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門牙(1)

第三章幾乎是一瞬間,布萊卡察覺到了敵意。

他和安東尼分開的地方並不隱蔽,正常也會有人路過。

而自己又走了一段時間,現在他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也實在是太正常了。

不過對於布萊卡來說,區分出來對自己有沒有敵意的家夥就像是正常的吃飯一樣自然。

甚至好長一段時間都不理解為什麽有人會注意不到有狼靠近。

明明這再簡單不過,有帶著敵意出現的人。

即便是捂著耳朵他也能知道那些壞人到底在何處看著自己。

或許這就是神賦予他和別人不同的地方。

這種感覺其實布萊卡並不喜歡,他隻是一個砍樹的。

每天帶著自己的斧頭度過每一天就是幸運,又為什麽要讓自己能夠感知到別人並不喜歡自己呢?

看起來是個膽怯的孩子,小時候聽說林子裏有狼就能被嚇哭。

但是真的拖著狼的屍體回來的時候,全身的傷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現在布萊卡就像是在砍樹的過程當中看到了狼,他反而安心下來。

他的手裏依舊隻有一把漆了紅的斧頭,也是依舊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些人想要的是這個鈴鐺,大概的想一下就能明白。

布萊卡走著想,也就是說它們知道這是幹什麽用的。

這些人知道這裏是哪裏,自然也能夠告訴他自己要去什麽地方。

既然想要搶奪這個鈴鐺,自然也是知道這東西的價值。

問這些人肯定能夠問出來東西的。

從安東尼那裏打聽東西太費勁了,自己不是擅長說話的人。

果然還是應該問問別人吧。

如果打起來的話,隻是三個人的話,自己應該也沒問題。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想,滿腦子還是自己眼熟的人死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那是就在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他和自己一個城市的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勉強也算是同一個地方來的。

可是就算是這樣布萊卡也隻是看著他死在了自己麵前,也是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

那些東西在發動攻擊之前一直都是毫無氣息,直到撲出來咬斷他脖子的時候自己才察覺。

但是那已經是晚了,太晚了。

他沒有辦法阻止那簡直比弓箭還要快的射出。

布萊卡有點失落,在連氣息都察覺不了的敵人麵前,自己的確是無能為力。

他的確是膽小,在自己實在是無法對付的敵人麵前他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勇敢起來。

但是如果隻是這樣的幾個小偷一樣的家夥,或許它們找錯目標了。

和黑森林的妖魔比起來,人類真是好對付的東西。

布萊卡走到了岩石的縫隙當中,這是峽穀,而包圍的岩壁裏,藏著很多不堪入目的東西。

這裏的地形因為狹隘而隻能有少數人擠著,也是一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好地方。

如果有人想要這裏的入口攻擊,隻要把守住一個門,那麽在死前就不會有任何人過去。

這裏有點像是迷宮,那些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過來,改變了位置。

但是不怕,他們的行動在布萊卡聽過來實在是太清楚了。

簡直就像是有人靠在他的耳朵旁邊,告訴這些家夥距離自己的遠近和方向。

右邊,五米,三人。

布萊卡在轉角處停了下來一下,用更多的時間來察覺這些家夥的氣息。

然後確定了的確是隻有這些家夥,沒有更多的人來包圍自己。

從周圍的結構上來看,這裏也倒是一個短斧能夠揮動的距離。

於是他走過轉角,緊握著手中的斧頭。

看著那幾個早就知道位置的人,直線距離不過幾步之遙。

布萊卡意識到自己或許不該繼續往前走了。

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布萊卡看清楚了那是怎麽樣的三個人,稍微完整一點的還有軀幹和兩條腿。

而另外兩個,已經難以被稱為人了,靠著支撐的東西才能縮在那裏。

實在是難以想象人到了這種情況還能活下來,這讓布萊卡有點懷疑這到底是所謂的人的堅強而感覺到欣慰,還是因為這幾個可憐人而感覺到悲傷呢?

