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群人類在街上逃竄, 身後跟著大波喪屍,已經是道盡途窮的絕路。

人類數量不多,隻有十多個, 但身上穿得是統一的製服,並且外形相對來說比較強壯, 整潔, 與那些在末世裏躲藏了大半年, 看起來比喪屍好不了多少的幸存者不一樣。

小煤球警惕地看著他們,身邊的近百條狗子與他一起躲在建築裏麵,圍觀這場數量懸殊的“捕獵”。

人類被喪屍追進一條死巷子, 頂多還有一分鍾, 他們要麽被啃食殆盡,要麽也被病毒感染,成為新的行屍走肉。

然而即便到了這種關頭, 他們依然隻是跑。

有人把打完子彈的槍丟向喪屍,沒有任何作用。

他們沒有異能。

小煤球歪了歪頭, 冷冽的雙眸似乎看穿了什麽。

薩摩耶也走了過來, 看見這一幕問:“要幫忙嗎?”

他嗤笑,“幫他們?當初幸存者拿狗當食物的時候, 可沒人幫我們。”

“那我們還留在這裏做什麽?快點帶上書回基地吧。”

“你看。”

小煤球指向某一處。

薩摩耶抬頭望去,隻見樓宇之間, 有滾滾濃煙往上飄。

“剛才那裏有架飛機墜毀了,估計他們就是從飛機上下來的。”

這至少說明兩點。

一, 他們當中有人會駕駛飛機。

二, 他們不是普通的幸存者。

小煤球喃喃道:“我們需要人類的技術,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薩摩耶驚訝地問:“你該不會想把他們帶回去,圈養起來吧?”

“有何不可?”

“這個……”

倒也沒什麽大問題。

隻是從來隻聽說過人養狗, 還沒聽說過狗養人的,讓他感覺很危險。

小煤球卻越想越興奮,覺得這個計劃很可行,當即部署起來。

巷子裏,人類被一堵高牆擋住,無法再前進一公分。

前麵是難以攀越的水泥牆壁,後麵是猙獰可怕的喪屍。

不少人放棄掙紮,哭了起來。

“還不如一開始就去死呢!還不如去死!”

旁邊人握緊手裏的武器嗬斥。

“哭什麽哭?跟他們拚了!能活幾個算幾個。”

“活下來又有什麽用,這裏什麽都沒有,活得了幾天?”

交談時,喪屍已經抵達跟前。

距離最近的一個張大嘴,猛地撲了過去,將其中一個人類按倒在地,腐爛的臭嘴啃向他的脖子。

那人拚命蹬腿,嘶啞地叫喊,卻隻令其他喪屍更加激動。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痛苦地閉上眼睛。

下一秒,一股疾風將他身上的喪屍吹跑,緊接著刺眼的火光在屍群中爆開,將巷子隔成了兩個世界。

烈焰將喪屍燒得慘叫,腐爛的焦肉發出劈裏啪啦的怪響。

他們瘋狂掙紮,卻怎麽逃都逃不出火焰的圍困。

幸存者們緊緊地擠在一起,表情並沒有放鬆,反而更加驚恐。

有幾個人口中不住念叨:“完了完了,他們跟來了!”

火焰燃燒了兩三個小時才熄滅,屍體燒成焦炭,滿地都是粘膩烏黑的屍油,空氣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臭味。

幸存者們蜷縮在牆角,臉上的認命的麻木。

一個身影從天而降,避開肮髒的地麵,慢慢走向他們。

他們定睛一看,陡然瞪圓了眼睛。

來人不是他們預料中的追兵,而是一條……體型大得驚人的黑狗!

狗四腳站立,身高就超過兩米,龐大的像一座小山。

身上皮毛油光水滑,沒有一根雜毛。四肢修長有力,爪牙鋒利,長長的尾巴猶如一根鞭子,抽在人身上的力度不敢想象。

他眼睛亮得驚人,臉上沒什麽表情,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當他走到兩米之內,坐在地上的幸存者們自下而上的仰望他時,壓迫感強烈的讓他們無法呼吸。

“饒命,饒命,不要吃我們!”

