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晉江獨家發表
舒靜亦都沒敢回頭看大家的表情,努力忍著自己的激烈的情緒,對舒父道:“你先走,我之後肯定會聯係你的。”
舒父不僅不走,還直接用手拿了一塊點心喂到嘴裏,一邊嚼一邊說:“你現在混得好了,拿了那麽多獎學金,認識了大人物,去了好公司上班,還在這麽貴的餐廳請客,怎麽,我作為你爹不配和你一桌吃飯嗎?”
舒老大也是大咧咧地,扯著嗓子就喊:“服務員!人呢!那小妹,給我們拿三副碗筷!”
舒靜亦簡直要窒息了,她用求救的目光望向舒母,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也是親生的份兒上,體諒一下她的處境。
然而,舒母訕笑了一下,在那蠻橫的父子倆唱完黑臉之後唱起了白臉,輕聲對舒靜亦說:“靜靜,你也別著急啊,我們就是好久沒有看到你了。一起吃頓飯大家也好好聊聊嘛,你看,都來了這麽久了,你也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啊,哎呀,你的朋友真是……真是太俊了,像電視明星一樣呢!看到你現在交到了這麽好的朋友,媽媽也為你開心啊。”
舒靜亦徹底絕望了。
在她被換卷的陰霾籠罩的時候,父母隻是不停地來電話讓她回鄉下相親,這個哥哥更是從來沒有出現過。而新聞一報道她拿了十五萬獎學金,他們突然就冒了出來,要重新拾起對她的親情。
她從前或許對舒母還有一點兒期待,但現在這一刻,她無比地清醒,就連她的親生母親也一點兒不在乎她,甚至,因為舒母自己當奴隸一輩子當習慣了,所以一直也想把她拉下水當奴隸。
舒老大還在衝著門外的服務生小姐姐叫囂:“快點啊,拿碗筷來!”
舒靜亦抹了一把臉,很快讓自己從悲傷的情緒裏走了出來,她冷漠地看著那三人,說:“不用拿碗筷了,我們不吃了,你們想怎麽樣,直接說就是。”
舒母麵色尷尬地道:“哎,靜靜……”
舒靜亦直接打斷了她,說:“你要什麽現在不說,之後就別想說了。”
三人頓了一下,然後互相看了幾眼,舒父清了清嗓,一邊繼續吃桌上的點心,一邊說:“學校獎勵了你十五萬塊錢是吧?你一個小孩兒,拿著那麽多錢不安全,把這錢給我,我幫你保管。”
舒靜亦就知道他們的目的是這個,冷笑一聲道:“不給。”
舒父也冷笑,說:“你有錢了還敢不給你爹,要翻天是吧?我要去你單位,找你們領導!讓他們評評理!”
舒靜亦慌張地回頭看了一眼宋玦,宋玦輕笑一下,說:“不好意思,我就是她領導。”
舒父頓時來了勁兒,說:“領導,你看看……”
宋玦毫不留情地開口:“本領導覺得,小舒做得對,這個月加獎金。”
舒父愣了一下,然後猛地一拍桌站起來,說:“好啊,你們是串通好的是吧!那我去報警!我告訴警察你有錢了不養你爹娘!”
宋玦微微一笑,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隻是對著舒靜亦道:“小舒,未成年人享有完整的財產支配權,監護人隻有代理權,你的錢在你手上就誰都別想拿走。如果有人想訴訟,宋氏背後強大的律師團隊都是你的後盾。官司隨便打,我們不怕耗時也不怕花錢。哦,我甚至覺得你可以反訴這位先生,畢竟你還是未成年人,他現在對你還有撫養義務。”
這番話對舒父來說太深奧了,他沒聽懂。但眼前這個青年有種常年處於上位者的凜冽氣勢,光是這些專業的法律名詞就讓他一陣陣地發愣。
他其實也是在強裝氣勢,在真正強悍的人麵前,很容易就慫了。
舒父一時間沒接上話,眼看著氣氛變得更加僵硬,舒母又笑著開口粉飾太平:“靜靜啊,媽媽和你說實話吧,其實是這樣的,我們想搬到城裏來,看了一套房,但是現在錢不夠。這不你剛好拿到獎學金了,先墊一墊,之後你讀書再慢慢想辦法。而且咱們都是一家,到時候你也可以經常回家住……”
舒靜亦簡直要被他們給氣笑了,說:“你們其實是想給哥買婚房吧?”
