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23

“你這該殺千刀的惡魔!!”

紅發黯淡的男人倒在地上,大半個身體都被斷壁殘垣壓住,卻仍然堅持著表情猙獰地向深淵天使唾了一口血沫。他的臉上遍布灰塵和血跡,還有幾道深深地疤痕,早已不複年輕時的囂張恣意,隻剩下被時間、仇恨、和綿延數十年的痛苦精心雕琢出的蒼老。即便是羅塞爾再一次看到他,也無法把這張臉和那個祂在二十多歲時恨得牙癢癢的人聯係在一起。

何況,羅塞爾已經很久沒有低頭看一眼被祂踩爛踩碎踩進塵埃裏的索倫家族了。

“你好,弗洛朗,很高興看到活著的你。”

愛德華平靜地和他打招呼,蹲下身來,禮服的衣擺落在了地上的血汙裏。

“上一次看到你,還是在密謀刺殺的那個地下室裏。羅塞爾死了,你的夙願應該終於完成了。”

雖然經曆了苦難和屠殺,地位一落千丈從皇族變成苟延殘喘的普通貴族,但年老的弗洛朗似乎依然保持著年輕時的些許習慣,畢竟有些刻進血脈的傲慢和尊嚴是隻有死亡才能抹去的。弗洛朗·索倫殿下努力地吸了幾口氣,幾根鋼筋刺穿了他的肺部,活著已經成了一種痛苦,他僅僅是呼吸就已經遭受了世界上最大的酷刑。

“該死的惡魔……”

他一邊咳血一邊說,臉上有種不知是悲哀還是喜悅的癲狂神色:“羅塞爾死了,羅塞爾終於死了!可恨我能力不足,不然我一定也要把你送進地獄!讓你後悔曾經對我的蔑視,可恨,我的妹妹居然沒能為家族和榮耀而死,你居然還因為她忽略了我,在我的眼前撕碎了我的其他族人!可恨,可恨啊!!”

愛德華全然沒有計較這些話,反而有些欣賞之意地點了點頭:“在仇恨的血中浸泡這麽久,我覺得你也很有成為惡魔的潛質。”

“哈,哈,哈!”短短幾個呼吸,弗洛朗的臉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他漂浮在生與死的分界線上,序列4能夠給他增加的生命力大概還能讓他一直以這個痛苦的姿態和蒼老的模樣活下去,“我寧願死都不會為你賣命!告訴我!我那可憐的妹妹,為了我的命,她到底向你付出了什麽?!”

“她的靈魂?混賬,她竟敢把靈魂出賣給惡魔!”

“那我要用我的靈魂來換她的!”

深淵天使微微一愣。

“你錯了,弗洛朗,阿黛拉從來沒有為任何人求情,包括你,包括她自己。”

“她很喜歡你。”

“所以,我覺得,留下你,她會高興一些。”

弗洛朗被瘋狂充斥的綠眼睛空茫了一下,但隻是很短的時間,他又恢複了歇斯底裏的模樣。

“殺害我們的父親母親,屠殺我們的兄弟姐妹,奪走了索倫家數百人的性命,你居然覺得留下我一個人的命阿黛拉就會高興!”弗洛朗的表情管理已經徹底崩壞了,“你根本沒有人心!你的所作所為讓人惡心,你這披著人皮的低賤的卑劣的惡魔!”

愛德華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過我要更正一下,我覺得索倫家二百三十七條命還到不了屠殺的最低線,最低線至少應該是安曼達山脈戰役裏對陣魯恩和倫堡聯軍那次才對。”

弗洛朗被氣得噴出一口血來,更加奄奄一息。

他早該知道惡魔無法以人類的思維揣度,但壓抑在心思的怨恨和怒火不可能控製的住。

這時候,愛德華抬頭,往坍塌的宮殿的某處看了看,聲音如常地喊了一聲:“特雷納?”

“……是我,父親大人。”

牆角裏轉出一個挺拔的身影,綢緞發帶不知所蹤,紅棕色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背後,像幹涸的血跡。華麗的禮服破了幾個口子,蕾絲的袖口被撕成了碎片。他的身上還有不少灰塵,樣子看上去十分狼狽。

“嗬。”弗洛朗抬抬眼皮,看著這個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年輕人,呸了一口,“惡心的惡魔之子。”

特雷納·沃恩低垂著眼,對這個稱呼無動於衷,平緩地開口:“父親,我擅自離隊去護送夏爾·古斯塔夫逃跑,但是沒有成功,蒸汽教會抓住了他。不過據說他們沒能追上貝爾納黛·古斯塔夫。”

“羅塞爾死了,祂們肯定都覺得遺產在兩個孩子手裏。”愛德華不以為意,瞟了一眼弗洛朗,“現在他們和你一樣,都是前朝餘孽了。你覺得開心嗎?”

