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昭華之怒
第060章 昭華之怒
第一卷開端
第一卷開端
京城的秋日黃昏,起先是大風,還下了淅瀝瀝的雨,窗外的梧桐葉差不多在這天掉光了。暮雨瀟瀟就是現在的場景,蘇婉兒臨窗而站,給爸爸打電話,爸爸絮絮叨叨幾句,大哥就搶過電話,隻一句“小妹”,蘇婉兒鼻子一酸,回答了一個“哎”字。
大哥在電話那端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隔著這麽多年的時間,再次聽到大哥的聲音,他的聲音已不是少年的那種清澈,帶了成熟男人的沉穩。蘇婉兒忽然想大哭一場,她以為要等到自己事業到達巔峰,有足夠的能力才會去著手大哥的事,而且自己巔峰也不一定能為大哥沉冤昭雪。所以,她總以為這種時刻遙遙無期。
眼淚無聲滑落,這些天的委屈和不甘心全都化為烏有。兄妹倆沉默片刻,倒是大哥先開口說話:“小妹,大哥對不起你。我聽爸爸說了。”
“大哥,你怎麽可以這樣說,當年如果不是因為我,你這些年怎麽會過成這樣。”蘇婉兒急忙說,心裏對大哥是無限的愧疚。他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沒有能在繁華的城市大展拳腳,反而是躲避到的西南邊陲鄉野去隱姓埋名。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保護家人,是男人該做的。那有什麽的。再說,這些年,我明白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我在那邊遇見了你嫂子,還有個兒子。你有空回來看看。”
“真的?”蘇婉兒問,不由得笑了,心裏那一點點的心酸也擱下了。
“當然了,你嫂子和侄兒都在老宅,現在在廚房做飯。因為是藏族,不太會講普通話,但是會講川話,所以,也不好讓她來跟你說話。等你回來,麵對麵說了。”大哥侃侃而談,蘇婉兒慢慢在床邊的藤椅上坐下,覺得這一刻好舒心,這樣分散的一家人又團聚,隻是缺少了媽媽。,大哥回來,又帶了大嫂和侄子,爸爸就不會感到寂寞了。這樣挺好的。
這一刻,她真實感到人生的奇妙。不管經曆怎樣的苦難,隻要一直向前走,就真會有柳暗花明的一天,雖然那種柳暗花明未必就是朗朗晴空、桃花豔麗的光華燦爛,但也是安寧舒心的。
“好,我忙完一些事,一定回來。對了,大哥之後有什麽打算?”蘇婉兒十分高興,她覺得這麽多年來,沒有一刻有這樣高興。這麽多年,對大哥與爸爸的歉疚,終於是可以放下。
“那位徐先生說,過幾天那邊就可以辦好了。我順帶也拜托了一下,能不能將你大嫂和侄子的戶口弄回清風鎮,我就想在這裏了。一來是跟爸爸做瓷器,二是你侄子也到上學的年齡,這邊的教育要比藏區好。”大哥說,那邊院落裏有小孩子在唱歌,也不知道在唱什麽,聲音清脆。讓蘇婉兒想起小時候,在長安時,大哥帶自己出去釣魚,結果自己丟了鞋子,月色如水,大哥就背著她,四野安靜,她害怕,大哥也唱歌給她聽。
“小妹覺得這樣可好?”大哥說完打算,立刻又問蘇婉兒。
“挺好的。家裏的瓷器不錯,爸爸的手藝也好,這些年谘詢發達,這些瓷器即便不是那種收藏品,在國內外也算是高等的禮品,以後,等我忙完,我們合計一下,打出個牌子,接受定做。這樣也是一條路子。,這青瓷技藝,可不好學,大哥這幾年都生疏了,重新拾起來怕得要十分辛苦了。”蘇婉兒仿若看到全家的光明未來,又有些憂心,畢竟像爸爸那種手藝很少見,因為爸爸很性子很沉靜,內心也絕對能靜得下來,並且即便爸爸遠離清風鎮的那十幾年,他也沒有一天放下過瓷器製作。
