兩桶水淋在那苦力身上，就算這樣，那苦力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狂喘不止。
眾苦力配合著，在匠戶頭子的指揮下，走到模具邊上，找好距離，一聲令下，拉扯鐵索，爐膽慢慢的傾斜，對準模具，將鐵水注入模具中。
爐膽看著不小，可裏麵的鐵水並不多，五個大楚戟頭，五柄橫刀，餘下的鐵水，隻鑄了三柄牛角刀就沒了，比之前測算的還要少些。
等鐵水冷卻凝固到一定程度，苦力們又圍了上來，用鐵夾從模具中夾出鐵胚，伸進尿液中粹火，蒸騰的尿液，古怪的味道，逼得雷諾連連後退。
這個時代，想要打造一柄好的武器，地球人是無法想象的。雖說之前雷諾就知道整個流程，想象和親眼看到，相去甚遠。
粹火完成，小爐已經爐火純青，幾個鐵匠帶著徒弟，用鐵鉗夾穩鐵胚，放入小爐中再次加熱，等鐵胚燒紅之後，小錘引導大錘，不停的敲打。
換作以前，這個過程是為鍛打，一邊鍛打，一邊折疊，反複無數次，將胚中雜質打出來，直到鐵匠滿意，才會打出武器的形狀。
這次不同，按雷諾的要求，鐵匠們隻要修整形狀即可，不需要他們鍛打。這就容易多了，模具本就不錯，稍稍修整，打出刃刃，再按雷諾的要求，在橫刀兩側開槽就完活了。
就算比原來簡單了無數倍，鐵匠們也是揮汗如雨，一直忙活到下午才幹完手中的活計。女人們早就準備好了吃食，見男人忙完了，先上前給他們淋上水，再用麻布擦幹，這才把飯端上來。
雷諾已經吃過了，公主別院的午飯用食盒裝著，直接送到後花園，這是雷諾要求的，看著鐵匠們幹活，直到完成。
別看這裏的活兒累，別說鐵匠，連這裏的苦力都甘之如飴。平時他們都是一天兩頓，被調到這裏之後，雷諾要求一日三餐，所須食物，自然有人調配過來。在雷諾看來，這是純體力活兒，營養跟不上能行嗎？
上前幾步，伸手提起一柄橫刀，在手裏掂了掂，和普通的橫刀差不多。鐵匠已經修整好了，還沒開刃，刀刃處並不鋒利，刀身厚實，用料很足。
這是大楚兵器的共同特點，原本雷諾以為，是這裏的人力氣大，所以必須加厚加重。現在已經反應過來了，完全不是那回事兒。
玩過刀劍的都知道，你單手可以拎起五十斤，甚至一百斤，可使用的劍卻隻有區區幾斤。
地球人也有玩劍的，不是為了打仗，而是健身。這種劍，通常隻有兩到三斤重。
而這裏的橫刀，最輕的都在十斤以上，揮舞刀劍和拎著刀劍，是完全是兩回事兒。
“拿把橫刀過來。”雷諾說道，他不懂武器，最直觀的辦法就是試，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數據再漂亮，也不如對砍來的實在。
一名定西軍隊正抽出橫刀，臉上的肉直抽抽，又一把要玩完。
“這把不行，崔青去取前兩天打造的橫刀。”雷諾說道，隊正的橫刀是熟鐵，拿它實驗看不出效果。
“是。”崔青命人去取，那幾柄橫刀，早就被他當寶貝似的收起來了，連虎牙想要他都沒給，說要有先生的允許才行，讓虎牙自己去問先生要。
雷諾將刀身翻轉，沒開鋒的刀鋒衝上：“虎牙，砍。”
“好勒。”虎牙是最聽話的，搶過已經開過鋒的橫刀，雙用握刀，躍身越起，全力向下劈砍。
‘鐺’一聲脆響，半截刀身落地，虎牙呆呆的看著手中半截刀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柄刀之前就試過很多試了，曾經連斷十柄定西軍的橫刀而不斷，回頭找鐵匠修修就好。
這可是他在劈砍啊，用刀的高手都知道，同樣的兩柄刀，使力的技巧不同，結果肯定是不同的。他劈砍，雷諾被動的扛著，虎牙是占便宜的。
可是……他手中的刀斷了！
“再拿一柄過來。”雷諾伸手在刀刃上滑過，被劈中的地方，稍稍有些突起，刀身如故，看來沒啥事兒。
手藝還是太潮了，雷諾已經盡力作到最好，結果這刀還是比不上露天市場的菜刀。
