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177:武者學院,唐雲發難

一名老儒捋著灰須,沉吟著說道:“武者學院,是個好方法。

可如今形勢嚴峻,隻怕沒有足夠的時間。”

“若非雷霆之勢,就隻能打消耗戰。”

陳玄燁望向皇帝。

以往妖魔大劫之時,朝廷都是一馬當先,傾盡一切力量,盡可能的早日將之鎮壓,正是如此卻讓朝廷連連受創,沒有喘息之機,反倒讓那些宗派趁勢而起。

如今若要翻盤,隻能拖延時間。

當武者學院可以流水線的提供源源不斷的有生力量時,宗派的威脅就不再是威脅,所以最關鍵的是能否拖延到循環鏈的建立。

場麵逐漸安靜下來,大家的注意力放在麵前地圖上。

卻見地圖在那幾人的操作下,再度發生變化,皇帝咳嗽一聲,淡淡的說道:“天下二十二州,所謂二門三寺六派,分布在……”聽著皇帝不疾不徐的話語,唐雲腦中思緒急轉,眯起眼睛看著逐漸變化的地圖:“這是要賭啊。”

很明顯,朝廷是不會,也不可能低頭的。

向那群宗派匪類低頭?

開什麽玩笑。

商討是即為複雜的,在場單就官員就有千把人,一人一句就夠鬧騰的了。

所幸的是,大家都知道在事有輕重的道理,這次重點在武者學院上麵,必須等這件事落定,其他方麵才能相應調動。

有人提議,學院這東西跟科舉差不多,可以效仿如今已經成熟的科舉製度,建立太學院等東西……

也有人認為,武者跟普通人差別太大,較之於寒窗苦讀,更需要實戰曆練,一味套用隻會有弊無利……

反正誰都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

陳玄燁與皇帝對視一眼,靜等著爭論繼續,直到聲音逐漸減弱,達到一定程度時才望向始作俑者——唐雲。

如果這事由其他人提出,誰也不會再想到始作俑者。

畢竟提出建議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好是另一回事。

可唐雲不同,這個年輕人一路走來,做出的種種事情無不昭示著四個字——謀後而動。

所以他既然敢建立武者學院,甚至不惜搞出種種事端,清掃龍陽武林,也要將之建立起來,那若說唐雲心裏沒有更長遠的腹案,誰都不會信。

皇帝咳嗽一聲,雖然聲響不大,卻足以傳入所有人耳中,議論商討聲頓時戛然而止,轉眼宴會寂靜下來,掉根針都能聽到響動。

皇帝將目光投向盡頭的唐雲:“上前說說。”

唐雲麵露難色,躬身道:“卑職人微言輕,年紀尚淺,偶有靈光卻止於紙上談兵,在座皆為人族棟梁脊柱,怎敢妄自菲薄。”

他有想法嗎?

肯定有。

一開始唐雲就準備將前世那種應試教育的模式,擇取合適的部分搬過來,作為過來人,他很清楚應試教育的利弊,可以說這種製度就是針對絕大多數人而產生的。

現在這個世界的教育製度,完全就是慢性死亡。

縱觀從前的曆史,再鼎盛的王朝,再強大的宗派,都會被源源不斷滋生的妖魔邪祟,慢慢的拖死。

應試教育才是最好的辦法,因為它能有效提高人類整體實力。

可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遇到眼前這種事情,這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因為應試教育的效果要通過時間才能慢慢建立,可眼下有這個時間嗎?

皇帝似笑非笑的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有何想法,說說聽聽,恕你無罪。”?

??

唐雲倒是沒有其他想法,其他官員則心下訝然,本能交互了眼色,對這個年輕人的價值再度提升了些。

沉思些許,唐雲緩緩起身,臉上再無方才惶恐與茫然,取而代之的是沉靜且富有自信笑容。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顧慮什麽,當即說道:“各府各縣建立最低一所武者學院,層層遞進最終將天資卓越者聚集到郡城所在的學院內。

隻要達到郡城學院,這些學員最低都會處於髒腑境,屆時送到州城學院再度深造,若要畢業起碼達到凝血境。”

有人皺了皺眉,問:“低級武者,意義何在?”