“嗯,我知道。,當時我走的時候,帶走了爸爸不少的書,一直沒丟下過,有空也練習,那邊的土一點都不適合罷了。”大哥說,語氣裏充滿了信心。
“這就好。”蘇婉兒真是從心裏感到高興。
“小妹,可是我聽爸爸說——”大哥終於又說到這事了。顯然,大哥和爸爸都在為這件事內疚。看來自己以後得幸福,他們就一輩子都不開心。
蘇婉兒嗬嗬一笑,說:“你不知道你妹妹我向來聰明麽?再說了,這雖然是聯姻,但對方也是難得的人才,我會很幸福的。”
說到這裏,她倒是想起葉瑾之這莫名其妙的家夥,難得的人才,她倒是真沒看出來。
“男人的心思,小妹,你未必懂。”大哥語氣裏全然的擔心。
“大哥,你放心了,我從來不覺得我會不幸福。而且,幸福的定義未必就是一定要靠男人的。”蘇婉兒回答,她也可以在事業上光華燦爛,靜靜等待良人出現。
“你這傻瓜。對於女人來說,能找到一個心愛的男人,一起過這一輩子,這才是最大的幸福。要不然,一個人,就算是做到了世界首富,也未必是幸福。我們那幾年,雖然苦,難道你不覺得爸爸媽媽其實很幸福麽?”大哥說完,又歎息一聲。
蘇婉兒無言以對,大哥說的未嚐不是另一種幸福,未嚐不是她想要的。但是,愛情以及遇見對的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些人,未必不好,但遇見的方式以及相處的方式不對,就決定了一輩子都是不對的。
“好了,大哥不多說這些,隻是因為我們的關係,讓你一輩子不幸福的話。”大哥歎息。
蘇婉兒立馬說:“大哥,我懂的。你放心,我會很幸福的。好了,我聽爸叫你吃飯叫了幾遍了。你去吃飯吧,我抽空就回來看看你們,等穩定了,明年清明,我們也去西北看看祭拜媽媽,看看能把墳遷到江南來麽。”
是的,這些是蘇婉兒一直想做的。媽墳墓雖然在外公家附近,但並沒有入外公家的墳地,因為是嫁出去的女子。於是媽媽死後就是孤墳一座,荒草萋萋。一想起這情景,蘇婉兒就覺得心裏難受。
“嗯,這事,我也琢磨。好了,我去吃飯。你注意身體,有什麽事,別忘了清風鎮還是你的家。”大哥叮囑。
蘇婉兒鼻子發酸,卻全然感覺到溫暖,她“哎”一聲,然後掛了電話。窗外還是淅瀝瀝的雨,梧桐樹沒了葉子,顯出老態與悲涼。
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陳昭華還沒下飛機。蘇婉兒百無聊賴,繼續去看資料,剛拿了瓷器出口,倏然又想到“最神話”,這麽好幾天沒上去,得跟“亂雲飛渡”打個招呼才是。
於是,蘇婉兒登陸遊戲,畫麵流轉,純淨的藍色星空與深邃的大海,霧氣湧動的昆侖之巔,耳畔是女子飄渺的仙音,清明澄澈,隨著畫麵跳轉,儼然是滄海桑田的時空轉換。
最終畫麵定格,蘇婉兒登陸進入遊戲。畫麵還是在冥界弓箭師的誕生之地風之穀地,遊戲時間正是黃昏,霧氣湧動的熱帶叢林,夕陽黃暈湧動。
蘇婉兒看看好友那一欄,“亂雲飛渡”的頭像亮著。她立刻密語:師父,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多瑣事,麵臨人生重大轉折,所以,總是不能來。
過了好一陣,“亂雲飛渡”才回了信息:無妨。你先做任務,不懂的地方,打的怪,你就問我。今天,是陣營演兵,排定PK名次,我在與人決鬥。
蘇婉兒一聽,還有這種江湖味道的決鬥,立馬問:在哪裏?我可以來圍觀嗎?
