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虧錢事小

周末, 戚嶼應邀去秦總家裏吃了頓午飯。

秦漢堯家在市中心一處普通公寓小區,總共就百來平方。他的妻子是位全職太太,溫柔賢惠, 當天那一桌子菜都是她親手做的。

作為一個上市公司高管, 秦總不住別墅, 不請保姆,一家三口過著簡簡單單的生活, 讓戚嶼大感意外。

秦漢堯的兒子叫秦峻,今年十六歲,在附近的重點中學念高一, 長相隨母。

見到戚嶼, 這少年也和其他人一樣誇張地“哇”了一聲, 叫了聲“帥哥”, 之後就一臉好奇地圍著戚嶼問長問短。

聊了沒一會兒,小朋友就萬分崇拜地叫他“嶼哥”“嶼哥”,說今後也申請國外的名校, 念商學,到時候去找他玩。

從對方問的問題能感覺得出來,這不是一個虛榮勢力的小孩, 雖然仍有些貪玩,但骨子裏還是好學向上的。

而且, 對方身上一股子中二氣息讓戚嶼不由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戚楓, 對他還挺有好感。

秦漢堯見自己邀請戚嶼來家裏的目的達成,很是欣慰,又鼓勵兒子道:“峻峻,看見優秀的人是什麽樣子了的吧?你戚嶼哥哥今年才大二,假期已經來公司上班了, 而且做事做得絲毫不比那些碩士畢業、工作多年的人差。你要好好向他學習,不要浪費時間,隻有這樣,以後才有可能交到和戚嶼一樣優秀的朋友。”

秦峻:“知道啦知道啦,我會努力的。”

戚嶼也聽得出來秦漢堯說這番話是在給兒子未來鋪路,料想秦峻日後真的上了不錯的學校,又表現優異,要來司源集團工作甚至來自己身邊,都會比他人更加容易。

但戚嶼想到自己最近正在調查的事,心裏又莫名有些沉重。

前幾日,戚源誠找的那家專業調查團隊負責人告訴了戚嶼有關艾薇服裝公司背後的一些信息——艾薇成立於三年半前,剛好就是從美薇財表顯示出經營狀態變化的時間,公司法人代表兼股東是柳美玲,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但她僅有小學文憑。

戚嶼把這些情況告訴了楊記者,楊記者的人通過走訪調查得知,柳美玲四年前都在江寧大學城市發展學院附近的一家歌舞廳工作。

江寧大學城市發展學院就是邱如鬆就讀的那家三本大學,他們合理推測柳美玲是邱如鬆的女朋友,甚至可能隻是一個炮友,雖然柳美玲表麵上是艾薇的擁有人,但實際上是受控於邱如鬆的。

昨日,那負責人又告訴他,目前查到了艾薇公司的財務叫王麗莉,正是桃桃說的那個“王姐”——所有曾被疑心的細節都串了起來,正拚湊出一條越來越完整的信息鏈。

戚嶼雖然隻針對邱如鬆和劉琦展開調查,但他認為秦漢堯牽扯其中的可能性很大,畢竟對方擁有著分公司最高管理權力,公司這三年的財務問題他不可能毫無所覺。

一旦秦漢堯被追查到問題,免不了和邱如鬆他們一樣麵臨官司和牢獄之災,這樣一來,這個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可能就被毀了……

離開秦總家後,戚嶼心事重重地返回酒店,給調查隊負責人打了個電話。

對方姓顧,叫顧朔,是業內知名的私人經濟犯罪偵查員,對相關法律也非常熟悉。

戚嶼問:“顧總,我想請教一下,邱如鬆犯的罪,有可能牽連海城分公司多少人?”

顧朔:“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邱如鬆犯的是典型的職務侵占罪,性質極其嚴重,但以他和他父親在美薇的職位,想要做這個事,需要打通的關係並不需要太多。”

戚嶼想起秦總在會議上對邱明陽的態度,問道:“美薇的總經理牽扯其中的可能性大麽?”