曾經的索倫伯爵的喉嚨裏發出荷荷冷笑。

隨後,弗洛朗閉上眼睛,飽經風霜不複英俊的臉上終於流露出深深地疲憊和解脫。他看上去心願已了,沒有掙紮的念頭,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愛德華便不再理他,讓他安安靜靜地在這片廢墟中流完最後一滴血,咽下最後一口氣。特雷納看了看自己的舅舅葬身的地方,眼神中閃過一絲悲痛,但他還是選擇跟上愛德華的腳步。

“我要離開因蒂斯。”

“您接下來要去哪裏?”

“沒什麽打算。現在去別的國家太容易被發現,我或許會前往南大陸,去拜朗帝國的遺址走一走,幾十年後再去魯恩或者弗薩克定居。”

說到這裏,愛德華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特雷納一眼。後者一驚,倏然感覺被抓住了某種隱蔽的神秘學聯係,從靈魂到內髒都被看了個清清楚楚。

“……你應該留在因蒂斯。”他的父親斟酌著說,“今日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你的命運都在這裏。我不帶你走,世界的局勢還會繼續動**,留在因蒂斯,留在戰亂的中心,對你來說才是最有前途的。”

“不用再跟著我。你自由了,特雷納,按照你的愛好去生活吧。”

說完,天使便不再看他一眼,祂一步跨入靈界,直接從特雷納的眼前消失,不給他任何詢問和挽留的機會。後者似乎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在原地站了兩秒,左右看看,見周圍沒有別人,搜尋傷員死者的醫療隊也還沒有到這裏,立刻扭頭跑回那堆廢墟旁。他用力搬開倒塌的磚石和拱頂,折斷鋼筋和混凝土,費了一番力氣,將弗洛朗從廢墟裏拖了出來。

非凡特性已經開始析出,特雷納收好特性,把他小心地放在一邊,然後找了塊幹淨的台階坐下。

不到四十的子爵閣下忽然覺得人生有些失去目標,但心底多少還有些屬於對自由的向往和惶恐。因蒂斯已經破爛成這樣了,之後還會發生什麽?

然後一個突然開在他眼前的靈界出口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特雷納被出口後麵撲麵而來的熱浪燙得睜不開眼睛。隻見外套和半截褲腿不翼而飛、頭發梢還被燒卷了一截的愛德華從中走出來,波瀾不驚地拍掉身上的焦灰,若無其事地看向特雷納。

“失策,我忘了自己剛吃了永恒烈陽的天使。”

愛德華甚至還為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解釋了一句,祂並不在意特雷納把弗洛朗拖了出來,就跟沒看到自己腳邊躺著一具屍體似的,迎著自己兒子目瞪口呆的樣子,祂問:“阿黛拉的葬禮是不是明天?”

特雷納點頭。

見狀,愛德華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展打開,接著左手食指在無名指上輕輕一劃——祂的右手無名指整個被切斷,其中的靈性被收回,變成一根普通的手指,靠近根部的地方帶著一個鑲嵌了細碎的白色鑽石和一顆紅寶石的戒指,斷口再生,重新長了出來。

“把它拿走吧,放到阿黛拉的棺木裏。”

新生的無名指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圈整齊的疤痕,愛德華把戴著結婚戒指的斷指丟給特雷納,然後又開啟一道漩渦似的門,走入了漆黑的世界裏。

特雷納拿著斷指,半晌才歎了口氣,背起弗洛朗已經冷透的屍體,腳步平穩地走向醫療隊伍。

124

兩個月後,魯恩某城市港口。

前往南大陸的客輪即將出港,上麵滿載著不能繼承家產的兒子、做著發財夢的商人、想要隱姓埋名金盆洗手的海盜,準備去拜朗大幹一場。他們夢想著自己會成為種植園主,管理包括奴隸在內的大批財產,或者進入買辦商會尋求權力和財富。總之,南大陸現在是個好地方,一張船票千金難求。那裏的原住民溫順容易馴養,適合買來做仆人。再加上北大陸現在各國關係複雜,戰爭看上去又要一觸即發,這裏成為了尋求安穩的人們最佳的去處。

