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將靈寶的價錢結清，葉上秋袍袖一卷，就將琉璃梵音袈裟塞到了逆徒手裏，然後那管事遞回來的剩下的靈石收了起來，和商餘辭一起，極快地離開了這神器閣。
等他們來到拍賣行的時候，賣場裏剛好要舉行一場盛大的拍賣會。商餘辭反射性地抬眸看了葉上秋一眼，卻隻看到了夜風吹起他身上披著的鬥篷。
他不由得伸出手，拉住了那飄起來的一角衣袖。
葉上秋腳步一頓，掩在鬥篷下的薄唇輕輕抿起，然後反手一握，就將商餘辭的手拉過，步伐不變地走進了拍賣會舉行的大廳裏。
黑市的拍賣場全然不像有些人想象中的那樣昏暗破舊，相反的，大概是為了刺激像葉上秋這樣的隱藏了身份的顧客們乖乖掏錢拍下價格高昂的拍賣品，整個拍賣場都設計得十分優雅奢華，讓人一進去就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葉上秋敏銳地聞出了場內的熏香中帶著一點兒微妙的清甜，他微微皺了皺眉，借著鬥篷的遮掩服下了一枚清心丹，隨後又直接塞了一瓶到商餘辭手裏，簡潔明了地傳音道：“服下。”
商餘辭雖然修的是殺戮大道，但他卻是以佛入道，身清神淨，賣場裏燃的那些小熏香也隻是助助興，放在其他修士身上或許還有些用處，但放到他身上，卻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的——不過，他的師尊這麽殷切地關心他，他自然是歡喜的……
又怎麽會拒絕葉上秋的好意呢？
他低頭將丹藥服下，一瞬間熟悉的味道瞬間彌漫了他的唇齒之間。
清心丹……
該說他的師尊這時候心情好，沒有給他一枚醒神丹醒醒神麽？
葉上秋絲毫沒有理會商餘辭內心的複雜，神識在賣場中一掃，就抬步往前走去。
樓上的包廂都被那些大世家出來的子弟提前定走了不少，葉上秋也不去為難這賣場之中的侍女，和商餘辭分別服下了一枚匿息丹之後，就悄無聲息地在台下的位置當中選了一個隱蔽處坐下。
商餘辭坐在葉上秋的旁邊，看著他仿佛極為熟稔的模樣，不由得捏起葉上秋的手腕晃了晃，聲音溫軟輕柔：“師尊似乎對此處很是熟悉。”
葉上秋戴著的兜帽動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地，商餘辭似乎是透過了那完全隔絕視線和神識的兜帽，看到了葉上秋轉過來的、冷冷淡淡又瀲灩無比的眼眸。
那是世間難得的美景。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模糊之間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幅熟悉又陌生的畫麵。
容顏冷豔的天君靜靜地站在漫天遍野的靈藥叢中，背後說閃爍璀璨的星光。巨木在他身後搖曳，宛如仙境的景色也比不上他看過來時泛起波瀾的墨眸。
他們早已相識。
商餘辭握著葉上秋手腕的力氣驟然增大，葉上秋眉頭微動，卻沒有直接將他的手彈開，而是靜靜地等待他冷靜下來。
商餘辭也確實和他想的一樣，很快就鬆開了力道：“弟子……”
還沒等他說完，葉上秋就已經麵無表情地反手拍了他一下。
商餘辭順勢停下了聲音，然後微微笑了出來。
前來參加拍賣會的黑袍修士越來越多，但整個會場裏卻安靜得有些詭異。
所有人在進到會場之後都極快速地挑選了位置坐下，等到最後一個修士在座位上坐下之後，本來大敞開著的門吱呀呀地叫著，轟地一聲就在眾人眼底關上了。
“歡迎諸位貴客……”銀鈴似的清脆女聲在台上響起，一個長相柔媚的元嬰女修從黑暗處款款而來，身上柔韌精致的裙擺在地上逶迤而過，像流水一樣泛著淡淡的銀光。
她的眼睛在台下一掃，也不管有沒有應她的話，素手一掀，一個身形粗獷的大漢就抬著一口沉重的鐵箱從她背後走來。
黑市裏拿來交易的東西千奇百怪，尤其是黑市的拍賣會裏，幾乎包含了所有千奇百怪的東西。
葉上秋探出神識掃了一下那口箱子，微微皺了皺眉。
“師尊？”商餘辭注意到了他神識的輕微波動，含笑喚了一聲。
“無事。”葉上秋語氣清淡。
隻見台上的女修幹淨利落打出一股真元，那口生著鐵鏽的箱子應聲而開，露出了裏麵複雜的機關：“此為本行最近所得的一件儲物靈具。”
女修點了點打開的箱子：“這件靈具覆蓋了上百個禁製，經由本行的禁製大師鑒定，這些禁製乃是失傳已久的傳承禁製，即便經曆萬年也威力也不會消減。”
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口箱子的來曆，然後循循善誘道：“本行並未破壞這件靈具上的禁製，也就是說……”
“靈具裏麵所儲存的東西本行一概不知。但能用上失傳已久的禁製作為護佑的……”她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不定就是一份大機緣呢？”
“上品空間靈具，起價二十萬下品靈石……”
“二十五萬。”
“三十萬！”
“三十二萬！”
女修話音剛落，台下便立刻熱鬧了起來，白花花的靈石像撿來的一樣，隨口就說出一個個高價。
按道理來說，一件普通的上品空間靈具是賣不到這麽高的價錢的，但誰叫這件空間靈具沾了個“失傳已久”的名頭呢？
哪怕隻是上麵的禁製失傳已久……不也說明了這件空間靈具曆時已久麽？
葉上秋也跟著出了兩次價格，商餘辭本以為他是想拿下這件靈具，但等了一會兒，葉上秋卻又不出聲了。
他眼眸微動，目光在那口箱子上掃了一眼，隱隱生出了一絲熟悉感。
“不過是……”葉上秋緩緩垂眸，識海之中閃過些許片段。
不過是些普通丹藥而已。
商餘辭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麽，按下了喊價的心思。
最後，這件靈具以五十二萬下品靈石的價格拍給了上層其中一個包廂的客人，那位主持拍賣的女修笑意盈盈，很快又叫人傳上了新的拍賣品。
紫陽魔獸的屍體、煉器大師鍛造的上品靈器、用來調和丹藥藥性的坤陰土……
最出人意料的是，這拍賣會上，竟還出售兩名偽陽神境的戰奴。
那兩名戰奴被人用藥控製著，身上纏著重重的秘銀鎖鏈，厚重的氣息卻仍是透過這諸多的手段彌漫在眾人麵前。
女修用手指挑起其中一個戰奴的下巴，臉上仍是笑意盈盈地報出了一個高價。
拍賣會的氣氛在這一刻幾乎達到了沸騰。
作者有話要說：
不刻意文縐縐反而順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