一個人跪在地上,拚命朝他磕頭。

他環視一圈,竟然發出了人的聲音。

“你們從哪裏來?”

幸存者們沒有隱瞞,把他想知道的信息一股腦全交待了。

這些人來自於西南的一個城市。

那裏人煙稀少,麵積寬闊,由於海拔高,末世爆發後連喪屍都不太過去。

他們是跟隨軍隊一起撤退的,抵達之後建立起基地,鼎盛時人數高達三萬多。

然而就在前些天,基地忽然遇襲,一夜之間死了大半人。

他們是基地裏的科研人員,被軍隊護送逃出來。

在飛離基地的時候看見,襲擊他們的居然也是人類。

那些人類很奇怪,能操控水火、風、甚至植物。

武器在他們麵前不堪一擊,頃刻間,就把大家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房屋倉庫摧毀得一幹二淨。

他們乘飛機逃走,本想找個安全的地方暫住,有機會再回去援救別人。

但是飛機在逃離基地時受損,半路上墜毀了,他們被迫跳傘,落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被喪屍追得滿街跑。

小煤球對於他們遇襲的事沒多大興趣,隻關注一點。

“你們是科研人員?”

“沒錯。”

“研究什麽的?”

“我和他們兩個是生命科學,那邊三個是工程材料,另外還有建築、有機合成,心理學等等。”

對方說完特地補充,“你別看我們現在這副樣子,但在末世前,都是XX大學的教授,對研究的方向非常精通。”

“是麽?那你們會不會蓋廁所,養豬,教小學?”

“……可以。”

“很好。”

小煤球說:“跟我走吧。”

眾人愣了愣,“去哪兒?”

他沒回答,仰頭長嘯,狗群狂奔而來,帶著繩索與麻布袋,把這些人捆好丟進袋子裏,綁架回基地。

今天收獲頗豐,小煤球的心情很不錯,趴在裝滿書籍的紙箱上,慢悠悠朝山裏飛去。

空中飄過一團雲,他猛地抬起頭,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裏麵沒有人。

她現在在做什麽?

獨自推著小車在商場閑逛,找她喜歡的衣服首飾?

還是睡到現在才起來,打著哈欠糾結晚上該吃什麽?

又或者已經找到更合適的新旅伴,將他拋之腦後了?

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吧。

他很快就有勇氣去找她了。

——

周雲輕把好玩的城市都去了一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後,那些曾經很感興趣的博物館、特色建築,都減色不少。

她很快就改變了旅途方向,不再在市區徘徊,轉為欣賞山川湖泊。

十一月中旬,氣候停留在往年九月份的程度。

周雲輕去了趟高原,盡管提前準備了不少氧氣瓶和藥物,高原反應仍然折磨得她苦不堪言。

但她沒有後悔來這兒。

此地海拔很高,雲層稀薄,喪屍少。

當她坐在一座雪山頂時,甚至享受到了半小時的陽光。

周雲輕用雪捏了個哈比,裝進背包裏。

異能使它凍得硬邦邦的,隻要她不死,就永遠不會融化。

她準備下去了,遠遠地看見一大片濃煙,還以為是草原著火了,飛近一看,才發現是一座基地。

基地很大,像個小鎮,建築都是簡易的,應該是末世爆發後才搭起來,但現在都被燒毀了。

屍體堆了一大片,有隊伍在裏麵進出,運輸什麽東西。

她看了幾眼便要走,不打算摻和,不料剛一轉身,麵前就多了個人。

“將軍!”

唐昊很開心地看著她,“我們又見麵了。”

她指著下方問:

“這是你們幹的?”

他瞥了瞥,眼神輕蔑。

“是啊,很簡單對不對?這已經是我們毀滅的第十三個基地了。”

十三個,哪怕一個基地隻有一萬人,那也殺了十多萬人。

十多萬人,曾經的異能者,總數也才幾萬而已。

周雲輕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停手?”

