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漆漆的走廊裏,兩人無聲地對峙著。

言邱摸不準紀星嵐是怎麽發現他要跑路的,也許是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信息素,也許是他五感敏銳,或者隻是正巧出來喝水。

但現在想這些都沒什麽用了,紀星嵐現在正打算收拾某個不太聽話的小家夥。

言邱被他當場逮個正著,人贓並獲。感覺到紀星嵐麵色不善,言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脊背冷不防撞到了牆上冰冷的畫框,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言邱摸著牆壁往旁邊退了一步,不好意思看麵前的紀星嵐,低頭思考著奪路而逃的可能性。但是在紀星嵐麵前,他順利逃跑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昏暗的長廊裏,言邱看不清紀星嵐的表情。他隻好咽了咽口水,試圖狡辯說:“我,我出來上廁所而已。”

但紀星嵐不是這麽好糊弄的,言邱的謊話太過拙劣,讓他不由輕蔑地笑了一下,一個字也沒信:“你房間裏沒有廁所?”

長長的走廊裏漆黑一片,隻有盡頭窗口處透過玻璃灑進來了些許碎鑽般的星光。逆著昏暗的光影,言邱隻能依稀辨別出那人的輪廓。

“說實話,你這麽晚了鬼鬼祟祟幹什麽?”紀星嵐擋在他麵前。

言邱尷尬地笑笑,隻好咬咬牙抓住他的手腕,狀似可憐地說:“我一個人睡好害怕。”

如果不是光線太暗,紀星嵐應該還能看見他泛紅的眼圈和眼中的水光,幾乎把嬌弱小可憐的人設扮演得淋漓盡致。

言邱聽見紀星嵐笑了,不是那種戲謔的笑,更像是被他逗樂了,於是他幹脆一鼓作氣地說:

“其實我是打算出來找你的。”

紀星嵐清冷的聲線沒什麽波動,言邱不知道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找我幹什麽。”

言邱朝他眨眨眼,抓著紀星嵐睡衣領口邊沿的衣料,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子:“你懂的呀。”

看著拽著自己衣襟的小手,紀星嵐沉默了幾秒鍾,忽然一把抓住言邱的手腕,踹開了隔壁的房門,拉著他進去了。“那你從今天起,晚上都和我睡。”

言邱被他丟到了柔軟的大**,聽見身後落鎖的聲音,他嚇了一跳,立刻掙紮著要爬起來。

剛抬起腦袋,就聽見站在門邊的紀少爺不緊不慢地說:“乖,房間隔音不好,你聲音小點。”

言邱被他氣得臉皮都滾燙了,從手邊抄起枕頭劈頭蓋臉地往紀星嵐身上扔過去,也沒管砸沒砸中,連滾帶爬地就往門口跑。

他半夜準備逃跑被紀星嵐抓到,紀星嵐看起來是真的挺生氣的。保不齊一怒之下會怎麽折騰他。這全校Omega都想要的福氣言邱可沒命享,他下意識地就要逃。

但是他跑了兩步,一隻手剛搭到冰涼的金屬門把上,還沒來得及拉開,後背忽然傳來一陣難以抗衡的力量,讓他直直地被按在了門板上。

紀星嵐明顯是怕弄疼他刻意收力了,但是那力氣對他來說還是不小。言邱一頭撞在門板上直撞得眼冒金星,喉嚨發緊。

等言邱眼前亂蹦的星星散盡,他發現自己被紀星嵐按在門板上動彈不得,呈現出一種十分狼狽的姿勢。

擒拿似乎是軍校生的必修課,紀星嵐壓製他的這個角度恰到好處,言邱側著臉緊貼著門板,手腕被他緊緊握住按在門上,根本掙脫不開。

如果有人在場,就會發現言邱此刻的姿勢十分羞恥。掙紮間,幾縷發梢還從他耳側垂落下來,看起來十分無辜且狼狽。

言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紀星嵐單挑就是吃了大虧的,隻要他認真,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隻隔著薄薄的一層浴袍衣料,溫度逐漸滲透過來,言邱頓時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一代校霸毫無骨氣地張口就是求饒:“哥!哥我錯了,你,你饒了我吧。”

紀星嵐一向很吃軟,但是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懲罰他逃跑的小嬌妻了,縱使言邱為了求饒什麽沒臉沒皮的話都硬著頭皮說出來了,他也不為所動,隻把這些當成情趣話來看待了。

言邱求饒求得口幹舌燥,剛喘了兩口氣,忽然感覺脖頸一涼。

他下意識地就偏過頭想去看紀星嵐。但是言邱被麵對麵按在門板上,腦袋根本扭不過去,看不清後麵的的人。

片刻後,漆黑的室內響起窸窸窣窣解開金屬扣的聲音,言邱隨即感覺到脖子一癢——

我靠,紀星嵐把他脖子上的抑製項圈拆下來了。

言邱嚇了臉色都白了一個度,梗著脖子厲聲質問道:“你幹什麽!”

