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帛

第一卷 人妻 第二十章 玉帛

宋盈最初獲悉由我來做她生日宴會的蛋糕時,確實有噘著小嘴兒表示反對。但看到我滿臉熱切,好歹伸手不打笑臉人,也知道我沒膽用這個搞惡作劇或者下個毒什麽的,就勉為其難的默許了。

我知道她的口味嗜酸,太甜的味道會覺的膩。在美食論壇裏逛了幾天,沒什麽收獲,最後還是想起很久以前敏姨教我的一個方子。用新鮮的山楂,經過簡單的炮製後會產生一種又酸又澀的味道,但打碎了混合在甜膩有餘的麵漿裏烘培出來,就能達到略苦回甘的效果,微微的酸刺激味蕾,十分的含蓄的勾引你品嚐下一口。攪拌奶油時我別出心裁的添加了栗子蜜,這種蜜糖剛剛被開發出來,因為味道苦苦的並不被大眾接受,現階段隻用來入藥。但經過我的處理,這苦味與濃馥的奶油和溫潤的椰漿完美融合,變得像黑咖啡一樣回味無窮。

成品出來時,我請壽星女品嚐了一下,從她眼神一亮的反應來看,我心裏有底了。

“還不錯。”她淡淡的貌似不甚在意地說,手裏的銀匙可絲毫沒客氣,大大的挖了一塊送進嘴裏。微微的眯著眼咀嚼,“挺特別的,我以為你會弄得毫無創意,像在外邊買來的那些甜得膩嘴。”抬頭瞄了我一眼,稍稍收斂了一下麵部讚賞的表情,“這顏色我不愛,黑糊糊的。”

我抿嘴笑笑,“到那天當然不會這樣,我會做成最淺的粉黃色,然後用藍莓點綴在上麵好不好,中間會透出山楂星星點點的紅色?”

“嗯,也還不錯。”,她點點頭,看著我,咳了一聲說:“那個,謝咯!”

“不要客氣,”我十分開心,總算沒白忙了這幾日,“能為你做點兒什麽我很高興。”

她翻了翻眼睛,也不太適應能和我這樣講話,還是低頭猛吃比較痛快。

我決定趁熱打鐵,拿出那小盒子遞到她麵前,“等到正日子你會被禮物包圍的,我還是提前送的好--生日快樂。”

她有些錯愕的看了它一會兒,又抬頭看著我,嘴角沾了一粒奶油,“其實,你給我做蛋糕就算是禮物了,不需要額外準備的。”

“打開看看吧,我覺得配你的禮服剛剛好。”

她慢吞吞的拆掉包裝,翻開蓋子。

“怎麽樣?還喜歡麽?”我有點迫不及待又忐忑的看著她的反應。

她呆了半晌,小心翼翼的的從盒子中取出耳環,放在手裏看著,“太美了!”她一陣唏噓,毫不吝嗇的讚歎道,“我正想要這樣一副耳環,就是這樣的。你看這耳釘,居然是小山的形狀,這墜子,真像流淌的溪水,還有這寶石,怎麽可以這樣純淨,這顏色,簡直就是為我的禮服度身打造!這是紀山川的手筆是不是?”她抬起頭熱烈的盯著我,“天哪,從來隻作男裝的紀山川居然為我做飾品,還把名字暗嵌其中!天哪!太珍貴了!”

“可是”,我見她這樣興奮,忍不住呐呐道:“這個一點兒也不貴重,事實上,根本就是紀山川用袖扣改製的。”

“那也就是說,這是獨一無二的是不是?”她居然絲毫不以為忤,忙不迭的取下自己的耳環換上,激動得手指微微顫抖,“你知道麽?我那一票小姐妹愛死了紀山川,連他與水凡超那檔子事都令我們傾慕不已。這次她們一定都羨慕死我了!哦耶!”

她趴在落地鏡上,幾乎是流著口水欣賞了一番,“真美,太配我的發型了!真好!”

