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萊秘境！
在場的修士精神一震，看向這座突然出現的秘境目光灼灼，氣息勃發。
一道柔和的靈光從那片山脈當中映照下來，帶著無比醇和的靈氣，盡情地潑灑在下麵站著的修士們身上，一寸寸地浸潤著他們的身體。柔和的觸感從體表掃過，讓人感覺像是置身於暖融融的溫泉之中一樣，和暖舒適。
葉上秋神思恍惚了一瞬，然後就猛地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往身邊一抓，將一隻稍顯纖細的手腕抓在手裏，然後就在一陣刺眼的白光當中，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等到葉上秋醒過來的時候，他頭上的鬥笠早已被人摘了下來，而眼前的景色也變得大為不同。他半抬起身子，年少的小聖僧覺察到他的動作，悠悠地看過來，唇邊帶著笑意：“師尊醒了。”
葉上秋閉了閉眼，從地上站起來，淡淡地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嗯。”
商餘辭也隨之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們現在待著的地方像是什麽猛獸居住的巢穴，地上鋪著一層幹枯的草皮，一眼看過去還能看到一些被睡過的痕跡，散發著一陣淡淡的腥味。
這股腥味不怎麽濃重，仔細聞上一聞，甚至還能聞到一點兒隱藏在其中的甜香。
這點細微的甜香一般人根本不會多加注意，但是葉上秋不同，他除了是一個道修之外，還是一個煉藥師。
聞到了這股既陌生、又熟悉的腥甜氣味，再加上他們現在所處的周邊環境，葉上秋幾乎是反射性地側過頭，往巢穴的深處看去。
商餘辭微微一哂，也不說話，就這麽沉靜寬和地看著葉上秋，渾身氣息安寧祥和。
葉上秋看了巢穴深處幾眼，卻並沒有走進去，而是轉過頭，垂眸看向商餘辭。
商餘辭：“？”
葉上秋沉默地看著他，眼底帶著一絲深思。
他自己就有過剝離分魂又融合分魂的經曆，而他的分魂在融合了主體之後，記憶也一起並入了主體的記憶當中，所以葉上秋天然地就對這些事情更加敏銳一些。
修真界並不是什麽和和美美的地方。在或明或暗的角落裏，每天都有著一些……事情發生。
奪舍，在修真界既是禁語一般的存在，又隱秘地刺激著修士們的內心。
誰不想在天道傾覆之下再奪一線生機呢？隻要奪舍成功，那他就再次擁有了一段悠長的壽命，再次擁有了追尋大道的機會。
而商餘辭，葉上秋隱隱約約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的十幾歲少年。超乎同齡人的冷靜自持、幾乎算是逆天的修煉進度、還有他時不時露出的像是無聊，又像是窺破了萬事萬物的眼神，都在明晃晃地昭示著，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佛修。
商餘辭在收徒大比上忽略了一眾修行造詣比他高的長老，徑自地跟到了他的身邊。葉上秋不知道商餘辭為什麽選擇自己，畢竟當時自己的那副樣子……怎麽看怎麽都挺破敗的。
商餘辭的目的是什麽？他是奪舍的大能……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將他帶到這裏來，是知道了什麽？又有著什麽樣的目的？
商餘辭被他看得輕輕皺了皺眉，眼神微暗，唇邊帶著柔和的笑意：“師尊？”
“你……”葉上秋低聲地說道，停頓了一下，“你為什麽跟著我。”
商餘辭：“……”
他像是有些無奈又寵溺地說道：“自然是因為弟子離不開師尊啊。”
葉上秋皺眉，冷淡地說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商餘辭微微一笑，歪了歪頭：“師尊且放心……弟子不會害你的。”
他年紀並不大——起碼從他的外表看來，他也才隻是個十二三的稚嫩少年而已。精致好看的臉上還帶著團團的嬰兒肥，歪著頭含笑看人的時候，那雙黑曜石一般圓潤明亮的眼睛裏透出一點點無辜的神色，懵懵懂懂的看起來可愛極了。
葉上秋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是在揣度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商餘辭也笑著和他對視。
過了不知道多久，葉上秋終於動了。他冷著臉，在商餘辭微微驚訝的目光當中——伸出手，在少年白皙柔軟的臉蛋上輕輕捏了一把。
商餘辭：“……”
“男男授受不親，玉霄施主還請自重……”他抿了抿唇，自己的眼裏也化開了一抹笑意，輕歎著說道，“師尊再不快些，這巢穴的主人可就要回來了。”
這次輪到葉上秋“……”了。
他深深地看了商餘辭一眼，然後轉過身，手裏滑出好幾瓶丹藥，指尖輕輕搭在瓶塞上，就往巢穴深處走了進去。
