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丹奴
積雷山,盜天門,午火堂丹房。
一名身上穿著龍滾紫雲袍的煉丹師,神色陰沉地看著手中的幾枚烏漆嘛黑的丹藥,耗費了大量材料的一爐養氣丹,煉成了半廢的殘丹。
“一群廢物,連個養氣丹都練不好,養著你們有什麽用?”
話音剛落下,煉丹師一掌將站立不動的丹奴打飛了,撞到煉丹房的牆壁上,大口大口地吐血。
這些個廢物,也不知道盜天門養他們究竟有什麽用?
“三天後,再給我煉一爐養氣丹,要是再煉廢了,別怪我下殺手。”
龍滾紫雲袍的煉丹師甩了甩雲袖,出了煉丹房,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丹奴。
一群狗一樣的丹奴,死活他根本不關心。
這名穿著粗布麻衣,左眼上有條刀疤的丹奴叫做蘇三。
他望向煉丹師的眼神既怨毒,又充滿了無奈。
說起來蘇三也夠倒黴的,他本來是一名摸金校尉,在挖開一座漢朝大墓的時候,犯了雞鳴燈滅不摸金的規矩,觸發了大墓中的機關。
在他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脖子上老祖宗留下來的摸金符突然出現了數之不盡的銘文。
就這樣,蘇三莫名其妙地穿越了,附身在一個被煉丹師打死的倒黴鬼身上,這個倒黴鬼恰好也叫蘇三,長得跟他還很像。
但是這個死去的倒黴鬼真的是個廢柴啊,在修真的世界裏,被評價為資質最差,悟性最差的丹奴,修煉了好幾年都還在武者第四層。
武者是修真的入門,根本算不上修士,隻有達到築基才能真正成為一名修士,能夠被盜天門招為外門弟子。
修真的世界殘酷無比,隻要丹奴沒煉好丹藥,外門弟子有權打殺一名丹奴,沒人會管。
看到煉丹師離去,丹房裏麵七個丹奴全都鬆了一口氣,這一次總算是沒被殺。
同時又憐憫地望著蘇三,這位可被打得夠慘。
一名年老的丹奴來到蘇三的身旁,關心道:“三兒,沒事吧。”
他在盜天門已經五十多年,也因為資質的原因,一直停留在武者第四層,這輩子是沒希望了。
他對於蘇三倒是很照顧。
蘇三咬著牙,忍著身上的疼痛,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事,還死不了。”
重生過來已經有三個月了,他一直想要脫離丹奴的身份,拚了命地修煉,可這副身體的資質實在是差,練來練去都沒有明顯的進步。
老祖宗不帶這麽玩的啊!
蘇三心裏將祖師爺詛咒了千萬遍,穿越什麽的他也就忍了,掘金盜墓本來就是損陰德的事情,他早有出事故的心裏準備。
可你弄個穿越,也得找副好的皮囊啊,弄個資質差到極點的軀體,算怎麽回事嘛。
蘇三不聲不響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說是房間,其實隻是一座臨時搭起來的破草屋,他吞了一枚殘丹,開始盤膝修煉。
盜天門是積雷山四大門派之一,據說開山祖師是一位高人,隻可惜現在破落得不成樣子。
即便是在沒落的盜天門裏,丹奴不算是正式的弟子,隻能算打雜的,每個月中能領到一些半廢的殘丹修煉。
蘇三三天的時間都沒有出門,這三天他一直在修煉,希望勤能補拙,用不斷地量變來積累成質變,可惜收效甚微。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蘇三再次出門來到所屬午火堂的煉丹房。
老丹奴來到蘇三的身旁,偷偷地問他:“怎麽樣,有進步嗎?”