也罷，至少這柄刀，已經算是武器了，比之前的垃圾強多了。
第二次是雷諾劈砍，虎牙扛著，虎牙特意輕輕抖動刀身，用以卸力，結果沒什麽不同，一切兩斷，雷諾輕鬆的劈斷了虎牙手中的鋼刀。
“嗯，還湊合，這才叫武器。”
這叫湊合？
這叫湊合！
“熔爐別停，吃完飯有空的工匠給這些武器開刃。給朱大將軍、楊鋒將軍還有羅藝將軍一人一個戟頭，配上鐵杆，再加一柄橫刀。剩下的給定西軍拿去分。”雷諾說道，這明顯不夠分，看來還得再煉幾爐，麻煩啊，這種重複性的活兒，頂討厭了。
可惜，冶煉不同於造紙，沒有財神的分析功能，就算雷諾也搞不定的，這事兒可不全靠經驗，每一爐的礦石都是不同的，添加的錳、碳也需要臨時調整。
其實雷諾冶煉的過程，那不是普通的外行，隻要稍懂一點冶煉的，都不會這麽幹。
武器不是這麽直接鑄造的，首先要分別提煉出鐵和錳，再將鐵冶煉成鋼，最後才是合金的過程。
雷諾不懂，而且覺得太麻煩了，煉化一次需要的時間太長了，他懶得等，結果就是一次性冶煉，入爐膽的全是礦石，再讓工匠先取飛牛斷流鐵，繼續冶煉，到化成鐵水之後再去渣，去完渣再調合金比例。
這樣作的壞處實在太明顯了，除渣不淨，沒有鍛打，直接鑄出來的武器能好到哪兒去？
這就是欺負大楚的冶煉水平太低，如果用同樣數量的合金打造刀具，雷諾打造出來的橫刀，比普通的菜刀都差遠了。
直到天黑，吃過晚飯，第二爐的不鏽鋼出爐了，這次沒辦法澆鑄，隻能讓鐵匠們有空的時間，慢慢鍛打成型。
隻是看著人幹活，雷諾回到小院的時候也累的不輕，心裏想著，難怪古代的鋼鐵產量這麽低，忙活了一天，上百人圍著他轉，一座中型熔爐，產量才四百斤出頭，這也太少了。
今天九公主沒來，司膳已經送來晚餐，雷諾簡單的衝洗一下，坐下來和虎牙一起吃飯。
虎牙已經能用筷子了，在美食的**下，他學的飛快，雷諾不許他用刀叉，為了多吃一口，虎牙也是夠拚的。看著他熟練的使用筷子，雷諾就分外的得意，對付吃貨最好的辦法，就是美食。
才吃了兩口，遠處傳來廝殺聲，兩人同時停下，虎牙‘嗖’的竄了出去，兩側房間裏的羽林軍也衝了出來，打開院門，向遠處張望。
“先生，是東邊傳來的喊殺聲。”
東邊？雷諾心神一動，看來是那邊來人了，膽子還真大，原本雷諾以為他們不會來了，為此還向楊鋒借了十位九品高手，看來沒白等。
“走，看看去。”雷諾說著，率先向馬廄跑去。
更多的羽林軍和親衛趕來，紛紛上馬，保護著雷諾出府，向東麵的密諜司趕去。刺殺朱大將軍的宗師屍體，就停放在那裏。
密諜司最高的一座建築屋頂，一名五十開外的壯漢單腳立於瓦獸頭頂，環目四顧，發現這裏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這讓他想不通，進來的時候，已經分外小心了，居然還是被發現了，大楚密諜司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厲害了。
不是說大楚密諜不行，若是換成聖京洛城，他是絕對不敢來的，可這裏是定軍城啊，守衛最嚴密的，應該是大將軍府才對。定軍城的密諜司主要是對外的，對內要鬆懈的多。
身體旋轉，雙臂揮動，擊飛射來的箭雨，再看不遠處的屋頂，緊皺眉頭，四周有不少的好手，大楚密諜司有這麽強？
一眼看去，至少有五位九品武者，雖然他不懼，也是麻煩。九品武者不可怕，再加上越來越多的弓弩手，麻煩就大了。
再次擊飛一波箭雨，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猛的提了口真氣，開口說道：“大雪山懸空寺，轉輪明王座下大弟子柳淨明，拜見朱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