“亂雲飛渡”回答:等你四十級之後,你就可以通過冥界的黃泉使者傳送到“雲上”這個決鬥場觀看了,要看更多的風景,就要變得更強。加油,乖徒弟。
蘇婉兒“哦”一聲,不知道是這“最神話”裏的人都是這個風格,還是這位師父才是,有點高深莫測的。
如今,小喬出嫁這個弓箭手還站在風之穀地的飛行傳送地。這會兒,這馴鷹師終於同意她坐上大雕去外麵曆練。
大雕騰雲直上,一直衝破叢林,在黃昏與黑夜交接之時,於雲上俯瞰大地,地麵上全是森林,有迷霧湧動,遠處是山巒起伏,雲海疊嶂,風吹來,人物的衣袂飄飛,還聽得見獵獵作響。
畫麵色澤精致,人物逼真,連這些細節都處理得很完美。蘇婉兒不禁暗歎:果然是國內燒錢最多的網絡遊戲,做得如此以假亂真。
大雕飛行了一會兒,終於是在朦朧中看到村寨,彩雲之南的布局,充滿少數民族的風情。蘇婉兒站在苗族的宅子裏,開始最基本的曆練,幫忙保苗寨平安,解救婦女兒童,幫助族長出謀劃策,還幫忙播種耕地。
蘇婉兒做了一陣,起初的新鮮勁兒過了,也隻能在充滿苗族風情的地方發呆,看周圍都是人來人往的,自己卻提不起精神。於是,站了一會兒,跟“亂雲飛渡”說:師父,我做了一下任務,升到了十四級,實在沒意思。
亂雲飛渡:有沒有意思,在於主觀的心,不在於客觀的事。你自己要打敗那個人,首先,級別不相當,一切都是浮雲。其次,操作不夠好,不能拿捏時機,搭配技能銜接,也是浮雲;第三,你將自己真正融入這個場景中去看,每一項任務都是曆練。最終要拯救三界六道成為真正的拯救者,須得有仁心、俠骨柔腸、還要有實力。遊戲是另一種人生,小徒弟,不要太急躁。遊戲就是拿來體驗另一種人生的。慢慢去領悟吧。
看到亂雲飛渡打字極快,說得這麽有哲理,她禁不住就問:“師父,你是做遊戲的吧?不少字”
“不是,我是玩遊戲的。做遊戲太累,不去趟那渾水。”亂雲飛渡回答。
蘇婉兒本來是想看看這人可能是周瑾麽。因為“狡兔三窟”,自己要是換成周瑾這種身份,必定在測試的時候就會任何角色都來體驗一遍,然後再說好與不好,繼續進行一些修整的。所以,他雖然說他是冥界、戰鬥係、劍客,也不排除他有別的號。再說了,這裏是他的地盤,敵在暗我在明的。
,亂雲飛渡回答得那樣快速,又不像是說謊的樣子。蘇婉兒也沒有過多糾結,想想亂雲飛渡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繼續在苗寨裏做了一些日常的任務,無風無浪地升級到了16級,去了下一個寨子,跳著孔雀舞的,似乎該是傣族了。
在竹樓外,擊殺搶親的魚怪時,蘇婉兒發現根本無法擊殺,自己的血條是嘩嘩減少。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自己的血嘩地滿了,等將魚怪滅殺。轉過視角才看到一位男子站在身旁,一身的白色,衣袂飄飛的。
蘇婉兒點了他的人物,同樣16級,名叫“洛陽城外初見”,醫療係,屬冥界陣營。至於醫療係中細小的分類,蘇婉兒就不清楚了。顯然,剛才是他救了自己。
“謝謝。”蘇婉兒由衷感謝。
“不客氣,幫我殺怪,我保護你。”他說,打字速度很快。
蘇婉兒看那句話,頓時無語,這句話還真是殺風景。本來,千鈞一發,英雄救美,可以成就一段佳話的,這家夥立馬那一句這樣現實的話煞風景,真讓人憋氣。
“好,你可真現實。”蘇婉兒答應,站在原地等他接任務。
他也沒說話,徑直接了任務,為蘇婉兒加血,等蘇婉兒殺怪。完成這個任務之後,蘇婉兒正要走,那人加了她好友,說:“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很多時候,都是合作關係,又不是什麽可恥的事。”
他說得在理。,蘇婉兒覺得來玩個遊戲,還要跟現實世界沾邊,心裏老是有疙瘩。於是,拒絕了他結伴同行,一同升級,互相照應的要求,直接交了任務,跟亂雲飛渡打了一個招呼,說:師父,我有事,下了。
亂雲飛渡立馬回複:好好休息。還有,你說的那個劍客不一定存在,我這幾天將榜單上的劍客全都挑戰個遍,你說的那種操作的人應該不存在。
“什麽?他說在這個去的,是冥界戰鬥係,劍客。”蘇婉兒一驚,看來得抽時間審問一下周瑾。