“停手?誰知道呢,大概等他們再無反擊之力為止吧。”

周雲輕不知道該怎麽說,看了他兩眼,發現一件事。

“你頭發白了不少。”

唐昊摸摸頭發,歎氣,“曾經幾十年沒變化,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老了。現在看來,隻是延緩了一會兒,該老還是要老。我記得將軍的年紀和我相差不大,怎麽……”

“怎麽沒有白頭發是嗎?”

她狡黠地眨眨眼,“我染的,我囤了一大箱染發膏,你想要我可以送你兩瓶。”

唐昊哭笑不得,“謝謝,不用了。”

她望著遠方的山巒,“你說這些烏雲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散去呢?草和樹也長不出來,整天灰蒙蒙的,害得人心情都不好。”

唐昊也跟隨她的視線望出去。

“快了吧,上輩子差不多過了一年左右。”

周雲輕點點頭,感歎。

“真希望有機會看一看這裏長滿青草的畫麵,那時一定很美。”

唐昊轉頭看著她的側臉。

“你在擔心什麽嗎?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普通人做不了什麽的。再給我半年時間,隻需要半年,全世界都是我們的了。到那時,你喜歡哪裏的風景,我都可以將它送給你。”

周雲輕忍俊不禁。

“不用了吧,我可沒有改變主意要加入你。”

唐昊頗為自信。

“沒關係,我願意等。我所走的是一條可行之路,將來你肯定會明白的。”

周雲輕抿了抿嘴唇,問:“那你有沒有想過,世界這麽大,憑區區幾萬異能者,如何把人類的文化傳承下去?還是說你決定放棄文明社會的一切,回到野蠻時期?”

唐昊笑著搖搖頭。

“我們早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了。”

“結果如何?”

“隻憑幾萬人,肯定是維護不了社會運轉的。我們的目標,也不是為了把普通人殺光,自己去種田養牛。生產需要人力,我們會留一部分普通人下來,不用太多,幾千萬足以。將來由他們幹活,而我們隻需要管理他們就行了。”

周雲輕皺眉,“你這模式我聽著有點耳熟。”

“嗯?”

“像不像以前的……”

她說到一半忽然停下,笑笑道:“算了。”

唐昊不解,“怎麽了?”

“說了也沒什麽用,我想時間會證明一切。”

社會是有自我調節機製的。

一個體製太極端時,必定會產生新的代替它。

盛極必衰,隱藏在背後的力量,即便異能也無法抵擋。

古往今來,不是一直這樣麽?

周雲輕見唐昊有些鬱悶,轉移了話題。

“無論如何,身體最重要。最近睡覺的時候,舊傷總是隱隱作痛。我想異能預支了我們的體力,現在到了該要償還的時候了。”

唐昊道:“你現在住在哪裏?可不可以給個地址給我?基地裏有一些醫生,我讓他們給你弄點藥。”

周雲輕擺擺手。

“不用啦,我這裏跑那裏跑,自己都不知道以後會在哪兒的。”

“你還沒有玩夠嗎?”

唐昊蹙著眉心,再次發出邀請,“留下來吧,不想殺人沒關係,這些事我來做,你待在基地裏就好,什麽都不用做。”

聽起來很美好,可接觸的關係越多,就越會身不由己。

這一點她曾經可是深有體會。

周雲輕再次拒絕他的邀請。

唐昊沒有辦法,告訴她新基地的位置,底下有人找他,便離開了。

周雲輕繼續向前飛,過了會兒突然冒出個想法。

現在該去的地方都去過了,或許她應該空出時間,找個好地方,給自己建一個新家?