妖獸還好,這玩意有強有弱,最弱的連瘋狗都不如,低級武者尚且能派上用處。

可邪魔該怎麽辦?

想要消滅邪魔,最基本都需要凝血境的武者。

而每逢大劫將起,妖魔凶悍的攻勢下低級武者更多就是炮灰。

所以,他的意思很明顯,培養這麽多炮灰有何用?

不但費時費力,還收效甚微,總的來說得不償失啊。

對此唐雲明顯有不同意見,不假思索的說道:“隻有數量上去,才能有更多的人有幾率突破凝血境。

如現在這般一個武館教導弟子,不但要交一筆錢,還需要夥食自理,且就算如此館主會不會留一手也不一定,這樣收效太慢了。”

其實不隻是武館,宗派也是這麽一套。

如果是強大的宗派倒無所謂,人家牛比自然有本事定更高的門檻,這沒毛病。

但如天劍宗那般沙比地方,還他麽要交錢,還要求有XX資質根骨,入了門還得給宗派打工,這樣才能換得到功法武技。

簡直腦殘。

隻不過這個世界,知識向來寶貴,用個詞就是‘技術壟斷’,所以宗派這麽坑,依舊有無數人鐵著頭要進去。

唐雲想了想,說道:“筋骨境,髒腑境,這兩個低級境界,普通人隻要刻苦修煉,吃飽飯的話,在經驗豐富的師傅教導下,修煉速度差不了太多。

除非是天材地寶,或者資質奇好,否則大多也就早晚幾年的問題罷了,一萬個髒腑境武者,隻要有十個達到凝血境,都是值得的。

武者學院可以免費提供食宿,學費同樣不會收,但我們可以讓這些低級武者去處理那些比較簡單的事情,譬如鬼怪,邪祟,低級妖獸這些。

一來可以起到曆練作用,二來也能讓他們產生認同,這樣他們就不會覺得朝廷是施舍憐憫,而是真正給他們機會,培養他們。

同時也能大量減輕鎮武閣的壓力,要知道現在各地鎮武閣的人,很多時候去處理事情,都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來回奔波極為浪費。”

陳玄燁眼前一亮:“數量提升,質量同樣也會得到提升,你想通過這種方法迅速培養大量武者。”

有的人思考的更深遠些,張口問道:“聽著確實不錯,但這需要多久?

太晚根本無濟於事。”

唐雲斬釘截鐵的說道:“最短十二年,最多十五年。

屆時循環達成,就能讓鎮武閣力量得到極大補充,隻要穩下去就是滾雪球。”

歐洋楞了好一會兒,忽然幽幽盯著他,心裏暗暗咂舌:“這家夥,該不會在天海郡的時候,就已經有想法了吧?”

一名大儒點點頭,笑道:“跟科舉製度略有相似,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唐雲謙遜的笑了笑,回答:“還是諸位大人珠玉在前,晚輩隻是拙劣模仿罷了。

若有不當之處,還望諸位大人海涵。”

“已經很好了。”

這大儒歎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方才一番話,反倒點醒了我們,天下士子科舉為官,這種製度已經延續了很多年,現在才發現依舊有不妥之處。”

他指的是細化。

如今士子科舉為官,隻有通過鄉試,縣試層層選拔,最終才能如願以償。

而太學院這個東西,其實是給京城的官宦子弟專門設立的,跟寒門士子沒半毛錢關係。

現在唐雲這麽一說,他們也感覺到,假如在各地都建立學院,大規模培養士子讀書人的話,以後選拔起來豈不是更輕易選出人才?

當然,凡事有弊有利。

譬如曾經那個世界,科舉製的推廣無疑觸犯了貴族階級的利益,然後隋煬帝直接就被搞死了。

而這個世界不一樣,貴族階級……

算個屁。

沒有實力,頂著狗屁名頭卵用沒有。

也就嚇唬嚇唬平民百姓,碰上硬茬子直接弄死你、。

這個群體,包括皇親國戚,如郕王這種沒有本事,隻有個名頭的,也就在京城能耀武揚威,出了這地兒唐雲動動手指頭都捏死他。

朝廷能咋辦嘛,這年頭又沒衛星攝像頭,也沒有指紋DNA,妖魔都處理不了呢,誰他麽閑得蛋疼去管死人的事兒。

皇帝沉默了很久,忽然朗聲笑道:“想不到你還真能說出個一二三。”

