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謝時殷雖然霸道, 性格也充滿了獨占欲,但因為對亞龍蛋的珍重,總是會從洛安的角度帶入考慮一些問題。

因此他雖然很想將小龍人放在家裏隻給他一個人看, 但還是寧願壓製凶殘本性讓少年得以獲取最大程度的自由。

社交,出行, 以及一些人生理想。

洛安能提出想要複學的想法, 本身就代表著他內向但絕不是單純的膽怯, 幾年的獨居生活讓他很有自己的一番行事準則, 並不完全依賴別的人, 因為這可能反而會讓他感到不適和不安。

洛安的成長經曆過於特殊, 謝時殷想要給他的東西, 分布在方方麵麵,不隻是單一的身體健康,他要他從內到外, 都變成驕傲又優秀的小亞龍。

但他萬萬沒想到, “放飛”的第一天, 洛安就將自己送進了警察局。

還和那個作業布置少了的人類幼崽一起。

謝時殷掛斷電話,立刻著手查了一下平城的機票,結果無一例外全部因為暴雪停飛。

就連江城機場也因為突如其來的雪封閉了。

雙向停運。

而這場雪,也許明天也停不下來。

謝時殷回到酒店,看了一下航線,所有的航線基本都處於不服務的狀態, 甚至因為雪太大,監測信號都時有時無。

倒是給他行了個方便。

平城到江城, 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在他這裏可以壓縮至一半,隻是他因為想要避免一些事後處理的麻煩, 從來都不用而已。

謝時殷走到窗邊,抬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出差的事物基本已經處理完,剩下的都是一些可以遠程操作的項目。

平城也隻是他眾多旅程中的一個中轉站,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中轉站,很快就能被忘在腦後。

而所有的線索,現在全都拴在了洛安的身上,謝時殷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知道他的龍是不是曾經在危機關頭幫助過他一次。

隻是他想要靠近自己的小亞龍,用淺層的契約交流幫助記憶的複蘇和追溯,就不能全然用溫柔體貼循序漸進的模式了。

謝時殷眉眼看不出情緒,倒是指尖緩緩揉了揉,似乎是在回憶什麽滑膩的觸感。

該回家了。

-

江城警察局。

洛安長的又乖又嫩,成功在警局裏混到了一杯熱茶喝,旁邊坐著的於穆手裏都隻端著一杯白開水而已。

過來做筆錄問詢的警員是個剛上任的年輕姑娘,嗓音英氣中又透著一分緩和情緒的柔和。

她緩緩道:“你們怎麽會直接進去?多危險,我們剛檢查過了,那兩個人吸了藥,有很大的癮,逼急了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你們這些學生怎麽敢直接對上?”

於穆連忙道:“不是,我們最開始報警的時候沒想著進去,結果那賊自己出來了,和洛洛撞了個正麵,這才發現還是曾經有矛盾的‘老熟人’,洛洛怕他們肆意報複,才拿鑰匙開了門。”

警察姐姐先是高冷的嗯了一聲,轉而麵對著洛安道:“你叫洛洛?”

洛安無奈:“不是,我姓洛,名安,洛洛是好朋友給我起的外號。”

“哦,這樣,”她在紙上做了一下記錄,接著問到:“‘老熟人’的意思是,你們之前還認識他?我看你們也不像是混混的模樣,怎麽會認識這種人?”

洛安按下於穆,輕聲慢語但邏輯十分清楚的回答道:“那兩個人原先是我的同學,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曾經對我進行了敲詐勒索,結果反倒被我正當防衛了,就心有不順,這次遇上純屬湊巧,我們樓層的燈壞了,我又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他們輟學後開始小偷小摸,這才誤打誤撞的又遇見了。”

“根據現場取證的信息,那兩個人這次是不是又被你們正當防衛了?”警察小姐的話透著一絲笑意,“你們看著人不大,還能打得過社會上流竄的人,將人還嚇得不輕,現在還在隔壁求神拜佛呢。”

洛安放鬆了表情,卻沒有完全正麵回應:“可能是藥隱又犯了吧,我們進去的時候,是他們先攻擊的,他們兩個手中有棍子,其中一個人還差點將我朋友從窗戶推下去。”

