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之位我要不起

太女之位我要不起

這一次上官楚燁的回歸絕對不似我上次的回來,盛大的隊伍,鎧甲威武的押送,官員親自出城相迎,眼巴巴的等我一兩句客套的話後滿足的屁顛屁顛跟在身後。

是的,我以實力證明了我依然擁有談笑間掌握天下風雲變化的能力,三個調停的使者,隻有我留到了最後,雖然是重傷,好歹也算是凱旋而歸了。

有傷在身還是好的,我這個‘傷患’以身體孱弱極度需要調養為由,不但不用接受那麽多繁文縟節的禮儀,更是避開了那些要上門探視我的人,就連皇上的封賞,我也可以不用上朝去領,而是直接一紙詔書送上了門。

不過我能逃避上朝,能逃避巴結上門,卻逃不了姐姐一聲問候,一句體貼,她以皇帝之尊,親自上門探視我的傷情,我能跑嗎?

“臣妹見過皇上,鳳後!”我匆匆的跪倒,被姐姐扶住雙臂。

“妹妹為國身負重傷,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是誰下的手,縱然三軍盡上,也絕不放過他們。”她的眼神中激動在跳躍,火苗簇簇的燃燒,不小心就失去了幾分皇上的從容。

我微笑著搖頭,“讓皇姐擔憂了,閻王不收我這禍害的,人家要留著我在人間荼毒美男呢。”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早已傳了話,誰也不準打擾你養傷,結果我自己卻忍不住了,每日焦慮,終於還是帶著鳳後來了。”

她欣慰的舒了口氣,與身邊的人對視著,彼此微笑。

看著她身邊那金色的頎長身形,第一次發現,如此尊貴華彩的衣衫,居然也能被穿出飄渺清幽,縱然是富貴牡丹,也是那枝頭傲視群芳最冷秀的雪白,無須綻放,輕沾露水,已是接近凝霜雲霧。

他的笑,依然清風一般含蓄,眼波中淡定的讀不出一點心思,仿佛被薄冰蒙上了一般,見不到底,看不穿。

沄逸,我真的很想問你,緣何傷我?

沄逸,我真的很想抓著你,親口聽聽你的心思。

如果我成為了你的障礙,為什麽要我回來,既然我回來了,又為什麽下的了那樣的狠手?

而如今,你就在我麵前,我卻開不了口,問不了,聽不到。

手臂,突然被溫潤的掌扶上,暖暖的溫度透過衣衫染上我的肌膚,身邊是春風拂麵般平和的聲音,“王爺,可是傷處又疼了?”

是子衿!

他看出了我的失態嗎?

我揚起笑臉,連忙的讓出位置,“皇姐,鳳後,裏麵請。”在他們邁步時,輕輕握上子衿的手,讓我與我並肩而行。

沄逸停下腳步,微微側了下臉,子衿抬起頭,有意無意的兩人目光輕擦而過。

我心頭一怔,想要捕捉什麽,沄逸已然輕輕的邁著步前行,而子衿神色如常的扶著我。

是我多心了吧?

剛剛坐下的姐姐,親熱的拉著我一起坐著,這一個動作讓我心中猛跳,飛快的擺手,“皇姐,這不行。”

“有什麽行不行的。”她根本不在意的拖著我按在身邊,“我今日來,是有事想要和皇妹商量。”

摸摸我實際上已經好的都快掉痂的傷口,苦笑著看著上官楚璿,“皇姐,有何事盡管說,皇妹我身體好的很,任何事都擔得。”

她目光一凜,半真半假的輕喝,“胡說,你是我妹妹,我怎麽也不能再讓你受傷,我想過了,讓你去神殿住上半個月。”

咦?

我眨眨眼,不明白的望著她,“修養的話,我這裏已經是舒服的不行了,有美人在懷,有補品吃,不需要去神殿吧?”

她堅持的搖了搖頭,“皇妹,你可記得每年祭天,皇上都要到神廟修行齋戒,再舉行祭天大禮嗎?”

我點點頭。

這是皇族對神明保佑的景仰,身為一國之君,每年的祭天前,都要獨自一人在神殿中修行,不許吃葷,不許近美色,一心一意的為國為民祈福,身邊唯一相伴的,隻有國師,在半月期滿後,才能舉行祭天大典。

這,是皇族中最重視的大典,從皇宮走向神殿開始,什麽時辰動身,什麽時辰到達,什麽時辰出神殿,都有嚴格的要求,斷不能有半點閃失。

她神秘的笑了笑,“我想讓你替我去神殿住上半個月,並主持祭天。”

一句話,轟的我一魂出竅,二魄離體,腦中轟隆隆的響做一團。

“不行!”在我反應過的刹那,兩個字衝口而出,跪在姐姐麵前,惶恐的搖頭,“皇上,這不行,臣妹沒有這個資格。”

她拍上我的肩,“誰說你沒有資格?母皇當年也是由你代勞的。”