他知道唐雲這小子肯定藏著呢,但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想的這麽遠,這麽縝密和細膩……

陳玄燁頗為欣賞的看著他,沉吟著說道:“不錯,有條不紊,有理有據,有頭有尾,明日於我遞上一份牒子,將你想法細細梳理送過來。”

說到這裏,他忽然轉身看向皇帝:“陛下,此舉定會遭到各地宗派世家打壓,不知該如何應對。”

皇帝望著下方諸人,麵露冷意,緩緩吐出一個字:“殺。”

寒意如刀,霎時席卷全場,眾人隻覺溫度陡然降至冰點,迎著皇帝淡漠的眸子,一種無言的涼氣陡然竄起。

頓了頓,皇帝輕聲說道:“二門三寺六派所在之處,就近調州長前往坐鎮,若他們不老實,那邊雷霆之勢動手。”

“災劫在即,內訌動手弊端太大。”

陳玄燁皺眉搖頭,唇角微微翹起,吐出一句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話:“不若這般,這群江湖匪類自稱正道,既如此便拿下宗派弟子的親眷家屬。

將之悉數扣押,以此逼迫他們罷手,如此就算他們真的不顧一切要魚死網破,下麵的弟子也不會聽命,畢竟沒多少人願意見到自己親眷死在眼前。”

隻要沒有大批弟子造反,單就憑借宗派那些中堅力量,朝廷還是有把握應付的。

這一舉動看似不地道,實際上意在逼對方投鼠忌器,隻要安心在老家待著,朝廷也不會鐵著頭幹架。

嘖~朝廷跟武林,向來針鋒相對。

單個拎出來,這些宗派絕不是朝廷的對手,但他們在察覺危機時,卻總會聯合起來對朝廷施壓。

這次依舊如此。

可惜的是,朝廷不是軟柿子。

威脅?

抱歉。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嘛,硬拚就硬拚,誰怕誰?

不得不說,這世道從來都是比爛的。

好的怕壞的,壞的怕瘋的,瘋的怕沒底線的。

誰更爛,誰就能占上風。

恰巧的是,官場朝廷向來勾心鬥角,真要擺開車馬,玩陰招拚下限,那群江湖匪類還真不行……

唐雲眯了眯眼睛,餘光漫不經心的劃過那邊的郕王,忽而上前一步,大聲說道:“督主,在下趕往京城途中,遭遇了血魔。”

剛有火熱的氣氛,瞬間被血魔兩個字給澆滅,全場再度陷入靜默,大家驚疑不定的望著他。

啥情況?

血魔?

開玩笑吧!

一人忽然起身,凝重的盯著他:“唐雲,血魔隕落之處更是被強者鎮守,禁地固然有所異動,但並未示警,你突出此言……

可有證據?”

唐雲看向歐洋,同時反手取出一塊留影石:“歐洋郡主與我同行,自可作證。

此留影石中殘留景象,也可作證。”

說到這裏,他將目光轉向郕王,似笑非笑的道:“令我詫異的是,這血魔竟然用的是一個熟人的身體,不知郕王殿下可記得,不久前因修煉邪法禍害龍陽郡,而被剿滅的世家?”

邱家,在龍陽郡可謂地頭蛇,但放在京城連個屁都不是。

在場人都有點懵逼的感覺,他們壓根沒聽過這個邱家,不過修煉邪法這事兒……

倒是略有耳聞。

“什麽意思?”

陳玄燁抬手一招,留影石落到他手裏,頓時展露出兩團光影激烈的戰鬥場景。

有人瞳孔縮了縮,驚異的盯著那血紅的人影:“這是邱丁嶽?”

邱達商在京城為官,自然少不了跟同僚走動,邱丁嶽身為他兒子,也經常拋頭露麵為人熟知。

唐雲剛剛說世家,他們還有些不敢確定,但一見到邱丁嶽這張臉,有些人很快就認出來了。

關鍵在於邱丁嶽不是下入詔獄,被處死了嗎?

怎麽忽然出現在中州之外,還跟血魔扯上了關係,看這情況貌似是特意去堵唐雲的?