於穆抬眼看了一眼洛安,總覺得這樣的洛安對比曾經的寡言少語和內向自閉,對他來說有點陌生,但卻更加具有吸引力。

這樣侃侃而談從容應對的少年,簡直就像是一個天然的發光體,誰看見他都會不自覺心生好感和喜愛。

警察也是這樣,這麽一會時間,洛安手裏的茶就沒有涼過,總有人過來為他換新的茶水,生怕這個看起來瘦弱內斂的小少年因為警局的嚴肅氣氛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但能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呢。

洛安心內歎了一口氣,他現在隻擔心謝時殷看見自己打不通的電話,會不會著急,會不會晚上睡不好覺,他明天才出完差,現在這個暴雪的天氣,航班能不能起飛都不知道。

“那這麽說來,你們真的是901失蹤的房主?”警察小姐在記事電腦後抬起眼睛。

於穆回道:“不是,他是房主,我是洛、洛安的朋友,我們這次回去,主要是想整理一些東西,洛安最近搬家了,有些東西和證件需要收拾一下——”

正巧這時,一個輔警走了進來,在做筆錄的警察前耳語了一下,兩人最後都坐下身來,沒再問話,而是調取了一部分內部資料,又竊竊私語了幾句,眼睛不時在洛安臉上掃過,又回到電腦上,好像是在比對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輔警小哥從一邊拿出了指紋對比器,對著洛安招手道:“確實和失蹤信息看起來很像,過來小同學,做個指紋對比。”

於穆瞬間就向洛安看了過去,果不其然見對方臉上稍有難色。

“我這裏有一些自己的資料,可不可以直接對比證明一下……”洛安遲疑道。

“不行哦,”警察小姐搖頭,“這是正當程序,就算是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也不能全靠言語就證明,雖然你們不像是在撒謊,但沒有比這個更準確的檢測了。”

洛安摩挲了一下手指,想起當初辦理個人身份的時候,按壞了三個戶籍辦理所的指紋機器,最後不知道怎麽的才錄入了進去,導致他現在看到指紋錄入的東西心裏就發愁。

希望江城警察局不要怪他破壞公物……免得謝時殷還得為他賠錢。

洛安心裏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結束這件事情。他起身,走過去,做筆錄的桌子靠近門邊,外麵傳來了一陣吵鬧聲,輔警小哥探頭一看,見怪不怪道:“裏麵關著的那兩個,家長來了,剛進去看了看神誌不清的兩個人,這會鬧著還以為警局給嫌疑人動了私刑呢。”

警察小姐哼笑了一聲:“都2300年了,還私刑,你去讓他們小點聲,嚇著被害人了怎麽辦!”

輔警一頓,想起剛才看到的內部資料,再看洛安的神色就帶了一些同情和憐憫。

也是,這麽壞的人,都還有家長深夜來鬧著保釋,而什麽都沒做錯的少年,卻因為父母雙亡,隻能靠自己一言一語在這裏為自己說話。

世道看著真不公平。

洛安在那幾年,這種神色都不知道看了多少種,最開始可能還有些不知所措,但後來內心早就已經波瀾不驚。

憐憫是每一個人的本性,同情弱者,追慕強者,是人類的本能。

學會忽略過濾一些不想看到的東西,內心會輕鬆自在很多。

況且,他現在並不是一個人。

於穆站在身後,緊張的看著洛安手指按在指紋錄入器上,果不其然響起了刺耳的錯誤配對聲。

警察疑惑的“嗯”了一聲,“再來。”

洛安傾斜指尖,再試了一次,還是錯誤的提示。

警察看了過來,道:“不會是冒充的吧?指紋怎麽可能匹配不上?這可是有效身份證的信息。”

洛安抿了抿唇瓣,突然回憶起謝時殷教自己門鎖錄入時的模樣。

男人說……

“其實很簡單,龍族的指紋和人類的不一樣,很淺,基本識別不出來,但隻要你需要,你可以直接改變機器的識別機製。”

謝時殷教的他是怎麽靈巧的動用力量,而不是真正錄入指紋。

雲境的指紋鎖對於謝時殷來說就是一個擺設,他每次開門看似是在按指紋,其實都是在一瞬間改變了鎖芯的識別,造成了用指紋開鎖的假象。

洛安見過謝時殷使用手機,無一例外全都是密碼鎖。

他想到這裏,緩緩的呼了一口氣,手指微微用力,指紋識別器瞬間轉換成了綠燈。

於穆在後麵大大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

成功了。

洛安拿開手指,剛準備和銷掉失蹤檔案的警察說話,桌上的機器就冒了一縷煙出來。

於穆:“……!”