他這一輩子是沒希望築基了,隻能唯一一點希望寄托在蘇三身上。
“有,但不多。”
蘇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這種速度實在太慢了。
老丹奴拍了拍他肩膀,鼓勵道:“有進步就好,有進步就有希望,總不會像我這樣一輩子當一個丹奴,任人欺淩。”
蘇三苦笑,這點進步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築基,卻也不願掃了老丹奴的興,老丹奴這一輩子就期望著他了。
哢哢哢,煉丹房的大門開了。
龍滾紫雲袍的煉丹師進入煉丹房,在場的十個丹奴噤若寒蟬,不敢再說半句。
蘇三則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道袍看,龍滾紫雲袍,外門弟子的象征,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他也會穿在身上,成為盜天門真正的弟子。
煉丹師冷著臉宣布開始煉丹,丹奴們在老丹奴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開爐、生火、煉丹。
老丹奴經驗豐富,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有他在的話,煉丹的成功率能夠增加幾分,蘇三也跟著他學了不少本事。
整整六個時辰,所有的丹奴忙得滿頭大汗,眼看著就要成丹了,眾人心裏鬆了一口氣。
可就在開爐的時候,一個丹奴因為太累,手抖了一下,沒控製好丹爐的溫度,一下子把火燒得過大,直接將一爐養氣丹給燒廢了。
煉丹師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六天了,煉廢了兩爐築基丹,留你何用?”
那名丹奴嚇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大人饒命啊,小的不是故意的,饒命啊!”
蘇三氣不過,想要替這名丹奴說兩句話,他明顯是太累了,又不是故意煉廢的,就算是外門弟子,也應該講道理。
旁邊的老丹奴死死地拽著他,生怕他惹禍上身,低聲說著:“不要衝動,不要衝動……”蘇三咬著牙,忍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理論也沒用,說不定還會挨一頓毒打。
噗嗤,煉丹師舉起手掌,拍在了丹奴的頭上,就像是打在一個西瓜上,丹奴的頭被打了個稀巴爛,紅白之物濺了一地。
“都是廢物!”
煉丹師厭惡地向後退了幾步,冷哼一聲,出了煉丹房。
“走吧,將他的屍體丟到山穀裏去,然後去領丹藥吧,去晚了稍微好一點的殘丹都被人領走了。”
老丹奴歎了口氣,指揮幾個丹奴收了屍體,然後帶著蘇三去午火堂的丹房領殘丹,每月的十五,盜天門都會發放一瓶殘丹給丹奴修煉,今天正是領丹藥的日子。
午火堂在所有煉丹房裏排名靠後,分配的殘丹質量本來就差,要是去晚了,更別想得到什麽好丹藥了。
老丹奴和蘇三領了這個月的丹藥,剛出門就聽到有人喊道:“你們兩個狗雜種,手腳倒是快,老規矩,交一半的丹藥給我!”
蘇三看到來人,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這個人又來了。
向他索要丹藥的人叫任五,修為到了武者五層。
自稱是午火堂的丹奴首領,所有午火堂的丹奴每個月都要交一半的丹藥給他,否則有的苦頭吃。
“不交!”
蘇三最看不慣這種人,隻會欺負他們這些丹奴,在外麵弟子麵前像條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
“你個廢柴說什麽,煉了這麽多年不知道有沒有突破四層,給你修煉還不如給我,老子哪天我成為外門弟子,說不定還能照顧你們!”
任五狠狠扇了蘇三一巴掌,蘇三實力不如他,伸手格擋也沒擋住,被他扇倒在地,吐了一口血。
任五哼了一聲,這廝就是塊茅坑裏的石頭,修理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這樣強。
蘇三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恨恨地說道:“都是狗,還要互相咬!”
“敢說我是狗!”
任五眼角抽搐了一下,上來就是對蘇三一頓拳打腳踢,直到蘇三爬不起來才收手,瞥了一樣,笑道:“我看你才更像條狗,癩皮狗,哈哈哈哈!”
完了,從蘇三手裏奪過丹藥,準備離開,想想實在消不了氣,又回身衝蘇三吐了兩口唾沫,這才舒心地離開。
隻留下蘇三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憤怒地咬著牙,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要將任五打倒。
他沒注意到,脖子上黑色的摸金符閃爍了一下,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