在這些不夠高貴又有些粗俗的乘客之中,有一位顯得與眾不同。他的衣著整潔,談吐高雅,身上即有魯恩的沉穩又透出因蒂斯的隨性熱情,他出手闊綽,對女性禮貌而疏離,於是大家自然而然地將他當做了落難的貴族,引發了一些小範圍的討論。可惜他常常待在自己的包間中,隻有宴會時才會出現。

這次航行長達42天,航線經過蘇尼亞海的部分島嶼,會在特定的港口短暫停靠補充物資。

後廚為準備晚宴上需要的餐點而忙碌時,部分船員和仆人按照主人的委托下船去港口購買報紙。報紙發源於因蒂斯,消息流通速度之快讓各國都忍不住興建報社,於是民眾們能夠在一個多月後得知別國的“最新”消息。

因蒂斯皇帝羅塞爾·古斯塔夫駕崩,被永恒烈陽教會和前王室索倫家族聯手刺殺,政變中不少貴族被襲擊身亡,貴族階級遭受重大衝擊……政府官員損失過半,以行宮伯爵兼軍政大臣愛德華·沃恩為首,數位大人物失蹤或死亡,導致政府管理係統幾乎癱瘓……索倫家族試圖拉攏各方勢力複辟,但是能拿出的籌碼有限,目前還沒有得到明確的支持。得益於這些驚爆眼球的大新聞,報社狠狠地賺了一筆。

乘客們拿著嶄新的報紙高談闊論當前的國際局勢,餐前舞會都幾乎變成了王政廳。一等艙的某個房間此時房門緊閉,在世俗的曆史上已然身死的深淵天使坐在飄窗邊上,安靜地眺望著日落時分的海平線。

片刻,祂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筆記本,翻到某一頁——這一頁上寫滿了因蒂斯語,潦草卻娟秀大氣,洋洋灑灑地寫了兩頁他們未來的旅行計劃。

而旅行計劃後麵則是祂自己的筆跡,用因蒂斯語羅列著計劃中出現的地名,如“黃昏巨殿內部”、“拜朗帝國陵寢遺址”、“高地王國遺址”、“帕蘇島的海灣”等等等等,其中不少是官方嚴禁前往的區域,可見做計劃的人有多麽信任愛德華的力量。

愛德華拿著羽毛筆靜默了幾秒,緩緩地在“拜朗帝國陵寢遺址”後麵打了個勾。

TBC

關於《我給極光會當外援那些年》細節補充

*本篇是對文中重要組織「巡禮教派」和下屬機構“恩斯特基金會”的設定及整理。

巡禮教派:

以兩位天使為核心的隱秘組織,整體實力中等,組織陣營為秩序善。

但信徒們宣揚活著才是真實,觀念否定了教會體係,因此被定義為邪教組織。直係下屬機構是由首領之一的節製天使親手建立的“恩斯特慈善基金會”,創立於羅塞爾大帝時代,專注於社會福利和慈善活動,在民間廣有好評。

信仰和首領:

「深淵天使」愛德華·沃恩

「節製天使」理查·恩斯特

由於首領是兩位天使,且成員包括玫瑰學派節製派,因此在各大教會和組織眼中祂們的關係是平等的,是合作者而非上下級,更不要說是神和信徒了。所以愛德華對教派不管不顧的行為在教會看來,是兩位首領意見不合產生間隙,是教派離心的征兆。以大地母神為首的教會給予理查幫助,是希望節製天使能夠勝過惡魔,早日完成組織的肅清和重構。

主要讚助人:

羅塞爾·古斯塔夫「已故」

特雷納·索倫·沃恩子爵,以及社會援助和貴族的定期物資捐贈。

合作者:極光會

組織構成:名義上的總部在因蒂斯,實際上隻是一個中央聯絡點。在因蒂斯不受歡迎,在弗薩克有少量機構,因此主要分布在魯恩、費內波特、和倫堡等國家。是一個國際性組織,但是人員太過分散,且整體屬於中低序列,所以組織危險性不高。

一些不太重要而且因為不會在正文出現所以作者也沒編好的信息:

理查身高192,祂是弗薩克混血。

巡禮教派有兩位聖者,剩下的都是中低序列。

一位是常年駐紮倫堡的負責人,「窺秘人」途徑序列3的預言大師。他和知識教會合作相對密切,受到當地尊重,晉升儀式解析的是理查的血液。

另一位是「水手」序列4的災難主祭,她常年駐紮費內波特,是大地母神教會和巡禮教派的聯絡人,唱歌很好聽,因為能夠控製天氣和雨水而受到歡迎。

教派曾有第三位聖者,是一位絕望魔女,天生女性,死於魔女教派對她的獵殺,未能回收特性。

由於缺乏資金,至今未能培養出新的聖者。

教派內部途徑多而複雜,但是沒有惡魔。

奇怪的題外話:

特雷納小的時候,理查還是序列3,因為常年扮演「沉默門徒」而被對方認為是個啞巴。後來理查跟他要錢搞慈善,十年虧了二十幾萬,特雷納翻了一下賬本,人性坐火箭式瘋狂上漲突飛猛進。

特雷納對別人:嗬。

特雷納對理查:要不是我打不過你。

特雷納對親爹:端茶倒水捏肩捶腿。

關於特雷納的小故事

0歲:你出生了,在因蒂斯王國的首都。

你是王族,是個天生的序列9獵人,沒有繼承到父親的特性,這讓你的長輩們暗中鬆了口氣。

5歲:有人嘲笑你。因為隻有序列9的孩子基本可以被認為以後不會有資格得到培養,何況隻是旁係。

你並不在乎這件事,你在跟著父親學音樂。

6歲:你有了第一個朋友。但是他有個很壞的大姐姐,總是搶你的小零食。

7歲:你不知道母親總是為你的未來擔憂,但是王族即便天賦不佳也能安度一生,畢竟你家有錢。

8歲:母親為你製訂了嚴格的晉升計劃,你開始接受獵人必要的體能訓練。

9歲:訓練。和母親對練,被母親打。

10歲:被母親打。

11歲:被母親打。

12歲:為什麽母親不能和爸爸一樣溫柔!被母親打。

13歲:你在必要的挨打和訓練中學會了獵人的基本技能,消化完了魔藥晉升序列8。母親終於高興了一些,破例讓父親在晚餐時做了好吃的蛋糕給你。

14歲:你試圖報小時候的一箭之仇,但是朋友的很壞的大姐姐更厲害了。打不過她。

不過挑釁者魔藥居然因此消化了一點,你大受震撼。

15歲:你很行。你消化完了,大概是因為你挑釁到了爸爸的朋友古斯塔夫叔叔。母親覺得你很有天分,你在十六歲生日的時候晉升了序列7。

16歲:你到處找地方放火。因為一次意外不小心燒了朋友的弟弟的頭發居然消化了一些。你大受震撼。

17歲:古斯塔夫叔叔開始對外宣戰了,家族長輩都很期待戰爭,你年齡合適,母親也有讓你建功立業自己獲取爵位的打算,於是你被抓進了索倫家的軍隊。

爸爸也會參戰,沒能進祂的麾下你有些遺憾。

18歲:你目睹了因招來了深淵而陷入寂靜的城市。你目睹了祂麾下的仆從肆虐大地血流成河的模樣。

你意識到了何為恐怖,災難,冷血。你終於明白母親曾說過“祂對我們的溫情是恩賜”的含義。

25歲:打仗零零散散打了很多年,國內越打越興奮。你僥幸沒有死,並且晉升到了序列5。獵人的路是戰爭之路,你開始接受並習慣斬草除根的做法,但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抹去心中對父親的恐懼。

28歲:你戰功赫赫,但是礙於血統和身份,你大概沒有成為半神的機會了,這也是好事,你欣然接受。

29歲:古斯塔夫閣下好像和蒸汽教會起了矛盾,連帶著對王家也有了嫌隙,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30歲:母親催婚催的很緊,但是單身可以撩妹。一時單身一時爽,一直單身一直爽。

而且近幾年局勢好像不太穩定,不是結婚的時候。

32歲:因蒂斯亂成了一鍋粥,王室失去了民心,也失去了對貴族失去了掌控力。羅塞爾對王家宣戰。

……為什麽?索倫家成了神靈的棄子嗎?偉大的永恒烈陽,為什麽?為什麽?