她又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麵前,激動的臉頰微紅,“你居然和他是朋友,我也與有榮焉”,她的耳墜微微晃動著,熠熠生輝,可是更燦爛的是她臉上的笑容,她向我伸出手,“你能讓他給我做這個,謝謝你!”

我拉住她的手,握住,晃動了幾下,心裏實在是比吃了那山楂栗子蛋糕還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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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生日這天,我悠哉的躲在廚房裏間,任大廳中如何的笑語歡歌、高朋滿座;廚房中如何得人流穿梭,忙亂不堪。都與我沒太大關係,我隻需要做好生日蛋糕就ok。

我實在非常喜歡這工作,既不需要我穿那些穿上我都不太會走路說話的衣服,也不需要我硬著頭皮對那些陌生人假笑、接受他們或了解或同情或輕蔑的目光洗禮。我自己呆在這裏,守著一大推食物,又安全又舒適,還能忙裏偷閑去外間吃點什麽,我十分滿意。

當然如果能夠不被人騷擾就更完美了。

我將釀好的藍莓一顆一顆擺到首層蛋糕上,邊瞥了一眼打著來幫忙的旗號卻始終大口滿塞並時時搗亂的某人,忍無可忍道:“天天,你能不能別吃了,宴會還沒開始,你就吃飽了。”

天天拿過料理台上的蘇打水仰頭灌了一口,十分享受的“啊”了一聲,道:“誰稀罕吃那些東西,我的胃本來也沒給他們留地方。”

我將糖稀淋到表層,琥珀色透明發亮的光澤裹住深紫色的藍莓,十分十分誘人。“你不是說這次的蛋糕不喜歡麽?還吃起來沒完!”

天天煞有介事的歎了口氣,“剛吃第一口的時候,確實不太甜麽,一般蛋糕不能在第一時間抓住我的舌頭我就不會再吃了。”

“這樣啊,”我忍俊不禁的拿過桌上連個渣滓都沒剩下的盤托,“那這個是誰吃的?”

“我確實隻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可憐兮兮的巴巴望住我,“可是糾纏在嘴裏那惹人口水的酸和香醇的苦勾引我又嚐了一口,這一吃,就再也沒擱下了。”他有些委屈的摸著自己的肚子,“這不是我一貫的風格嘛,哎呦,撐死我了。”

“嗬嗬嗬,活該!”那麽大一塊的蛋糕,我本來留著晚上自己吃的,被他風卷殘雲一般倏的全消滅掉了。

“不過,說真的,糖糖,這麽久沒見麵了,你想我麽?” 他手裏拿著一瓶蘇打水,雙臂趴伏在琉璃台上,一本正經的看住我。

切,現在想起這個了。剛剛一見麵可是直奔了蛋糕去的,“糖糖,盈盈說你做的蛋糕好吃的咬舌頭,先烤一個出來我嚐嚐。”

我看著他墨玉一樣的眼睛。

確實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他了。頭發長了不少,頗有藝術家氣質。皮膚還是怎麽也曬不變的白皙,他們姓程的眼睛都帶一點桃花,眼角險微微的向上挑,專注看著你時十分的勾人。

久不見他,我也問自己有沒有想起過他。

答案是肯定的。

他是這個宅子裏第一個向我示好的人,心無城府的對我笑,在廚房裏看我煮飯,求著我給他做甜品吃,一大早鬧我起床,騎機車帶我出去玩,拉小提琴給我聽。甚至因為我和林凡越衝突,被家裏關禁閉。

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那段日子,他滿足了我內心深處關於家庭生活和伴侶的某些憧憬,盡管我隻把他當弟弟。

所有我對他正色道:“想的。”

他呆了一下,慢慢的笑了,嘴角彎彎的,像小孩子吃到糖。

我低下頭,把用剩下的一隻藍莓塞進嘴裏,也悄悄的翹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