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秦老爺子走到門口想起來剛才秦恪問他的話還沒回答,秦恪問的是段琮之的身世。

這話秦恪曾經問過一次,秦老爺子讓他自己去查了,整個秦家都在他手上,要是查不出來,這聲三爺他也當不起。

秦恪查到了段琮之是林家的人,卻始終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誰,他是被段雲帶回來的,之後由他養父母撫養,一直到十二歲,被秦老爺子帶回秦家。

秦恪問的是他生母的事,當年他動過手腳,他還沒死,秦恪當然查不到。

老爺子仍舊不回答,站在門口回過頭來告訴他:“你早晚能知道的……這孩子,妙得很。”

秦恪聞言,眉心輕鎖。

老爺子拄著手杖慢悠悠往外走,秦恪男女不近,也難怪不知道這些,早上幾百年,他們這樣的人,都是養在王公貴族府上的。

秦恪的能力比他前頭兩個早逝的兒子都要強得多,就是這不近風月的性子,讓人發愁,要不是有一個段琮之,他懷疑秦恪能一輩子這麽過下去。

前頭兩個兒子爭得你死我活,他反思過自己,到了秦恪這裏,他就下了血本,從小請的就是名師,學的是君子之道,他算不上光風霽月,他接受黑暗的存在,但做事確實是光明磊落。

他當年帶這孩子回來最初不過是因為他姓林,順帶著,想讓他陪著秦恪做個消遣,秦恪太規矩了,段琮之卻從小膽大,肆無忌憚又討人喜歡。

秦恪果然很喜歡他。

*

到晚上,綜藝的錄製才算真正結束,段琮之終於走出攝像頭,可以毫無顧忌地跟秦恪打電話,他直接邀請了視頻通話。

接通之後,段琮之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盯著秦恪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胡謅:“三爺為什麽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不想見到我?”

秦恪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個表情,標準的喜怒不形於色,也不知道段琮之從哪看出來的。

“沒有。”

段琮之“哦”了一聲:“那是不是失望我沒像照片裏一樣穿?”

秦恪眼神中有了一點波瀾。

段琮之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條尾巴,捏在手中放到鏡頭前:“回來給你看?”

秦恪垂眸,段琮之看不見他眼中的情緒,卻漸漸笑起來,單方麵和他約定:“那你明天要來接我。”

秦恪還沒說話,視頻裏忽然傳來一陣狗叫,段琮之聽出來這是湯圓的聲音,一下就收起了笑:“怎麽回事?”

湯圓玩鬧的時候也會叫,但是興奮地叫和帶著威脅的叫聲不一樣的,段琮之一下就能分辨出來。

秦家安保好得很,那麽大的園子基本不會出現陌生人,傭人都知道湯圓是段少養的,誰閑得慌會跟主家的狗過不去,況且湯圓性格又好,雖然不是誰都親近,但大部分時候都很友好,少有叫那麽凶的時候。

這麽叫顯然有點不尋常。

湯圓叫得那麽大聲,整座宅子隻要不是門窗都關嚴實的,肯定都聽到了,很快應叔上來向秦恪解釋,說是大少爺回來了。

“應該是汽車的響動驚動湯圓了,小鍾已經過去看它了,三爺放心。”

秦恪出入的車都是那種低調奢華的豪車,沉穩內斂,不像跑車那麽大動靜,湯圓乍一聽到才這麽激動。

知道了緣由,段琮之才放下心來。

應叔退出去,段琮之問秦恪:“秦睿回來了?”

秦睿是秦恪大哥的遺腹子也是私生子,秦恪兩歲的時候才被秦家發現,然後被老爺子接回來。

他和秦恪都是在秦家長大的,一直到他們八歲,老爺子看準了人,就把那孩子送出去養了。

體會過喪子之痛,秦家隻需要一個繼承人。

秦睿在秦家的地位有點微妙,按說三爺說是長輩,大少爺父親早亡,他這個當叔叔的也有教養的義務。

但他倆其實同年,這就有點尷尬了。

老爺子大概是對他有愧疚,又不指望他有什麽出息,就放養了這麽多年。

除了過年秦睿很少回來,過年來都是為了要錢。

他是秦家大少爺,也在二代圈子裏頭混,大家都顧著秦家,給他幾分薄麵,卻也都知道他代表不了秦家。

秦恪應了一聲,段琮之忽然想起來,上輩子,大概也是這時候,或者要更早一點,他跟秦睿鬧了點不愉快。

後來他就跟著秦恪出國了,他倆一起在國外過的年,回來之後段琮之再沒有在秦家見過這位大少爺。

不過秦睿本來也不常回來,段琮之沒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是不是跟秦恪做了什麽?

畢竟,當初他們鬧矛盾的根源是,某日早晨,段琮之帶著湯圓在草地上玩耍,那位大少爺對他吹了聲口哨然後說:“小叔不解風情,這樣的尤物放在身邊竟然不收,不如跟了我吧?”

段琮之二話沒說把人揍了一頓,湯圓在一旁呐喊助威,隨時要衝上來補兩口的樣子。

他揍外人不手軟,揍秦家正牌少爺也一樣不手軟。

揍完了人,秦老爺子不痛不癢說了兩句,連一向看他不順眼的秦夫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挑刺,畢竟這位大少爺,跟秦恪一個年紀,卻見了她就喊奶奶。

他們前腳鬧矛盾,秦恪後腳就帶著他出國了,也是他看起來不像是主動避開的人,段琮之一直沒有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

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也簡單,問一問秦恪接下來有沒有出國的打算就行。

他狀似無意地說:“三爺過年要出國嗎?”

