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謎一樣的人

第047章 謎一樣的人

蘇婉兒脖子一緊,呼吸很不順暢。說他的手就卡在脖頸間,還在不停用力,似乎想要將她掐死在這房間裏。蘇婉兒自然不會傻得去掙紮呼喊。這原本就是她給出的談判價碼,何況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懸殊真不是蓋的。

於是,她靠在沙發上,看著近在咫尺的他,盡量呼吸,不‘露’出半分的頹勢。她的眼神毫不畏懼,直直地盯著葉瑾之。

“你什麽意思?”葉瑾之又問,語氣恢複平靜,但臉上還是結了一層寒霜。

蘇婉兒輕輕抬手指了指他卡在自己脖頸上的手,示意自己沒辦法回答他。葉瑾之眉頭微微一蹙,這才慢慢直起身,將手放開。

危險解除,蘇婉兒大口呼吸。葉瑾之一言不發,隻坐在旁邊等她說下去。

蘇婉兒平複了呼吸,一邊收斂桌上的茶杯,一邊說:“陳錦華的‘交’通意外報告上說,她屬於酒後駕車。整個車裏全是酒味。可是,據我所知,陳錦華由於對酒‘精’過敏,所以,從小到大,滴酒不沾。此其一。其二,她從回到陳家以後,就跟在爺爺‘奶’‘奶’身邊,少‘女’時代在軍營裏度過,她訓練刻苦,遇事冷靜,身手了得,槍法很準。想必這些,你都是知道的。至於她的駕車技術,據說很厲害,但是出於軍人的習慣,她開車向來很穩。第三,據說當天的調查顯示,她雖然在高速路上,但周遭沒有能造成事故的車輛。”

蘇婉兒說到這裏,抬眉瞧了葉瑾之一眼。他似乎在沉思。她也不管他,起身將青瓷茶具拿去清洗。水流過的手背,青瓷的茶杯有細膩的觸感。她這一刻終於明白陳昭華為什麽一定要跟自己講陳錦華是什麽樣的人,並且還要刻意跟她講陳錦華出車禍當天的種種調查,以及他的懷疑。

或許陳家也是有所懷疑,或者根本就清楚陳錦華的死。隻是要息事寧人,或者別的原因。陳昭華或許也無能為力。

想起陳昭華,她不由得想起今早給他打電話,居然是無法接通。他回滬上。下飛機時在機場給自己打電話來。那時,蘇婉兒已經睡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麽。隻知道他在笑。說:“好好休息。”她“嗯”一聲,翻了個身就睡著了。

他是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人,怎麽關機了。蘇婉兒不由得蹙眉,如今她一步步行走,十分艱難。很想聽聽他的意見,卻偏偏無法聯絡上。希望不要出什麽事。蘇婉兒抿了‘唇’,將茶具收好,這才走出去。

葉瑾之還坐在沙發上,像一樽塑像,一動不動。因為廳裏開的是壁燈,光線不明。所以,蘇婉兒隔著一段距離看不到他的神情。

蘇婉兒在‘門’口站一會兒,然後將所有的燈都打開。突如其來的強光讓葉瑾之很不舒服,眼雖眯成縫。那眼神卻還是利劍一樣掃過來。

“我不喜歡‘陰’暗,不喜歡模糊不清。”蘇婉兒緩緩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動手收拾茶幾。

“你剛剛說陳錦華,什麽意思。”葉瑾之直接問。

“葉先生是聰明人,也是在京城擔任要職的。怎麽昭然若揭的目的,你需要問我?”蘇婉兒漫不經心,原本,她不想搞到這一步的。但葉瑾之的態度實在是惡劣到極致,她可不想一味軟弱。

“你懷疑陳錦華的車禍不是意外。而是我‘弄’的?”葉瑾之冷笑一聲,那反問的語氣像是在看世上最好笑的事。

“定案的事情,是警察、法院、檢察院他們的事。我不是名偵探,也沒有成為福爾摩斯的偉大理想。所以。葉先生不需要問我。”蘇婉兒緩緩地說,抬頭掃他一眼,輕輕一笑。

葉瑾之臉‘色’暗沉,說:“你這是在威脅我。第三次了。”

“NO,如果說前麵的算威脅,這個真不是。”蘇婉兒還是一臉笑意。話語漫不經心。仿若在閑談今天午餐的配菜該是什麽。

葉瑾之正坐在沙發上,時不時陷入沉思。蘇婉兒停頓一會兒,拈了手機把玩,這才又說:“我這句話隻是表明,如果沒有必要。我可真不想知道這些事。畢竟,錦華是我姐姐,這也是一件傷心事。”

“陳敏華,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真的很讓人討厭。”葉瑾之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