除了要標記他,紀星嵐沒有其他理由把他的抑製項圈拆下來。

言邱嚇得小腿不住發抖,一方麵是對於Alpha壓倒性力量的生理恐懼,一方麵是對未知事物的害怕。

開什麽玩笑?紀星嵐該不是想跟他來真的吧……

A是怎麽樣標記O的,言邱一點概念都沒有,隻本能地覺得恐慌。

但是紀星嵐好像打定主意要給他一點“懲罰”了。

當Alpha的氣息野蠻地拂上他的腺體,言邱腿抖得厲害,隻能用手抓著門把保持平衡,用力得指節都發白了。

暴露在空氣中的腺體岌岌可危。紀星嵐反剪著他的雙手,把臉湊近了他的脖子,言邱渾身繃緊,一動也不敢動。

紀星嵐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來,很近,癢絲絲地鑽進他的耳朵裏:“你剛才想逃跑,對吧。”

言邱沒敢吭聲,看起來像是默認了這個回答。

雖然他真沒打算逃跑。他身無分文,逃跑也沒地方去,去天橋下流浪睡大街,還不如在紀星嵐家裏好吃好喝的。

金發少年麵色不改,嘴裏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很危險:

“如果我標記了你,你是不是就離不開我了。”

言邱脊背一僵,感覺到背後少年有力的指尖在他後頸輕輕撫過:“要我咬下去嗎?”

“你這是威脅我嗎?”言邱羞惱不已。

紀星嵐不理會他的憤怒,自顧自地說:“不瞞你說,我挺想咬一口的。把你變成我的東西。”

言邱聽見他這麽說,頓時一個激靈,奈何受製於人,掙紮不開,但他感覺紀星嵐不是在開玩笑。感覺到紀星嵐真的在親吻他的後頸的時候,言邱腦子裏的某根線忽然哢嚓一聲斷了。

Omega的後頸光潔白皙,還沒有被任何人標記過,但是現在岌岌可危。

到這時言邱總算是明白了,紀星嵐就是個神經病,跟他講道理哪有什麽用!

腺體對Omega來說是非常隱私的地方。紀星嵐使壞地捂著他的嘴,言邱眼眶濕紅,隻能從嗓子裏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嗚咽。

完了完了,言邱心想。

就在他拚命縮著脖子,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標記時,紀星嵐卻忽然放開了他。

言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他如獲大赦,連忙求饒:

“紀公子!我們還可以再商量的!”

紀星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卻隻是輕描淡寫地說:“不許跑。再跑我就真的咬你了。”

言邱瑟瑟發抖,耷拉著腦袋認了錯,紀星嵐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還把他公主抱了起來。言邱知道掙紮隻是白費力氣,還會激化那家夥,隻能不情不願地把腦袋搭在他肩膀上。

紀星嵐把言邱塞進被子裏,抬手關掉燈,隨後自己也鑽了進來。

和他躺在一張**,言邱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卻掙紮不開,咬著下唇委屈得要命。

從來沒人敢這麽欺負他。等他變回Alpha,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丫的!

…………

第二天早上,言邱是在紀星嵐懷裏醒來的。

言邱抬起頭,看見枕邊的金發少年緊閉著眼睛,五官輪廓分明漂亮,簡直像是畫出來的一樣。

言邱屏息凝視地看了他一會兒,不敢打擾他。可是一想到昨晚的恥辱,言邱又很想揍他一頓。

這邊正猶豫著,言邱還沒來得及動手,身邊的Alpha就醒了。

紀星嵐胳膊一伸,就勾著言邱的脖子把他扯過來,在他發頂親了一下:“早。”

言邱耳根微熱,把他壓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推開,才不想跟他說早安,自己下床去洗漱了。

等言邱洗漱完畢,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紀星嵐已經起床了。

深色的窗簾已經被人拉開了,清晨的陽光透射進來,把整個房間照得很亮。

紀星嵐坐在沙發上,用銀匙攪拌著咖啡,左手邊是一份晨報。咖啡的香味彌漫開來,言邱吸了吸鼻子。

“怎麽樣,還想吐嗎?”

紀星嵐順口問他。

“還好。” 言邱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幹。他昨天或許真的不是孕吐,過了那一陣子就沒覺得難受了。

紀星嵐放下手裏的咖啡,勾勾手讓他過來。

言邱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眼神盯著茶幾上的咖啡杯看,也有點想嚐嚐他的咖啡。

紀星嵐不知道他在眼饞什麽,伸手捉住言邱的手腕。言邱手腕上還纏著紗布,紀星嵐用瑞士軍刀把它劃破,小心翼翼把上麵的繃帶全部拆開。

過了一天,言邱手腕上的淤痕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粉色的痕跡淺淡,不仔細看不出來。

紀星嵐搖著頭:“Omega的皮膚真的很嬌嫩。我媽看見要覺得是我欺負你了。”

“你沒欺負我?”言邱被他的厚臉皮驚呆了,反問回去。

“難道這種程度也能叫欺負嗎?”紀星嵐摸了摸他的側頰,衝他笑了一下,“那你聽話點,我不欺負你。”

言邱看著麵前笑意盈盈的金發美少年,和昨晚那個欺負人的神經病完全沒法聯係到一起去。

紀星嵐把手裏的繃帶丟掉,仔細檢查了一下言邱的手腕,然後竟然低頭在他手腕上吻了一下。

言邱嚇得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這家夥絕對是神經病。言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