警察:“!!?”

洛安:啊這。

完了,謝時殷不僅要來撈他闖禍的小龍人,還真的要和江城警察局商議一下賠償事宜了。

洛安一個腦袋兩個大,恨不得鑽進衣兜裏去當自己不存在。

警察小姐稀奇的拿著指紋錄入器:“這不是才換的一批公物嗎?怎麽質量差成這樣?”

洛安不敢說話,但想了想還是道:“我用了才壞的,我可以賠錢……”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吵鬧聲,然後就是一個尖細的女音:“他們怎麽都沒事,就我們家孩子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他們這是防衛過當!也要承擔責任!你讓他出來,我要和他對峙!”

對峙?

洛安歪頭看出去,多麽熟悉的字眼。

於穆站起身,走到洛安的背後,看著他有些愣怔的模樣,就知道洛安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麵。

“洛洛,你等等,我打電話叫我們家保鏢——”

“不用,於穆,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不是保鏢能解決的,”洛安打斷他的話,“你手機借我一下。”

於穆:“???”

謝時殷說過,誰對他不友好,他對誰也不會友好。

洛安以前並沒有傾訴和告知的習慣,但現在,他想要嚐試一下這種令人上癮的感覺。

他要信任他的龍,可以做到一切人類做不到的事情。

於穆遲疑的拿出手機,看見洛安按出了一行陌生的號碼。

方才出了碧水,已經來不及借用他的手機,到了警局,又馬不停蹄的開始筆錄,現在這會,才讓洛安逮住了機會。

少年朝著女警察溫吞一笑,在她訝異的目光下聽著手機的鈴音。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快九點鍾,一般這個時間謝時殷還沒休息,但出乎意料的,這次快要自動掛斷時才被接通。

洛安還未張口,對麵就傳來了謝時殷熟悉又陌生的嗓音。

熟悉的是那一把磁沉的音色,陌生的是男人說話時的態度。

“說。”

洛安頓了頓,小聲道:“哥,我是安安,還沒回家……你生氣了?”

謝時殷詭異的停留了兩秒,那邊的風聲還有些大,還有一些車流湧動的聲音。

他好像沒在酒店,在大街上。

微沉的呼吸聲響了兩下,貌似是謝時殷在調整氣息。

再開口時,說話的語氣明顯變了一個氛圍。

男人的話語中充斥著熟悉的安撫:“原來是安安,你怎麽拿著於穆的手機?”

洛安沒察覺這句話的信息量不對勁,直接道:“我手機不小心被我搞裂了,我借他的……哥,你現在忙不忙?”

謝時殷嗓音不變:“還行,等急了?”

洛安:“……?”等什麽?

謝時殷沉沉一笑:“我在警察局馬路的對麵,聽見裏麵似乎有些聲音,怎麽?被欺負了?”

洛安:“!!!!!”

洛安在於穆和女警詫異的目光下,拔腿就往出跑去。

少年的身形雖瘦,但比例極好,厚厚的大衣衣擺微揚,帶著身後可愛的兜帽一抖一抖,像是一隻歡快的白兔子,全然看不出方才一人料理所有事情的熟練模樣。

洛安跑過大廳吱哇亂叫的幾個大人,一直到門口才停了下來,他看見謝時殷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衣,站在來往不息的車流對麵,恰逢綠燈,在雪花吹撒中朝著他走了過來。

洛安眼睛再也收不下任何的東西,所有存在都好像被模糊化,隻剩下了那個高大挺拔的人形。

他還未靠近,身上就卷攜了無數的冷空氣,但看著他的眼神,卻如同寒冬中被點燃的一簇火光。

那火劈裏啪啦的燃燒在耳邊,讓洛安渾身都滾燙了起來。

他唇瓣微動,輕輕的叫了一句謝時殷。

於穆愣在了筆錄室裏,女警察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這不還有一個帥哥……咳咳,帥哥哥在嘛!”