商餘辭眼神微眯，手指劃過一枚菩提數珠，發出了“嗒”地一聲輕響。
他笑了笑，眸中閃過一絲金光，擺手在巢穴的入口設下了一圈禁製，也慢悠悠地沿著葉上秋的腳步往裏走去。
巢穴在外麵看進來很是幽深，但是真正置身於裏麵的時候，葉上秋卻並沒有感覺到一點兒黑暗的意思。他看了看隱隱閃著耀眼明光的拐角，心頭一動，捏著玉瓶的手指緊了幾分，然後快步地走了過去。
於是商餘辭走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位姿容卓越，氣質凜然的師尊……撩著衣服，低著頭，拿著一塊玉石碎片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挖些什麽。
他的身旁長著一株長相很奇特的果樹，大約是五六歲小童的高度，枝葉稀疏，光禿禿的葉杆子上掛著幾個飽滿圓潤的黃色果子，亮澄澄的，散發著一股異樣的幽香。
那股幽香剛一入鼻，商餘辭就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的真元微微一顫，竟然是興奮地躁動了起來。
那股熱流一直在他的體內遊走著，商餘辭皺著眉：“觀自在菩薩……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色聲香。”
言出法隨，佛道的清心咒一出，浩**堂皇的佛光就從商餘辭的身後猛然鋪開，蘊含著大清淨、大神通的金光圍繞在他身側，瞬間將那股異樣的燥熱感壓了下去。
幽幽的無色果香依然不死心地往商餘辭的身上纏繞而去，商餘辭眼眸微闔，手中不緊不慢地數著禪珠，數珠碰撞時產生的嘀嗒聲音不絕於耳，宛若一曲極為空靈的佛樂一般，柔和地、平靜地將那股果香一層層地剝落瓦解。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向了一旁蹲著的葉上秋。
葉上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看見商餘辭動手。少年的音色清朗中帶了點兒沙啞，低低地念著佛偈的時候，像是含著最為慈悲的佛願，清淨又美好。那一層層的佛光從他的身上湧起，泛濫的金色點染了他雪白的僧袍，眉心的那點朱砂被佛光映出紅芒，撩撥著數珠的指尖沉穩修長。
這和平時的商餘辭看起來不太一樣。誠然，平時的商餘辭看起來同樣是矜持聖潔的，佛修身上的那種慈悲為懷的氣息時刻圍攏在他的身側，將他襯托得越發柔軟高潔。但是葉上秋跟他同在一處那麽久，早就隱隱約約覺察到了少年這張聖僧皮下的那種……殺戮的本性。
佛法高深於他而言，不過是殺戮的手段。
剛剛念著佛偈的商餘辭，才更加地接近葉上秋想象中的那個人。
他是慈悲的，又是無情的。殺戮掩藏在悲憫之下，像是塗了蜜的利刃。
很危險。幾乎是第一時間，葉上秋的意識就給他反饋了這麽一條信息。
“師尊看著弟子做什麽？”他看了葉上秋好一會兒，然後笑著問道。
葉上秋：“……”
他像是懶得去理這個神經病，扭過頭，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挖出了一個小坑，然後在儲物戒裏掏了掏，翻出了一個青銅色的大罐子，拍開封口，將裏麵裝著的東西倒進了那個小坑裏。
商餘辭一眼就認出了，那罐東西不就是之前葉上秋當著那些弟子的麵弄的藥汁麽？
他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看著葉上秋在那裏小心動作。
玉石是應天道而生的無魂靈物，不沾因果，不染恩仇，好的玉石更是可以隔絕靈息……葉上秋手裏拿著的那片玉石碎片，就是上品靈玉破碎之後剩下的殘玉，隱約還帶著天道韻律。
青綠的藥汁看起來著實是平平無奇，在被葉上秋從罐子裏麵倒出來之後，就很是迅速地滲入到了土壤之中，然後不過是幾息之間的事情，那片濕潤的土壤下麵像是有什麽東西蠕動了一下，然後那片濕漉漉的水漬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隨著水漬的消失，那株果樹似乎拔高了幾寸，光禿禿的枝丫上麵也冒出了幾片嫩葉，黃澄澄的果子轉為鮮豔的紅色，越發地幽香襲人。
就好像……它們跨越了一段悠長的時光，直接從青澀變為了成熟。
葉上秋看著這株果樹的變化，眼裏閃過一絲喜色，輕聲道：“成了。”
商餘辭也露出了一個笑，走過去，伸手將葉上秋拉了起來：“師尊這是……？”
被少年一手提溜起來的葉上秋：“……”
作者有話要說：
商·力拔山兮氣蓋世·少年聖僧·餘辭（笑眯眯）
葉·被徒弟一手提溜起來·創新煉藥大賽冠軍·上秋：……
再重申一遍，文中關於佛道以及佛修主角攻商餘辭的描寫均為作者自己腦補，與現實的宗教高僧無關～謝謝大家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