“恭喜你,你是第一個。”蘇婉兒笑著回答,抬頭看到他神‘色’抓狂,她居然覺得心情愉快。怎麽?自己難道真的是這樣惡劣的人?喜歡把自己的舒暢建立在別人的抓狂與痛苦之上。

“看來這世道清醒的人太少。或者是你真是個善於偽裝的人。”葉瑾之語氣神‘色’全是諷刺。蘇婉兒笑而不語,這又惹得葉瑾之更不悅,又補充了一句憤憤然的話:“總有一天,我要將你的假麵統統撕下來。”

“葉先生,要撕下我的假麵,首先,你要有承受的能力。其次,我不得不告誡你,把‘精’力過多‘花’在我身上,這是舉動是很危險的,因為至少你對一個人有了興趣。這最起碼會讓你的清雅妹子心‘亂’如麻。所以,為你好,我勸你不要做這些無意義的事。”蘇婉兒一臉微笑,心情頗好。因為她雖然諸多計算,但畢竟是沒有真正走上社會的‘女’孩子,難免的小‘女’孩心‘性’,看到冰山男人能被自己‘逼’得喜怒哀樂皆浮在臉上,覺得像是出了口惡氣。

“伶牙俐齒,終究會付出代價的。”葉瑾之出言詛咒,活脫脫一個小孩子,哪裏還是那個冷麵的葉家老四。

蘇婉兒覺得這種狀況於自己有利,於是也不多言,而是站起身,去挑了白瓷的茶具,拿的是自家的素茶,又燒水又洗茶具。

葉瑾之終於忍不住,說:“你似乎很喜歡泡茶。”

蘇婉兒點頭應聲,專注地注視茶水,在中間可以鬆懈的時候,才緩緩地說:“我脾氣不是很好,容易發怒。小時候愛發脾氣,爸爸媽媽也不理會我,就在那裏泡茶,一壺茶好了。我都覺得我沒那麽憤怒了。所以。後來一生氣,都會去泡茶。泡茶需要很專注,注意水溫的把握、入水的角度,不同的茶葉、不同的茶具、不同的方式。你專注於一件事。別的事都消失了。”

“那,這麽說來,你現在很憤怒?”葉瑾之詢問,整個人又懶懶靠在沙發上,似乎很放鬆。

蘇婉兒過濾掉初杯。瓷碗蓋子在瓷碗上碰出清脆的聲音,徐徐注入水的當口,才說:“沒有。隻是招呼客人,我喜歡用茶。”

“嗯。”葉瑾之回答,語氣也軟軟的,像是要睡著似的。

蘇婉兒端杯給他,看到他接住茶杯放到‘唇’邊時,她忽然一怔,剛才讓他進來,不是要談結婚證的事嗎?這什麽時候居然跑題到九霄雲外都渾然不覺。

葉瑾之似乎也沒有察覺。隻是端杯喝茶。喝完了之後,他還破天荒讚美說“很不錯”,然後又詢問了這茶的來曆。仿若他已經不記得之前蘇婉兒威脅他,他暴怒的事了。

蘇婉兒怔怔地看他,然後低頭擺‘弄’茶具,說這茶叫“梅香蕊寒”,是普通的茶葉,與梅‘花’一並加工的。屬於民間的手工茶,是陶瓷製作者用來檢驗茶具的。

“哦。”葉瑾之漫不經心。蘇婉兒聽那一個字,心裏卻驟然一緊。再遞一杯過去,出於禮貌抬眉看一眼,卻看到他在看自己,似乎陷入沉思。

她端了茶杯。薄薄的白瓷傳熱極好,指尖有滾燙的疼痛,她不由得出聲提醒:“葉先生,茶。”

葉瑾之這才回過神,接過茶杯,兀自喝了。此後。兩人也不再說話,屋內隻有茶具清脆悅耳的碰撞聲。終於,喝淡了一壺“梅香蕊寒”,蘇婉兒覺得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一會兒出得這個屋子就不那麽方便談話了。於是,她並沒有收拾茶具,而是坐正身子,說:“葉先生,我想現在我們都算心平氣和,還是好好談談接下來的事吧。”

葉瑾之像是沒有聽到一樣,隻是輕輕換了一個姿勢側身靠在沙發上,側臉轉過來看她,神‘色’‘迷’離一言不發。

“我想有些事,我們不都不能回避的。”蘇婉兒又說。可是葉瑾之還是就那樣看著她,並沒有搭理。冷場,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最是尷尬,蘇婉兒忽然覺得葉瑾之這人真是欠揍,十分欠揍,她隻要一跟他說正事,火就會噌噌地冒。這人真是可惡,原本這麽多年,她已經修煉得很冷靜,可是這人輕易的就將她‘逼’得抓狂,‘逼’得不像自己。

在這種折磨人的等待中,蘇婉兒準備壓住‘性’子,再說一次的。葉瑾之偏偏就像是拿捏時機一樣,在這會兒開口,語氣有點疲憊,他說:“你說說你的要求吧。”

蘇婉兒一愣,疑心這家夥在給自己下套。不過,如今也沒法判斷真假,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所以,她說:“我也想過,如今爺爺的身體不好,年歲又大。不拿結婚證給他看,似乎是不可能的。你又說了下午去登記,怕他晚上就要追問。如今,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夠拿出以假‘亂’真的結婚證。”

蘇婉兒鼓起勇氣說完,然後看著葉瑾之。葉瑾之頓了一下,問:“說完了?”