舒老大非常不要臉地承認了:“難道不該嗎?我可是三代單傳,咱家的獨苗了。”
話音剛落,他們的背後就傳來了“撲哧”一聲笑。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聲音的來源,就看到了許清木,而許清木的目光對上了舒老大,更是笑得停不下來。
明明是很好聽的聲音,卻讓舒老大覺得詭異莫名,他被這笑聲弄得非常緊張,突然坐立不安起來。
而且,他看著許清木,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但他還是正了正自己的臉色,強裝鎮定地說:“有什麽好笑的!”
許清木道:“是挺笑的。剛我的神算告訴我,你家三代單傳,傳到你這兒就斷了,還費勁兒買婚房幹什麽呢,存著錢吃點好的吧。”
這話說出口舒家三人都跳了起來,全怒瞪著許清木吼道:“你在說什麽!”
許清木眨眨眼,說:“這都聽不懂啊?簡單點說,你不孕不育。”
眾人:……
舒父還想說話,許清木已經伸了個懶腰,對宋玦說:“熱鬧看得差不多了,趕走吧。”
宋玦點了點頭,按了一下桌上的呼叫鈴,很快門外就進來了一個漂亮的服務生小姐姐,宋玦指了指這那三人,說:“麻煩了。”
舒父得意地道:“想趕人?就憑這個小丫頭片子?”
話還沒有說完,小姐姐的身後就走進來了五個又高又壯的保安,個個都凶神惡煞。
舒父:……
舒母輕輕拉了拉舒父的袖子,小聲勸了兩句,舒父就“哼”了一聲,看著舒靜亦道:“反正你是我生的,今天不來找你,明天還能來。”
說完扭頭就走,還順手拿走了幾個點心。
舒母又訕訕地衝舒靜亦笑,說:“靜靜,媽媽晚點聯絡你。”
這惡心人的一家三口離開以後,舒靜亦眼眶一下就紅了,她想哭,但還是盡力忍住。
班主任憂愁地道:“怎麽辦啊,看樣子他們還會來找靜亦麻煩……”
許清木搖搖頭,說:“別擔心,不會的,從今天起,他們再也不會找小舒的麻煩了。”
舒靜亦和班主任都覺得不相信,還想說什麽,但抬頭看到許清木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又相信了他的話,一下就有了信心。
未來……好像真的就要光明了起來。
*
舒家三口人在五個保鏢的護送之下離開酒店,舒父和舒老大還在罵罵咧咧,走到大街上時,他們剛好通過落地窗看到了在包廂裏其樂融融吃東西的一桌人。
“呸!”舒老大盯著包廂的方向罵了一句,“小妹現在是翅膀硬了,就是欠打,爸你對她太好了,多久沒收拾她了?”
