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奪取要塞

在羅格朗的國王率領著士兵征戰北地的時候, 與羅格朗相隔一道海峽的勃萊西,它的國王同樣身處戰火。

有著暗金頭發的勃萊西新王這些時間過得並不算好。

在教皇宣布接觸勃萊西臣民對他的效忠誓約之後, 他那親愛的弟弟查理王子就迫不及待地起兵征伐他, 名義上是“懲戒”其實上是一場篡位。勃萊西聖廷的勢力根深蒂固,盡管費裏三世已經提前做了不少努力,但局麵依舊很糟糕。

“陛下。”

卡爾將軍全副武裝地站在費裏三世背後。

等候在費裏三世附近的, 是一支精銳的騎士軍隊,他們靜靜地立在勃萊西王宮之前。

費裏三世和他們一樣,披掛著鎧甲。

他抬頭看著勃萊西王宮,這座以鬱金香為標誌的宮殿在暗夜中塔尖筆直如劍。

過了今夜,這裏就將不複存在。

查理王子已經在聖廷與大多數貴族的支持下, 渡過了重要的科比亞河,奪了處於納德城的王室城堡。失去納德城堡之後, 費裏三世控製的地方迅速縮小, 如今他那位好兄弟正氣勢洶洶地直逼首都。

卡爾將軍朝各大家族發去了信,要求他們出兵支援。

費裏三世帶著笑意對他的老師說道,向這些大貴族求援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他們如果不是按兵不動, 就是已經在前來討伐他的路上了。事實證明,費裏三世的判斷比他的老師來得精準多了, 又或者說他比他的老師更加清醒。

“真正要離開這裏, 還是會覺得不舍啊。”

費裏三世舉著火把,環顧著他熟悉的宮殿,歎息。

他小的時候, 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繼承那張王位,有一次在深夜跑到王座麵前看它。父親從背後走來,輕輕地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問他是不是覺得這張椅子很美?那時候他猶豫了一下,坦誠地回答覺得它威風極了。父親將他抱起來,放到了大理石王座上,告訴他這張椅子比天底下所有椅子更加冰冷,想要坐穩它就要有以身蹈火的準備。

他的父親不是一位有為的君主,很多時候都忍讓著貴族與教會,說是寬厚其實倒不如說是懦弱。

費裏三世青年時代是這麽認為的,直到後來他才明白,那張王座的威風都是假的。

真正的王者,不是僅僅憑借一張椅子與王冠。如果為王者還需要卑躬屈膝,一如他成為聖廷走狗的弟弟,那樣的王真的是王嗎?

“陛下……”卡爾將軍想要說什麽。

費裏三世笑著打斷了他:“不用勸我了。”

他接過侍從手中的帶著火的箭,用力拉滿,穩穩地射進了王宮中。在勃萊西王宮裏,此時倒處潑著油,火箭剛一落地,火舌就迅速地躥起。

“走吧。”

費裏三世扔下弓,策馬前行。

他的背後勃萊西千年的王宮在烈火中印出了輝煌的影子——一個虛榮的繁華正在被赤火焚燒。

“查理攻下亞賽利之後,發現自己得到的是一座被焚毀的王宮,會勃然大怒吧?”

以費裏三世為首的這支軍隊從城堡的北門中出去,朝東北方向前行。在馬上,費裏三世與卡爾將軍笑談。

卡爾將軍沒法判斷出自己這位曾經的學生到底在想什麽,他隻好微微欠了欠身:“陛下,您認為他們真的可靠嗎?”

卡爾將軍指的是費裏三世與之合作的那群聖廷的人。

費裏三世臉上的笑容斂去了。

他冷哼一聲:“豺狼和毒蛇的區別而已,沒有什麽值得信賴的。”

“那我們……?”卡爾將軍不無擔憂地說道。

他們放火燒了王宮,在深夜帶著最精銳的部隊離開了勃萊西首都,這等於將整個國家拱手相讓給查理,給聖廷。而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前往東北寒冷地區,那裏有一片屬於費裏三世本人的附屬領地。

那裏猶如羅格朗的安格爾邦國,一樣地形險惡易守難攻。

“隻要是有人在的地方,就絕對不會是用一個聲音。”費裏三世淡淡地說,“教皇的寶座在聖徒的世界裏,不也是至高無上的王座?眾仆之仆,世界之王……這樣的寶座,誰不想要?因它而死的人,比起世俗的王座,要來得多得多吧?”

越輝煌的王座下,白骨與鮮血越多。

教皇之位的選拔激烈程度絕對不遜色於世俗的君主。單就距離如今最近的三百年間,死於暗殺和其他種種原因的教皇就足有六位。在聖廷之內同樣存在著不同的神學體係,教皇如今意圖建國的行動,固然得到了整個聖廷的大致支持,權威炙炙,但這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希望事情如教皇希望的那般發展。

如今的聖廷就好似一輛動起來的鋼鐵戰車,教皇尤提安驅逐著這輛鐵戰車碾壓過大地,但是在車輪的陰影中,無數東西正在醞釀,所有人都加入了這場混亂的大洪流。

“羅格朗現在怎麽樣了?”費裏三世問,他知道卡爾將軍前幾天剛剛收到了來自羅格朗的密信。

“白金漢公爵戰死的影響已經完全被普爾蘭的勝利壓下去了,隻要他能夠攻打下博馬裏城堡,羅格朗的叛亂就結束了。”卡爾將軍回答。

費裏三世聞言:“希望他能夠順利。”

他們是會螳臂擋車,還是會被鐵輪碾壓成灰?