“嗯。”蘇婉兒點頭。葉瑾之冷哼一聲,一下子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你就那樣討厭嫁給我?”

這男人怎麽又繞回來了?蘇婉兒驚訝地看著這個喜怒無常的人,已經嚴重懷疑是傳聞中冷若冰霜,懶得多言多語的葉瑾之。

誰知道她一驚訝,葉瑾之倒是坐正身子,說:“呔,這表情真無趣。好了,本公子看你那麽可憐的份兒上,就準許了。”

“真的?”蘇婉兒十分驚訝,她真沒想到葉瑾之會這樣爽快地答應了。心裏暗想:這家夥不會又耍自己吧。

“瞧你那神‘色’。行了,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的。不過,你也知道你爺爺都是人‘精’了。結婚證總得要‘逼’真一點,否則民政那邊一查,什麽都‘露’餡兒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我會找熟人,必要的程序要走,隻是在最後一步輸入的時候,會做別的手腳。”葉瑾之說,眼神卻一直瞧蘇婉兒。

“你剛才明明不肯的。”蘇婉兒小聲說。說實話,經過葉瑾之的反複無常,她還真有些不太相信葉瑾之,她甚至似乎有點自虐地想這家夥下一刻就會變臉,然後說“真是天真得可憐,又不是小孩子,別人說什麽你都信,真可笑”。

葉瑾之很鄙夷地瞟她一眼,說:“你以為我是受你威脅?或則你的說辭打動了我?陳敏華,你今天給我記清楚了。我如果不想做,誰都‘逼’不了我。當初,我在京城護衛,放假讓我去的滬上。我直接取消假期,帶隊執行任務,因為我明確說了,我不會接受陳錦華,就不會接受,至於那些暗地裏的勾當——,我從來不屑去做。我答應你,僅僅是我不舍得在我愛的人眼裏放一粒沙子。”

“對不起。”蘇婉兒低頭,覺得有一絲的愧疚。畢竟陳錦華之死是否真是被謀殺也是個未知數,而她卻拿了這件事來做為一種莫須有的威脅。

“丫頭,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要記清楚。”葉瑾之忽然說,整個人站起身來。

蘇婉兒抬頭看他,一臉疑‘惑’。他低頭一字一頓地說:“在與人對壘的時候,即便是自己錯了,也不能服輸,一服輸就輸了氣勢與氣場。道歉是時過境遷、事情處理之後的事,或者是為了事情能圓滿解決所做的舉動。不要輕易使用。讓人覺得這三個字,很廉價。”

蘇婉兒忽然覺得自己失去了眼力。以前,很多的局麵,她掃一眼,就知道是怎麽樣的,就知道該如何處理。很多的人,她掃一眼,就知道這個人的品‘性’喜好。察言觀‘色’曾經是她賴以生存的本事,可是這一刻,她看不懂這個男人。

原本,她以為他隻是冷如冰的公子哥,看不起周圍,對不在乎的人極其冷漠,對在乎的人竭心盡力。原本,她以為他就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卻不料他跟傳奇式的許仲霖一樣,擔任要職,而且也是個不要命的家夥。原本,她判定他是情商極低的家夥,可是這一刻他又那樣明晰。

葉瑾之,你到底是怎樣的人?蘇婉兒坐在沙發上,抬頭看著他。隻覺得看不清這個男人。他似乎喜怒無常,不按理出牌。她麵對這個男人,看不懂他,不知道他下一刻想要做什麽。

“在家‘花’癡就行了,別出去丟人。你這個樣子很讓人瞧不起。”葉瑾之雙手‘插’袋,一副十分鄙視的樣子。

蘇婉兒才覺出自己失了禮貌,低了頭,臉上卻是滾燙。

“好了,既然要做戲,也敬業點,演技好點。要有點結婚的樣子,是不?你這樣是不行的。”葉瑾之一邊說,還一邊動手拉她起來左右打量,說:“淡妝一下,穿件得體的衣服,一會兒要貼照片。”

“嗯。”蘇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掙脫他的手,慌‘亂’地說:“我去收拾茶具,過太長時間,茶具上會留下茶漬的。”

她說,低頭就開始收拾茶具,心怦怦跳,暗想:這是怎麽了?隻是做戲而已,可為什麽像是要真的結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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