不清楚,不知道,他的腦袋完全空白,慢慢的放下了斧頭,想要離開這裏。

他站在它們麵前了幾秒,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或許出錯了。

這些家夥隻是有敵意而已,實際上隻是可憐人。

然後十字弩就射穿了他的右肩。

不成人形的東西抱著一個十字弩,根本就看不清這個家夥用的什麽方法射擊,或許是斷口處殘留的肌肉。

劇痛讓他清醒,自己麵前的可是即便是傷成這樣也能在黑森林當中活下來的人。

怎麽可能是平庸之輩。

也是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還有腿的那個家夥已經消失不見。

難以想象這個家夥在沒有了手臂的時候還能動的這樣快。

同時也發現了自己右手已經沒有了知覺,斧頭已經落在了地上,忽然傳來的疼痛讓他咧著嘴,下意識的後退。

那根箭直接擊碎了肩部連接的骨骼,重箭頭,這種東西原本是為了擊穿鹿堅硬的頭骨而被設計。

當武器和手臂受傷,忽然之間自己就沒了優勢。

布萊卡意識到自己實在是有點狂妄,自己不過是比這些一無所有的家夥多一個斧頭和健全的身體。

到底從什麽地方能夠產生自己要給他們仁慈的想法。

畢竟這裏是黑森林當中的城市,隻是殘缺可不是無能的借口。

他下意識的揮動左手,以著完美的角度閃開了那家夥緊咬住的匕首後手刀落在側頸。

隻差一秒這家夥就能撲上來用咬著的匕首擊殺自己,自己下意識的後退給了這家夥機會,但是口咬的匕首射程實在是太短了,如果沒有意外才能割開他的脖子。

但是布萊卡反應了,擊打脖頸後立刻搶到了他因為昏厥而咬住的匕首。

他翻轉手腕想要用匕首投擲出去來擊殺遠處的敵人,但是他忽然再次感覺到疼痛。

然後被狠很的咬住了手臂,這家夥昏迷後居然還能動!

直接就纏了上來,這家夥身上的骨頭多處是斷的,所以能夠像是蛇一樣扭曲。

不對,這家夥是裝暈,他讓布萊卡誤以為自己已經昏厥,但是真正的目的是這樣纏住自己?

布萊卡腦子短路的一瞬,他本來是打算用這家夥當肉盾來威脅那些人不再使用遠程道具。

直接靠過來這不是主動當人質嗎?