……………………

羅格朗,博馬裏城堡。

城堡的外部防禦工事裏,所有巴爾波邦國的守衛兵都各司其職。巴爾波邦國的禿鷹將軍站在萊西河中心的黑石要塞上,從高處眺望河對岸的羅格朗軍隊駐地。

這幾天,反叛軍首領紐卡那邦國國王,蘭托夫特的脾氣開始顯得有些急躁了,禿鷹將軍冷眼旁觀,覺得他像是有什麽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計劃失敗了。

而在今天早上,蘭托夫特遣人送來了死守的命令。

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禿鷹將軍不由得下意識想起了那天,以箭射進要塞中的那封信。這幾天,禿鷹將軍一直在反複琢磨著那封信。

他遲遲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時,刺耳的示警號角聲傳遍了整個要塞。

禿鷹將軍心中一驚,立刻從射箭孔向外眺望。

隻見這幾天一直按兵不動的羅格朗軍隊忽然拔營前行,一支臨時伐木造起來的小船隊被推進了河中。船上的士兵們個個穿著鮮紅的罩衣,顯然是羅格朗的先鋒軍隊。

這幾天,羅格朗的士兵一直在就近伐木,其餘的就是一些看似小打小鬧的試探行為。希恩將軍還數次派出一支用配有斧頭的隊伍幾次去到萊西和中,冒著頭頂的箭雨去砍反叛軍在水中打下的根根木樁。

幾次行動皆沒有什麽成果。

禿鷹將軍因此也稍微放鬆了一些警惕。

結果今天,毫無預兆地,羅格朗開始攻打要塞了!

乘坐竹筏的先鋒船隊順著水流迅速接近那一排排豎起的木樁,弓箭手們向前幾次一樣,在高大的黑石要塞塔樓上從射箭孔中向這些士兵齊射,箭像暴雨一樣籠罩向那一支船隊。但出乎意料地,這支船隊並不貼近要塞和那些木樁。

在距離木樁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舉著盾牌的士兵們,他們迅速地將木筏上載著的一堆堆樹枝和幹草扔進了水中。湍急的水流帶著這些雜物直衝而下,樹枝和幹草很快地就被水中緊密排列的木樁攔下了。

“他們在幹什麽?”

就在禿鷹將軍一頭霧水的時候,隻見在箭雨中,士兵們從船上抬起了一個個木桶,協力將木桶中盛放的東西倒進了河水中。那些被傾倒出來的**漂浮在水麵上,很快地就被攜裹著衝到了木樁拉成的防禦線之前。

直到這時,禿鷹將軍才明白士兵們先前拋下的樹枝和幹草是幹什麽用的。

隻見他們隨後倒下的那一桶桶**被樹枝和幹草攔在了木樁防線之前,沒有被湍急的萊西河水衝走。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下來,禿鷹將軍立刻下令全力射殺那支先鋒船隊。

萊西河中的竹筏船上,一名名士兵將被火點燃的箭射出。

火箭落到木樁前被樹枝和幹草阻攔下來的那層層不明**上,禿鷹將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見火焰在水麵上燃燒了起來。

在河的對岸,希恩將軍正指揮著士兵準備好早已經搭建成的浮橋。他抬頭的時候,可以看到國王勒馬靜立在軍隊前方,這幾天提著的一口氣總算是鬆了下來。

——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幾天,國王根本就不在主帳中!

希恩將軍沒有去想國王離開的這幾天是去做了什麽,他隻謹慎小心地做著自己身為將軍該做的一切,並嚴格封鎖這個消息。

不過,好在正式開戰之前,國王又回來了。

詹姆斯手裏拿著厚厚的,寫滿數字和符號的圖紙,站在國王身邊,對著對麵的城堡和要塞比劃著。在收回紐卡那城堡之後,國王並沒有讓他繼續在那裏主持城堡修建工作,而是將他作為戰爭中的軍事建築顧問帶上了。

國王當初對詹姆斯的評價倒沒有錯——

這位的確應該屬於瘋人科學院。

“古聖火的威力雖然大,但是局限性太多了。”詹姆斯有些不滿的搖了搖頭,他端詳著手中的圖紙,然後又看著要塞的那些射箭孔,“如果大炮的危險性能夠減少,爆炸殺傷力能夠提高,那我們完全可以製造出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壘!絕對比這些垃圾東西好上一萬倍!”

聽著詹姆斯的嘮叨,國王微微揚了揚眉。

“會有的。”

他若有所思地回答。

說話間,反叛軍紮在萊西河中用以阻攔的木樁已經被古聖火焚毀得差不多了。

木樁被燒毀,古聖火逐漸地不再被阻攔在一條線上,開始被河水衝散,於是一段河麵上飄散著大大小小暖黃火焰,呈現出一種不真實的美麗夢幻感。

國王下達了進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