大廳裏等待辦案的,聚眾鬧事的,一時間都看了過來。

謝時殷給人的氣勢實在是太強悍,隻是往那裏一站,就好像一柄危險的閃爍寒芒的刀刃。

現在,刀刃將自己的柄反手遞在了柔弱少年的手上,如同濃縮黑暗與殘忍的無上利器,用所有的凶惡來守護最脆弱的寶物。

“這麽晚在外麵冷不冷?”謝時殷伸手,摸了摸洛安的臉頰。

洛安看著對方,喃喃的答非所問:“可是都沒有飛機了……”

男人微微俯身,半玩笑半寬慰道:“監護人來接闖禍的小朋友回家,不需要坐飛機。”

洛安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領著謝時殷進去的。

他想笑,卻又要控製著一直叛逆的嘴角,想要抬眼看謝時殷,卻又怕自己的直白的目光嚇到對方。

這隻龍走在他的前麵,將他的手揣在自己的兜裏。

洛安有些焦躁的內心頓時平息了下來。

謝時殷知道,他的衣兜總會給人堅固壁壘的錯覺,小龍人的時候他在裏麵吃奶糖,長大後他還是時不時要將手塞進去才能獲取安全感。

謝時殷還未走到辦事窗口前,已經有副局長聞訊趕了過來。

“謝先生?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一眾人更是直接看傻了眼,隻有於穆三觀崩了個稀碎。

最後在腦海中完成了一個複雜等式對立。

養洛安的大佬是謝時殷,謝時殷是洛安的好哥哥,這個好哥哥是謝氏財團的掌權人,掌權人……他媽疑似不是人。

這麽大的企業!竟然不是人辦的!還和他們家有合作!!

於穆不知為何驀的想起了他那個單方麵暗戀謝時殷的姐姐,和那個想要嫁女兒的老頭子,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而謝時殷已經和副局完成了初步溝通。

中年男人兩鬢斑白,但國字臉上盡是對謝時殷的尊重:“哦,原來這是您家的小朋友啊,這是怎麽回事啊?”

剛才做筆錄的女警察連忙三兩句將事情簡單解釋了一下,然後兩撥人成功坐在了一個用來對話的辦公室中。

方才那會吱哩哇啦的大家長們麵麵相覷,一時間誰也不敢發聲,沒多久,被關著的兩個人也走了出來,和他們的父母坐在了一起。

謝時殷這才紆尊降貴的打量了一下對麵,又聽見洛安在他耳邊小小聲道。

“他們沒記憶啦,被我不小心消除了……但曾經堵過我,所以這次直接認了出來懷恨在心……才鬧出了這麽一回事。”

謝時殷嗯了一聲:“別擔心,有我在。”

然後一眾人近距離觀賞到了謝時殷毫不留情的跨維度打擊能力。

他幾乎是從金錢權勢甚至種族,對對麵的人造成了成倍的大傷害。

甚至因為心情有些不太美妙,讓周圍一圈人大氣都不敢出。

負責記錄的女警抬眼掃了一圈,但看著領導都要陪著說話的臉色,又不敢多問什麽,隻是更加低調的收回了視線。

而曾經和如今都在討要說法的人,現在兩眼無神,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擔了幾筆賠償金,甚至麵臨失業的風險。

謝時殷也不想與他們多費口舌,將所有事情都料理完之後,才禮貌又涼薄道:“這件事我不希望再看到,小安是我找了很多年的親人,這次差點受到傷害,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你們要是不服氣盡管上訴,謝氏的律師團全程奉陪。”

身形發福的女人本能的提起膽氣道:“他們還隻是個孩子……”

“一次。”

“再讓我聽見第二次孩子,你們等著去監獄裏撈人。”謝時殷冷漠至極。

在極致的權勢下麵,所有的反抗勢力都是紙老虎。

對麵人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甚至連怨懟的心思都升不起來。

他們是都認出來了洛安是當年的小男孩,但又怎麽知道,一個住在老舊拆遷房的孤兒,背後有這麽大一個靠山!

真是見了鬼了!

副局將謝時殷送出來的時候,於穆還恍恍惚惚的跟在身後。

直到一個女聲傳過來:“於穆!你能耐了!還要我來警察局撈你!”