說著從舒父手裏就拿過了一塊點心丟在嘴裏。
舒父也正在吃點心,正想咽下去附和舒老大的話,那點心突然一下卡在了他的喉嚨裏,他猛地感覺到一陣要命的窒息,胸腔裏隻有一絲氣息在,痛苦來得太過劇烈,他連忙伸手去扒拉舒老大。但他剛碰到舒老大,對方也突然發出短促的慘叫,然後開始劇烈地顫抖,同樣呼吸困難。
父子二人同時漲紅了臉,艱難地倒地,以同樣的姿勢不停地抽搐。
這突然的變故嚇得舒母一陣尖叫,趕緊去蹲下去看著二人。
“你們怎麽了?”舒母茫然無措,隻知道大喊,而躺在地上痛苦的父子二人卻無法回應她,她就像是個傻子一樣叫喚了好半天,舒父才艱難地從嗓子裏吐出“救護車”三個字。
然後滿臉是淚的舒母才傻傻地重複“救護車”,急急忙忙地拿手機撥打120。
但她完全沒有別的主意,就一會兒看著撲在舒父的身上哭,一會兒撲在舒老大的身上哭,急救都不會。
而且,這個時候人來人往的大街,竟然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助他們,任憑舒母不停地大喊大叫,路人們都仿佛聽不見。
舒父心中大驚,隻覺得這眼前的狀況詭異,在不停地掙紮之中,他突然抬頭看到了在包廂裏的許清木。
許清木就含笑看著他,氣定神閑,那秀麗的眉毛輕輕挑動,而隨著他眉毛的一上一下,卡在他和舒老大喉嚨裏的點心似乎也在這麽一上一下。好幾次,他明明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要把那點心吐出來了,許清木一挑眉點心又猛地向下,卡得他生不如死。
他抬起手來艱難地指著許清木,許清木就帶著些天真笑意衝他眨了眨眼。
這時候,舒父突然想起來了,許清木就是傳聞裏淩雲山那個神奇的道士。
他肯定會妖法!肯定是他在搗鬼!
所以現在才沒有人來救他們!他們明明嚎叫得那麽大聲!所有人都看不見!
於是,他這份痛苦就這樣被無限拉長了,就在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這樣過去了的時候,救護車終於來了,醫護人員將他和舒老大搬上了救護車,立刻就展開了搶救。
舒父眼淚瞬間流了下來,他感覺到自己得救了。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上救護車才是真正痛苦才剛開始。
醫護人員正在努力地將他們喉嚨裏的點心取出,但那塊點心就像是用膠水粘在了他們的喉嚨裏,弄得醫護人員滿頭大汗也取不出。舒父一邊自己痛苦,一邊還要分神去看那個他身邊同樣痛苦的兒子。
就在這個時候,救護車裏突然金光一閃,舒父看到了一個穿著幼兒園製服的小孩兒,就飄在他的腦袋上衝著他咯咯笑。他想大叫但根本叫不出來,接著,又一個彪形大漢出現,壯碩得像是一座山。
那大漢一屁股坐在了舒父的胸口,又抬起腳擱在舒老大的胸口。
隨著大漢的落座,舒父明顯感覺到胸口被沉沉地壓住了,呼吸更為困難,他僵硬地轉頭去看舒老大,對方也是一樣,嘴已經張到了最大,依然呼吸不暢。
那大漢坐下就開始絮叨:“可憋死我了,不讓我說話。哼,你們太壞了,我坐死你們,坐不死你們我臭死你們。好好聞聞我這百年老鬼的腳,聞了以後你們天天吃飯都是我的腳臭味。”
一陣熏得人眼睛痛的臭味飄來,舒父差點背過去的同時,看到自己兒子的臉已經徹底綠了,一邊抽搐還在一邊幹嘔。
而那些醫護人員還在研究怎麽搶救他們,舒母隻知道哭,一點忙都幫不上。
好像除了舒父和舒老大,其他人好像根本看不到那個咯咯笑的小孩兒和大漢,更聽不到大漢讓人崩潰的絮叨和令人惡心的腳臭。
舒父徹底瘋了,開始咿呀地亂叫喚。
但這還不是結束,小孩兒又一聲咯咯笑,這擁擠的救護車內竟然又出現了一隻狐狸,還是飄在他們的頭頂。
這詭異的狀況讓舒父和舒老大魂飛魄散,但他們根本沒辦法給任何人訴說,就看到狐狸的眼睛紅了,一圈圈的紅光**漾開,他們看到那光圈,眼前的景象就變得模糊了起來,他們感覺自己離開了救護車,竟然到了一個電視劇裏才會出現的衙門之中。
但再細看,他們猛地發現,這哪裏是陽間的衙門,這分明是地府!眼前就是穿著官服的判官,黑白無常立在左右兩側,青麵獠牙的鬼卒們氣勢洶洶。
判官麵目凶狠,瞪著舒父道:“暴虐、嗜酒、貪婪、無情,你這些年可算是把魁星折磨慘了。這種人根本不配做魁星的父親,不過就是魁星渡劫的一個工具人。現在魁星的劫難已過,這工具也該清算清算了,來來來,刑具都拿上來,現在先從他的肝開始吧,拿百年烈酒來泡!給本官把這肝泡爛!”