顧朔:“根據我之前接觸的同類型案子推斷,高管和財務涉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但具體是否能定罪要看他能不能被查到受賄證據。”

想起秦總兒子稚氣尚存的麵龐和秦太太溫柔的樣子,戚嶼不由自主地替對方找起了脫罪的理由——有沒有可能秦總對邱如鬆所做的事情完全不知情,或者說他隱約知道一些,卻沒有幹涉權利?可能他隻是個被架空的總經理?

……

戚嶼為這件事糾結了一晚上,決定明天去找顧朔再了解一下相關法律。

結果第二天上午,他正準備出門,就被一件事阻礙了行程——孟文輝給他打電話,說自己兩周前投資的那筆錢虧了。

“虧了?”戚嶼接到電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麽會虧?”

雖然已經得知這件事背後的操作方式,但傅延昇明明告訴他,他們投的錢大概率是能賺的。

孟文輝萎靡不振道:“就是虧了,我虧了整整十萬。”

戚嶼又是一愣:“你隻跟我借了五萬,怎麽會虧十萬?”

孟文輝:“我又和國外的朋友借了點錢,加上我自己帶的,全都投進去了……”

戚嶼皺眉:“一共投了多少?”

“十六萬,現在隻剩下六萬了,”孟文輝哀怨道,“司航讓他秘書把錢拿來給我們,這個騙子是不是跑路了?電話都打不通。”

戚嶼算了算,十六萬變六萬,這虧得都超過60%了,確實有點誇張。

“你等一下,我去了解一下情況。”戚嶼掛了孟文輝的電話,打給司航,果然沒打通,又打給徐一舟,徐一舟接了。

“徐秘書,我是戚嶼,”戚嶼先迂回地問了一句,“司航還在醫院麽?”

“哦,戚嶼啊,”徐一舟的聲音相當疲憊,但對戚嶼的態度依然很客氣,“司航昨天已經出院了,你要找他?”

戚嶼頓了頓,道:“司航他們之前投的那個股票,我聽說虧了,想來問問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徐一舟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個事有點複雜,按司航他們的安排,本來是能賺的,但背後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到上周為止一直在跌,他們本來想再繼續觀望,但那隻股票的公司創始人昨天傍晚忽然被爆出了一則性醜聞,涉嫌猥褻幼女,今天開盤股票暴跌……”

聽了對方的解釋,戚嶼白了這件事確實是出了意外變故,估計很難再挽回。

徐一舟道:“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沒有投吧?”

戚嶼:“嗯,我沒有,但和我一起從美國來的那個朋友,叫孟文輝的,他投了。”

可能徐一舟要應付的人太多,這會兒也有點記不大清,問道:“你朋友投了多少?”

戚嶼:“十六萬。”

徐一舟:“那還好,司航和他身邊那幾個最要好的朋友,就朱麟、唐偉燁他們,四個人加起來投了兩百四十萬,虧得人都傻了。司航本來昨天人都出院了,今天還想著招呼一些朋友樂樂,結果早上知道這個事,他直接去找他哥撒潑了。”

戚嶼納悶:“找他哥做什麽?”

徐一舟:“那個股票投資主要是他哥哥那邊在運作,具體內情我也不大清楚,司航也沒找我問建議,就是跟著他哥那邊一起投,聽說那邊虧損更慘重,進去的錢半個月蒸發上千萬。”

戚嶼都驚了:“這麽嚴重?”

徐一舟苦笑:“其實對司航來說,虧錢事小,丟麵子事大,他身邊那群朋友都以他唯馬首是瞻,也都是相信他才把錢拿給他炒股,現在出了這種事,我估計那孩子得自閉好一陣子了。”

戚嶼:“……”

“哎,代我向你朋友說聲抱歉吧……”徐一舟說,“戚嶼啊,我這兒還得替司航跟他那些大小姐大少爺朋友們挨個兒解釋呢,就先不跟你說了哈,有事你再打我電話。”

戚嶼:“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