幾天之後,她來到位於南方的一片山林中。

這裏說偏僻不偏僻,十幾公裏外就是一座曾經的新一線城市。

不光設施齊全人口多,風景還特別好。

這片山林就更美了,在末世前就是旅遊勝地,以“竹林、泉水、雲霧,清涼綠靜”的優美環境著稱。

海拔不高,但氣候涼爽,哪怕三伏天裏,空氣依然沁人心脾,是四大避暑聖地之一。

得益於這裏的地理環境,許多民宿和酒店,都把地址選在了這裏。

周雲輕抵達的,就是其中的一家酒店。

它位置獨特,被群山環繞,靠一條幽涼小徑進入。

左邊是一片竹林,右邊有一片花圃。

一條兩米寬的小溪從山中流出來,從屋前淌過。

屋後又有一條小路,穿過竹林,行走半小時,可以抵達一片湖泊。

麵積不大,五畝地的樣子,但池水清澈見底,宛如鑲嵌在群山中的一塊青綠色水晶。

酒店自身也富有設計感。

造型簡潔,分為上下兩層。其中一整麵牆都是玻璃製的,通透明亮,另外三麵則貼滿了青灰色的原生態泥磚。

酒店無論是環境還是裝潢,都非常合周雲輕的心意。

她在周邊轉了轉,沒發現什麽問題,決定就留在這裏了,降落在大門外。

門是敞開的,末世爆發時他們還在營業,店裏的陳設沒有變化,甚至咖啡機下麵還放著一杯已經幹涸的咖啡。

環境太好,家具上都沒落什麽灰,隻是牆上濺了幾道血,顯然發生過打鬥。

這裏還有活人嗎?

周雲輕為了確認這個問題,在酒店搜尋起來。

一樓沒有,二樓沒有。

她走進竹林,兩個喪屍朝她撲來。

她用風擋住他們,伸手抓住胸牌看了看。

“大堂經理?前廳服務員?你們還挺敬業的,別人都跑光了,就你們還在這兒遊**。”

喪屍嗬嗬地叫個不停,嘴裏噴出臭氣。

周雲輕本想殺了他們的,然而看看這廣闊寂靜的山野,一個人未免太孤單,於是改變主意,拆掉部分圍牆,把他們圈養在林子裏。

她回到酒店,給自己挑房間。

既然不用考慮價格,不選最好的都過意不去。

她入住最大最豪華的那個房間,自帶客廳廚房與陽台。

視野開闊,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大部分風景。

房間太久沒人住,還是需要打掃一下。

周雲輕抬起手,要用異能,想到自己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時間,於是收起異能,找來了掃把。

用半天的時間掃地拖地擦灰塵,她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看著**的床單被套,還有房間裏的地毯拖鞋,決定全部換新。

酒店有倉庫,新的日用品都存放在裏麵。

周雲輕走進去,不光找到床單拖鞋,還看見了沐浴露洗發水,牙膏牙刷等等。

從儲存量來看,足夠她一個人用兩三年的。

隔壁還有一個倉庫,是用來存放糧食的。

水果蔬菜肉類早就腐爛風幹了,但是米麵、火腿、車輪一樣大的芝士,調味料,以及滿牆的香檳紅酒,依然可以食用。

這點令她意外,之前還以為需要定期去城裏找食物的。

現在看來,光吃存貨都要吃很久了。

周雲輕回到之前的倉庫,挑選**用品。

床單有三種風格,純白的,純白刺繡的,還有深灰色暗金紋路的。

她對著三種床單自言自語般地問:

“哪個更好看?”

身邊靜悄悄的,沒有人能回答她。

周雲輕隻好點兵點將,選中了純白繡小雛菊的那一套,又用同樣的辦法選了拖鞋、地毯,回房間換上。

中午沒吃飯,晚上她做了個黑椒芝士火腿意麵,開了一瓶白葡萄酒,吃飽喝足,回房間倒頭便睡。

睡得早醒來也早,翌日淩晨四點,她就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漆黑一片,窗外稍微亮些,但是沒有星光。

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由於葉片早就爛光了,隻剩枝條打枝條,聲音聽起來很刺耳。

她穿著拖鞋走到陽台上,望著那些枯樹爛草,非常遺憾。

以前這裏的風景得有多好啊,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恢複到正常狀態。

不過……何必等它自己恢複?

