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身世
第六六章 身世
夕陽下，唐風、荒裔兩位年紀較為相仿的少年，乾元峰後山，青石板石階，一說一笑地朝著山下走去。
朗朗乾坤，瀟灑少年，唐風雖然稚氣未退，但經由這些事件的曆練，他顯得已然有幾分成熟穩重。而荒裔為元部第八入室弟子，無論從其年齡還是修為，都是略遜一籌的，他儼然是一個剛剛蛻變銳氣的少年。
荒裔微微歎息一聲，撩了一下額頭的發絲，手中的兵器“戎衣”熠熠奪目，這柄神兵在他手裏就是最為奪目的亮點。他淡然笑了笑，吟聲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唐風雖然對於詩詞歌賦頗有熟悉，但是若這般淒淒慘慘戚戚的詞章卻是少有聽聞，不由得心為之一振，劍眉微沉，好奇地道：“八師兄，說著大比試，怎麽突然又感懷傷情了？”
“嘿嘿，”荒裔拍了拍胸脯，釋然道，“瞧瞧，我是不是很有浪漫主義色彩、憂國憂民的詩人風範呢？”
“呃！”唐風愕然，旋即不假思索地道，“八師兄，你這什麽情啊物啊，不是什麽憂國憂民吧？我琢磨著，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這等豪氣雲天才是男兒本色，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荒裔點了點頭，而後眉峰低沉，“英雄難過美人關，九師弟，其實，我是想告訴你，行部小師妹楚玉已經不辭而別了。”
“什麽？”唐風震驚不小，猶如晴天霹靂，一把抓住荒裔的手臂，激動地問：“八師兄，你說什麽？楚玉不辭而別？”
“嗯，小師妹走了，以後都不再是我們易宗門下弟子了。”荒裔肯定地道。
唐風瞬間像是被人剝離了骨頭一樣，顯得頹然不堪，目光呆滯，喃喃地道：“原來七師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楚玉是魔域中人，就算在死亡淵，她也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她怎麽會是魔域中人呢？”
荒裔手拍了拍唐風的肩頭，安慰道：“今天一早，師尊便命我前去查探小師妹楚玉的身份，所以，我便去了虛若穀，一方麵請虛若穀中的一些隱士高人前來參加，另一方麵是去查探小師妹楚玉的身世，後來我在仙雅軒，遇見了仙夫人……”
仙雅軒，渾然天成的聳立懸崖絕壁之間，荒裔站立在那懸崖之下，不禁心中突生一陣寒意，他微微吸一口涼氣，縱身幾個起落，便躍上了仙雅軒的門楹前。朱紅色的小石門，石門上鐫刻著蒼勁的“仙雅軒”三個隸書大字。
荒裔上前一步，輕輕地扣了扣門，禮貌地道：“晚輩易宗元部弟子荒裔拜見仙夫人！”
“易宗？”屋內一個甜美中略帶幾分驚訝語氣的婦人聲音答道，“便是虛若穀百餘裏之外的青丘山上的易宗？”
“正是，晚輩奉師尊之命，特來拜謁仙夫人。一則請仙夫人於下個月光臨敝宗指點大比試；二則有一事欲請教仙夫人……”荒裔開門見山，道出此行的目的。
“你是為了行部小弟子楚玉而來，對否？”仙夫人在仙雅軒內吟聲問道。
荒裔微感詫異，但立即應道：“是的，請仙夫人賜教！”
“唉，談何賜教，小婦乃山野之人，未查明楚玉身世，便將其送到易宗門下，給古宗主帶了不便，小婦深感愧疚。”仙夫人竟是致歉起來。
荒裔有幾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微皺之下，又笑著答道：“前輩言重了，楚玉小師妹聰明伶俐，能夠駕馭敝宗十大神器之九的十三弦洛音琴，當時前輩教導有方。”
“嗬，”仙夫人有幾分苦笑道，“正因為楚玉聰明伶俐，縱然是小婦，都被其欺騙了。她言之是商賈之家千金小姐，因遭到強盜洗劫，逃到了虛若穀。小婦也是一時心慈憐憫，便收了她，之後，更是讓她拜在行部駱掌門門下，殊不知這丫頭……”
荒裔心下有幾許疑惑，本來易宗宗主古天讓他到虛若穀仙雅軒拜見仙夫人，查探楚玉的身世，他都是疑雲頓生。不料到了仙雅軒，仙夫人的這番話更是讓他驚詫，難道這其中另有玄機？