她說的沒錯,如果皇帝有病在身,或者朝政確實繁忙到無暇入住神殿十五日,也可以指派其他人,但是這個被指派的人,通常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不少朝臣也是在祭天中第一次看到誰是下任的皇位繼承者。

“這不一樣的。”我半天憋出幾個字,突然發現姐姐身邊的穆沄逸身體發怔,微微蹙起了眉頭,臉色如同沉到了水底的冰塊,散發著淡淡的寒意。

也許姐姐這個決定傷害了他吧,畢竟未來的太女應該是他的孩子,而姐姐突然上演的這一出,似乎在表明另外一個態度。

果然,姐姐嗬嗬笑著,“我登基三載,膝下猶虛,朝中議論紛紛,總是吵著鬧著要選新的伺君入宮,說為了什麽大統傳承,我想了很久,這個位置給你是最合適的,等你祭天歸來,我就下旨立你為太女如何?”

穆沄逸的臉色,深沉的如黑夜中的月色,美則美矣,卻冷的那麽高傲,那麽讓人難以親近。

“皇姐。”我斷然的出聲,“鳳後入宮尚三載,身體可以慢慢調養,不如再等數年以後再說?”

“算了。”她長長的歎了口氣,“鳳後的身子太弱,我不想為了一個所謂的血統傳承就害了他。”

我膝行幾步,抱上上官楚璿的腿,“皇姐,給我三年時間,讓我找尋名醫,如果三年後還沒有起效,我們再議好嗎?”

看著我的堅持,她終於不再言語,雙眼看著我,再次轉過頭,看看身邊的穆沄逸,而此刻穆沄逸的臉色,也從那冰寒中掙脫出來,雍容華貴平靜如水。

明明都是沒有表情,為什麽我卻能感覺到不同?

“好!”她一拍桌子,“我答應你再等三年,如若三年之後我還沒有皇女,皇妹你就不要拒絕了。”

我除了說是還能怎麽樣?至少拖了三年,我也算替沄逸保有了三年的希望。

“不過這一次祭天,你就不要推辭了,神殿那風景怡人,空氣也好,讓你乖乖的呆在那調養身體,也省得你每天隻想著風月無邊,虛淘了身子。”

我還能說不嗎?我可沒忘記,她是我姐姐,更是皇上,我能違背她的意思一次,難道還能違背兩次?

訥訥的點頭稱是,聽著她緩緩的聲音中威嚴莊重,“三日後卯時,正式從皇宮啟程去神殿,你平日雖然不拘小節,但是這個時辰可是萬萬耽誤不得。”

我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一個屁都不敢放,偷眼看到一旁低垂著的子衿,而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視線,兩人對看著,從對方的眼中都讀到了無奈。

姐姐眼光一轉,落在了子衿身上,“這就是你上次對我說的那個子衿?”

我剛點頭,子衿立即跪倒在地,“草民子衿見過皇上,鳳後,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鳳後千歲萬福。”

姐姐看著子衿,良久後終於露出一絲笑容,“所謂君無戲言,既然我答應過你要給他一個名分,如今你為國立下這麽大的功勞,我也不能不履行自己的承諾,若不趕緊下旨,不知道你下一次肯成家要到什麽時候。”

“謝皇上!”我立即跪在她麵前,大喜過望。

“皇上……”沄逸清幽幽的聲音飄入耳內,說不出的端莊,“您想讓未來‘雲夢’的鳳後,被人說是青樓出身?”

瞬間,我如同被雷劈過,直挺挺的跪在那,說不出一個字。

姐姐的笑容,凝結在臉上。

子衿,跪在那一動不動,低垂的臉讓我看不到神情,我隻知道,他的身上,透出一股蕭瑟的悲戚。

如果三年之後,姐姐依然無所出,而我必須接替成為太女,沄逸的話就真的可能實現。

可是……

我抬頭看著那個金色的人影,明明是惹人憐惜的清瘦,明明是想要擁入懷抱的孱弱,為何詞鋒如此犀利。

沄逸,我從未有過害你之心,為何傷我心頭所愛?

沄逸,你要什麽,我從未說過一個不字,為何你卻不肯成全我?

沄逸,我隻要子衿一個名分而已!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僵硬,我直直的看著穆沄逸,忍不住心頭的怒意,他沒有半點的閃躲,將我的心思盡皆的收入眼內,依然是那副冰寒無法打破的雙瞳,與我對視。

“皇上,不如先等王爺祭天歸來再行下旨迎親之事如何,讓我想想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明知道是沄逸的拖延之詞,我卻說不出反駁的話,隻能哀求的看著皇姐。

姐姐沉默了半晌,在我的懇求眼神下,皇姐終於還是開口,“鳳後,這……”

就在她剛剛開口的刹那,穆沄逸的臉突然變的蒼白,沒有半分血色,透明的猶如琉璃水晶,薄的似陽光下的冰片,轉瞬即將化去一般,身體搖搖晃晃,直直的向我的方向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