於穆神色空白的回頭,就見他那個繼承人姐姐踩著高跟鞋,一身裝扮好像剛從某個酒會上下來。

對比洛安雙標到滲人的親親“謝哥哥”,於穆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垃圾堆裏撿回來的獨生子。

好在於瑤一眼就看見了謝時殷,這才放慢了腳步,一秒變淑女了起來。

“謝先生也在啊……啊,這是?”

於穆搶答:“他是洛安!姐你忘了?我最好的朋友!”

於瑤看了洛安兩眼,這才想起來小時候總是來她家裏玩的小粉團。

“哦……原來是洛安弟弟……你怎麽和謝總在一起?”

洛安對於瑤印象挺好的,這會便笑著道:“謝時殷是我的家人,我們相認不久。”

多的便沒有再說,男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也許是剛才看到那幾個人類卻不能錘爆給憋的。

於瑤沒有看見於穆瘋狂的使眼色,但也識趣的沒有過多追問,而是一語雙關道:“哎呀這可真是,洛安弟弟這麽黏謝總,看來謝總的魅力真的很大,不止我一個人發現了啊!”

洛安:“……?”

洛安嘴角逐漸平直,看向謝時殷,就見男人正好也看了下來。

少年悄悄的將手塞進男人寬大的衣兜中,緊緊攥著一根手指,還未開口就聽見謝時殷替他出聲道:“已經很晚了,家裏小孩身體不太好,需要休息,我們就先走了。”

於瑤:“……”

謝時殷發了話,洛安便沒來得及和於穆解釋更多,況且還有個於瑤在,不過以後還有機會,今天這個時機不太好。

再次道別後,兩撥來領人的才在警局門口各分東西。

剩下的該散的散,該拘留的拘留,一個晚上,終於將這件事情不留後患的解決完了。

謝時殷沒有開車,警察局距離雲境有兩個街區,洛安緊緊跟在男人的身後,手還揣在謝時殷的兜裏,穿著一身軟蓬蓬的大衣,真就像一隻被大家長領著走的乖兔子。

“哥……”

“嗯。”

“你手有點涼。”

謝時殷回:“路上走的有點急。”

洛安悄聲且不可置信:“你該不會是飛——”

“是。節省了很多時間,就是很久沒有用過那個形態,所以遲到了半個小時。”

“不不不!你已經很快了!我的電話甚至都還沒有打出去……”洛安連忙道。

他說完又傻兮兮的笑起來,看著謝時殷替他拎著整理好的資料,“上次和你在街上走,還是過生日那晚坐在你的肩膀上,也是下著雪。”

謝時殷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少年,眼神深邃又黑沉:“你做的很好,隻是下次不用顧忌我在意你做人類的事情,事實上,我彌補都來不及,怎麽會躲避。”

洛安呐呐不能言語。

隻是空了兩天的心終於安定了下來。

這不是和於穆那種久別重逢的欣喜,而是好像封壇的美酒,輕易不展露,一旦稍稍掀開縫隙,醇厚便能淹醉所有的思緒。

他磨蹭了一下腳步,就見謝時殷背對著他蹲下身來。

“沒開車,城市不能飛,上來,一會就到家。”

洛安看著男人寬厚的脊背愣住了。

謝時殷回頭,眼睛鎖住洛安:“那不然抱著你?”

洛安麻溜的爬上了謝時殷的背,然後感受到男人絲毫不費力氣的將自己背了起來。

他眉眼堅毅,一如既往。

洛安伸手提謝時殷擋了擋雪花,發現無濟於事,又悻悻的縮回了手。

在謝時殷麵前,真的讓人隻想撒嬌,隻想受到寵愛,完全提不起什麽自強自立的心思。

洛安沉迷其中,謝時殷甘之如飴。

他將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暖呼呼的氣息吹拂著他的脖頸,不知過了多久,雲境的地標出現在不遠處,距離回家,隻剩一點時間了。

洛安突然摟緊了謝時殷的肩膀,又好似不經意間擦過了對方的耳畔。

謝時殷猛地頓住了腳步,他微微側頭。

“安安幹什麽呢?”

洛安將腦袋埋在頸窩處。

“沒幹什麽。”

他語氣含糊又飛快,膽小鬼一樣伸出試探的小爪子。

“給辛苦的監護人,送一個微薄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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