“你確認一下,我再觀察看看。若真的有,為師幫你先會一會。”亂雲飛渡十分有興趣的樣子。
“哦,謝謝師父。”蘇婉兒回答,心想:誰曉得是不是賊喊捉賊呢,萬一你就是周瑾扮演來洗刷我的呢。
“去吧,我去找鑰匙任務。”亂雲飛渡說完,已經消失,連飛鴿傳書都無法到達。看來,那個地圖沒信號啊。
蘇婉兒關了遊戲,退出那奇幻的世界,頓時覺得周遭的一切真實可感,那樣舒服。虛幻再美,跟現實比起來,遊戲再美也蒼白得多。她從來就不是逃避現實的人。
她關了電腦,去洗臉。暗想這遊戲對於自己來說,並不是好去處。當初,隻因為遍尋不著周瑾,所以才會想要去“最神話”尋他的,如今已經尋到他,確信他平安無事。至於後來說到“最神話”裏與他決鬥,那是孩子氣的話。自己還有好多事要做,沒有那麽多空閑去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
是的。這個遊戲對自己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如果單單是去他的想象力與夢想倒是可以的,至於拚命練習,努力練習PK技巧之類的,似乎不應該是自己追求的。
以後,應該空閑就上去做做任務看看故事,看看風景,去感受周瑾的創造力與想象力就好了。蘇婉兒這樣想明白,環視周遭,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一天又要過去了。
她梳妝一番下樓等待吃飯,剛到樓下坐定,就聽到有車聲。剛站起身,就看到陳昭華進門,在門口脫鞋子,身後還跟著徐尚林。
“四哥,尚林哥。”蘇婉兒喊。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陳昭華,蘇婉兒心裏就很安定。
徐尚林換了鞋,依舊是風度俱佳地點點頭,與蘇婉兒打了招呼。陳澤林便招呼徐尚林入座,說正要開飯。
陳昭華卻就倚在門口,正巧在那團昏黃的陰影裏站定,蘇婉兒隔了一段距離,隻覺得他那身影輪廓模模糊糊的不清晰。
“四哥。你身體好些了嗎?”。蘇婉兒開口,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慌亂。
“已經好了。”陳昭華語氣淡淡的,然後從那團黃暈裏走出來來,神色裏到底是有疲憊與憔悴,看到蘇婉兒看他,神色略微擔憂,他輕輕笑,說:“傻丫頭,我沒事。隻是餓了。走吧,我們吃飯去。”
兩人一並去飯廳,陳澤林算是長輩與陳雲華坐了首位。依舊食不言寢不語,無聲吃完飯。陳昭華要去看爺爺。蘇婉兒心裏掛念蘇大偉的事,於是叫了徐尚林去偏廳詳談。徐尚林倒是說起西北那邊已經擺平,所謂的通緝令以及別的一些卷宗都已經撤銷,至於蘇大偉提出的遷自己的妻兒的戶口入清風鎮,過幾天就可以完全落實。
蘇婉兒聽到徐尚林這樣說,心裏說不出的踏實,全是感激。徐尚林隻是略略一笑,露出酒窩,十分儒雅的舉手投足,說:“敏華不必言謝,女孩子能為家人著想,如今著實不多。你四哥也是十分愛護,交代務必要將這事處理好的。”
蘇婉兒聽他說這全是陳昭華的意思,雖然陳老狐狸原本就將這件事交給陳昭華。但他能那樣細致地交待,自然是對自己好。
她點點頭,正想說些什麽。卻看到陳昭華快步走過來,一臉不悅,那身影步伐也全是惡狠狠的。
“四哥,怎麽了?”蘇婉兒喊了一聲,隻覺得他走到麵前,一股子的壓迫之氣。
“昭華,發生什麽事了?”徐尚林也決覺出不對勁,立刻起身。在私下裏,徐尚林總是喊陳昭華的名字。
陳昭華並沒有回答他們的話,卻是狠狠地問:“蘇婉兒,你那麽迫不及待就嫁人了?”
他的感冒還沒有完全好,聲音原本沙啞,又因為這惡狠狠的問話,整個嗓音完全沙啞了。他沒有喊她陳敏華,而是直接稱呼她蘇婉兒,這即便是過去也不曾有的。過去,他喊“婉兒”,語氣會有些柔和。如今,他直呼其名,麵上全是肅殺。
蘇婉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昭華,愣了一下。陳昭華又問了一遍:“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嫁人?”
