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山往事
“你為啥非要讓你的學生過來呢?”
買完衣服之後,他們沒做停留,便朝山下不遠的一處公交站台去了。
五個小時的漫長等待,讓蕭依柔顯得有些煩躁。
她是怎麽都想不通,明明這件事就非常急迫,而且人家都出了一萬塊了,他卻執意的非要讓自己的學生過來。
在她的印象中,以吳念這麽貪財的人,怎麽會放棄這麽好的賺錢機會呢?
說實在的,她有些看不透吳念了。
“想聽聽大山裏的故事嗎?”
吳念沒有直接回答原因,而是笑了笑,自顧的回想了起來。
……
“狗蛋兒媽,狗蛋兒現在年紀還小,你讓他去城裏打工,人家也不敢要啊”“吳老師,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家狗蛋兒好,不是我不讓狗蛋兒上學,你看看我這家,哪裏能供養起一個孩子上學,就是吃喝,都快不夠了……”“可是孩子就是出去了,也隻能給人賣賣力氣,再說了,他才十二歲,人家也不要啊”“那就讓他幫幫家裏,他爹腿腳不利索,讓他幫扶著點,至少不至於餓著,等十八歲了,在讓他出去給人賣力氣掙錢”“……”大山深處一個貧瘠的小山村裏,吳念站在一家土坯房外,苦口婆心的和一個大媽交談著關於他兒子要去打工的事情。
這是他今天跑的第七家了,但卻沒有一家勸成功的。
孩子十來歲就要棄學打工,這讓他很難接受。
在他看來,這是時期的孩子,就是應該在課堂裏快快樂樂的學習的。
打工掙錢,他們還太早了。
可是這兩日他走訪了這麽多家,不管好說歹說,愣是沒有辦法把那些固執的家長給勸下來。
哪怕自家孩子不能打工,他們也要孩子在家裏幫忙,或種地,或砍柴,或放羊……
原本還有十八個學生,這兩天就剩十個了,而且最近可能還會減少。
看著孩子那一個個渴望上學的眼神,吳念每每心如刀絞。
他也知道,大山裏的村民們,實在太窮了,窮到孩子一日隻能吃兩餐,兩餐也隻能吃黑麵饅頭。
但是他依然覺得,上學才是這些孩子的出路。
吳念很想幫他們,可自己也隻是一個小小是支教老師而已,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將他們留下來讀書。
從狗蛋兒家裏走出來,吳念已經沒有任何欲望再去下一家拜訪了。
因為一定還是同樣的結局。
“吳老師……”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幾聲稚嫩的聲音。
“狗蛋兒,毛妮,二娃子……
你們怎麽過來了”看到這幾日都沒有去上學的孩子,吳念趕緊上前問道。
“老師,不是我們不跟你請假,而是……
我們上不了學了……”幾個孩子像犯了錯一樣,低著頭,不敢看他。
可吳念知道,這並不是他們的錯。
“我知道……”吳念蹲了下來,看著幾人曬得黝黑,穿著不知洗過多少回的灰布衣服,眼睛紅紅的。
這幾個孩子雖然頑皮,但都非常好學,也非常懂事。
同樣,他們對上學也充滿了渴望。
可貧苦的大山,不得不讓他們早早當家,他們的辛酸,外麵很少有人能理解。
“你們能不去打工嗎?”
吳念摸著狗蛋兒和毛妮的頭,用一種近乎央求的口吻問道。
幾個孩子隻是低著頭,卻沒有回答。
吳念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勸說他們了。
“你們相信老師嗎?”
吳念想了想,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
幾個孩子也不知道吳念什麽意思,但還是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告訴其他同學,最近不要去打工,相信老師,老師一定能讓你們繼續讀書”吳念直勾勾的看著幾個孩子,用著命令的語氣,對幾人說道。
“嗯……
我們相信吳老師,我們不走”幾個孩子看了看彼此,然後都堅定的點了點頭。
他們對吳念的信任,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父母。
“你們先回去吧,等我一個月,不,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我一定能說服你們的父母,讓你們重回校園”吳念站起身,和幾個孩子擁抱了一下,便讓他們回去了。
看著幾個孩子三步一回頭,他強裝著微笑。
之後的吳念,便走出了大山,去求了他的父母。
希望可以拿出父母給他準備娶媳婦的錢,拿出來幫助大山裏的孩子。
不出意料的是,他的要求被自己的父母拒絕了。
但是吳念並沒有灰心,而是軟磨硬泡,甚至以死相逼,總算湊到了五萬元,帶回了大山。
“狗蛋兒媽,你們要相信我,不出一年,我一定能讓你們的孩子,一邊學習一邊掙錢的,這算是保證金,到時候你家狗蛋兒掙到錢,我在從裏麵扣”“毛妮的學習成績很好,打工她就廢了,她一年最多也就掙一萬塊錢撐死了吧,我先給你5000,給我一年時間,我一定能讓她一邊學習,一邊掙到錢”“二娃子跟著我你們放心,要是一年後掙不到錢,我這錢就不要了,權當我送你們的,咋樣,給我一年時間……”“……”吳念拿著錢,一家又一家的塞過去。
每家幾乎都拿到了近三千元的款項,就這樣,吳念硬是把一個又一個大山裏被即將要拉去打工的孩子留了下來。
之後的吳念更加節省,因為他還要照顧孩子的飲食和住宿。
加上每天不單單要教他們文化課,還要教他們捉鬼。
時間就更加緊迫了起來。
這也導致吳念沒有了多餘的時間,去到外麵掙錢。
除了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過讓吳念欣慰的是,這群孩子也非常的懂事。
他們心裏都知道吳念為了他們能上學付出了多少。
每個孩子在學習捉鬼的時候,都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將這筆錢還上,給吳念爭光。
這些事,吳念都是看在眼裏的。
自己固然可以拿這筆錢捉鬼的錢,但是,讓他們自己掙到錢,讓他們自己看到自己的學到的本事可以致用,比自己拿到這筆錢,更有意義。
聽完吳念的故事,蕭依柔沉默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吳念在大山裏,還有這麽一段往事。
她也終於理解,為什麽他會這麽摳門了。
“吳念,你相信我嗎?”
過了一會兒,蕭依柔咬了咬嘴唇,忽然問道。
“什麽?”
吳念不解的看了看蕭依柔。
“其實我是個旅遊戶外主播,如果……
我是說如果,你們捉鬼的時候,我可以直播的話,我就能幫你宣傳,這樣不管有誰要幫忙捉鬼,他們都能第一時間找你,而你,也可以帶著孩子們掙到錢了”蕭依柔說出自己的建議。
“直播?”
吳念聽了蕭依柔的話,頓時眼前一亮,然後興奮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這麽說,你同意了?”
“那當然了,我的願望就是讓那些孩子掙到錢補貼家用,如果你能幫我,那真是太謝謝你了”吳念看著蕭依柔,很是高興的說道。
“那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團隊了”看著吳念高興的樣子,蕭依柔趁熱打鐵,伸出手來。
“嗯,那就一個團隊了……”吳念也伸出手,和蕭依柔握在了一起。
“對了,錢咋分?”
“……”蕭依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