她閉上眼睛,雙手平抬。

無數綠色的小光點從她掌心飛出,猶如螢火一般,落進山林裏。

枯萎的草葉慢慢抬頭,挺直了腰杆,顏色從枯黃逐漸轉為嫩綠色。

樹木長出葉片,開花結果,竹林也重新煥發生機,在夜風中搖曳。

隻用了十分鍾,以酒店為中心,方圓幾裏內所有枯萎的植物都活了過來,甚至連小溪裏也長出綠油油的水草。

周雲輕打了個踉蹌,站在陽台看了會兒,疲倦得站不住,扶著牆回到**,一覺睡到上午十點才醒來。

她習慣性賴床。

沒什麽要緊事的話,就算醒了,也要在**躺半個小時才起來。

今天窗外滿目的綠色把她的壞毛病都改了,迫不及待走出去,停在陽台上時,正好有隻灰色小鳥落在欄杆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周雲輕驚訝地看著它。

“原來還有鳥嗎?平時都藏在哪裏的?”

小鳥自然無法回答她。

她下樓用碗裝了點米,灑在門外青石板路上。

一隻鳥落下來,緊接著是兩隻、三隻……

沒過多久,她就被幾十隻鳥包圍了。

周雲輕十分驚喜,沒想到身邊原來還有這麽多“小朋友”,真不知道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它們是靠吃什麽活下來的。

“吃吧吃吧,吃肥一點,我就有東西吃啦。”

一隻小鳥停下來,歪頭看著她。

她哈哈大笑,“開玩笑的,以後沒吃的盡管來找我。”

鳥兒挺沒良心,吃完就全部飛走了,一隻都沒留下來。

周雲輕拿著空碗回屋裏,洗漱一番,給自己做早飯。

她煮了點火腿粥,喝完換上一套短袖短褲,紮了個馬尾,找來一個水桶,一個小網兜,去小溪裏撈魚。

山裏的氣溫比外麵低好幾度,晚上睡覺都得蓋棉被,溪水也涼得很。

周雲輕怕凍出老寒腿,又回酒店翻出雙雨靴,這才放心的下水裏。

海裏的生物沒有受到隕石影響,因為水域廣,生物多,可以脫離陸地自己形成可維持的生態圈。

小溪不行。

裏麵的魚蝦主要靠浮遊生物和掉進來的小蟲,末世後它們也死光了。

周雲輕撈半天,連顆螺螄都沒撈到。

天天吃火腿也膩啊,難道真的要吃鳥?

她心裏挺舍不得。

站在溪水裏望向四周,她發現了一個東西,忙跑過去。

那東西長在竹林裏,一半露出地麵,一半藏在土裏。

周雲輕用手刨,用鞋尖踢,用網兜挖,忙活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來。

約莫一截手臂長,表皮粗糙內裏白嫩,散發著泥土的清香。

是棵筍!

她仿佛挖到寶藏,顧不上髒,抱著親了一大口,跑回家做飯吃。

鮮筍燉火腿,聽著就好吃。

周雲輕煮了一鍋米飯來配它,連吃兩碗,格外滿足。

竹林真好,又能看又能吃,可惜還是沒有別的肉。

能不能在裏麵養些使用動物?

吃竹子的動物……熊貓?

不行不行,那麽可愛她下不去手。

竹鼠?

想養也沒處找啊。

她想得腦仁兒疼,懶得洗碗,跑去院中的竹製秋千椅上躺著。

聽著竹葉聲,吹著涼風,秋千搖呀搖,搖呀搖,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醒來已是傍晚,椅子旁邊聚集了一群小鳥,大概在等她投喂。

周雲輕站起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心道自己怎麽這麽聰明,找到個這麽好的地方。

“餓了吧,我去舀米。”

她走進屋中,拿起之前的小碗,伸進米袋子裏,正要拿出來時,瞥見胳膊上有一小塊汙漬,擦了擦。

汙漬擦不下來,大概已經幹了。

周雲輕打濕一塊毛巾用力擦,依然沒用。

她看著那塊形狀顏色都很奇怪的“汙漬”,心裏有點慌,跑到光亮處細看,研究了半天,不得不肯定……

那是一塊老年斑。

她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