這一句比之前那句冷靜一些,他的神色也到底柔和一點,但依舊是一種肅殺的氣息。
蘇婉兒總算是回過神來,看來是陳昭華去看老狐狸,聽到自己跟葉瑾之去拿結婚證了,所以才這樣來質問她。
“四哥,不是你想的那樣。”蘇婉兒立刻說。心想這件事須得向陳昭華解釋清楚的。這陳家誰都可以不知道,但陳昭華是必須知道自己跟葉瑾之做的交易。
“那是那樣。”陳昭華一字一頓地說,還是站在她麵前,有一種壓迫。
“昭華,你冷靜些,聽敏華說。她不是那樣糊塗的人。”徐尚林也立刻勸阻。
蘇婉兒正要開口解釋,卻看到屏風外,有人影晃動,頓時覺得不太安全。於是,改了口,說:“這剛剛用完飯,上樓去喝茶吧,尚林哥也剛回來,還沒喝過我跑的茶呢。”
陳昭華不語,隻站在那裏,像是個倔強的孩子。徐尚林則是輕輕一笑,說:“我也聽聞敏華泡茶手藝極好。十分想嚐嚐,昭華,走吧。”
徐尚林一邊說,一邊起身。蘇婉兒也說:“四哥,走吧,梅香蕊寒還為你留了一些。”
陳昭華不語,隻是轉身就往樓上走,待蘇婉兒和徐尚林上樓去,他已經推開她的門,在沙發上坐定,手裏不知道哪裏弄了一支煙,隻是不點的。
蘇婉兒記得陳昭華是不抽煙的。她看他,總覺得他一臉的肅殺。
“我去拿茶具。”蘇婉兒關了門,往裏間走。陳昭華卻卻忽然站起來,一下子過來抓住她的手,說:“你說,我沒興趣喝茶。”
他力道很大,緊緊箍著她的手,捏得她覺得有骨頭擠壓的疼。蘇婉兒輕吐一口氣,也不掙紮,隻是緩緩地說:“爺爺病來,病情來得急促,你也不在。葉瑾之來看他,爺爺就一直想讓我們馬上成婚,你不知道——”
“爺爺是什麽樣的人,我很了解,你不必說這些。我想知道你怎麽想的。難道你不知道葉瑾之有嚴清雅麽?你腦袋有問題是不是?還是看上那男人了?”陳昭華打斷她的話,神色語氣都惡狠狠。
蘇婉兒抿了唇,聲音低了下來,說:“即便我跟爺爺隻有血緣關係,理論上來說,沒有多大的情誼,可是看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那種哀求。”
“你可以搭進你的一生?”陳昭華咬牙切齒的,滿是恨鐵不成鋼。
蘇婉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昭華,她知道他隻是擔心她罷了,鼻子發酸,低著頭,緩緩地說:“沒有搭進去。也正因為葉瑾之有嚴清雅。所以,我跟他才合作。那結婚證也不是真的,他戰友在民政局。”
“真的?”陳昭華很不相信地詢問。
“嗯。”蘇婉兒點頭,過了好久,才感到手上的力道漸漸小了。最後,陳昭華終於鬆開手,說:“去拿茶具吧,我想喝梅香蕊寒。”
蘇婉兒點點頭,暗自揉了揉被他捏得發麻的手,往裏間去拿茶具。拿了茶具茶葉正要出來,聽見陳昭華在說:“尚林哥,明天你去查查。我不能讓婉兒受委屈。”
“是。”徐尚林十分恭敬,然後又像是一個長輩,說:“昭華,你今天失態了。”
“我知道。隻是很煩亂。”陳昭華歎息。
“那江雲的事,還需要我查嗎?”。徐尚林壓低了聲音。
“這必定是有人搞的鬼,竟然告訴我江雲在南黎支教。好了,不要談這事。”陳昭華將這個話題打住。蘇婉兒聽得兩人沒談話,這才走出來,麵上還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向徐尚林介紹梅香蕊寒,心裏卻是驚心:如果江雲事件是有人算計陳昭華,這人又是誰,又有什麽目的?話說陳昭華也是滬上數一數二的人物。
她兀自想,卻聽得陳昭華哼哼地說:“敏華,你越來越不謹慎了。”
“嗯?”蘇婉兒十分驚訝,抬頭看他。
“尚林哥在清風鎮跟你爸爸關係挺好的,你說他沒喝多梅香蕊寒麽?你啊,什麽亂你心神的事都擱下,冷靜點。不要善良過頭。”陳昭華說,最開始語氣還好好的,到後來就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蘇婉兒抿了唇點頭,暗想自己也越來越不謹慎了。
“你別批評敏華了,這是她最好的地方,她的善良是少有的。她自然有她成長的方式,這是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的。”徐尚林勸解,也看了看蘇婉兒,輕輕一笑,說:“敏華,我在清風鎮跟你父親相處了幾天,你的點滴我也知道一些。做你自己就好。你一向都是有分寸的。沒有必要跟著誰的步調。”
“謝謝尚林哥。”蘇婉兒內心溫暖,這一生,她其實運氣挺好,遇見了這麽些真正為她好的人。她端初杯給徐尚林。
徐尚林一笑,說:“昭華倒是說錯了一點,我在清風鎮雖然喝過,可惜蘇先生說婉兒泡得茶更好。如今是有機會了。”
他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儒雅,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蘇婉兒暗想,端杯給陳昭華,卻發現他在看自己。蘇婉兒不由得低頭,說:“四哥,給。”
“嗯,婉兒,你要知道,四哥希望你過得幸福。”陳昭華忽然說。
蘇婉兒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說,隻是點點頭。忽然想起朱雀令的事,立刻就詢問陳昭華。徐尚林眉頭一蹙,抽了一口涼氣,說:“這事,還真是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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