“不需要。”

“哦。”段琮之點點頭,“我可能記錯了。”

段琮之不會無緣無故說這個,秦恪問他:“你想去哪?”

“我想去哪,你陪我嗎?”

“嗯。”

段琮之愣了一下,他那時候他好像真的說過要去歐洲。

他當初在東街玩得最好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陳三寶,上學時成績不行,早早結束學業回到東街給父母幫忙了。

另一個是標準的學霸,憑本事留學,拿全額獎學金,但外頭消費也高,他不想給家裏添負擔,日子其實過得也拮據,過年來回的機票錢對他來說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跟段琮之打電話的時候說一個人過年很孤獨,段琮之隨口說:“那我來找你啊。”

段琮之那時候還跟應叔說過這事,但最後他想明白了,人家那是想回家,他過去有什麽用,於是他直接送了張機票。

秦恪不會是知道了這個,所以帶他出去的吧?

胡旭澤說得沒錯,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上輩子他在生日之後就收了心,安安分分呆在秦恪身邊。

重來一次他先是離家出走,發覺秦恪對他的在意之後更是百般試探,秦恪要是對他沒有一點感覺,段琮之反過來叫湯圓爸爸。

就是不知道這人在想什麽,想什麽他也不說出來。

段琮之有時覺得,秦恪像個緊緊閉著無懈可擊的蚌殼,他知道裏麵是柔軟的,或許還藏著他想要的珍珠,但使出渾身解數用盡手段也不過撬開了那麽一點點。

段琮之錄了一期綜藝,微信好友、微博互關又多了幾個。

粉絲看著他互關列表,懷疑《演繹人生》最後一個神秘嘉賓就是他,但也不敢百分之百確定。

畢竟這幾個人,兩個是他同公司的,還一起合作過,剩下三個都曾經在寧浩軒上《演繹人生》的時候見過。

還是再等等吧,反正綜藝製作很快,錄完過不了多久就能播。

鄭浩然胡旭澤都比段琮之忙多了,對段琮之來說,錄綜藝是工作,錄完就能回龍城,對於鄭浩然和胡旭澤而言,綜藝算是難得的休息時間,錄完就去飛去別的城市參加活動了。

走的時候是跟胡旭澤一起,回來隻有段琮之一個人。周泉一下飛機就接到了顧助理的電話,顧助理說:“三爺去接機了,你看著點,注意別走散。”

周泉於是瞪大了眼,視線在人流中穿梭,很快,他發現根本不需要。

秦總往那一站,除非是瞎子,不然沒有人可以忽視他。

機場人流多,大部分人行色匆匆,即便是這樣,經過秦恪身邊時也多半會回頭看他一眼,他身邊也幾乎沒有人靠近,所有人都默契地為他留出了一小片空間。

段琮之大老遠就看到秦恪了,想到他昨晚說的話,憋著笑,向他走過去。行李箱過了秦恪的手又轉到顧助理那裏。

助理在,沒有讓老板拎箱子的道理。

秦恪來接人已經是難得,何況是下了車到大廳來。段琮之越發得寸進尺,幾乎是貼著他,在他耳邊說:“秦總怎麽親自來了?”

他說話聲音不大不小,顧助理走得近了一點,不小心聽到了,立即後退半步,再也不敢靠近。

現在說的話是沒什麽,誰知道一會兒他們要說什麽呢?一個識趣的助理就是要在合適時候出現,不合適的時候無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溫熱的氣息灑在秦恪耳廓,秦恪微微偏了頭。

“你說的。”

段琮之意有所指:“我說要你來接我你就來了呀?”

但那時他說的要秦恪來接他可是有一個先決條件的。

秦恪不說話了,段琮之笑了笑跟他一起上車。

加上司機,一共五個人,連上駕駛座車上也隻有四個座位,段琮之直接給周泉放假讓他自己回去,並且給他發了個紅包算是報銷租車費。

至於段琮之自己,他得去一趟公司。

薛平剛外出回來,知道段琮之今天回來他就在公司樓下等了等。

他看到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男人多少都愛車,他多看了兩眼。

車在公司門口停下了。

薛平隨意地猜著裏頭會是誰,結果車門打開,自家藝人從車上下來了。

接著車上另一位也下來了,然後段琮之過去抱了他一下,薛平差點沒厥過去,這是在創視樓下,創視是娛樂公司,公司藝人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有狗仔蹲守。

段琮之竟然就在公司樓下跟人摟摟抱抱!

他趕忙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什麽可疑人員,略略鬆了口氣,一口氣沒鬆完,視線轉回去看到那兩人還抱著,又噎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

秦恪大約是注意到他的視線了,向他看過來,薛平下意識地收回視線,再看過去去時,段琮之已經往薛平這走來,他身後,秦恪站在原地注視著他。

薛平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其實秦恪看段琮之跟剛才看他的表情區別不大,但是這靜靜注視的姿態,隻要不瞎,都能看出他的在意。

就這,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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