話音剛落,就有鬼卒衝上來,一把挖出他的肝,他看著自己血淋淋的心口,這才知道什麽叫做疼得死去活來。
疼痛終於讓他解放了自己的喉嚨,艱難地開口說了一句:“可是我還沒有死啊!我為什麽會來地府受刑啊!”
判官道:“陰刑陽受沒有聽說過嗎?有些惡人的罪孽太深重了,還等不及死魂魄就要先開始受刑。另外那個年輕點的,我看看,嗯……獸心、忘義、好色、驕奢,這種人不配有後!來啊,給我絕了他的後!”
立刻又有兩個鬼卒上前,一鬼拿著一柄大錘子,猛地砸向了舒老大的襠部,一邊砸還一邊罵:“你以後還敢糾纏魁星嗎!”
舒老大屁滾尿流滿臉淚痕,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開始求饒:“我再也不敢啦,我再也不敢啦!”
可判官才根本不聽他們的慘叫和求饒,隻說:“這就受不了了?還沒完,死了會更多刑等著你們的。”
舒父看著那一錘錘地落下,心都揪起來了,那可是他三代單傳的獨苗啊!怎麽能絕後!
他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然掙脫開了壓著他的鬼卒,飛快地朝著舒老大撲過去,發瘋一樣隨手拿起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往鬼卒的身上扔,將那正在捶打舒老大襠部的鬼卒給趕走。
又是一陣小孩兒“咯咯”的笑,然後,幽暗的地府景象戛然而止,舒父胸口的疼痛緩解了,他茫然地看著自己手裏拿著的一個不認識的醫療設備。
已經被他弄成了兩截,壞了。
狹小的救護車裏全是驚呼,醫務人員慌慌張張地按著他,喊道:“鎮定劑!”
舒父暈暈乎乎地被更多人摁住,脖子處傳來一陣刺痛,再然後,他就帶著深沉的恐懼和疼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舒父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舒母又在他的身邊哭,一見他醒來,哭得更慘了,抽抽噎噎地不停說:“怎麽辦啊,老頭子,你打壞了醫院好多設備,要賠好多錢的!而且醫生說你的肝好像有問題,怎麽辦,我們能怎麽辦啊!”
舒父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瞳孔驟然放大,他想起在判官說的話,不由地驚恐自語:“陰刑陽受……都是真的!”
那、那他兒子絕後的事情,也是真的!
他轉頭去看隔壁病**的舒老大,對方也剛醒,正在恐慌又茫然地看著自己的下半身。
胸口的劇痛再次傳來,這一瞬,舒父是真的想原地去世,但他又想起了判官的話:死了就好好來受罰,會更痛苦。
舒父的整個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恨不得自己能再暈過去,這樣就不用承受這份打擊。
但他就是暈不過去,疼痛一直讓他清醒,他終於意識到,他們這一家子,這輩子徹底完了。而舒靜亦青雲直上,他們永遠高攀不起,也不敢再去騷擾了。
至於還在不停哭泣的舒母……
她沒有受刑,但她自然有她的報應,那就是非要一生為奴任勞任怨地伺候這對垃圾父子,那麽,她下半輩子的做牛做馬都是自找的,也永遠解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