“荒裔，你是古宗主派你來的吧？”仙夫人說著略微停頓，卻又話鋒一轉，問荒裔。
荒裔微笑道：“正是奉了師尊之命叨擾前輩了。”
“嗬嗬，終究躲不過古宗主的慧眼，”仙夫人似有預料，雖然未打開仙雅軒的石門，但她似乎將荒裔一言一行看得清清楚楚，“也罷，荒裔，你回去告訴古宗主，就說楚玉是魔域中人，綽號‘小魔女’，潛入易宗乃是為盜取易宗九部功法秘笈，讓他將楚玉逐出易宗門下吧！”
“什麽？小師妹是魔域中人？怎麽會？”荒裔驚詫不小，他雖然想過各種可能，但是從未想過楚玉是魔域中人，這一驚，著實不小。
仙夫人慨歎道：“世事無常，不必驚訝。順道請古宗主原諒小婦冒昧粗心，但願楚玉沒有給易宗造成損失。”
荒裔幾乎不能接受這個鐵錚錚的事實，半晌才緩緩道：“多謝前輩賜教，晚輩定然把前輩的話帶給師尊。”
“嗯，也好。對了，你剛才說，下月易宗又是五年一度的大比試？按照上一次來計算，並未到五年，怎麽又大比試了？”仙夫人思忖著又問道。
荒裔歎了一口氣，沉聲道：“如今，魔域橫行，肆掠天下。我輩堪稱正道楷模，竟是眼睜睜看著天下蒼生遭到殺戮荼毒，是故，師尊權衡之下，將大比試提前了。欲遴選出一批出類拔萃的弟子，下山斬妖除魔，捍衛正義。”
仙夫人微微噓一口氣，讚賞道：“古宗主俠義仁心，心懷天下，實乃天下一大福澤。既然易宗大比試邀請了小婦，小婦斷然不能拂了古宗主一片好意，你可回去對古宗主回複，大比試之時，小婦定然上青丘山，一睹易宗青年一代的風采。”
荒裔感激不已，忙道：“多謝前輩賞臉。”
仙夫人恬然笑了笑，“此行距離青丘山還有一段距離，你便早些回去答複古宗主。客氣的話，不說也罷！”
“好，那晚輩告辭了。”荒裔微微躬身拱手，而後轉身躍下仙雅軒，仙雅軒內徒留一聲輕歎，宛若那凋落的花蕊，竟是那般令人心弦黯然。
荒裔講述到這裏，唐風目瞪口呆，雖然他已經從木芙蓉的推斷處得出楚玉是魔域中人，但是，荒裔這一番際遇，更是肯定地告訴了唐風：楚玉是魔域中人，她是“小魔女”。是他深惡痛絕的魔域中人。
“在我回來的途中，我碰巧遇到了小師妹楚玉禦空踏雲朝著死亡淵方向而去。她沒有對我說任何一個字，但是我肯定她已經離開了易宗。”荒裔果決地道，“因為我看到她已經穿越進了死亡淵內……”
“死亡淵？難道魔域中人都可以從死亡淵內經過？”唐風從頹然中回過神，“原來師尊早已經知曉楚玉是魔域中人了，可師尊竟然沒有懲戒她，這到底為了什麽？”
荒裔無奈地道：“我是從來沒有想過小師妹是魔域中人，她就這麽離開了易宗。不說你，我都覺得有幾許失落，不懂為什麽，小師妹活潑開朗，善良純真，我真不願相信她是魔域中人。”
“八師兄，我該怎麽辦？”唐風忽而沒了主意起來，焦急地問道。
“什麽怎麽辦？”荒裔不解地反問道。
唐風肅穆的神情，沉然道：“楚玉身為魔域中人，我作為正道中人，正道、魔域誓不兩立，我真不懂以後該如何麵對楚玉。”
“你想怎麽麵對？短兵相向？”荒裔亦是感到棘手，“畢竟小師妹並未給易宗造成任何損失。也不曾傷害任何一個人。”
唐風緊鎖眉峰，喃喃地道：“原來她多次潛入天閣是為了盜取易宗九部功法秘笈，我還真以為她是為了我身體中的‘魔心幻道’才以身犯險呢！魔就是魔，永遠改不了蛇蠍心腸！”他話語中充滿著某種無以名狀地憤懣。
荒裔眨巴著眼睛，不敢相信地道：“不是吧？九師弟，難道你與小師妹真要拔刀相向？”
“若是她果真歹毒塗炭生靈，我決然不會姑息她一絲一毫。對魔域中人，任何的仁慈，都是對天下蒼生的褻瀆。”唐風對魔域中人實在恨得太深，一提及魔域中人，他頭腦中又被竹溪村遭到屠村的血案充斥著，又想到了自己爹娘地悲劇。
荒裔啞然，不知如何說話，悵然望著唐風，許久，他緩緩地道：“不管怎樣，我始終相信小師妹是一個天性善良的人，她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的。”
倏爾，在易宗藏書閣的方向，天邊像是被燃燒一般呈現了橘紅色，青丘山上，霎時之間，呼喊聲籠罩蒼穹，宛若天崩地裂一樣，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