母親的狀態很平靜。

但你忽然感到惶恐,因為父親的態度是——

xx歲:索倫家族幾乎覆滅。你不明白,你也不想明白,因為在你心中的隻有恐懼而已。

你不能逃走,羅塞爾隻是看在父親的麵子上放過了你和母親這兩個前朝餘孽。母親做好了和家族一起滅亡的準備,但是父親居然向羅塞爾求了情——然後獵殺了外祖父母和你能想到的所有親戚。

於是母親連和家人一起死去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xx歲:……母親不堪痛苦,她安靜地自殺了。

父親感到疑惑,就像疑惑為何寵物絕食而死。

xx歲:羅塞爾稱帝了。

你偶然間又碰到了你的老朋友夏爾,和他的姐姐貝爾納黛。博諾瓦在……博諾瓦在蒸汽教會。

你們三人麵麵相覷,相顧無言,唯有悲哀和苦澀。

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貝爾納黛。

xx歲:羅塞爾駕崩。

父親也被驅逐,離開了因蒂斯,你自由了,但你必須麵對索倫和永恒烈陽以及蒸汽的怒火。

xx歲:好在現在教會和家族都像篩子一樣到處漏風,你還有證明自己有價值的機會。

你迅速地把姓氏加上了索倫,用母親私藏的一份特性晉升了序列4。然後任由他們一次又一次地審判你,找茬陷害你,用借口瓜分你的財富。最後,高序列幾乎凋零殆盡的索倫家勉強接受了你,留給了你象征性的爵位,和最後五分之一家產。

xx歲:索倫家要你為他們打仗賣命還要給他們賺錢。你終於鬆了口氣,這代表你不會死了。

……

特雷納。愛德華的獨子,索倫家族現在的掌權人之一,不過因為是旁係所以很邊緣,序列3戰爭主教,年輕時四處征戰,高傲殘忍又怕爹,征戰領兵手段冷酷,言行神似愛德華而得到稱號“戰爭狂”。

本人並不是很樂意被稱呼為惡魔之子,或者說他和親爹相像。不過現在已經退休養老幾十年了,直係不希望他成為天使,他也樂得清閑,沙龍、舞會、圍獵、宴會……專注社交不幹正事,敵方佛爾思。

斷章日記(1)

#一段神秘曆史迷霧中的殘留

我往前走,準備在休眠前再走一個星程。

與我伴生的最後一隻岩蟲被凍死了,它們全族陪伴了我一百二十個周期,兩個春天,兩次寒冬。我在冰層上鑿了個洞將它埋進去,這樣它就會和冰山中的古生物一樣永恒不朽。恒星的光芒愈加黯淡,春季即將結束,漫漫長冬即將到來。雪漸漸大了,天上的烏雲聚集在一起,擋住了晴天最後的光。雪境又一次暗了下來,暴雪遮蔽遠處的山巔,但是寒冷的風不會停下嚎叫。——在這片冰凍了不知道多少個千年的荒原上,仿佛時間也被凍結了。秩序之神吝嗇於注視荒蕪的大地,這裏是亡命之徒絕佳的逃命場所。

神說,她庇護下的土地是最後的安寧之地,這沒錯,因為剩下的八成大地海洋全部化作冰天雪地。她說文明和生命隻有在她的懷抱中才能延續,但我並不認為這樣重複著無意義的廝殺和掠奪的世界有延續下去的意義。如果按照她的規則,上一個冬天來臨之際我就要被處理掉,製作成新生命誕生的養分和苗床。每個種族都是這樣,每個生命都要服從她的安排。

春天誕生的生命要在下一個春天被處理,冬天誕生的也一樣。死亡會讓新生命誕生,也會讓活著的生命得到足夠的資源。如果數量還是太多,那麽就讓神來決定。生命沒有意義,活著也沒有意義。

雖然因為反抗她的規則而逃跑,但我活著的意義目前看來也隻是多了朝不保夕的逃亡而已。

遙遠的山峰被大雪覆蓋,挖開數米厚的雪層才能看見根本無法紮根的凍土和光禿禿的果樹植株。我的軀幹無法抗住風雪,荒野上也沒有足夠的資源讓我的各個身體部件正常運轉。於是我折斷手臂,縮減根係,丟棄眼睛,隻留下維持生命的必要部分。我的立足之地是一整片凍結的海洋,封存著栩栩如生的水生動植物,能夠作為食物來源,可需要往下挖至少十米,估計挖到了我差不多也該原地枯死了。我需要趕在凜冬來臨之前找到冰川中的巨大古生物遺體,用它們幫助我度過寒夜和長眠,就像上一次一樣。

我的知識庫裏本來並不存在「海洋」這個詞,但當我來到這裏時,它就自動出現在了我的腦中。

被我讀取了,應該和我的能力有關。而在「海洋」之後,還有更多的詞匯隨著我的旅行逐步出現,如「洋流」,「季風」,「放牧」,「共生」……它們並非我的臆測,而是現實存在過的語言。於是,我對這片雪原越發好奇,它或許埋藏了不得了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