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欠九叔的人情

身後的腳步聲越近,我心裏越慌,走的步子越亂。

我恨不得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邁開雙腿往前跑。

大叔用力掐了我一把:“別慌,走八字,別抬頭!”

我臉上的汗,不停的往下落,我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兩隻腳,確保是按大叔教的“八字步”在走。

很快,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在我前麵領路的大叔,並沒有在走直線,而是不停向右手方向偏離。

如果街道寬闊,照他這樣走,我們會走出一個圓圈。

可商業街並不寬,他會一頭撞在右邊的商鋪上,可走了這麽久,我們並沒有停下來。

我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眼前的街道,仿佛一條蜿蜒爬行的蛇,不僅扭曲,還在晃。

我張大了嘴巴,這是怎麽回事?

恍惚間,眼前的情景模糊起來,我腦袋有點暈,一個踉蹌,左腳打在右腳上,趴在了地上,大叔抓住我的手,也鬆開了。

這一摔,把我摔清醒了,我這才發覺自己犯了個大錯誤,大叔剛剛說了,別抬頭!

我從地上爬起來,商業街又恢複原來的樣子,我剛剛看到的,好似都是幻覺。

大叔停了下來,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他們追上來了。”

我急忙轉身,洪哥和瘦猴子一前一後,向著我們跑來。

兩人臉上都露出癲狂的表情,洪哥眼圈黑的像是染了墨,瘦猴子的嘴巴咧的更大了。

我害怕極了,急忙拉住大叔的胳膊。

“快跑啊!”

然而大叔不為所動,他看著我的眼睛,麵露遺憾的神情。

“我救不了你。”

我愣住了,心中慌亂,救不了我……我要死了嗎?

大叔把我的手掰開,我下意識的想要再抓住他,卻是抓不到。

大叔明明沒動,卻離著我越來越遠,轉眼就不見了蹤跡。

“這下你往哪裏跑?”

我的手臂被抓住了,是洪哥,我拚了命的掙紮,他的手像虎鉗一般,掙脫不開。

我不知道哪裏鼓起來的勇氣,抬腳踹他的腿,洪哥仿佛一尊石像,紋絲不動。

瘦猴子從身後摟住我的腰,冰涼的**滴在我的肩膀上。

是他的口水。

“好香啊,我要吃!”

我的肩膀,一陣劇痛,疼的我差點昏厥過去。

我後悔了,自己為什麽要來城裏打工,為什麽要跟著表哥幹,老爹和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得多痛苦。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時,一道刺眼的光,從遠處照了過來,照的我眼睛生疼,眼淚橫流。

我努力睜開眼睛去看,是一輛老式綠皮公交車,隱約能夠看到車頭上,鑲著一塊紅色的鐵皮。

鐵皮上是四個字褪了色的黑字——“三零六路”。

公交車徑直衝我開了過來,沒有鳴笛,也沒有減速。

燈光耀眼,我看不清司機的模樣,卻看到了坐在副駕駛的乘客。

是一個肥胖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被撐得鼓鼓囊囊,唯獨肚子,衣服是平的。

我恍惚間,似乎看到胖男人看向我,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下一秒,公交車撞到了我,我飛向街道兩旁,在落地前,我聽到瘦猴子的慘叫聲,還看到被公交車碾掉頭的洪哥。

隨後,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人在茶樓,我躺在長凳上,入眼是一副“十殿閻王”的掛畫。

這是茶樓三間雅室中的“人”字間。

我怎麽會在這?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急忙坐起身子,是大叔。

大叔把茶樓的鑰匙扔給我。

“在你身上找到的。”

我腦子有點亂:“你怎麽知道這裏的?”

鑰匙上又沒寫地址,大叔怎會知道表哥的茶樓。

“我認識張龍。”

原來大叔認識表哥,我感覺渾身酸疼的厲害,坐都快坐不穩了。

我問了第二個問題。

“我還活著?”

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有些傻了,我若是死了,應該見了真的十殿閻王,而不是對著他們的畫像。

“你小子是我見過命最大的人。”大叔神色複雜的看著我:“鬼車救了你。”

鬼車?我想起來了,一輛標有“三零六路”的綠皮公交車,撞倒了我。

大叔站起身來:“既然你沒事了,我也該走了,等張龍回來,告訴他,他欠九叔的人情,該還了。”

我還沒弄清今夜到底發生了什麽,想留下大叔,他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叔轉頭的時候,我看到他臉上流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好像一刻都不想待在我身邊。

他在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