可是自己張了張嘴,隻感覺喉嚨裏都是血腥味。

他隻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先後貫穿了兩人的箭簇。

在黑暗裏放箭的那個家夥吆喝出聲,似乎是在為了自己的準頭感到慶幸。

依然是能夠射穿鹿頭的重箭頭。

那玩意直接貫穿了胸口,那下麵是肺。

如果是肺被貫穿,能活下來的就不能被稱為人了。

布萊卡因為大意了被差點偷襲,這些在陰暗裏裏存活的人吆喝著想要為自己的勝利慶祝。

他們因為不小心而失去了自己的身體部分,但是依舊沒有吸取教訓,沒有等著他的心髒安全停止跳動再歡呼。

纏住他的人大口的吐血,因為布萊卡為了抓住那根箭直接用蠻力壓碎他的胸腔後抓住了箭尾從身體當中取出後,將這個已經不堪入目的家夥丟回了縫隙當中。

他彎腰用沒問題的左手拾起了斧頭,再次看向這些家夥的時候,他的眼睛當中泛著灰色。

而強行扯下來的箭頭讓他的身上一大塊的血坑,這絕對不是人能夠活下來的傷勢。

但是缺已經沒有多少血流處,隻能看到他的那裏蠕動的肌肉攪合在一起。

什麽嘛,還是一樣的。

就和砍樹一樣,隻要舉起來斧頭,砍下去就好了。

布萊卡這樣想,不知道為何,他感覺到了些許的安心。

時間慢慢的過去,一天過去了。

次日,安東尼站在約定好的木樁前等了很久,從站著到坐著。

在月亮來了的時候,他才離開。

他沒有等到布萊卡。

他和熟人大廳,在門牙的到處尋找。

在這個黑森林的哨崗裏走丟幾乎就等於死亡,雖然安東尼早就知道。

但是還是希望是那個孩子拿了錢跑掉了。

他沒有找到,即便是自己問了熟人,也沒有人找到布萊卡。

至少要找到屍體,要是屍體齊全的話,還是能夠通過找到守護者來複活。

最後來到了它們住的地方,站在門口看著諾大的空間沉默了。

本來應該住著人的地方,已經隻剩下血跡和屍體拖動的痕跡。

這裏已經被洗劫一空,什麽都沒有剩下。

從村子裏跟來的人,在第一天晚上到現在,確認全部死亡。

安東尼在門口站了許久,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

是生活在這裏的劫匪幹的,騎士團和它們分開,這群人在這裏簡直手無縛雞之力。

這裏沒有法律,不在任何國家的範圍內。

如果來到了這裏,想要回去必須要支付妖精三天的保護費才能回到人類那邊。

前提還是得能遇到妖精,沒有鈴鐺的話。

即便是願意把自己全賣了妖精也不會來買。

這些家夥,沒有理由不成為亡命之徒。

隻是沒想到就連布萊卡也失蹤了,那孩子很有天賦應該算了,不騙自己了。

那個孩子估計已經死了。

安東尼稍微有點自責的想,他有點中意那家夥。

自己當初和他簡單的交手,居然沒有一招得勝。

那個孩子沒有學過任何的戰鬥技巧,僅僅是靠著難以理解的身體和反應就讓他應對的極其困難。

所以,他對這個孩子有點太放心了。

這是失誤,說到底,那隻是個對黑森林幾乎一無所知的孩子。

不過說起來自己有打算讓這個孩子活下來嗎?

安東尼沉默了片刻,然後打算離開這個有點髒的地方。

這些人的屍體他還是需要追回的,這些人的屍體是寶貴的資源。

不能隨便的交給別人。

他現在需要找人來找到一些情報。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在這裏的晚上是非常危險的。

就像是自己現在是要去找這些人的屍體一樣,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估計也會變成這些屍體當中的一員。

安東尼消失在這裏,再次發現他蹤影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周圍的岩壁上麵。

他站在斜坡上,這裏到了晚上會刮風,單個方向的。

隻要自己從下風口往上移動,大概的就能聞到一些堆積了很多屍體的場所。

這些是剛死的人,按理說應該很容易發現。

安東尼這樣想著,站在半月下,聽著黑森林當中的烏鴉啼血。

他稍微的有點奇怪,倒不是因為沒有發覺到有血腥氣的地方。

而是反過來,這裏有血腥氣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好想到處都堆積了死者。

不過說起來,自己來的時候,好像也的確發現這裏的人數有點不對勁。

他拉開自己的衣領,在自己的衣服當中爬出來一隻灰色的老鼠落在地上。

這是一隻全身都是被縫起來裂紋的老鼠,原本老鼠就有點招人厭惡。

這樣的一個被縫出來的東西就更讓人討厭了。

安東尼在它的背上劃開,撕開了皮肉後從裏麵抓出來了白色的勁椎。

那是一個蟲子,這個蟲子有百足,被拉出來以後也沒有動靜。

直到放在地上,才恢複了活力。

再然後,這個蟲子就消失了。

忽然就離開了視野當中,隻留下已經空洞的老鼠身體。

安東尼歎了口氣,然後坐下來取出來針線縫著老鼠。

他隻需要等就好了,這個蟲子會帶給他這裏的情報。

話說自己的能力也的確是夠惡心的。

他忽然按住了自己的烏鴉麵具,然後從高空仰麵掉落。

紅色的長槍貫穿了岩壁,隻差一瞬就刺穿了他的身體。

但是自由落體的他沒有辦法做出來任何的動作,那家夥追了過來,同樣有著袍子。

帶著黑色的麵甲,但是安東尼還是認出來了這家夥的身份。

他的身上出現了四個血洞。

四次刺擊幾乎沒有被發覺就已經在目標的身上留下傷口,黑色的血湧出,化作無數的老鼠從高空亂走。

可是那家夥根本就沒有管安東尼變成出來的老鼠,它換了武器,從腰間取出來寬刃向著安東尼砍了過去。

但是砍了個寂寞,它什麽都沒有砍中。

而它的全身已經鋪滿了老鼠。

它摔在地上,看著就站在不遠處的安東尼。

這家夥甚至都沒有受傷,連袍子都沒有受損。

他從口袋當中取出來細長的刺劍,在它的眼前晃了晃,等著他說出來自己來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